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术杀人魔法 作者:岛田庄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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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手洗在发呆,好像故意要岔开话题般地,说:“那么,我是不是也该搬到那里呢?”


  “现在来看看饭田小姐提供的资料吧!这也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世人知道的资料,之前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再加上饭田小姐提供的资料,能不能解开谜底,就要靠你的智慧了!”


  回想起来,御手洗和我之所以会对这件四十年前的悬案产生浓厚的兴趣,完全是因饭田美沙子而起的。有一天,她突然出现在御手洗的占星术教室。


  我之所以会来御手洗的占星术教室,是因为想学习一些基本的占星术知识,后来因为太闲了,就常常在他的占星术教室打转,偶尔会有女性前来请求御手洗为她们占卜,而且都说御手洗说得很准,此时御手洗就摆起大师的嘴脸,对我命令东命令西的,久而久之,我竟然成了他的助手。


  饭田美沙子刚进来时,我并未特别注意。不过,她所委托的事情却和一般人不同。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她迟疑了片刻,似乎在想该如何措词,“我并不是想请你为我占卜,不,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对象不是我,而是我父亲。”说完,她又沉默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御手洗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也不催她,倒是站在一边的我,等得有点不耐烦。“其实……”她似乎下定了决心,终又开口了,“这种事本来应该去找警察结局,可是我却不能那么做。唉,御手洗先生,你还记得水谷小姐吧!大约一年前,她曾经拜访过你。”


  “水谷小姐吗?”他故意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才说:“啊!就是遇到骚扰电话的那位小姐吗?”


  “对。她是我的朋友。当时她遇到难题,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后来来找你商量之后,竟然很快就把麻烦的问题给解决掉了。她向我提起你,说你不但精于星相,又有侦探方面的天才,而且聪明绝顶,所以我才冒昧地前来拜访!”


  “哈哈!过奖了!”


  饭田美沙子愈说愈顺口,而御手洗是喜欢听奉承话的男人。但是,她突然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奇怪的话:“御手洗先生的大名是什么呢?”


  她的问题虽然无厘头,但我从旁却感觉到御手洗有些震动。


  “我的名字和你现在要说的事情有关吗?”御手洗十分谨慎地回问。


  “不,和我的事情没有关系,是水谷小姐想知道。她说她问你的时候,你不愿说。”


  “好像是特地来问我的名字的……”


  “洁,清洁的洁。”我打断御手洗的话,赶紧发言。当御手洗要口出尖酸刻薄的语言时,阻止他继续发言,是我的工作。


  饭田美沙子低着头,好像在忍住笑的样子。御手洗的表情则是愈来愈难看。


  “很奇怪的名字。”饭田美沙子抬头说。她的脸上有着红晕。


  “给我这个名字的人很奇怪。”御手洗立刻接口说。


  “给你这个名字的人?那是令尊吧?”


  御手洗的表情愈来愈不耐烦。他说:“不错。所以他遭受天谴,早早死了。”


  气氛变得很不自在,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终于由饭田美沙子先开口说话。


  “我不愿意去找警察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件事是先父的耻辱。先父虽然已于上个月逝世,但那件事如果发展到需要负刑事责任的情况,则外子和家兄都会受牵连。因为我们一家人和我先生都在警界服务。我刚才虽然提到过刑事责任,可是我父亲却绝对没有犯罪,他是一个奉公守法的人,退休时还曾受上级表扬,除非不得已,平日他绝不请假或迟到。不过,他似乎一直为了某件事情,而抱着赎罪的心理。也许,那只是他的心理作用罢了。由于我想告诉你的,是一件轰动一时的神秘案件。此事若被外子或家兄知道,一定会立刻公诸于世,影响到家父的声誉。因为我先生和先父一样,是个实事求是、一丝不苟地人;而哥哥对工作又一向认真,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爸爸生前实在可怜,他一直独自承受这份心里压力,连个倾诉的对象也没有。要是可能的话,希望此事能在不损及父亲名誉,也不会在他清白的一生留下污点的情况下解决。我认为父亲的希望就是这样,所以我试着代表他,向你求助。”


  她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回忆里,也似乎想确定一下自己的决心。然后才说:“对我而言,这件事也像是家丑,万一宣扬出去,家兄不知将有何种反应。为了顾及家兄与外子,我才不敢贸然报警。由于这个事件和西洋占星术也有关系,而你是精于此道的占星术师,因此我认为你必定能由各种迹象,找出其中的关键,来破解这个迷题,所以我下定决心,前来拜访。可是,如果你有所误解就麻烦了,所以我必须声明,父亲绝对不是凶手,他和梅泽家的那些人也毫无瓜葛,他只是受人利用了。唔……御手洗先生,你可知道战前发生的梅泽家占星术杀人事件?”


  当御手洗冷漠地回答“不知道”时,她似乎十分惊讶,便愣愣地看着他。也许她认为那么有名的事件,又和占星术有关,御手洗一定会知道。老实说,御手洗的回答也颇让我惊讶。


  “我本来以为你知道的……那么我就必须从头说起了!”


  接着,她就从平吉被杀的事件开始说,我忍不住从旁插嘴,并说我正好有一本关于这个事件的书,待会儿会详细为御手洗说明。她应了一声“噢”后,简单地交代完事件之后,又说:“我本姓竹越,婚后才随丈夫改姓饭田。我的父亲是竹越文次郎,他是明治三十八年二月二十三日出生的。我刚才说过父亲在警界服务,梅泽家的事件发生于昭和十一年,当年父亲是三十一岁,在高轮警察局服务。当时我尚未出生,不过哥哥应该已经出生了。现在我们虽然住在自由之丘附近,但当时却住在上野毛附近,所以才会被卷入那个事件里。前几天,我在为先父整理书架时,发现了这个。这是用警察写笔录时的纸写的,字迹确实是家父的,里面的内容则是阐述了当时的经过情形。看了这份手稿后,我震惊不已,而且也不敢相信。一想到那么温和敦厚、循规蹈矩的父亲,竟然……我觉得父亲实在太可怜了,因此无法撒手不管。手稿的内容始于梅泽家事件中的一枝命案。命案发生前,父亲和一枝……那不应该是警察会有的行为。我既然已经决心让你知道这件事,不妨把这本手稿放在这里。我认为你看过之后,应该能了解先父的心愿,所以我想请你为我解决此事。如果真的能解决了,相信先父就是死也瞑目了。父亲死时,一定心有不甘,这点绝不会错!也许要解决整个事件有点强人所难,不过,我只希望和父亲有关的部分,能查个水落石出……”


  后来,我们又聊了一阵子,并没有马上看竹越文次郎的手稿。我只瞥了一眼那本手稿,就知道它和一般的资料不同,当时的兴奋之情真是无法形容,几乎要感谢御手洗;若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见到这一份手稿。想必御手洗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不过,他却表现得十分淡然。

正文 第七章

  竹越文次郎的手稿:


  在长达三十四年的警官生涯里,显然是失去的多,获得的少。一张奖状与警官的头衔,就是我获得的全部,然而,它们并不能减轻我内心的痛苦。


  不过,这痛苦和我的职业无关,任何人都无法向他人诉说自己真正的痛苦。也许那些整天游手好闲的人,也会有不为人知的痛苦吧!


  我五十七岁取得优遇退休时,也有部属大感意外。我并不是贪图那百分之五十的退休金,不少人担心退休之后,顿失生活重心,无法适应,但其实,我最担心的是年纪大了,有些警察工作做起来恐怕会力不从心,难免有失误,所以还是选择退休一途。其实,这二十多年来,光荣退休的景象,一直在我脑海盘旋,就像少女对于披白纱的憧憬一般!一直把这些自己亲手写的东西留在身边,其实是相当危险的事。虽然也曾下定决心,只要能顺利退休,就不再碰这些东西,然而,退休后终日无事可做,便又忍不住提起笔来。也唯有在这些当年制作笔录的纸上书写,才感觉自己又恢复了昔日的活力。


  在此我必须将一直恐惧的事坦诚相告。随着地位的提高,责任也随之增加。老实说,早年我并未为我的工作感到烦恼,但是当儿子也选择了同一行业,而且也一路爬升到应有的地位,我的恐惧就愈来愈大,一心期望能平安无事地捱到退休。既然如此担心,何不早点自递辞呈呢?原因是胆小的我连这都不敢做,其原因有二,第一是我认为当警察是我的天职,并无离职的理由;其次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同事的异样眼光,或作何解释。当然,那件事一旦东窗事发,不论我有没有离职,结局都是一样。总之,不明不白地离职,恐怕只会让我变成被侦查的对象。


  一直在我脑海萦绕,令我心有余悸的,就是发生于昭和十一年的梅泽家血案。在那个黑暗时代里,经常发生一些集体屠杀或神秘事件,梅泽家的事件也是其中之一,这件命案是由樱田门的刑事一组负责侦办的,我当时是高轮警局的侦查组长。那个时期各分局都设有侦查组,由于我的成绩优良,所以才三十岁就升上组长之职。


  当时,我在上野毛买了一栋房子,长子也刚出生不久,可说是意气风发之时。然而,我永远也忘不了昭和十一年三月二十三日晚上发生过的事。使我卷入这不幸事件的,就是发生在上野毛的金本一枝命案。包含一枝命案在内的梅泽家命案,战后成为家喻户晓的奇案,一般人虽然都认为一枝命案和梅泽家的数条命案或许无关,不过,以下我所记述的事实,也许可以证明这是个错误的判断。


  年轻时,我为了争取晋升的机会,工作得格外卖力,经常早出晚归。但是升上组长后,我每天总是准时六点下班,走到那一带大约是七点多,所以如果对方是早有预谋,要引我入陷阱,是很容易达到目的。那天我走出车站,大约走了五分钟时,突然发现前面有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女人蹲在路边。当时路上并无其他行人,她双手捂着肚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我还记得当时她说:“我临时腹痛如绞,只好蹲在路边休息。”一听说她就住在附近,我就发挥人民保姆的服务精神,送她回家。我把她抱进屋子,让她躺着休息后本想告辞,她却留我多坐一会儿。一问之下,才知道她是一个人独居。坦白说,我对太太一向很忠实,不过,我也不认为夫妇以外的男女关系是一种羞耻。我敢发誓,当时我绝对没有打她的主意,只有当她哀怨的表情及敞开的裙摆映入眼帘时,我就把持不住自己的欲望了。


  虽然我到现在还猜不透那个女人的心理,可是当听她说自己是个寡妇时,便猜想她可能是难耐空闺寂寞。事实上,当我拥抱她时,她也一再地在我耳边重复:我好寂寞哦!后来,她还频频向我致谢,并叫我不要开灯,赶快回家,否则家人会为我担心。她还说:我只是一时熬不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