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出书版
苏雨默默地读完这条长长的短信息,心中泛起一股无法表述的复杂心情。他移动手指,轻轻打出了几个字:“你也多注意身体,抓贼不要太拼命,安全第一。等你的好消息。晚安。你的朋友苏雨。”
点击了发送后,苏雨放下手机,长长舒了口气,向后仰靠在床背上。他的眼光慢慢越过那侧床头柜上摆着的他母亲、小薇和小蝶的合影照片,投向窗外寂静深邃的江面。
雪仍然在飘,只是在夜里,它让这城市多了些妖娆而诡异的美。
第二章 家庭谎言
苏雨抱肩凝视着电脑屏幕中那个美丽娇艳的女人,沉声说:“邱队,莫华清昨晚的话中起码有三个很明显的漏洞,足以证明他和余美琪关系非同寻常,而且在极力维护她,甚至为了帮她洗脱嫌疑不惜对警方撒谎。”
苏雨一夜睡得很熟很沉,几乎没做一个梦,直到一道阳光穿过厚厚窗帘的缝隙,静静照到他的脸上。
苏雨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顺手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瞥了一眼。
啊!竟然已经快到正午了!苏雨敏捷地翻身坐起,只用几分钟就完成了洗漱,拿起包推门而出。下楼时,他一边猛按电梯一边还在心里诧异,在非洲做义工的半年里,自己几乎从没睡过一个懒觉,每天都是日出即起,怎么刚回到所谓“文明世界”,都市人的劣根性就又回来了呢?
苏雨踏进市刑警队特别行动支队的办公室时,邱云升正在和他的下属们进行一场简单的办公室小型聚餐。
两张办公桌拼凑在一起,桌上摆满了从警队餐厅打来的各色盒菜,虽然称不上多么美味,但也可以说是荤素搭配,品种齐全。几听椰奶可乐之类的饮料堆在桌上,让这不大的办公室里充满了一股浓浓的人情味。
“雨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正拿着一盒酸奶低头抿着的雷燕最先瞅见了出现在门口的苏雨。这个典型的上海妹子偏偏能把最平常的一声称呼也叫得如春风化雨般绵软动人。
“苏雨啊,你来了,休息得怎么样?早上雷燕他们说打电话给你,我拦着没让。你昨天够辛苦的,一定得睡好,不然,脑细胞可怎么恢复,这好多难题等着你来解呢!”邱云升笑眯眯地一招手,在自己身边给苏雨腾出了空位。
“邱队,你这是给大伙开办公室party呢?”苏雨刚一坐下,就有雷燕等几个年轻警员递上一杯饮料和一双筷子。
“就算是吧,主要是啊,紫丁香公寓的案子社会影响挺大,局长也亲自催了。我就是就地取材,给咱们特别行动支队的干探们鼓鼓劲。咱们这阵子可能要辛苦一些,所有休假暂时取消,全力侦破这个离奇的凶杀案。”
雷燕在一旁嘟着小嘴说:“雨哥,你不知道,邱队这是给我们摆的鸿门宴,吃了就不能放假了。这个星期天我本来要陪我爸妈去城市沙滩度假的,现在也去不了了。”
“工作是最美丽的,小丫头!邱队,我就喜欢加班,特别是这样扑朔迷离的案子,太有挑战性了!我要好好跟着雨哥学学。”小何是个和雷燕差不多岁数的年轻警员,对探案无比热情,对苏雨超级崇拜。
苏雨微微一笑,夹了一个鱼丸放进嘴里,一边问邱云升道:“邱队,昨晚我跟你提的关于监控录像的事怎么样了?”
不等邱云升答话,小何就递上一份文件夹,凑过来说:“雨哥,紫丁香公寓前后两个门的录像我们都送电脑技术部门做了检查,刚才我去取回来的,你看看。”
苏雨忙放下筷子,细细翻看,他眼神中猛地闪过一丝光彩。
“果然不出你所料,紫丁香公寓前门的监控被做了手脚,删除了前天下午发案前五个小时的所有录像资料。技术部门会争取恢复一下,可是他们也说删除者精通电脑,希望不是很大。”邱云升也放下了筷子,脸色变得有些严肃。
“这个删除监控录像的人熟悉公寓,熟悉罗永俊本人,或者就是公寓里的某个人,或者,就是那个让罗永俊非常恐惧的人。”苏雨低声说道。
“让罗永俊非常恐惧的人?”邱云升扭头望着苏雨。其他人也都被苏雨这番话吸引住,纷纷放下了筷子,凑了过来。
苏雨不紧不慢地说:“邱队,你们大家不觉得紫丁香公寓的保安工作做得太完美,太过分了吗?前后门都设有监控探头,整个屋子安装了欧美最先进的红外线防护系统。两年前,罗永俊离开香港来到上海定居的时候,还特地请了位前武术冠军当贴身保镖,也就是那个被杀死的阿来。据那三位阿姨的证词,罗永俊在紫丁香公寓过的几乎是一种隐居式的生活,尽量不和外界接触。这一切综合起来,实在太令人费解了!”
罗燕插嘴道:“雨哥,或许罗永俊是害怕那些疯狂的粉丝和歌迷呢?他红了以后,全亚洲都有他的粉丝,你知道那些人疯起来简直没边,或者他这么做是为了防备那些疯狂粉丝的追逐吧。”
“不像,雨哥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前天我在紫丁香公寓里查看罗永俊的那辆宝马车,发现安装的全部是防弹玻璃,搞得简直像我们警方押解重犯的警车。一般的影视界明星光为了防歌迷粉丝哪儿需要下这样的血本啊?”小何补充道。
苏雨微微点点头,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对,小何说得对,那辆车我也看了,可以说,罗永俊的保安做得不输于任何政治要人,问题是他并不需要这样严密的保护。作为一个演艺圈人士,有几个会甘于长期远离人们的视野?为了保持知名度,他其实更需要和粉丝们接近的机会,而不是完全离群索居。这正是罗永俊身上的古怪之处,他似乎在害怕什么,极力躲避什么,直到那个蓝色信封的突然出现,带来了他的杀身之祸!”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威胁着罗永俊生命的人?”邱云升缓缓地说。
“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威胁者,或者就是隐藏在罗永俊身边的某个人!”苏雨起身,走到一台闪烁的电脑前,点开桌面上标着紫丁香公寓案的红色文件夹——一张全家福出现在众人眼前——英俊不凡的男子,娇艳美丽的女人和一个微微皱着眉,却明显继承了母亲面部特征的穿藏青色校服的青涩少年。
“苏雨,给大家谈谈你的想法,昨晚见了莫华清之后,你是不是觉得在紫丁香公寓迷案中余美琪的嫌疑正在上升?”邱云升站在他身后,注视着那张照片中的三个人轻轻问道。
“雨哥,快说说,我也一直很怀疑这个所谓‘不老的玉女’余美琪呢,前一阵子电视里还播了她主演的一部古装电视剧,其中一个情节就是她给富豪丈夫喝一种由花蕊中提炼出的慢性毒药,最后成功杀夫的故事。”雷燕的一席话虽说得轻松,却让人不由得心中一凛。
苏雨抱肩凝视着电脑屏幕中那个美丽娇艳的女人,沉声说:“邱队,莫华清昨晚的话中起码有三个很明显的漏洞,足以证明他和余美琪关系非同寻常,而且在极力维护她,甚至为了帮她洗脱嫌疑不惜对警方撒谎。”
“哪三个漏洞?”
苏雨转过身,面对大伙说:“第一,莫华清昨晚是怎么称呼余美琪的?他很自然地叫她小琪,而酒保是怎么说的,余美琪身边的朋友都习惯叫她英文名字海伦。昨晚我回到宾馆后打过电话给余美琪在香港的经纪人阿美,据她说,只有余美琪的母亲和姐姐等家人才会称呼余美琪为小琪,这也是她没进入娱乐圈前的闺名。这么一推测,很明显,莫华清和余美琪早就相识,应该是很亲密的恋人关系,而并不像他所说的只是一般朋友。这点只需要再询问一下余美琪在香港的家人应该就不难证实。第二个漏洞,当邱队你问莫华清关于那个银色头饰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邱云升眨眨眼,努力回忆道:“我记得他很确定地说,他来迟了,当他走进梦幻酒吧时,看到余美琪头上正戴着那个银色皇冠状头饰。”
“正是这句话,大家设想一下前天晚上梦幻酒吧里的情形,有一百多个人挤在那并不很宽敞的大厅里跳舞,每个人都装扮成了各色人物。灯光并不明亮,而是为了配合狂欢的气氛忽明忽暗。莫华清刚走进酒吧,隔着人群,他自己也说并没有走到余美琪跟前,只是远远望见。那么,他怎么可能在那样拥挤而昏暗的环境下,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看清余美琪头上戴的这个小小的银色皇冠状头饰呢?而他却丝毫不犹豫,回答得那么肯定,那么斩钉截铁。这说明了什么?”
正在一本子上记着什么的小何抢着说:“这个莫华清根本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他那个时候根本看不清余美琪头上戴着的饰物,可是看我们警方追问,为了维护余美琪就故意说她戴着那个银色头饰。这说明了莫华清和余美琪现在还有很密切的关系,至少莫华清这方面是这样,说俗一点,他应该是喜欢余美琪,爱着她的,所以才会本能地想去维护她。”
雷燕忽闪着大眼睛接过话说:“雨哥,我觉得不止小何说得这么简单,莫华清一看那个头饰,一点都不惊讶和犹豫,就说是余美琪戴的,可见他见过那个银色头饰。可是,可是那个银色头饰后面刻着的字又分明写着献给美丽的海伦,而不是送给小琪,那就不应该是莫华清送给余美琪的,而是另一个人送的。那么,莫华清莫非是在其他地方近距离接触余美琪而看到这个头饰的?”
邱云升缓缓开口道:“梦幻酒吧后面的酒窖里!只能是在那里,银色头饰是昨天在那里被捡到的。苏雨,你已经分析过,余美琪如果在舞会开始前摘下头饰一定会弄乱头发,那么,她应该是在舞会结束后和莫华清在酒吧的酒窖里幽会时,摘下了那个银色头饰,所以莫华清才能近距离看到那个银色头饰,或者干脆就是莫华清成心摘下了的。他喜欢余美琪,自然就不高兴余美琪戴着别的男人赠送的首饰,这也是正常的嫉妒心理。这么一说,一切也就都说得通了。不过还有个问题,这个银色头饰究竟是谁送给余美琪的呢?难道是死去的罗永俊?”
“这样的头饰一定是在珠宝店定做的,马上派个人去查查全市所有的珠宝店,看看哪家最近定做了这种式样的头饰,也就知道是谁送了这个头饰给余美琪。”苏雨起身,目光灼灼地说。
“我去查吧,邱队,一个下午一准能搞定了。”小何已经做出摩拳擦掌状。
“去吧,手脚麻利点。”邱云升一挥手,眼中含着笑意。
小何刚走,雷燕就忙不迭地追问苏雨:“雨哥,你刚才说莫华清的话里有三个漏洞,那第三个漏洞又是什么呢?”
苏雨微微一笑:“他昨晚说到紫丁香公寓案件时,用的字眼是小琪老公被烧死的事情,而这个案件刚刚发生,具体情形还处于保密阶段,根本没有向新闻界透露过细节,除了办案人员和紫丁香公寓内的人,没有人知道罗永俊的尸体在壁炉里被焚烧。他又从何而知呢?这不是一个最大的漏洞吗?”
“这么说,难道……难道这个莫导就是凶手?”雷燕兴奋地一拍巴掌。
“或者是紫丁香公寓里的某个人告诉了他案件的内情。”邱云升沉静地插了一句。
苏雨点点头,在屋子里踱了个来回,停住脚步说:“对,我更倾向是紫丁香公寓里的某个人向他透露了凶案的细节,一个如此冷血精细的凶手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口误。我想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位悲痛得并不真实的罗太太,他们俩应该在近两年都保持着很亲密的关系。邱队,你还记得我们前天在紫丁香公寓里询问余美琪时,她穿着什么衣服吗?”
“她的衣服?”邱云升被问得一愣,皱了皱眉头说,“好像是一件红色的睡衣。怎么了?”
“一件桃红色丝绸面绣花棉睡衣,而且领口开得比较低,当她垂下头哭泣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她胸前挂着的一块孔雀蓝的玉石吊坠。”苏雨缓缓说。
邱云升一拍脑门:“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记起来了,当时余美琪是戴了块蓝色的玉石吊坠,颜色样式都很特别,所以我多看了两眼。怎么,这吊坠有问题?”
“去非洲前,我曾经在我妈妈刚注资的珠宝公司里帮忙,管理过一段时间进货的工作,认得出那个吊坠是用一种非常罕见的缅甸玉石制成的,而且据我所知,这种玉石是近两年才被开采出来的,以前并没有。因为它稀有而美丽,所以很多去缅甸旅行的情侣都会去买一块这种玉石来,送到当地的玉石工匠那里,让他们破开,分别为男女双方各做一样首饰,这样取自同一块玉石的两样饰物就会颜色图案完全一致,寓意着双方心意相通,感情永恒。余美琪的玉石吊坠做成了缅甸国花龙船花的样子,正寓意着爱情,这块吊坠应该是这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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