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清系列_瑶华 (1.2全+番外)






  我本人到是无所谓,有的吃就行,不被康熙注意我还能食欲好些,可却苦了一帮子见风驶尽舵的宫人,当真个个犹如雾里看花,弄不明白康熙的真正用意。
  宴会气氛有些压抑,一是因为康熙在坐,不好闹得太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外臣在场,皇室子弟自然要端起架子。
  宴会开到一半时,在首座正和德妃说话的康熙,忽然提高声音道:“老四,老四。”
  康熙的声音并不太高,但因为暗里大家全都留意着首桌,这会儿他忽然叫胤禛,不知是什么事,便都静了下来。
  胤禛从他那桌快步走到康熙桌前,福身道:“不知皇阿玛叫儿臣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刚才忽然想起这些年你也大了,却还没立嫡福晋,实在有些不像话。你今年差事办得好,本来不知该赏你些什么,朕看不如由朕做主,给你指门亲事,如何?”
  康熙这么一说,屋里人大半目光却都落到我身上,我急忙掩饰的举起杯子喝了口茶,心想:“那个要指给他的倒霉鬼可千万不要是我呀!”
  “一切但凭皇阿玛做主。”胤禛低着头恭敬的回答。
  我心里边祈祷别是我,还要装出不在意的样子。环顾四周时,看到太子胤礽正盯着我笑,一幅看好戏的表情,我皮皮的冲他回笑,每回见他就不爽。何况之前我还差点因他赠的马送命,无论是不是他干的,他都有很大责任。
  “朕看费扬古的女儿晴华为人贤淑、生得又端庄美丽,便指给你吧!”就在我和胤礽“深情”相望时,康熙一语定乾坤。我的笑容一下扩大,犹如鲜花绽放,胤礽却脸色骤变,扭开了头。
  “儿臣谢皇阿玛。”胤禛没有任何犹豫的伏地谢恩,这时,从康熙身后宫女中走出一女,正是晴华,她带着几分羞涩上前和胤禛谢恩领旨。我看着他们并肩而立,异常般配的身影,本来高兴的心情忽然暗淡了,甚至还带出几分酸涩,不禁自问:我这是怎么了?
  只是茫然。
  四周向我射来的目光中有怜悯、有幸灾乐祸,好像我承受了巨大的不幸似的,却让我更加茫然。
  眼前晃过胤礽愤怒的脸、胤禩淡笑平静的脸、胤禟和胤礻我放松的脸、胤祥诧异的脸、胤禵无所谓的脸,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那个飘雪的三十,时间正在重叠……
  当时胤禛拒绝了指婚,但这次他答应了,因为他看到我在失宠,因为他认为晴华比我更有利用价值?我有些失望的望向他,其实连自己都不明白我到底怎么了?我在期待些什么?他正在接受四周的道贺,一瞬间和我四目相对,他毫无表情的扭开脸,继续应酬着下一个道贺的人。
  那一刻,我觉得心中最隐秘角落的某些东西正在破碎,一片片剥落,没有留下任何完整。到底是什么破碎了,我却无论如何也说不明白。
  康熙三十九年的冬天真的很冷,天冷、人冷、心更冷,不知马上将来临的康熙四十年是否仍会如此冷下去。

  第一章 生死(修改)

  水中的世界翻滚着,像无数蝴蝶在眼前扑动。冰凉的水钻入我的肌肤、眼睛……钻入所有它能钻入的地方,刺激我的神经,终至麻木。黑发在水中凌乱漂浮,犹如张牙舞爪的猛兽扑来,淹没我最后一丝清明。
  四周动荡的水波归于平静,仿佛一个熟睡的人听到吵闹睁了睁眼,又无力的闭上,也许连它都不愿再看我的结局,我模糊的想……死亡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康熙四十二年是个不祥的年份,死亡气息随处可见。清史记载,这一年,内大臣索额图意图囚禁在外巡幸的康熙、拥立太子,结果失败反被处死。从此,太子的地位不再稳如泰山,康熙和太子的矛盾日渐激烈,导致日后两立两废。
  这年五月的出巡规模空前,随驾皇室成员多不胜数,而我也在其列,根本不用担心被牵扯入索额图在京谋反的事中。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场意外彻底打乱了我的部署——向来活蹦乱跳的我生病了。
  我发着高烧,看那些太医在床前转来转去,说些偶感风寒、急热燥出、只需细心调养便可痊愈的屁话,立刻把他们归入庸医之列。心里火烧火燎,无论如何不想因病被留在危机四伏的皇宫,万一失败的胤礽和索额图把气撒在我身上,康熙又远水救不了近火,那我绝对死得比窦娥还冤。更何况三年前的骑马事件胤礽依旧有很大嫌疑,我可不愿和个要杀我的嫌犯一起留守。
  但当我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打动康熙和宜妃,只好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死抱着探完病就要随康熙离开的胤禟大叫我也要去时,他却用哄小孩的口吻说会带好玩的物事回来,让我乖乖养病,我就知道我彻底没戏了。他以为我是吃奶的娃娃不成?就算不计算现代的年龄,此时我也十五了,在古代已是大姑娘。
  结果,越烧越厉害的我只能躺在床上无奈的瞪着那些没意气的皇子们离开。然后悲哀的发现,此时紫禁城中的皇族子弟除了太子,只剩一帮不大的小胡萝卜头和我做伴。怪不得索额图要谋反,简直天赐良机。
  这根本不像康熙的一贯手段,难道他是故意的?疑问丛生的我因高烧再也想不下去,其实清醒的我也照样摸不透他的心思。就如康熙三十九年,外公家出事的那段日子,他对我极其冷淡,要不然宫中也不会传言我失宠。可当康熙四十年大年初一早上,绛雪轩的门被敲开,各国贡品中的珍品像流水一样塞满我的屋子后,我发现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得宠了。其后几天,我被宣入乾清宫伴驾,厚加安抚。
  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他这样做用意何在?
  那些苦死人不偿命的中药效果很好,康熙走后没多久我便病愈了。身体更胜往昔的我颇有哭笑不得之感,如果早几天,也许就不用留下来,也不会……
  至今还记得,真切感受到死亡威胁的日子是个晴天,阳光透过窗格射在桌上,深浅不一的色彩似乎隐含着神秘的文字。我手拿宋词坐在桌前,皱眉看着让人头痛的繁体字时,喜福推门匆匆而入。阳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如覆了层金箔般晃眼。
  “你怎么了?”我放下书,好奇的追问。
  “没……”喜福强笑的话被一阵喧闹打断。嘈杂的脚步声和人声让她的脸色越加难看。她轻轻颤抖,像张随风舞动的白纸。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加重语气,希望她不要在此时给我惹麻烦。
  “格格救我!”她语无伦次的小声道:“其实我什么也没听见,真的。”
  “奴才一等侍卫容泰求见。”洪亮的声音在院内响起,堵住我继续追问的话。
  我望了眼嗫嚅的喜福,无奈的向外走去。来人敢不经通传直闯绛雪轩内院,这次喜福惹得麻烦恐怕不小。
  出得屋门,几个侍卫在院中一字排开,为首之人向我请安后道:“奴才容泰奉索大人之命追捕刺客,还请格格多多协助。”
  “啊!”我故意掩嘴惊呼:“宫里又有刺客了?真是可怕!容侍卫尽管查,我一定协助。”边说边心里不住冷笑,找借口找得这么烂,要真有刺客,以他们这种查法,我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容泰见我合作,满意的挥手就要下令搜查,忽听有人大喝:“容泰你好大的胆子,连瑶华格格都敢惊扰,不要命吗?”一身官服的索额图从外院赶来,捻着胡子训斥那个侍卫,又转身对我一礼道:“打扰格格清净,真是不好意思,不知格格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人进来?”
  “索大人客气了,我一直和喜福在屋里读书,不曾见得有人。”我恭敬的回答,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我曾在康熙身边见过几次索额图,他绝对是只人老成精的千年狐狸。
  索额图点点头,忽然望向脸色苍白的喜福,我心中暗叫不妙时,他又转回头看我,眼中光芒不住闪烁。接着,他眼中的光突然消失,淡淡的道:“格格,刺客还没逮到,这附近不安全,不如您先去永和宫德妃娘娘处暂避?”
  我听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德妃这次不曾随驾,现在后宫属她最大,如果把我送到她身边,虽然因为那里人多,我等于被监视,但安全应该能得到保障。
  见我同意,索额图决定和叫容泰的侍卫一起送我过去。我无所谓的答应,本想让喜福陪我同去,好追问她发生的事情。可因要留人收拾细软,这些事向来都是喜福做,又怕狐狸精似的索额图看出端倪,只好忍下这个诱人的想法。
  不疑有他的我向永和宫走去,直到一双大手从后面伸出捂住我的嘴,把我的头向湖中压去,我才明白大事不妙。
  为什么要杀我?我挣扎着看向身侧的索额图,他正抚须冷冷的望着我,眼中闪着像蛇般阴险的光,无声的传递信息:不杀你,我心难安。
  “我什么也没听到。”耳里响起喜福欲盖弥彰的声音,她到底听到什么,难道索额图误会是我听到的?
  冰凉的水不断刺激我的神经,时间缓慢得像要停止,呼吸越来越困难,也许我要回现代了,也许死了就可以回去,我无力的放弃挣扎,意识开始飞散……
  “住手!!!”厉喝声传来,声若洪钟般震响,连隔着水面、意识不清的我都听得一清二楚。按着我头的手稍松,似乎要放开我,但接着那手猛的一推。“扑通”一声,虚弱的我栽入湖里。
  “你们干什么?快救人!!”那声音继续大喊大叫,是胤礽的声音,我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宣告破灭。他平时就和我不睦,如今因为皇位和索额图意见一致,等会弄明白了始末,还会救我这个索额图授意要杀的人吗?
  被湖水包围的我仿佛置身于朦胧的蜃气中,一切都在旋转,越转越模糊。我努力把头仰出水面,呼吸空气,浸水的衣服却拼命把我向下拉。
  “救命。”我的呼救声像蚊子叫一样,心里不断诅咒自己当初上游泳课时为什么不认真学,现在想凭狗刨式游上岸简直是痴人说梦。
  “启禀太子,瑶华格格不慎落水……溺水身亡……”索额图的声音低沉,只有片断能飘入我耳中。但仅仅是只言片语,已经足够立刻把我气死,我今天算是领略了睁眼说瞎话的真髓。
  岸上静谧无声,我能感觉到那些眼睛残忍的看我向下沉沦,没人搭救。慢慢地,我的心和身体一起沉入湖底。
  “扑通”的落水声又一次响起,平静的水面荡起涟漪。模糊的视线中一个明黄色身影向我飞速靠进,搂住我带向岸边。
  “太子爷!”索额图错愕的喊叫着。
  上岸后,搂我的人猛然推开我,仿佛我是一堆垃圾,肮脏的让他难以忍受。我边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边不敢置信地望向救我的胤礽,他浑身湿漉漉,脸色难看得犹似厉鬼,狠狠盯了我一眼后,转头对索额图道:“叔姥爷,我看不如把她带到毓庆宫,由我严加看管。”
  “唉。”索额图无奈轻叹,看胤礽的目光闪过不满,却没再说什么的告辞。
  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踏进毓庆宫居然是以肉票的身份,因为和胤礽不对盘,我以前从没来过这个康熙特为太子而建的宫殿。
  我被容泰像提小鸡般抓进毓庆宫的后殿小室,宫女替我换衣时,我还没从死亡的恐惧感中挣脱,只是魂不守摄的任人摆弄。等到我终于清醒,屋里只剩我一人。
  我该怎么办?逃离这里吗?可是逃出去后,我能去哪里?而且胤礽既然敢把我关在这里,这儿的戒备一定非常森严,我能有机会逃出去吗?我边胡思乱想边走到门旁用手推门,果然不出所料,门纹丝不动,我平静的放下手,这是正常现象,不值得大惊小怪。
  “你在干什么?”身后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回头正看到换好衣服的胤礽不知从哪个旮旯冒了出来。
  “你从哪来的?”我戒备的瞪着他,以前就没遵守过见太子要恭敬有礼的问题,当然更不可能在这种紧张时刻想起。
  胤礽可能早就习惯了我对他的态度,不怎么在意的道:“当然是从门外进来的。”
  门?我狐疑的回头看看身后的门,又再转头看他,脸上清楚分明的写着:你在说谎。
  他古怪的望着我:“你不会以为你身后的是门吧?难道刚才那些人从哪出去的你没看见?”
  我低下头认真反省,可这能怪我吗?刚才差点小命不保,惊魂未定的我哪有闲暇去关心其他?
  “你想逃跑?”胤礽忽然收起平日见我时高高在上的傲慢口气,冷冷的道:“可你连真门和假门都分不清,不过也难怪,当初这后室修建时,就做了很多真真假假的门,素有‘小迷宫’之称,第一次来的你又怎么能分清楚。”他说到这,见我只是低头不说话,不禁冷哼:“你最好给我老实待在这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