沧海





百遍:保佑太后娘娘长命百岁,保佑太后娘娘万寿无疆,保佑保佑再保佑……”嘻~~
“再笑,嘴皮就要咧到耳后了。”

  “要你管!”

  “再说一遍。”

  “……奴婢谢公子。”

  “干本公子何事?”

  “公子带奴婢进宫,奴婢获太后赏赐,所以,谢公子。”

  秋长风也目问:“如果一边放着一百两黄金,一边放着待救的本公子,你会怎么做?”

  小海啼笑皆非好不好?“这还……,用着说么?在不良主子的狐狸眯视之下,小海好聪明地,“公子您神功盖世,英才天纵,怎轮得到奴婢去救?”

  “本公子说的是‘如果’!”

  这人,当真就如此渴望小海的假话虚应是怎着?“公子,没有发生的事情,您拿来‘如果’这‘如果’多了,不吉利的哦。”

  “你——“秋长风捉我衣领一把将我扯过,阴森森道,“小海,本公子当真要反省了,何时把你这根舌头惯坏了……”

  我忙不迭放开了装着百两黄金的考究箱子,空下的两手掩上了嘴,“你不能亲小海!”

  咯嘣、咯嘣,是秋长风牙齿切来错去的声响。他热烈的气息在我脖子上扑灼着,我怀疑,吃不到小海嘴的他,会咬断小海的颈。

  “小海。”陡然地,他薄唇掀起,“听说,夫人将你叫去了,说了些什么?”

  “叮嘱小海要吃好喝好,余下的时间将公子伺候好。”

  “如何伺候?”

  “嗯?”

  “我是问,夫人叫你如何伺侯好我,必定是嘱咐了一堆话儿罢。嗯?”他俯下首来,挻直的鼻尖触到了我颊上,视线里温度渐高,“说给你家公子听啊,小海~”
我第一次发现,当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泛出邪气十足的笑,一双损薄苛刻的唇发出柔旎的声,就成了沾了蛊药的毒,明知吞下去会七窍流血肠穿肚烂,亦控不住走移的心志,想要冒险一试……
啐,休想!

  “公子,你答应过小海””,

  “周嬷嬷说曾给过你一堆补药,你可吃了?”

  “没有。”

  “为何不吃?”

  “送人了。”

  “送谁了?”

  “阿德哥哥。”

  不出所料地,秋长风的脸有片刻的扭曲。唉,小海何尝不明白,将那样一些药送给阿德一个大男人,想来就有些怪异。但无法啊,冯婆婆认出了那些药材的用途,小海既不需要,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转手他人,或许早晚能派上个用场不是?

  “小海,那些药是做什么用的,你可知道?”

  “奴婢当然知道,周嬷嬷说过的。”

  “说来听听。”

  “扑身养身。”

  “仅此而已?”

  “不然咧?”

  秋长风拿鼻尖划着我颊,将声切压在我耳根,“小海,本公子好心,告诉你那药的用途如何?”

  “有劳公子了。“他说我便听,怕着谁来?

  “周嬷嬷看上你身强体健,想要你为本公子……”

  “有刺客,大家小心!“费得多粗嗓乍扬,随着车轴粗嘎吱呀过后,车身戛止。

  秋长风眉梢挑了挑,缓缓放开了我,排开侧面小窗投出一眼后,薄唇扯出淡笑:

  “小海,乖乖呆在车内,本公子为你捉一只虫来玩如何?”

  虫?他身形腾闪出去,我始终挡在嘴前的手也放心挪开,趴到小窗前,在车外十几道纠缠的人影中间,我准确找到了明晃晃招人眼的秋长风和……苍天?!

  ……似乎,苍天在巫族,除了是苍家世子,天女护卫,还有一个誉号是“巫族之龙”的是罢?所以,在秋长风的刻薄成性的嘴里就成小虫“?

  隔着一道车窗,我凝望着这个男人,这个曾被我以为是小海生命里最炙热的阳光的男人,藏青色袍衫裹住的健硕身躯,当真矫如游龙,透着可上天入地的自信与凌厉,即使面时的是秋长风,气势仍未有丝毫的收弱。所以,才是苍天……

  “走,滚出去!”

  当车帘被一把扯下,一把牛角弯刀架到了小海颈上时,我恍才晓得,先前所以为并引以为傲的一心两用的天赋,是因为不曾有事真正让我分心。不然,不会在这把刀来前毫无所察。

  “你这个中原奸人的女人,老实跟着大爷滚出去,让你男人乖乖领死!”

  他操得是一口蹩脚的中原官话,口舌虽不够利落,手脚却足够狠厉,一脚踹上小海腰际,一手捉住小海肩头,将小海搡出车外。

  我依言依行,无声无响,端看他如何发落。至于腰上的疼痛,须臾就会消失,但一刻钟后,会以百倍的力量在那只施之于力的足上发作,希望这位同族兄台会有小海的好忍功。

  “中原大奸人,你再敢动一下,你的女人立刻就要死!”

  叹啊,叹。小海的族人和这外界的人并没有两样嘛,同样是识人不清,判断失误。他话出,秋长风身形飘然落地,向对面的苍天送出一声轻笑:“原来,所谓的巫族之龙也会用一些挟弱相胁的不入流手段?”

  “在你眼里,巫族不尽是邪祟之徒么?”苍天面色冷峻”,

  邪祟之徒做事,向来是不择手段。”

  秋长风耸耸肩,“请问,阁下想拿她要挟本公子什么呢?”

  “一个承诺。”

  “请明言。”

  “兹今后,不得再与巫族为敌。虽然我并不知道阁下何以对巫族如此仇视,但你若想要她活命,便请答应,从此莫再与巫族为敌。”

  “你所以取在这光天华日动手,就是为了让本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许下这个承诺?”

  “不错。”

  “嗯,堂堂大苑公公子的确不能违诺失信,食言而肥。你算计得也算周全。那阁下有没有算到,如果你所挟持的人根本威胁不到本公子,又将如何?”

  苍天面色陡凛。

  “巫族的存在与否,对本公子来说是桩大事,岂是一个丫头能够左右的?”

  苍天突然掀眉冷笑:“如果她当真无足轻重,阁下又何必说恁多话?又何必在她被制住之时停手?”

  “因为……”

        因为有人救我。这不是秋长风的答案。只是已经发生的事实。颈前的弯刀遭一格石子弹落在地,而小海被人抱在怀里移形换位,等得以瞅清这人的“脸”时,小海和他已经身处在一道四面来风的房梁上体验高处不胜寒的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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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大男人喜欢刀剑相见,自管打个头破血流,将无辜的女人扯进里面,未免招人不欣赏了。”肩上的两只手,让小海被迫俯在一个胸膛上,头顶上,一人扯着加了伪饰的声高叫着。“二位都是自诩顶天立地的人,有如此行径,不觉得丢脸?

  尤其,还是对一个如此可爱的小东西……”小东西?恶不恶心?我仰首:“你闭嘴!”

  他愕然:“我在夸你可爱耶!”

  “我请你夸来着?”

  ”……我还救了你。”

  “我也没请你救!”以为顶个面具,扮个怪声,别人就要当他是神是怪是怎地?

  “你好凶哦,人家好害怕………”这当真是个怪物不成?

  “小海,下来。”如此理所当然命令我的,自然是不良主子某狐狸。

  看罢,需他救的时候劳动不了他一丝气力,此一刻为了彰显他身为主子的气派,不惜驭气发声,让房顶上的我听得就如在耳边一般。他怎不看看,小海现在是自由身么?

  “小海,从上面下来。”这喊话的力道使我晓得,狐狸主子怒意昭然。

  “你当你是谁,要她下去她便要下去?”顶着一张黑漆漆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的而具的怪物替我代言,“本大爷偏不让她下去!”

  “小海。”秋长风对他理亦未理,只管向他的丫头传递压力。

  “你叫大海也没用,说不下去就不下去,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归我管!”

  谁归你管?“你……呀!”我来不及反驳他这话,身子已凌空。

  “二位在此打个痛快杀个过瘾罢,在下带着这个可爱小东西走了!”他撂话时,已是几个起落,一手圈我,一手向后面不知是哪方人马的追兵洒了一把零碎物什,叮叮当当不绝于耳中,那方天地已远。

  “各位,听说了么?巫族的人到京城了。”

  “王兄弟,您的消息灵通,您快些说来听呐。”

  “唉,说来也巧,这巫族人租住的那家民居,恰巧是在下一方远房亲戚的空房。在下那家亲戚说那些人除了领头的那个,来人都是一口憋脚官话,行事也与咱们大不相同,就多留了心眼,这留来留去,想到了近来官府贴出的关于巫族邪徒施祟中原的布诰,就将那些人的身份猜了八九。”

  的确,巫族人虽不会比外界人少了贪婪,但由来是直来直去的表达和掠夺,与外界人矫饰伴作的本事比起来,天差地远。

  “哦,您那家亲戚可报官了?”

  “哪敢啊。这巫族人个个都是精通巫术的高手,念三两下口诀就能取一人性命,我那亲戚胆子天生就小,岂敢做那事?”

  胡说八道,巫族人就是在这些人道听途说的口耳相传中成了邪门祟徒。以口诀瞬间取人性命,那是巫族最高深艰涩的术力,就算是大巫师,也未必能操作自如,除非是随着生命就到来的天分”,“但不是说大苑公府的公子最恨巫族邪徒,若给发觉了,王兄弟的亲戚势必要担上罪名。”

  “说到这,各位,大家以为这位秋府的大公子会做属国国君,还是在朝内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臣上臣?”

  我关上了雅间的门,将隔壁的喧哗阻隔了开去。在兆邑城里,想要探听东邻西坊发生了哪些鸡毛蒜皮,南权北贵产生了哪些风流韵事,茶楼无疑是最好的来处。那些位高谈闹论者,好似全不怕言多有失隔墙有耳,争相将一肚子的晓得和揣测宣之于众,以在诸位茶客中博个广闻博知的名声。

  “不想听了?兴许下面的话,会让你更加了解你所关心的那人的动向哦。”

  “臭山头,你好多废话。“我吃着芋头做馅外焦里嫩的点心,喝着上等白毫沏就的茶水,这当下,有何事比添饱肚子更重要?

  “小海,在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臭山头将脸凑近来,被我推开后,仍自发弹回。“你明知道,而且也猜得出我打第一眼便晓得你是谁,你却闷声不响,小海呀小海,你这个小丫头,越来越让山哥哥我刮目相看喽。”

  “是你自己没在小海面前遮掩,你那纨绔子弟式的声调谁能听不出来?”尤其是小海,长到十五岁,真正听过的人之声五指可数,想要忘记一个总是以卖弄玄虚的方式出现和消失的人……的声音,并不容易。

  “小海,你怎能把山哥哥春风化雨般的温暖嗓音说成纨绔子弟,山哥哥伤心了,太伤心!”

  这厮的西子捧心离着惹人生怜还有一大段的路,所以,小海可以视若无睹。

  “小海小海坏小海,乍见你时,山哥哥还欣喜万分地以为你这块冰终于融化了,现在看来,面化心不化,小海还是冰海嘛。”

  “你话这么多,要不要喝杯茶润润喉?”

  这厮竟扭腰顿足不够,还举袖擦他干巴巴的眼角:“人家好可怜,沧海冷得化不掉,好不容易沧海成了小海,还是对人家还是冷冷淡淡,人家好可怜,呜呜呜……”

  “臭山头你闭嘴!”

  “小海小海,你伤了人家的心,还对人家大呼小叫,你好残忍……”

  “臭山头——”忍无可忍,我扑上去,誓要掐死这只太吵太聒噪的东西,还“人家”耳朵一个请静。

  “小海……唔!”

  我如愿掐着了臭山头的脖子,但装着臭山头的那把椅子负荷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卟嗵”重响,向后仰侧过去。茶楼地面用得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人摔在上而当然不会轻松。小海有人垫背,自是不怕,但处在下面的臭山头可是少了这份好运,苦皱到一块的眉毛鼻子在说明这厮背上的痛非同小可……

  “小海,你要谋杀亲夫不成?”

  “臭山头,待我掐死了你,让你这张嘴只能去吵阎王小鬼!”

  “救命啊救命,有人要谋杀亲夫!”

  “臭山头,你去死!”

  “小海宝贝……”

  越来越恶心,这厮当真欠……

  “啊呀啊呀,出了啥事,出了啥事,客官客官……”雅间的门哗啦啦被拉开,茶楼伙计嚷叱着急急惶惶探了半个身子过来,但很快地,满脸的惶乱转成错愕,继而,形成一朵让人感觉极碍眼的笑花,“客官您有事忙,您尽管忙……不过,这个,本茶楼在隔壁还有一家客栈,也是咱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