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侦探夜行录
青年又倏地顿了顿,下意识的拍拍自己的头,复苦笑起来,道:“对……对不起,我偶尔有种胡涂了的感觉,决定做某事的,到底是我,还是……吸血鬼侦探,我们好像同时是两个人……啊!对不起,这一点完全纯粹是题外话,别理我。”
望月古怪的打量青年一会,才道:“你有某些地方还真像我的死鬼男朋友……”
她又顿了一会,忽啪的一声,左拳一拍右掌,道:“啊!对了对了,趁老妹和其它人不在这儿,有一件事又险些忘了说。”
“大姐,如果又是那些古怪问题,拜托你饶了我,好吗?”
“不不,是很重要的,其实呢……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呢,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呃?”
“你既然不肯离开,就给我去死吧!”
话音未止,望月斜插在腰间的木刀已来到手中,再如迅雷般劈向银凌海。
同一时间,御帆家。
“我不要啦!”千鹤扁起嘴巴,两颊像塞进两头鼓起的河豚,道:“爷爷喜欢待在家里,我们才不要离开,这儿是我们的家!”
“这……可能有很可怕的东西在晚上会来喔,”已劝了对方接近半天的晴美仍柔声道:“是比之前的可怕一百倍……对了,就是村子传说的鬼!你一个人可能应付不了。”
“我自小就在照顾……总之我绝对不怕!我没需……总之,我会保护爷爷的!”
“这……”晴美叹了口气,瞧瞧一脸倔强的千鹤,忽眼珠一转,道:“啊,对了,我想到了……不不,我的意思是,其实呢,猫猫雯妮莎的主人——那个帅气哥哥要待在学校,而猫猫只好陪他,可是呢,它心中又很害怕,它……”
“吼!”黑猫发出巨大的咆哮。
“是吧,雯妮莎……”晴美接触到女吸血鬼杀人的目光,不由咽了口唾沬,低声道:“雯妮莎大人……是吧……是这样吧?求求你,是这样吧……”
“是吗?原来是这样吗?”千鹤马上泪眼汪汪的道:“猫猫真是可怜,想不到银哥哥这样残忍。”
“是啊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晴美见这招真的奏效,忙加油添醋的道:“其实他更是个喜欢猫耳、女仆装和“御姐控”的怪人……”
“吼!”
“不不,最后一点是我胡猜的,总之,千鹤妹妹,你看,猫猫拚命叫,意思就是很想和你一起喔。”
“是吗……好吧。”千鹤仍鼓起腮帮子,道:“但只是暂时的喔。”
木刀有若急电般刺向青年脸门,瞬间,银凌海勉强侧身一扭,险险避过。
“哇哈哈,不错嘛!”望月双目赤芒大盛,木刀顺势空中回转一圈,毫不停留的再横劈过去。
如此近的距离,加上她迅速的动作,青年完全没时间作大幅度的闪避甚至拔枪。银凌海眼中却闪过一丝古怪的目光,他复吐了口气,下半身不动,腰却猛向后弯成九十度的一拗,做出中国武术的所谓“铁板桥”动作。
“喔?”
趁对手劈向上半身的一招落空之际,青年手指一扯手中的易拉罐口,再斜上一扬,罐内的咖啡准确地泼往对手脸部。
“哼,小玩意。”望月半侧身子,避过能掩盖视线的液体,可是因为姿势的改变,木刀的攻势迫于无奈地缓了半拍。
机会来了。同一时间,青年身子如弹簧般往回拗,左拳猛攻向望月,右手同时一挥,手中易拉罐如暗器般也往她投去。
“找死。”望月完全不在意对方那毫无准头的“飞行武器”,木刀全力迎向青年挥来的拳头。
拳影木刀交错,首先传来的却是硬物碎裂的砰的一声。
“什么?”
易拉罐的飞行轨迹的确不会和望月身体交会,它只是擦过……不,是命中了她腰间的酒壶。
哇啊,我的黄金芋烧酌啊!
珍贵的宝贝被毁,内心惨叫的望月瞬间分了少许神。藉此机会,青年身子刹那欺前,拳头张开成爪状,抓向望月喉头,然后再……停住。
因为对方的木刀也同时架在自己脖侧。
平手。
“望月大姐,你想我们“同归于尽”,还是继续像战友般好好谈?”青年带着某种古怪口吻的道。
望月忽大笑数声,木刀已同时斜插回腰间,道:“你这纯情男公关很不错嘛,虽然力量和速度都逊到爆。不过脑子不差,准度也过得去,而且你对干架倒满有天分的嘛。”
“天分?没这样的事!”也收回“爪子”的银凌海却像被针戳到了,带点怒意的道:“我根本没什么天分!自小别人用五分钟就学会的东西,我却最少要花一小时。
“我的枪械运用、格斗技术,还有各种侦查知识等,都是我刻苦用功,每天不住练习又练习而得来的。说我有天分,就好像践踏我的努力和刻……”青年倏地自行顿住,再歉然道:“啊,对……对不起,一说起这个我就不期然激动起来,大姐,很抱歉。”
望月像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般,上上下下重新打量青年一眼,柔声道:“我明白了,请相信我,小弟,我的说话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嗯……嗯……”银凌海尴尬的假咳一声,再道:“不……不要紧……总之……总之,大姐,你就是为了确认我的战斗能力,才故意留一手试探我吗?”
青年之前已看过对方出手,知道假如望月是认真的,单第一招的直刺,就可令自己以后能用前额直接抽烟。
“这点你猜错了,”望月顿了顿,惋惜的察看破掉的酒壶,再道:“如果你表现得太菜,我真的会把你打至重伤——甚至杀掉,吸血鬼激动起来时很难留一手,你也知道。”
“……”
“拜托,别一副傻相……唉,老妹自小就喜欢怪怪的东西……好啦,纯情男公关,我出手,其实有两个重要的原因。”
“嗯?”
“第一,你打倒“愚者”那个传闻,我一直不相信——你怎么祈望人相信一个童子军干掉一个职业军人,不过现在看来……嗯,仍旧很难相信,不过怀疑程度由十级降至九点五级吧。”
青年无言地沉默了一会,道:“请问另一个原因呢?”
“尽一个姐姐的职责。”
“呃?”
“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不不,还是算了,中国画的一个特色是“留白”,人生处世其实也一样。”
“……”
“对啦,你打破我的宝贝酒壶,要怎么赔我?那可是超超珍贵的古董……对了,那其实是我死鬼男友送的订情信物啦。”
“拜托,先胡乱攻击别人的是谁啊?而且有人会送酒壶当订情信物的吗?”
“纯情男公关,你对“爱”的理解太肤浅啦。”望月玉指轻点下颔,道:“啊,我想到了,就像之前你答应过的,我们在大战前来个热情的冬夜之爱吧。”
“我不记得我有答应过这种事!”
“哎呀,又脸红了,老妹没教你血族要有幽默感的吗?被时间和世界遗弃的我们,没有幽默感是活不下去的啊。”
“……”
“好啦好啦,别再瞪我了,我说啊……”望月顿了顿,忽又正经八百起来,“小弟啊,吸血鬼虽并非绝对的不老不死,但我们的寿命可以很长;有时可以相当长,过了五十年、一百年;这时可以被称为百年血族,然后时间继续过去,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
“这……对不起,我不明白。”
望月叹了口气,望向远方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山麓,道:“岁月匆匆,时间流逝,我们——又或是凡人的生命,都不过是洪流中的细砂。
“终有一天,你会无法确定你爱过的人、你的家人、朋友、甚至你养的狗,他们是真正存在过,又或只是……你脑海中用作抵抗寂寞的虚无妄想。”
“不会的,我最少……不,我的意思是……意思是……”
青年想反驳,但声音渐细,原因却连他自己都说不上。
“时间是什么?生命是什么?”望月忽一把跃上天台边的铁丝网顶处。她再伸长两手,像要拥抱整个夜空,再道:“我们本来待在地面上,却逐渐违心地往上飘飞,被吸向那叫虚无的黑色天空,而大家都拚命在找安全索,好把自己尽量固定在地上。”
“……”
“那安全索,就叫作“愚蠢”,所以吸血鬼过了某段时间,就会忍不住干蠢事,比如我爱上……不,比如是“制造”自己的血裔一类,因为他们……
“因为我们渴望和这个世界保持连结,证明我们不是孤独的怪物,证明我们还有栖息处,证明我们还有可以栖身的地方。即使没有人爱你,最少也有人恨你,这对吸血鬼来说,也是好的。”
“……”
“你知道吗?过去却有某个笨蛋嘲笑这种事,而且还放下狠话,说什么再寂寞再痛苦,也不会制造和自己处境一样的怪物。所以我最初听到有关你的传言,我只一笑置之。”
“……”
“每头吸血鬼都有自己重视的事物,所以你坚持留在这儿……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
木刀如有生命般,倏地来到望月手中,她持刀斜下指向青年,再道:“我知道老妹或许不是好人……不,即使用最客观的角度来说,和世俗定义的好人也沾不上边,但是无论她干了什么……你可以不满,可以憎恨,甚至也可以杀戮。
“老妹已经“成年”,而你又是她血裔,所以我不会管。但银凌海,前提是你别当个道德沉迷者。”
木刀再插回腰间,望月再道:“记着,“你们当中谁是没有罪的,就可以拿石头打她”,若你真这么做,我和我的爱刀“怒罗卫门”都不会放过你。”
“……”
“啊,还要多记一件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那时没死而成为血族之身,就代表永远欠她一条命,这是永恒事实,记好。”
望月没再说话,转过身去,就这样从天台跃到地上。
第五回 攻与守
“好了,望月大姐的高速列车要再度开行——晴美,
再提醒你,一个可爱的淑女是不会随便尖叫和吐的喔。”
入夜后,气温迅速下降,风雪没有想象中猛烈,但寒意似更甚,冷空气如冰过的小针般,从各个旮旯钻进来,戳刺着人的肌肤。学校静悄悄一片,村民都被安置在学校高楼层处,而昏迷的状况更严重了,想当然很安静。
剩下的普通人类中,田中紧张的紧握猎枪,盯着地板不发一言,而其妻子信子则和那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搂在一起,打着盹。千鹤安置好老人,确定他睡着后,搂着雯妮莎坐在稍远的一旁。
“海里的鱼好可怜/稻米人来造/牧场饲养牛/塘里鲤鱼也有食/可海里的鱼儿……”小女孩边轻轻哼着童谣,边轻抚着黑猫的背。
而伟大的雯妮莎大人当然很享受……不不,非常抱歉说错了,是勉强接受看顾小孩的厌恶性工作。
好一会,千鹤将把玩的目标转向黑猫前脚的肉球,同时道:“你知道吗?猫猫,有时我会想,鬼先生真的很可怜喔。”
“喵?”黑猫的三角耳动了动。
“我说啊,大家就算肚子饿,只要和鬼先生好好说一说,它应该会把食物分给大家吧。而且鬼先生一直都没伤害别人,就这样被杀了,不是很可怜吗?”
“小女孩,你太天真了,没听过中国人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即使世界有魔法或法术一类的,也不代表它比较美好,一切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可惜,这样充满哲理的说话现在只是喵喵般的叫声。
“嗯,你也这样想吧。”小女孩开始把目标移向黑猫的尾巴,续道:“对了,很久之前,我有过一个布……”
黑猫忽地抬起头,露出警戒的模样。
“哇,猫猫,你干么站起来,怎么了?”
同一时间,村子接近后山一侧的某所民居处。
圭吾张开双目,立刻迎上对面晴美及望月的目光。
“敌人?”
圭吾点点头,由村子由外围至中心,设有他布的多重复合结界,而作为建立者的他,自然感知到侵入者的出现。
少年满头都是紧张和疲惫造成的汗水,他却仍努力装出一副老练镇定模样,道:“嘿,是改变行动,预早一天发动突袭吗?真是低级的战术,幸好我们之前没闲着。”
“哪一种?”望月再问道:“如之前一般,是单纯的付丧神,还是……”
“没什么……和以往相同,都是付丧神……等等,这种感觉,是鬼!它果然亲自出动了。”
望月再望向晴美,轻握着脖子的勾玉的少女摇摇头,道:“奇怪……附近一带的土地都很“平静”,没有特别变化。”
“不耍任何花招,改为单纯直接的一决胜负吗?”望月皱了一下眉,又喝了口易拉罐内的啤酒,道:“算了,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不过早了少许而已,按原定计划行动吧。”
如以往入侵的付丧神,马上发觉村子的结界比以往更强更坚固,不过除了村子右侧处。像是出于本能般,妖怪迅速集中到那方向。
随着贴在树干、屋外墙上的符咒上的文字逐渐脱色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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