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侦探夜行录
嘛。”
“放手……唔……再下一点……下巴这儿……很好……”
爱罗妮又紧拥着黑猫,再悄声道:“对不起,我好害怕……我很担心,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担心大家,担心爸爸,担心雪莉姐姐,担心……担心自己什么也做不到,我不知道,我只是很担心很担心。”
黑猫沉默了一会,才道:“你们之前在教堂……不,那进入灰界的六个骑士的性格、行事风格什么的,啊,算了,还是先从你们进入前开始说起吧。”
“你问这个作什么?”
“小鬼,叫你说就说。”
“喂喂,你可是吸血鬼,而我是神圣骑士,虽然我是见习骑士没错,可不是见习傻瓜。你要我透露同伴的事,最少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不是见习傻瓜,你已经获一等荣誉毕业了。”黑猫没好气的道:“你不觉得这群人的行动,有种不协调之处吗?虽然以对付杰克为第一优先,但先集合所有人力量,以多攻一,不是更有胜算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用用你头壳内的灰色脑细胞。”雯妮莎道:“想想他们——包括你的雪莉姐姐,复述闯进灰界的经过和作战规划,还有一直以来的言行对话。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这群人根本没有团队作战的意思,目标虽一致,却又有点互相忌惮,互相监视——我甚至有种他们故意保留实力,逼其它人先出手的感觉。”
“是你多心了吧,他们……我们七人都是临时召集而来的,有些虽然平素有交往,比如我和雪莉姐姐及艾勒里,但比较少团体作战经验,这环境又如此特殊,缺乏默契是正常的吧。”
“哼哼……好吧,我也知道这论点可能……算了,当我没说过……对了,还有另一件事……”
黑猫忽顿住,跃离少女怀抱落到窗台上,全身毛竖起,向门边怒吼道:“是谁?”
爱罗妮随即转过头,门外出现的竟是蜃楼。
“不畅销的推理小说作家,你偷听了多久?”
“从“没有团队作战的意思……”那部分开始,”蜃楼晃晃肩膀,道:“我没打算偷听,而是来道歉的,不过现在你们要外带多一个解释吗?”
“愿闻其详。”
“很简单,我们都是囚徒,陷身于囚徒困境中。”
“威廉先生,我不明白,”青年摇摇头,道:“我是吸血鬼,你其实交托给雪莉小姐更好……”
“我知道,不过我从玛波和尼考尔那儿知道你的事,现在这是个异常的环境,在“异常”的环境下,人就会不自觉的作出“异常”的思维,比如最多人选择的:以利己为最优先。”
“所以我就是说……”
“你听我说,这就是你和其它人……甚至大部分吸血鬼相异的地方,你是个任何时候,都把他人置于自己之上的人,从以往你“处理”的案件就看得出来。这令你可以在异常的情况下,保持正常的思维——事实上成为血族的你一直在做这回事。”
他顿了顿,忽往一旁看了看,摇摇头,再道:“并非我不信任雪莉,事实上那六名骑士中,我最信任的就是她,但重点是,骑士的组织本身及其训练,有好的地方也有坏的地方,明显地这次……总之,拜托你了,银先生。”
“不,我拒绝。”
“银先生,你就听我……”
“威廉先生,我没有你想象中般厉害,”青年摇摇头道:“我也会动摇,我也会为各种东西定一个……用我一位朋友的口头禅:“重要度排行榜”。
“或许我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置于一切之上,或许是下一分钟,我不知道。我……我只是个在“正常”情况下也会作“异想”思维的人,我不可信任,所以……
“总之,你也看到我和你一样,因为干扰灰界而身体逐渐被灰化,我和你算是生命最危险的人。
“因此……我是说,总之……总之……我会尽一切力量保护大家,阻止开膛手,但那项链你就亲手交给爱罗妮吧。”
“……”
“囚徒困境?”
“这是博奕论中的其中一个模型,”蜃楼托托眼镜,以一贯百科全书式的口吻解释道:“嗯……假设爱罗妮你和小猫咪,因为涉嫌偷吃烤鱼被我捉住了……”
雯妮莎小小的咆哮了一声,不过想到对方的啰嗦,和对作家的少许敬意,勉强忍住。
“因为只是涉嫌,我没有实际证据,所以只要你们共同保持沉默,不承认罪行,我顶多也只能碎碎念你们一顿——前提是你们不知道这点。
“总之,我把你们二人分开审问,并且告诉你们,如果二人只有一个人坦白,坦白者将被当场释放,不坦白者将被判重刑——比如被我亲吻。”
少女和黑猫同时极度恐惧的打个寒栗。
“也不用这么坦白。”蜃楼瞬间额冒青筋,道:“总之,你们毫无疑问应该互相合作,共同保持沉默。但事实并非如此,比如小猫咪,它认为如果自己不坦白,而爱罗妮坦白的话,她就会被释放,而自己却要享受我的亲吻。
“当然如果爱罗妮也不坦白,情况是最佳的,但小猫咪无法确信爱罗妮在这情况下不动心。而小猫咪选择坦白的情况下,无论爱罗妮坦白与否,它受到的惩罚都轻于前者。
“因此小猫咪最终会选择坦白。同理爱罗妮也会作同样的决定,结果就是你们二人都承认偷吃的罪行。”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刚才那段又长又闷的说明,是在什么推理小说上出现,我肯定作者是故意拖字数骗稿费。”黑猫道。
“个体的理性往往带来集体的不理性。总之,我是想说,在骑士团中……不,光明的那一边里,我们并非“贵族”,只是“平民”,所以只是……也只能当炮灰部队,尽在干最危险的工作,被当成好用的棋子,可牺牲的怪物。骑士团和十九世纪的英国一样,都存在两个“国家”:贵族和平民——其实现在也一样,只是换了名称。”
“……”
“总之,大家都想被当成人,在骑士团中当“人类”,不再是“野兔”——我猜也包括你的剑术老师。爱罗妮你也记得吧,在出发前,长老议会说任务完成后,会获特殊破格晋升为七元德骑士。
“对一般人来说,情况就如一间公司的普通清洁工人获晋升为CEO一样——而且永久续约。这种黄金机会过去五十年都没出现过,猜想接下的五十年也不会有,最可惜的是空缺之位只有一个,所以该给哪一个……你们明白了吧?”
“噢。”黑猫叫了一声。
“但……但是……”爱罗妮像是被迎面打了一拳般。
“我们好歹是神圣骑士,不会暗算同伴,也真心诚意的想消灭开膛手——但更绝不介意自己是消灭他、最大功劳的那一个。
“我不期望你能真正明白,爱罗妮,现在我们可以吩咐指挥你,因为你仍是见习骑士,但你成为正式骑士后就会在我们之上,因为你终究是“贵族”,是一生下来就有历史的“人”,并非我们这些没有历史的“怪物”。”
“……”
“总之,骑士团就是这么一回事,甚至……嗯,可能某人消灭了开膛手,但因为你在场,所以你获晋升的机率,可能比我们一干人等还要高……嗯,这个比喻有点夸张,但你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
“我……我……”
“故此这可能就是原因:我们未能通力合作,战斗时各自为战的原因。”蜃楼忽激动起来,道:“我们不关心已经牺牲的艾勒里的原因;不关心无声火那哑巴和威廉大人行踪的原因;我们有什么奇怪行动的原因;以及我觉得不爽但又没法抵抗这种诱惑,因罪恶感而跑来这儿,向你们说一大堆废话的原因。
“总之,囚徒困境的结论就是:“最符合个人理性的选择,却是集体非理性的。”而这……这就是长老议会的理念,要突破个人的小利益,着眼整体世界存亡,所以发动天火——牺牲灰界内小部分人的生命,保全全体大部分人的生命。”
他又顿了顿,却又自相矛盾的道:“又或是,他们决定在“战争”开始前,避免大规模的损耗自己实力,作了个符合“个人”利益的理性选择。”
最后的一段话令爱罗妮完全陷入混乱状态,她不由道:“蜃楼,你到底想说……不,你的意思其实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终有一天会继承威廉大人的地位,成为长老。总之,如果在上面作决定的人——一、两个也好,能好好想长远一点,对大家都好。
“就是这样……嗯,抱歉,在“异常”的情况下,人就忍不住有“异常”的思维,你要是不明白,就简单的当成这是个疯子的呓语吧。”
“……”
“好了啦,如果我在自己的小说中,加上这么一大段屁话,读者一定会撕书的,所以我就先退场吧……对了,铁伊说三分钟后出发。”
“……”少女没有说话,黑猫则尾巴轻摆,转身望向窗外,像是刚想起某些事情般。
下一个哲学之蛋快要出现了。开膛手的内心是一片混乱,完全混乱!
巧妙地运用各种形势、地利等,把敌方的破绽变成对自己有利的因素,虽然绝对有运气因素存在,但总算见步行步的不错。
不过现在……那变量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怎么一回事?
总之,要想办法。
众人沿东区的街道,朝河岸方向前进,在前头的四武忽打了个手势,众人立时停下。
“溶解……溶解……切割……切割……”前方不远处出现久违了的小孩嘻笑和老人沙哑的声音,一团团果冻开始自水沟、出水口处冒出,街道前方则出现切割者向众人推进。
“这么多人聚集和散发的气味,加速引来它们吗?”铁伊嘀咕了一声,手摸向戒指,六把长身飞刀出现。
“爱罗妮不是说过有复数以上的腐败者吗?没遇上那个已经够幸运的了。”四武持弩在手,回道。
气氛紧张下,黑猫忽轻轻抓抓爱罗妮,示意对方噤声,再从其怀中攀到肩膀上。
“怎、么、了?”少女不解,但仍配合对方,嘴巴动了动,作无声的询问。
“我、有事、调查、一个人、别让、发现、暂时。”
“但……”
雯妮莎瞪瞪少女,道:“趁、注意力、怪物、骑士、之间、我、安全、信任、我。”
黑猫再无声的跃到地上,回头看了少女一眼。
“明、白、了、小、心、点。”
黑猫高速奔去。
雪莉的脚步声忽自楼梯处传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女骑士出现在二人面前。她好奇的瞧瞧气氛奇异的二人,再道:“灰雾愈来愈浓了,好像要遮掩我们视线般,我建议移动到靠近河岸一带,那儿的能见度比较好,可当瞭望台的高建筑物也比较多。”
很奇怪,有种……好吧,用那笨驴的口头禅,有种不协调的感觉。虽然我方表面上有优势,但……黑猫一边奔跑着,心中在努力弄清不协调的源头。
现在这个身体不能……直接战斗,那就用自己可以用的方法参与作战吧。
雯妮莎迅速奔至东区与伦敦城边界,刚才对决影像出现的位置,再跟随荣格一拐一拐的影像前进。四周的灰雾时浓时淡,令街道两旁古代与现代夹杂的建筑物都统一化成纯粹的轮廓。同时却又突然起风了,古怪的气流向河岸方向吹去。
黑猫来到衬裙巷一带,一所老旧的三层大宅处,荣格的身影于门外消失。它观察了四周一下,先跃到一旁现代报摊的顶篷处,再跳往旁另一所古建筑的屋檐,交叉跳跃地来到二楼的窗台处,再从上方打开的小气窗钻进去。
这是个类似书房的房间,书架、桌上甚至地毯上都堆满书籍和文献一类,荣格无力的倚坐在书桌前的大椅上,拚命喘气。
敲门声响起。
爱罗妮等人边战边逃,勉强摆脱众怪物,来到位于芬查奇街上,一所商业大楼处。
“怎么样?”铁伊向攀到建筑物夹角,做成怪兽形状滴水嘴上的四武问道:“看到什么了吗?”
“有了,那儿的雾变成淡黄色……应该是靠近伦敦桥的方向……”
“嗯,第三个什么蛋出现了吗?”铁伊道:“好吧,马上沿那个方向出发。”
“进来。”荣格道。
一名穿着女仆制服,提着蜡烛的老妇人进来,看到脸色苍白的主子,立时吓了一跳,道:“老爷,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
“但……”
“我没事,出去。”
“是……是的,对不起。”女仆慌忙行了个礼,匆匆带上门。
荣格又喘了口气,掏出打开书桌的一个抽屉,从中拿起一瓶液体,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脸色立时红润起来,呼吸平顺了,鼻端却同时流下道血来。
他以手擦擦,又按了按书桌侧一个不起眼的花饰,吱咿一声,墙上的书柜往旁滑开,现出一间密室。荣格略微踉跄的走进去,黑猫连忙跟上。
南岸,接近设计博物馆附近。
威廉忽踉跄了一下,身旁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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