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侦探夜行录
银凌海冷哼一声。
没有理会银凌海的反应,手指再指向一块跌在三个圆圈外,接近桌沿的石子,上面像是英文字母“I”,不过在其头尾各有一个分别朝左右方向的小勾。
“而最后这个叫爱斯华兹(Eihwaz),这符号代表了死亡……”
“死亡?怎可能呢?阿海不会有事吧?”岱莉雅马上紧握着男朋友的右手,指甲甚至刺入银凌海的皮中,打断道:“这个未来可以改变吗?”
“怎会呢,”银凌海轻拍女朋友,道:“你别太紧张了啦。”
卡珊德拉笑笑,向探员道:“有时越关心一个人,反而越看不清事实。”
她复转向岱莉雅,温柔的道:“小姐你镇静一点,这符号的“死亡”,它的意思其实包括了生命的转变及发展,而改变是不可避免的。”
“嗯,卡珊德拉小姐,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大客户”会带来危险?”
“不,那要视乎你的决定,你可以选择危险的道路,也可以选择安全的。”
这是什么废话?银凌海心忖。
“这不是废话。”像看穿银凌海心思,卡珊德拉道:“未来就如无数的分歧路,你可以选择危险,也可以选择安全,不过其实你早已作出决定。”
二人同时露出困惑的样子。
卡珊德拉唇角浮现出一个淡然的微笑,道:“你早已决定了自己的道路,面对其它选择的时候,你不是视而不见,就是一屑不顾。也就是说,你已选择了自己的命运。”
“怎可能有人明知前面有危险仍然大步往前走的。”银凌海哑然失笑的回道。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卡珊德拉顿了顿,转头向岱莉雅,道:“现在该小姐了。不知你想问些什么?”
“嗯……”岱莉雅偷瞄银凌海一眼,腼腆的道:“我想知道我和他的未来。”
卡珊德拉亲切的微笑道:“我明白了。现在请你在心中默想你希望知道的事。”
“嗯。”
卡珊德拉把桌子上三颗石子放回袋子,闭上眼睛,轻轻摇晃,重复先前为银凌海占卜的过程。
“啪!”毫无先兆地,袋子底部的缝合处忽然破裂,一颗石子掉落在桌上,再沿着桌面滚动,直至近桌沿处才停下。
石子和之前几颗都不一样,上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符号。
岱莉雅呆了好一会,才道:“卡珊德拉小姐,请问这表示……”
“这颗是第二十五个符号,符号是空白,它的名字叫作沃德(Wyrd),它表示命运或是宿命,象征未知因素。”卡珊德拉解说着,但一双眼睛却疑惑的盯着破裂的袋子,续道:“它代表人生的一个重大变化……”
话未说完,石子在毫无先兆下,忽然居中裂成两半,登时把三人吓了一跳。
卡珊德拉不语,注视着裂成两半的石子良久。
“对不起,请问……”
卡珊德拉看着岱莉雅,露出歉意的笑容,道:“很抱歉呢,小姐,似乎我这副占卜工具已经旧了,这次的占卜没法完成。”
“啊!”岱莉雅闻言露出失望的神色。
卡珊德拉则一脸倦容,道:“我已经很累了,两位请回吧。”
“啊,多少钱?”银凌海掏出钱包。
“不用了。”卡珊德拉淡淡道,待二人转身,银凌海跨步而出时,忽然又叫住了他,轻轻道:“银先生,爱斯华兹这符号同时也代表一个力量强大的女性,能够带来善或恶,或许你可以注意一下。”
“嗯,谢谢你的忠告。”
直到回家以后,银凌海才想起他们从没告诉过卡珊德拉自己的名字。
翌日,法医办公大楼,地下二层的解剖室暨遗体放置处。一名约二十来岁的女子轻轻推开门,鬼鬼祟祟的从室内步出,她身材修长,五官标致,一脸精明醒目。
“你在干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把男子声音,把她吓了一大跳。
女子堆起笑脸,转过头来,道:“不好意思,我大概迷路了……老天,是你,阿海,别吓人嘛!”
“哥特市邮报的王牌记者会迷路?省省吧,狄安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在这儿干吗?”银凌海没好气的道。
“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东奔西跑才有新闻的啊!对了,你的刑侦考试怎样?”
“少来这一套,你是偷跑进来吧。”
“喂喂,我们是大学同学,只是关心一下老同学近况罢了,别说得那样难听。”
“是啊,只不过是同学罢了,我也没忘记上次和你闲聊几句工作情况,结果翌日报纸就出现“来自警方内部的可靠消息”。”
“你还记着啊?男子汉胸襟要广阔一点,好吧,我承认,我是来挖前天那宗上城区女性凶杀案的资料。”
狄安娜兴奋而滔滔不绝的道:“听说女死者自一年多前开始同时接受多名男子追求,几乎天天都是鲜花攻势,她的同事更说有次死者下班时,其中两名追求者在公司门外偶遇,结果干架起来,其中一名更扬言要花心的死者好看,警方是不是朝这个方向追查?
“你们是不是已扣留了其中一名追求者?”
“不是……不不,我的意思是无可奉告。”
“即是说警方否定命案的动机是男女恋爱纠纷?听说命案现场出现一些神秘的宗教符号,而且还不是第一宗,阿海,是不是真的?”
“不……我……你……老天……”银凌海想起自己上次就是被狄安娜这招套了话,为免重蹈覆辙,没再回应她,径自道:“我没看错的话,你刚从解剖室走出来,一定拍了不少精彩照片吧?把胶卷交出来。”
“你这样是妨碍新闻自由,市民大众有知情权……”
“不想因为擅闯禁区以及破坏命案证物而被捕的话,就把胶卷交出来。”
“哼,算你狠。”狄安娜拿出别在腰间的小型相机,把胶卷交给银凌海。
“很好,另一部呢?”
“什么另一部?”
“你藏在裤袋中的另一部相机。”
“什、什么……”狄安娜登时大惊失色。
“第一,以你的性格怎可能像只小猫般,乖乖的把照片交出来;第二,我从你们报纸上看到,从上个月开始,你们报馆全线数字化,所有记者一律改用数字相机,你不可能没在用。第三,别下意识的以手掩着自己的裤袋,这样等于告诉别人贵重的东西在那儿。”
女记者瞪着银凌海好一会,嚷道:“这不公平!”
“你究竟知不知道详细报导杀戮的过程及行凶细节,会令我们更难抓到凶手?而且也会引起其它人模仿。
“而在日后的司法程序时,也可能因报导而出现传媒审判,令调查过程更麻烦,这些都可能令某个人,某个刚屠了数个像你这样的美女的人,能高高兴兴的走在街上?你现在认为我只叫你交出胶卷,公不公平?”
狄安娜哼了一声,掏出数字相机,把记忆卡取出,道:“这是1GB的记忆卡,很昂贵的!而且里面还有不少其它照片……”
“放心吧,我会用计算机先看一遍,只把有关的照片删去,再把记忆卡还给你。”
“阿海,你知道,和传媒打好关系有益无害,所以我们不如打个商量……”狄安娜轻声软语的哀求着银凌海,道:“就看在我们是四年同窗分上,我会好好回报你。”
“就因为我们曾是四年同学,”银凌海皱起眉头,轻轻推开狄安娜,道:“我把你当成朋友,所以别把自己弄得那样低俗,好吗?”
狄安娜顿时咬牙切齿道:“老天!你和你那莫叔一样不识抬举,像头牛那样顽固!”
“我可以容忍你骂我,但别再说莫叔的坏话。出口在那边,不送了。”
“哼,你会后悔的!”说罢,狄安娜气冲冲的离去,但当她背向银凌海时,本来满脸的怒容顿时变为狡猾的笑容。哼哼,阿海,你还是太嫩了,现在的行动电话除了通讯外,还有很多其它功能的。五百万画素的照片虽然小了点,但印刷在报纸上也是很清晰的。
同一时间,看着狄安娜离去的银凌海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啊!”银凌海回头看清来人,道:“莫叔。”
“那不是狄安娜吗?我没记错她好像是你的同学,现在是哥特市邮报的记者。”
“没什么,她想偷跑进来,不过被我赶走了。”
“唔。”
第四回:属于过去的痛苦·五芒星之意义
翌日,中央警署,地下室射击场。
戴上护目罩及耳套的银凌海,连续扣着爱枪葛拉克17(Glock17)的扳机。
一连串的枪声犹如行进中的快板般先后响起,余音在隔音效果良好的室内回荡。
接下来卡的一声,人形靶从远处滑至银凌海面前。靶上布满弹孔,却没有如一般警察练习般,弹孔集中头及心脏位置,反而在靶上相当于人嘴巴部分形成一个上弯的半弧形,有如一张笑脸。脱下护目罩及耳套的银凌海笑了笑,对自己射击的精确度相当满意。
莫凡来到得意的年轻探员身旁,道:“阿海。”
“嗨,莫叔,早上好。”
“嗯,你看过今天的报纸了没?”
“还没有,有什么有趣的吗?”
“你自己看看吧。”莫凡把一份哥特市邮报放在银凌海面前。
银凌海定睛一看,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封面的头条是“上城区命案另有内情死者被划上五芒星标记”,标题下方则是第三名女死者的上半身特写照片,内文则是对凶案的详细报导,更强调是来自警方的内部消息。
“怎么会……”
“负责这篇报导的是狄安娜,昨天……所以,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告诉她……”
“老天,当然没有!”
“上层对这事很不满……我会想办法的,不过阿海你要老实告诉我,是不是……”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没有把调查资料出卖给任何人!”
“……”
二人眼神相接,视线充满火药味,气氛沉重得像是四周的空气都要随时掉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莫凡假咳了一声,道:“好吧,我相信你。”
“你应该的,长官。”银凌海哼了一声,正欲转身离去。
莫凡喊住打算离开的银凌海,犹豫了一会道:“等等。其实我找你还有另一件事。”
“呃?”
“这个……反正他们也会通知你,我想由我先说比较好。”
“嗯?”
“你入读联邦调查局学校的申请被拒。”
“什么?”银凌海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目,焦急的道:“我不明白……”
“原因我想是上司推荐那一部分,我没有推荐你。”
“莫叔!”
“冷静点,你先听我说,我承认你很有天分,但我认为你还没有准备好。”
“我还欠什么东西?犯罪心理分析?现场鉴识?谈判技巧?”
“不,阿海,这不是技术的问题,是心的问题,你还没有明白当警察的真正意义。”
“老天,你知道这是我的梦想啊!而你只要在表格上签个名字就行了,为什么你连尝试的机会也不给我!”
莫凡语重心长道:“阿海,有很多探员视自己为业务员,把破案当成业绩,眼中只有凶手而没有被害者。遗憾的是他们很多都能爬到高位,但我不想你变成这样,明白吗?”
“……”
莫凡看着银凌海,一字一句道:“当你戴着警徽,就要记着我们最重要的工作是保护无辜者的生命,阻止其它人再受伤害。而所谓破什么大案都是其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所以我很担心,怕你在没充分准备就跑得太快,一摔倒可能以后再也站不起来。”
别开玩笑了!别再当我是小孩子!我有我选择的道路!银凌海很想这样子直吼出来,可是对养父的尊敬却勉强制止了他。
“我知道了。”银凌海听到自己平静的回答,那种强自压抑下来的愤怒隐藏得很好。
这是一个安静而温柔的夏夜,刚下过雨令市区的晚上出现难得一见的星空,像无数闪烁的碎钻。银凌海和岱莉雅倚在银凌海的公寓阳台的栏杆处,欣赏着市区的夜景。
阵阵凉风敲响了挂在窗边的风铃,除了二人的心跳声外,这是唯一的声音。他们打开了窗户,任由凉风吹来,探员的鼻端处传来一阵香气,他知道那来自阳台处的几盆观尝用的无毒红罂粟花(RedPoppy),那是岱莉雅最喜爱的,象征她的生辰的花卉。
银凌海闭上双目,像是在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时刻,可是细心留意下可以发现他的眉头轻轻皱起,像是为什么事情而苦恼着。
“那个游乐场的占卜师不是说过了吗?越关心一个人有时越看不清事实……莫叔只是太关心你罢了。”岱莉雅延续方才两人讨论的话题道。
银凌海发着牢骚的道:“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总是预先决定好什么对我好而什么不好,老把我当三岁小孩,我真是受不了这种老爹……算了,这种感觉说了你也不明白。”
“我的确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岱莉雅轻轻说道,银凌海的话触动了她某个地方。
“抱歉,岱莉雅,我不是有意的……”银凌海猛然想起她是个孤儿,慌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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