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





诉奴婢的呀!”

    “是谁?”李灏想知道的就是“是谁说的”这件事。

    他要抓到将谣言加油添醋散播出去的罪魁祸首,虽然很难做到,
但不是做不到;他要找,只要肯找就多了一分机会!

    三个侍女纷纷说出一些人名,只是这些人又都是“听某某人说”,
找来那些某某人,他们又牵扯出一堆人来,口耳相传的结果是每个人
都增减了某些情节,让整件事听来更加匪夷所思。

    乍听之下很是混乱,但李灏有的是时间及耐心慢慢抽丝剥茧。

    他要洗刷枫儿是杀人凶手的污名,只要这污名一去,莫名其妙伴
随这谣言而生的另一谣言也会遭人遗忘。

    如此一来,枫儿才能安心地回到他身边。

    除此之外,李灏也介意着一件事——这流言出现得太顺利、太迅
速。

    若说枫儿在陈尸处及水池的行动奇怪因而怀疑她是杀人凶手还有
话说,但说她是南人刺客?这未免太过突兀,简直像是故意……不,
与其说是故意陷害,不如说这人一直监视着枫儿,发现她与那名南人
见面而释放出这种谣言。

    他相当介意这名散播谣言的不明人物,深感危险。

    李灏一边听,一边提出疑问,渐渐地,事情明朗起来。

    “你没记错?”他深感意外地瞪着跪在下面的一名侍女。

    “是的,奴婢记忆一向很好。”侍女战战兢兢地回答。

    李灏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心情;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名字会出
现,那该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人!

    “你们全部下去!”

    李灏命令一下,一群被召来的奴仆虽恨不得以最快速度离开这里,
却还是不敢造次地依序移动。

    “银卫,去唤学琛过来。”

    “是。”

    李灏起身来回走动,无法冷静坐下。

    他怎么也想不到,枫儿亦然吧?没想到会是那个人!

    “王爷,杨参军他不在府内。”银卫回来报告,“门房说杨参军
午膳后不久便出府不知所踪。”

    “该死!”李灏一拳击在右边书架上,震得掉下几本书,“要用
他时偏偏不在!”

    总有一天他非要把杨学琛革职不可!

    李灏唤来铁卫,低声吩咐他去办一件事。

    “王爷!”铁卫出去不久花若涵便跑来,“有好消息!”

    李灏心情正不好,怒瞪这个把他书房当走廊的女人。“你……”

    “呵呵,你猜是什么好消息?”花若涵正想卖弄个关子时发现他
脸色不怎么好看,于是决定直接说出,不折磨他了。“有枫儿姐姐的
下落了!”

    李灏想骂人的话梗在喉中,一时之间情绪竞然一片空白。

    此时铁卫回来,凑在李灏耳边说了几句话,令李灏脸色大变,他
激动地抓住花若涵手臂急问:“枫儿现在在何处?”

    花若涵一愕,“啊……在,在城西的观音庵!”

    黑夜中,一条人影避过巡逻的衙役,低低嗤笑着他们的白费工夫。

    今夜以后你们可以放心了,捕快大人,因为我不会再找你们麻烦。

    他是杀手,他喜欢在杀掉猎物之前加以折磨,恐惧不足以满足他,
他喜欢将猎物玩弄掌中的感觉,一步步将他们逼到末路;或是使之身
败名裂,或是使之心爱的人在其面前迈向死亡,眼睁睁看红颜变成丑
陋白骨……

    他每次折磨猎物的手法都不同;这个过程才是他的重点。

    这次的买卖最令他满意,他不仅可以以同样手法设计两个人,而
且还能多杀几个人,只不过那些人毕竞不是他真正的目标,只能一刀
杀了,有些无趣。

    呵呵……

    他本想让李灏因袒护李枫儿而致众叛亲离,之后再告诉李灏这一
切计划,看着李灏愤怒却无可奈何,带着一脸的不甘缓缓死去,他甚
至已经准备好用何种毒药谋杀李濒!

    他的武功不一定高于李灏,但他在暗处啊!多的是方法。

    但如今李枫儿却自己跑出来了。

    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要把李枫儿残破的尸体丢到李灏面前。

    哈哈哈!

    李灏那张脸会出现什么表情呢?哈哈哈哈!

    黑暗让他狰狞的眼隐没在这看似安稳平静的夜晚之中,也帮助身
着蒙面夜行者的他隐没身形。

    啊!真是令人期待。

    夜枭凄厉的叫声吓了巡逻的衙役一跳,为这黑夜平添一缕淡淡的
不安气息……

    更深夜冷,一灯如豆。

    跪在观音菩萨面前,枫儿虔诚祈求,不仅祈求这个计策能够成功,
也祈求李灏从此顺遂无忧。

    黄捕头终是拗不过她,有计划地散布她人在城西观音庵的消息,
引蛇出洞。庵里的师父很早便休息了,偌大的观音庵里只有她一人是
清醒的。

    远处传来三更声,枫儿起身,或许今晚又是空守。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那暗淡的灯火随即熄灭,枫儿一惊。

    “有人吗?”枫儿有些害怕地抓紧前襟,眼儿不由自主地飘往四
方。

    半晌,没有动静,她也松了口气;太紧张了,才会风声鹤唳、草
木皆兵。

    她慢慢在黑暗中摸索着回厢房的路,却在一转身的同时撞上一堵
温热的墙。

    “啊!”枫儿立即后退一大步,就着晦暗的月光试图看清眼前的
人。“你是谁?″

    那人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衬着夜枭的笑声格外
诡谲。

    枫儿一步步后退,他只是站在那儿看着她的动作,并未逼上。

    背后已是佛案,枫儿只得打起勇气与他周旋,“你……就是那个
杀人狂?”

    “杀人狂?请你不要这么称呼我。”

    来人开口,但声音却令枫儿大吃一惊:“他原来是‘她’!她是
女的!”

    “我是个杀手,与那些肮脏下流的杀人狂不同。”

    枫儿小心地瞄了瞄左右,心急如焚。黄捕头他们怎还没出现?

    杀手冷笑了声,“他们不会出现了。”

    枫儿闻言心一跳,“你杀了他们”

    “我不杀不相干的人。”

    “胡说,你便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姑娘!”背抵着佛案,枫儿知道
她现在只能靠自己。

    “她们不是不相干的人。”杀手说,言语里透露出一种着了魔似
的偏执,“她们该感到高兴,因为她们己成为永桓的作品一部分,她
们让这个作品更加完美……我真高兴,这将是我最满意的杰作。”

    枫儿只听得毛骨悚然,这人真是疯子!

    杀手望向她,“你也是,你是这件成功作品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该感到光荣!”

    话声一落,杀手便扑上前去,提起手中长剑挥下。

    “啊!”枫儿往旁一闪,双眼注视着她手上的动作,同时掏出怀
中的匕首。

    杀手眯起眼,“你不该反抗的。”

    举起匕首,枫儿不住发抖,可是视线却不敢离开她身上,这就和
面对猛兽时一样,千万不可移开视线,不能背对着它逃跑,否则它只
会把你当作猎物,毫无忌惮的撕裂你!

    面对杀人狂亦可适用此通则——不要让他把你当猎物,你是个人!

    心一横,枫儿冲上前去主动攻击。

    “哈哈哈!”杀手大笑,因为枫儿在冲来的途中忘了脚边的跪垫,
狠狠摔了一跤。

    “呃……”这一跤摔得颇重,让枫儿头晕眼花,匕首脱手,却知
道不马上爬起来不行,她抬头同时瞥见剑光一闪,立即反射性往旁一
滚,头却狠狠撞到桌脚让她几乎失去知觉,身躯一蜷抱住头想缓和那
种剧烈的疼痛。

    杀手一剑不中,砍到桌脚,险险便削下枫儿的头皮。

    不过枫儿看来是躲不过下一剑了,杀手狞笑着再次举起手中的剑。

    “住手!”

    “当”一声,杀手手中长剑荡开。

    “谁——”她回头朝暗器射来的方向掷出数把飞刀。

    一道青色身影朗然出现,正是满头大汗的杨学琛;好险,差点来
不及,若让李灏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差点救不回李枫儿,别说革职,
把他凌迟处死都有可能!

    “你——”杀手一看清来人有些吃惊,显然认得他。

    “你认得我?”杨学琛瞄了一眼在杀手身后的枫儿,又将全副精
神摆在眼前这难缠的杀手身上,“我好像听过你的声音。”对于女人
的声音,他向来过耳不忘。

    “哼!废话少说!”

    杀手回剑杀上,杨学琛来得匆忙,忘了带武器,只得左闪右避,
想引杀手离开枫儿附近,却让她识破,低笑一声洒出手中粉末。

    “糟!”他竟会被这下三滥手段撂倒!

    意识模糊之际,杨学琛对自己的大意气愤不已。他从未想过她会
用毒。

    “呵呵!”冷眼看着他倒下,杀手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枫儿身上。
“终于没人打扰了。”

    枫儿几乎撑不开眼皮,各种影像在眼前交错而过,眼中的杀手也
渐渐模糊了起来。

    朦胧之中,她最后看见的却是微弱月光下露出面孔的杀手——

    她从未怀疑过的人。

    第十章

    她看见了那一直困扰着她的梦境,只是这次只看见那个男人,他
在哭泣。

    一个灵堂的景象,她看见自己的照片摆在上面,有很多花、很多
人。

    他在哭,他的内心在哭,她看得见他心里的泪水,不由自主感到
心痛不已。

    他们……很多她叫得出名字的人安慰他,要他坚强。

    他无语的点头,抚着手中的戒指;他仍戴着那个戒指,不愿拿下。

    她不忍再看,别过头去,而仪式似乎就在此时开始,她这才注意
到几乎每个人都穿着笔挺的制服,那是她认为闪闪发亮的荣耀象征,
从小便崇慕的象征……她没有机会再穿上它了。

    镁光灯不停闪烁,灵堂入口形成一片光海,很漂亮。

    她的目光回到他身上,他站在家属的位置,向各方来慰问的人答
礼。

    她想开口,声音却哽在喉咙里。

    她想起了一切,知道自己是谁,但她宁愿自己不知道,自己会不
会少一分难过?望着虽不能出席却还要出席的老人家,及面带哀戚的
男男女女,她心头一阵翻搅,目光转到灵堂上自己的照片——穿着骄
傲的制服,好像还活着一般望着下面所有人。

    她回不去了。

    她难过地窝到一旁,不想再看自己的告别式。

    景象一转,夜幕低垂,她再次见到他,他似乎回到家了,一个人
坐在床边,脸埋在手里,许久许久之后,发出一声声压抑的哭声。

    她不禁飘到他身旁,伸出手来环住他。

    别哭,我在这里啊。

    他似乎感觉到了,停止哭泣抬头,“是你吗?”

    是我啊,可惜你看不到我。

    “你说你会很快回来……为什么……为什么我却连你最后一面都
见不到?你还是在我们的婚礼上缺席了!你这个骗子!”他气愤地大
吼,将床头一祯祯两人合照的相片一起摔碎。

    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了,坐在泄愤完后的他身旁一起哭泣。

    他哭累了,在满地狼藉中沉沉睡去。望着他的睡脸,她不禁又鼻
酸起来。

    父母有兄姐照顾,她还不担心,但是他……他那么死心眼,不知
要花多少时间才肯忘了她……她已经没有资格让他悬念。

    看向他手上的订婚戒指,她轻轻取下,把当时他戴到她手上的戒
指放到床头柜上。

    宏谕,拜拜……

    枫儿睁开眼,却发现水气迷蒙,令她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枫儿!”李灏紧握着她的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回来了,一并带回失去的记忆。

    “是不是头还疼?”李灏紧张地问,转头叫着梁大夫。

    梁大夫看了看,“王妃,你还记得老夫吗?”

    望着慈眉善目的老大夫,枫儿看了眼一旁的李灏才开口,“你…
…是谁?”

    李灏霎时觉得全身冰冷,一把推开梁大夫。

    “我是李灏啊!你忘了吗?”

    “我……”

    “王爷,请别吓到王妃。”梁大夫急忙说。

    “多话!”李灏不理会梁大夫的警告,只是狠狠的瞪着她,“你
是我的王妃李枫儿!你想起来!不准你该死的忘了!听到没!”

    枫儿被吓到了,愣愣的无法做出反应。

    “王爷!”梁大夫忙上前要分开两人,却遭李灏无情的一掌打开,
也不考虑一下他可是个老人家啊!

    “你要是敢忘记,我……”

    枫儿害怕的眨了眨眼,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