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罪恶





知所措地望着他。甘逸世·马歇尔说:“我猜实际上是你告诉雷德方说你要到这里来吧?”艾莲娜说:“甘逸世,亲爱的,你可不是要找我麻烦吧?”甘逸世·马歇尔说:“哎,艾莲娜,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是对很好的小夫妻,那个男孩子真的很爱他的太太,你难道一定要去搅和人家吗?”艾莲娜道:“这样怪我未免太不公平了,我什么也没做——一点也没,我也不能管着别人不——”他追问道:“不怎么样?”她的眼睛不停眨动,“哎,当然,我知道很多人都为我而疯狂,可是那也不是我的错,他们就是会这样嘛。”“那你承认雷德方为你疯狂了!”艾莲娜喃喃道:“他实在太蠢了,”她向她丈夫走近一步,“可是你了解的,是吧?你知道我真正爱着的只有你一个人。”她抬起眼来,透过刷了睫毛膏的睫毛望着他,她的表情很动人——很少有男人能抗拒得了。甘逸世·马歇尔阴沉地俯视着她。他的脸上神色如常,声音平静地说:“我想我相当了解你,艾莲娜……”走到旅馆南侧的阳台上,海滨浴场就正在阳台下面,也有一条小路通出去。绕过悬崖到岛的西南侧,往前走一小段路,有几级石阶通到一连串在悬崖上开凿出来的凹处。在旅馆地图上标注做“阳光崖”,这些地方都设有座椅,雷德方夫妇在一吃过晚饭后,就到了一处这样的地方。夜色清明,月光很亮,雷德方夫妇坐了下来,沉默了好一阵,最后派屈克·雷德方说:“夜色真美,是不是?克莉丝停”“嗯,”她的语气里有一丝也许会让他感到不安的表情。他坐在那里,没有看她,克莉丝汀用她平静的声音问道:“你原先就知道那个女人要到这里来的吗?”他车转身来,说道:“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想你明白。”“哎,克莉丝汀,我不知道你这是怎么了——”她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很低,颤抖着。“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我没有怎么样。”“哦,派屈克,就有!你坚持一定要到这里来,你非常的固执,我本来想再去我们以前度蜜月的地方,可是你非要来这里不可。”“哎,为什么不行呢?这是个很好的地方呀!”“也许吧,可是你之所以想到这里来,是因为她要来的缘故。”“她?谁是她?”“马歇尔太太。你——你爱上她了。”“我的老天,克莉丝汀,别搞得你自己出丑。这样吃醋法,简直不像是你。”他这脾气发得有些不自然,相当夸张。她说:“我们一直很快乐!”“快乐,当然我们一直很快乐呀!我们现在也很快乐!可是要是我一跟别的女人说话,你就吵吵闹闹的话,那我们就不会快乐了!”“不是这么回事。”“就是!结了婚的人也一定得——呃——和别人维持友谊。你这种疑心的态度完全不对。我——我一跟个漂亮女人说话,你就马上推出结论说我爱上了她——”他停了下来,耸了耸肩膀。克莉丝亭雷德方说:“你本来就是爱上了她……”“啊,别傻了,克莉丝汀!我——我只不过是跟她谈了两三句话而已。”“才不是呢。”“不要养成我们一碰到漂亮女人,你就吃醋的坏习惯。”克莉丝亭雷德方说:“她可不止是一个漂亮女人而已!她——她和别人不一样!她是个坏女人!一点也不错,她就是,她会害你的。派屈克,我求求你,放开她吧,让我们离开这里。”派屈克·雷德方不高兴地将下巴伸了出来,很孩子气地辩解道:“别傻了,克莉丝汀,我们——我们别为这种事吵架。”“我不想吵架。”“那就好好讲点道理,来,我们回旅馆去吧。”他站起身来,克莉丝汀略停了下,然后也站了起来,她说:“好吧……”在隔壁的凹处,赫邱里·白罗坐在那里,他有点忧伤地摇了下头。有些人也许会在可能偷听到别人谈话时赶紧走开,可是赫邱里·白罗却不会,他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何况”他后来向他的朋友海斯亭说:“事关谋杀。”海斯亭瞪大了眼睛道:“可是,当时谋杀案还没发生哩。”赫邱里·白罗叹了口气,他说:“可是,我的朋友,事情已经很明显有这种迹象了。”“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制止呢?”赫邱里·白罗叹了口气,像他以前在埃及时说的一样,说要是有哪个人决心要谋杀别人的话,就不容易防止了,对所发生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怪自己,据他说,那件事根本是无法避免得了的。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艳阳下的谋杀案三。罗莎梦·戴礼和甘逸世·马歇尔坐在岩顶剪得短短的草坪上,下面就是鸥湾。这里位于岛的东侧,有些人在早上到这里来游泳,因为这里比较安静。罗莎梦说:“能离开人群真是好。”马歇尔含糊地应道:“嗯,”他翻过身去,嗅着草皮,“气味真好,还记得家乡的草原吗?”“当然。”“那些日子真好。”“嗯。”“你没有变多少,罗莎梦。”“变了,我变了好多。”“你一直很成功,你也很有钱,可是你还是以前那个罗莎梦。”罗莎梦喃喃地道:“我倒希望真是这样。”“你说什么?”“没什么,甘逸世,我们没法保持年轻时那些好的本性和很高的理想,实在是一件可惜的事,是不是?”“我倒不知道你的本性有多好,孩子,你以前常常会大发脾气。有一次在发火的时候差点把我给扼死了。”罗莎梦大声笑了起来。她说:“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带托比去抓水老鼠的事吗?”他们谈了一阵子往事,然后停顿下来,罗莎梦的手指玩弄着她皮包的搭扣。最后她终于开口说道:“甘逸世?”“嗯。”他的回答似乎听不清楚,他还俯身躺在草坪上。“要是我说几句实在不该说的话,你以后会不会从此不再和我说话了?”他翻过身,坐了起来,很严肃地说道:“我想我绝不会认为你有什么话是不该说的。你知道,你是很有分寸的人。”她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只掩饰了她因这句话而感到的高兴。“甘逸世,你为什么不跟你的太太离婚?”他的脸上起了变化。表情变冷了——原先的快乐都消失不见。他将烟斗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开始装烟丝。罗莎梦说:“要是我这话冒犯了你,请你原谅。”他不动声色地说:“你没有冒犯我。”“啊,那,你为什么不离婚呢?”“你不了解。”“难道你——那么喜欢她吗?”“不只是这个问题而已,你知道,我娶了她呢。”“我知道,可是她——声名相当狼藉。”他想了想,仔细地将烟丝填装进去,“是吗?——我想也是。”“你可以跟她离婚的,甘逸世。”“亲爱的孩子,你实在不该说这种话,只因为别的男人对她会昏了头,并不表示她也会昏了头。”罗莎梦忍住了要说出口的话,然后说道:“你可以安排得让她主动提出和你离婚——如果你情愿那样子的话。”“当然是可以的。”“你应该这样做。甘,真的,我不是开玩笑,你还要考虑孩子的事。”“琳达?”“是的,琳达。”“琳达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艾莲娜对琳达不好,真的。我觉得琳达对很多事情有她的感觉。”甘逸世·马歇尔划着了火柴去点烟斗。他吸了两口烟,说:“嗯——这是个问题,我想艾莲娜和琳达彼此并不好,也许对那个小女孩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这有点叫我担心。”罗莎梦说:“我喜欢琳达——很喜欢,她有些——很好的地方。”甘逸世说:“她就像她母亲,她对什么都很看重。”罗莎梦说:“那难道你不觉得——真的——该摆脱艾莲娜吗?”“安排离婚?”“是呀,随时都有人这样做的嘛。”甘逸世·马歇尔突然忿忿地说:“不错,我正是讨厌这一点。”“讨厌?”她吃了一惊。“不错,现代人的这种生活态度。要是你弄上一件你不喜欢的东西,马上就尽快摆脱掉。该死的,世界上总该有所谓信心这东西吧。要是你娶了一个女人,决心要照顾她,哎,那你就要做到,这是你的责任,是你自己找的,我实在讨厌结得快,离得也容易的婚姻,艾莲娜是我的妻子,事情就是这样子了。”罗莎梦的身子俯向前去,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就是这样的想法?至死不离?”甘逸世·马歇尔点了点头,他说:“正是如此。”罗莎梦道:“埃”由一条曲折而又狭窄的小路回到皮梳湾来的贺雷士·卜拉特先生在一个拐弯的地方,差点撞倒了雷德方太太。她整个人贴靠在山壁上,卜拉特先生用力把车煞祝“你好——你好。”卜拉特先生很开心地招呼道。他的个子很大,一张脸通红,一圈红发围着秃顶,他的野心是所到之处都要成为团体的灵魂人物。乐园旅馆在他看来,很需要再添加些欢乐的气氛。他常常不解为什么他一到,就有很多人好像消失不见了。“差点把你做成草莓酱了吧?”卜拉特先生得意地说。克莉丝亭雷德方说:“不错,真差一点。”“上车吧,”卜拉特先生说。“哦,谢谢你——我还是走路吧。”“胡说,”卜拉特说:“那车子是做什么用的?”在这种情形下,克莉丝亭雷德方上了车。卜拉特先生重新发动引擎,因为他刚才猛地煞住车,引擎就停了。卜拉特先生问道:“你一个人走来走去干吗?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这样是不对的。”克莉丝汀急急地说:“哦,我喜欢一个人。”卜拉特先生用手肘轻撞了她一下,差点因此让车子撞上了山岩。“女孩子老是喜欢这样说,”他说:“其实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这个地方,乐园旅馆,需要加进点活力,这里一点也不乐,没有活力。当然,有不少人住在这里,不少孩子,可是也有不少阿公阿婆,比方说那个去过印度的英国人,无聊透了,还有那个体育健将型的牧师,那对喋喋不休的美国夫妇,还有那个留了小胡子的外国人——他那两撇胡子真叫我觉得好笑!我想他一定是个理发师一类的人。”克莉丝汀摇了摇头,“不是的,他是个侦探。”卜拉特先生差点又把车撞上了山岩,“是个侦探?你是说,他化了妆?”克莉丝亭雷德方微微笑了笑说:“不是,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他叫做赫邱里·白罗,你想必听说过他。”卜拉特先生说:“没听清楚他的名字。啊,对了,我听说过他,可是我以为他早已经死了……妈的,他应该已经死了嘛,他到这里来查什么案的?”“他不是来查案——只是来度假的。”“嗯,我想也是。”卜拉特先生似乎很表怀疑,“看起来有点粗鲁,是不是?”“呃,”克莉丝汀有点迟疑地说:“也许有点怪吧。”“我的意思是说,”卡拉特先生说:“苏格兰场有什么不好?我随时还是支持英国的。”他们到了山脚下,他很得意地按了声喇叭,把车停放在旅馆的车房里。车房为了潮涨潮落的关系,设在旅馆对面的陆地上。琳达·马歇尔在一家小店里,这里卖的全是给皮梳湾的游客买的东西。一边的架子上放满了两块钱租一次的书,其中最新的书也有十年了,有些是二十年前的旧书,还有些则更老。琳达先拿了一本,又很怀疑地从架子上抽下另外一本,翻了一下,她决定自己不可能看《四羽毛及其他》。她拿下一本用棕色软皮做封面的小书,看得忘记了时间……然后琳达陡然一惊,把书插回架上,因为克莉丝亭雷德方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说道:“你在看什么书呀,琳达?”琳达急急地说:“没什么,我正在找一本书。”她信手抽出一本书来,走到柜台前,摸出两块钱来付租金。克莉丝汀说:“卜拉特先生刚开车送我回来——起先差点把我给撞倒了,我实在没办法跟他一起走堤路回旅馆去,所以我说我得来买点东西。”琳达说:“他真可怕,总在说他多有钱,说的英语又差劲得要命。”克莉丝汀道:“可怜的家伙,我倒替他难过呢。”琳达不表同意,她不觉得卜拉特先生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她还年轻而不懂事。她陪着克莉丝亭雷德方一起走出小店,向堤路走去。她一直忙着想心事,她喜欢克莉丝亭雷德方,在琳达看起来,岛上只有克莉丝汀和罗莎梦·戴礼还可以叫人忍受,她们两个都不多嘴,比方现在走在一起的时候,克莉丝汀就什么也没说。琳达觉得这是很有道理的一件事,如果没什么值得一谈的事,又何必一直吱吱喳喳呢?她沉入了自己的思索中。她突然说道:“雷德方太太,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都好可怕——可怕得——叫你——呃,好像要爆炸一样……”这几句话十分可笑,可是琳达绷紧了脸,表情充满了焦虑,却一点也不笑。克莉丝亭雷德方起先有点不解地望着她,发现一点也没有可以取笑之处……她倒吸了一口气,说道:“有过——我曾经有过——正是这样的感觉……”卜拉特先生说:“原来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