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陌上花开缓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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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勋母亲一勺一勺地喂他吃粥，温馨的画面伴随着她偶尔转头避过可勋的目光，暗自落泪的镜头。
　　“我来吧。阿姨，你还没去梳洗呢？”若爽微微接过碗。可勋母亲快步夺门而出。
　　“我，脸上怎么了吗？你看呆了？现在才觉得我帅？”莫可勋伸手摸摸若爽的脸颊，若爽急忙避开。“瞎说啥呢，你。吃饭，饿不死你！”
　　“这才像你嘛。”可勋张开嘴，有点无赖地等着若爽喂。
　　
　　原来，生命可以这样，坚强。
　　
　　“若爽！”薇娜笑着站在门口，推着轮椅，祁伟宁表情也柔和了许多。薇娜笑道：“伟宁，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
　　“祁伟宁？你！”可勋有些惊讶。
　　“和你差不多。”祁伟宁点了一下头，很平静地说了这句话。
　　莫可勋笑了一下：“不一样，不一样。我是下半身完全没知觉了，你还能用拐棍走啊。”
　　
　　勺子“当”地一声，敲在碗沿，声音格外清脆。若爽急忙低下头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沉默了一会儿，薇娜咳了一声：“若爽，茹泠下个月就结婚了，就说联系不上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茹泠结婚了？她不是上大学吗？”若爽傻傻地问。
　　“你啊你，茹泠都已经实习去了，公司要她要的急。她和陈硕谈了两年多，也差不多该结婚了。何况，茹泠那个家……”薇娜看着若爽有些失落的表情，住了口。
　　“喂，我都饿死了。你发什么愣啊！”莫可勋点了一下若爽的额头。
　　若爽这才恍然大悟，急忙开始工作。
　　“我们先走了。”薇娜鬼鬼地笑。若爽侧过头去啐了薇娜一下，扭过头来，看见有东西从可勋的眼里，落下去。
　　“我吃饱了！你先出去吧。”可勋推推若爽。
　　若爽放下碗勺，带上门出去了。
　　
　　原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若爽隔着窗子看过去，外面草坪上，祁伟宁正在用拐杖适应着用假肢走路。薇娜在一旁细心地搀扶着。阳光正好，画面正好，祁伟宁看来真的开始走出来了。电梯门开了，若爽没有过多在意。
　　
　　“爽儿！”
　　
　　熟悉的声音，若爽睁大了眼睛：“爸，妈！”
　　倦鸟归巢一般扑进家人熟悉的怀抱里。半天，扬起头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怎么会来？”若爽爸妈对望一眼，老爸有些犹豫地说道：“昨天，之恒那孩子走了，去了卞式德国总部。所以，我们可以来见你了。”老妈有些紧张地看若爽的反应。
　　若爽淡淡地哦了一声，表情平静。
　　这个结果不意外，一点也不意外，卞太太想要的结果还有办不到的吗？
　　
　　愉快地聊了一会儿，老爸老妈提出看看莫可勋的要求。若爽为难地看了看他们，还是去见了可勋的父母。可勋母亲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若爽的父母，又回头看了看可勋父亲，低头扭捏了双手。可勋的父亲若有所思地看着若爽的父母。“可以啊，让叔叔阿姨进来吧。”莫可勋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带着阳光一般的朝气。若爽停顿了一下脚步，看着他们几个大人进去，在外面想着爸爸刚才的话。
　　
　　之恒，你到底还是走了。连个象征意义的最后的诀别都没有，就这样天各一方。
　　
　　其实若爽爸瞒了若爽，之恒来家里的次数直到若爽妈再也忍不住，告诉他，如果他不离开，就是他们也不得不陪着他忍受若爽的消失。
　　
　　“为了她，我离开。”这句话久久缠绕在若爽妈的心里，多好的男孩啊！若爽和他怎么就这么没有缘分呢？看到莫可勋之后，若爽妈心里又嘀咕了：多好的男孩啊，怎么就瘫了呢？若是没瘫……
　　
　　“我说，你们也考虑一下那事。”他们出门的时候，可勋爸低声对若爽的爸爸说道。若爽看见老爸眉头拧成个疙瘩，若爽妈拉了拉若爽爸的手肘，摇了摇头。若爽爸拼命忍下了心中的怒气。若爽跟着父母回宾馆的时候，可勋爸的声音幽幽地从背后传来：“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若爽愣了愣，扭头当着他的面，也冷冷地回道：“我知道，不劳您提醒。”
　　
　　若爽粘腻地和父母在一块，失去了好久重拾回来的亲情，发觉是如此珍贵。
　　“这三个月过得好吗？”老妈问道。
　　
　　“还行。吃的住的都有人安排，简直过着猪一般的幸福生活。”
　　“什么猪一般的幸福生活！不像话！有你这样形容自己是猪一般的女孩子吗？”老爸还是一本正经地严肃道。
　　
　　若爽“扑哧”笑了一声。
　　
　　“唉，我是没想到。你的大学生活这么快就结束了。以后有什么打算？”老妈感慨了一句，问道。
　　“我答应过卞太太的条件，直到可勋好了为止，不能离开可勋身边。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能反悔。”若爽埋下头，长长的发丝触碰着桌沿。
　　若爽妈犹豫地看了他爸一眼。
　　
　　“他的那个病，能好起来吗？他，是不是终身都残疾了？”若爽爸爸慢慢地问了一句。
　　若爽迷茫地看着爸爸：“我，我不知道。”
　　“若爽，你不能这样。你还是得为自己打算一下，你难道要靠卞式过着白吃白喝的日子？”老妈小声地说道。她一向是大打“女子要自尊自爱自强”的旗号。
　　“我也打算去找工作，住得地方也有，就住在医院。白天去工作也好，不会乱想。”说到后面，若爽的声音低了下去。
　　
　　安静地喝了几口茶。
　　
　　“爽儿，缘分这个事情，说不准的。既然你和之恒那孩子没有这缘分你也不要太……毕竟，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至于可勋那孩子，如果他没有瘫痪之前，我是可以接受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就算还要打官司打输，我和你爸也支持你去找寻你自己的幸福。”
　　
　　若爽笑了一下，看着老爸老妈严肃的表情：“爸妈，家要是不好了，我的幸福又谈何说起？可勋，挺好的。或许，真是万般皆有命，半点不由人吧。”
　　
　　“爽儿……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这不是明摆着逼婚嘛。”若爽妈不满地嘀咕了几声。
　　若爽爸扶了扶眼睛，挺了挺腰板。
　　若爽停止了用吸管吸水的举动，也坐直了，老爸一旦有什么重大的决定就会这样。
　　“若爽，你已经20了吧？”
　　
　　若爽笑着：“老爸，你连你亲女儿的生也记不得了？”
　　“你的路是要你自己来走的，没有人能够左右。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妈都会支持你的。你听着，无论是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我们只是希望——你幸福。”
　　
　　每每看见老爸一本正经的样子不是想笑就是想怒，而这一次，若爽第一次没有这两种情绪，她第一次为父亲感到骄傲，为生在这个家庭感到幸运，为有这样的父母感到荣幸。
　　
　　“我会幸福的。”若爽郑重其事地说着，举起左手。老妈默契地伸出手，空中击掌！伴随着清脆的一声，若爽觉得自己的人生开始翻开新的一页。
　　
　　新的人生，延伸到哪里，路边可还有彼处的风景？




结局

　　茹泠过来看望她们的时候，离她的婚期不过一星期。她来不过是要求祁伟宁要和薇娜一起当伴郎伴娘。祁伟宁开始死活不答应，终于在茹泠和薇娜的“威逼利诱”下勉强同意了。
　　“若爽，可勋怎么样？能来吗？”
　　“有什么不能来？小瞧我，不许你们在那里说小话！”莫可勋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若爽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变成驴耳朵了，没事尽偷听女孩子说话。”
　　茹泠惊讶地看着若爽：“你怎么能这样和他说……”
　　“我不这样和他说，怎么说？”若爽奇怪地看着茹泠
　　“他到底是病人……”茹泠尴尬地小声提醒道。
　　
　　“对啊！我是病人！你看看人家茹泠多体贴，这才像是个贤妻良母。”
　　“瞧瞧！你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起染坊来了！”若爽斜睨了可勋一眼。
　　原来，残疾的人可以是这样子的。茹泠有些惊讶地看着两人拌嘴，忍不住偷偷一笑。
　　邱若爽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了，看着陌生的号码，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那啥，茹泠，你给这人说吧。我接个电话。”若爽心虚地看了可勋一眼，可勋的目光若有所思。
　　
　　“喂？”若爽几乎是有些颤抖地按下接听键。
　　里面没有回声，朦胧的夜色带着寂寞的回音，若爽心悸，大声地问道：“说话啊，说话啊，之恒，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依旧没有声音，但是依然是接通了的。
　　若爽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莫名的电话逼疯了：“卞之恒，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就给我说话。”
　　“之恒哥……”
　　魏沈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随即，电话被挂断。
　　
　　“之恒哥，为什么？你在报复谁？”魏沈婷看着之恒，不解地问道。
　　“你出去吧。”卞之恒起身，站在21层的卞式大楼的落地玻璃俯瞰着闪烁的夜景。
　　“之恒哥，你疯了！你明明那么喜欢她，我给你她新的电话不就是让你……你难道真的因爱生恨了？”魏沈婷抱着一摞文件，走到卞之恒的身边，想要看着卞之恒的眼睛，瞧出里面的内容。
　　
　　卞之恒避开她的眼光：“你话多了。回去吧。”
　　魏沈婷默默地收回目光，扭动门把的那一刻，留下了一句：“之恒哥，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卞之恒笑了一下，冷冷地扯动了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他自己都看着厌恶。若爽，你的决定，我会尊重。如果，我先退出能够让你忘记曾经，慢慢展开新的生活，我愿意让你去恨，恨比爱容易忘记一些吧。他把手肘贴在玻璃上，将自己想念得都发疼的头靠上去。
　　
　　茹泠出现的时候，若爽已经靠在玻璃上，不声不响地哭了很久了。“若爽，怎么了？”茹泠吓了一跳。若爽摇摇头，把头埋进茹泠的怀里，小声地抽泣着。茹泠没有说话，小心地捶着她的背。过了好久，若爽才缓过劲来。
　　
　　“刚刚，那个电话是……以前的男朋友打过来的？”茹泠试探着问。
　　若爽点了点头，把头埋进臂弯里，怎么这么疼，明明就已经知道了再见，不再见，可是知道他可能有了新的恋情，虽然只是可能，但是还是会这么疼。笨蛋！他早晚都会有啊，你们这一辈子注定就是擦肩而过，还傻傻的等待什么，希冀什么，想要把他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吗？
　　
　　原来人真是自私的，爱情就更是自私的，哪怕不属于自己了，也不希望属于别人。
　　
　　“若爽，不要这样。人得认命，何况，你爱他不是吗？他有了新的恋情才会幸福，你不希望他幸福吗？”茹泠问着。
　　希望他幸福，的确；但是更加的希望他的幸福是自己给予的，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代替自己去给他幸福。若爽抱着双膝，问道：“茹泠，你是怎么样走出魏言的世界，决定嫁给陈硕的。”
　　
　　“爱情这东西，并不是过日子需要的。陈硕能够给我踏实的安心，而且我们在相处中也慢慢培养了一些默契。我和魏言，大概真是所说的没有缘分吧，不过我还是可以自豪地说，嫁给陈硕我不会后悔。”茹泠的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缘分。我和之恒大概也是缺少这个吧。”
　　“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没必要过于挣扎。你决定了答应照顾莫可勋，这就是你将来的路了，就像当初，我答应过我妈要读c大，和陈硕谈恋爱，中途或许还是很抗拒，可最终时间磨平了一切，只要不是一开始就不完全是错的，人永远都是有机会去改变，去适应，去走到一起的。”茹泠看着若爽，默默的说道：“何况你又不是没有喜欢过他，难道真是因为残疾，所以就嫌弃别人？”
　　
　　“不，不是。”若爽着急地解释，却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你看看薇娜，我就很佩服她的勇气，我或许也是从她那里学到了面对。他们已经决定要一起去创业。事业有成之后就结婚。所以，可能我结婚后不久，他们就要离开了。若爽，对了，你找的工作是在这里吧。”
　　若爽点点头。
　　“好在这里还有咱们两个做伴。不然，朋友都天南地北，会寂寞的。”茹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寂寞……这个词轻轻在唇齿间念叨，有一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