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





人在一起。她手里拿着枪,但是我们怎么知道他不是一个,嗯,同谋呢?」
  「奎因警官会证明我是谁的。」博说。
  「他证明了又怎样?又怎样?」饭店侦探激动地说,「我不管你是谁,先生,你是在那个房间里被抓住的——」
  「这有什么可吵的?」博问,「山姆,你是在出自己的洋相。哇,瞧这些涌进来的警察!在记者们起哄之前赶快上楼。你走不走?要不我自己上去?」
  「别担心,」山姆说,再次握紧他的手枪,「我跟你一起去,宝贝儿。」
  他们乘一个特别电梯上到十七层。在1724房间外面,一名警察挡住挤来挤去的人群。在房间里面、有两个乘无线电通讯车赶来的警官和从西四十七街管区来的一个侦探。他们都在七嘴八舌同时提问题。
  凯丽仍然坐在扶手椅上,连姿势都没变。
  「就是他吗?」管区侦探问。
  「对,」山姆说,「他本人。」
  「嗯,那姑娘把他澄清了。她说枪响时他根本就不在这儿。他是枪响后进来的。」
  「凯丽。」博咆哮道。她回答了问题。他告诉过她别这样做。她扫了他一眼,冷静而又疏远。
  「她承认她杀死另外那个女人了吗?」山姆急切地问。
  「她什么也没承认。」
  博朝着凯丽警告似地摇摇头。她把手放在腿上,手心向上,盯着窗外。
  「走运的笨蛋。」山姆面带怒容对博说。
  「是呀,」博说,沉着地望着凯丽的侧影,「我有多走运啊。」
  当电话从中央大街打来的时候,理查德·奎因警官正在普罗迪医生的办公室跟维利警官热火朝天地玩双人克莱比亚兹牌。他正在等验尸员对亨克·克努克西的尸体做出验尸报告。在全国各地展开了对这个人的搜寻,这天晚上刚刚在伊斯特河底找到他的尸体。
  「什么?」警官对电话里说,维利警官看见他上司的灰色胡子在颤抖,他的像鸟一样的小小的脸变白了,「是的,是的。好吧。现在听着,不能让记者进入那个房间,明白吗?再把登记卡拿到手。泄露了消息我要你的脑袋……马上就去干!」他挂上电话,看上去像大病了一场似的。
  「出什么事了?」维利警官问。
  「很多事。」奎因警官边说边站起来,「一个女人在维拉诺伊饭店被宰了。」
  维利警官迷惑不解:「那又怎样?」
  在响着警笛赶往时报广场的办案组的汽车里,警官告诉了他余下的情况。
  「我不相信,」维利抗议说,「这是个骗局。」
  「他们登记的名字是埃勒里·奎因先生和太太,我告诉你!」老人暴躁地说。
  「但那女人是谁?被杀的那个又是谁?」
  「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你最近一次见到埃勒里是什么时候?」
  「今天早晨。他一点儿都没告诉我有关他要结婚的事。但我觉得他表现得很奇怪。」奎因警官咬着他的胡子,「对我做出这种事!开快点,行吗?」
  「伙计,想想那些报纸会怎么说吧!」维利呻吟道。
  「也许还来得及封锁消息,」老人狂热地说,「快点开,你这狒狒!」
  维利同情地望着他。
  在维拉诺伊饭店,警官甩开记者们,让人把大厅里的人轰出去,听了几个人的汇报,冲一个挥动着登记卡的组员点点头,然后征用了一部电梯。
  在电梯里,他偷偷摸摸地查看了那要命的登记卡:
  埃勒里·奎因先生和太太
  虽然他放心地叹了一口气,但是仍然眯缝起眼睛。那不是埃勒里的笔记,但是几乎是同样的不妙——是博·鲁梅尔的。
  「有什么坏消息吗?」维利警官耳语道。
  「准备着吧,托马斯,」老头咕哝着,「事情很古怪。是博·鲁梅尔,不是埃勒里,他用的是埃勒里的名字。」
  「那个烦人的小子!」
  「我们暂时先将计就计吧。传我的话给所有组员,不许泄漏博的身份。」
  奎因警官刚一走进1724房间,博就一把抓住他的手。
  「嗨,老爸!你好吗?我猜你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看见自己的儿子吧!」他使了个眼色。
  警官故意地吸了撮鼻烟,看看尸体,看看凯丽,然后看了一眼博。
  「我是没想到,」他冷冷地说,然后转向管区侦探,「好了,中尉,把房间里的人轰出去,让目击者在外面等候我传问。」然后他抓住博的手臂把他拉进卧室。
  「谢谢,老爸,」博咧开嘴笑道,「你真会随机应变,万般感谢。你瞧,我现在得赶快从这儿出去——」
  「是吗?」警官冷冷地看着他,「为什么用埃勒里的名字?那个浅黑女子是谁?」
  「说来话长,现在来不及细说了。她是我的妻子——」
  「你的什么!」老头倒吸了一口气说,「我以为那个什么先生和太太的把戏是——」
  「跟她?告诉你,我们是今晚结的婚。有一个原因——我是说,为什么我不能用自己的名字。」
  「埃勒里知道吗?」老头儿怒冲冲地问。
  「知道。」
  ——他不说话了。
  「我必须离开这儿半小时,老爸!」
  「你打算去哪儿?」
  「我不会离开饭店。」
  「博,」警官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有没有参与谋杀那个女人?」
  博迎住他的目光,简短地说:「没有,老爸。」
  「你妻子呢?」
  「没有。」
  「你怎么知道?」老头停了一下问道,「我听说你是在谋杀发生之后进来的——你妻子自己说的。」
  「我没法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博低声说,「看在老天爷的份上,老爸,现在让我走,行不行?我有要紧事!」
  「我是个傻瓜。」老头暴躁地说。
  「老爸,你是个好人!」    
  博回到起居室,屋里的人已经被赶出去了,只剩下警官的手下。他慢吞吞地走到凯丽身旁对她耳语:「我现在得走了,小家伙,只离开一会儿。记住我说的话,别说话,一个字也别说,即使对——我老爸也别说。」
  「什么?」她眼中泪光闪闪,「我意思是……」
  博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情感。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助,他简直想从窗户跳出去。他必须做点什么!进到那个子弹射来的房间。然后……相机行事。坚持下去。对她来说是最难熬的。
  「我很快就回来。」
  他吻了她,然后走出去。
  他拿走了写着「请勿打扰」的牌子,那本来是用链子挂在起居室门内的。他随手将它插进衣袋。
  在房间外面,一群饭店工作人员和警察好奇地看着他。把门的弗林特侦探说:「没事儿,他可以离开。」博走到电梯旁,按了向下的按钮,一部电梯停住。他走进去说:「十六层。」
  他在十六层下了电梯,沿着应急楼梯跑回到十七层。
  出口通向另一条走廊。他悄悄走出去,没人看见。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1726房间,从这里他能听见在拐角那边1724房间门前的那伙人兴奋的谈话声。
  博把耳朵贴在1726房间的门上。然后他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门外把手上,悄无声息地试着打开房门。门开了。他迅速而轻柔地把房门推开,走进去,再关上门,很仔细地不弄出任何声音。
  门关上以后,他把门扣向旁边一扳,把门反锁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侯,他才注意到了某种迹象,随即转过身去。
  他猛地蹲下。
  有人在室内的黑暗中吸烟。
  ——凶手!
  他粗声地说:「不许动。我瞄准你了!」
  「是吗?」奎因先生慢吞吞地在一闪一闪的烟头后面说,「唬谁呢?」
  
  【注】最哀痛的送葬者:又译丧主,参加葬礼的死者最近的亲属。此处维还是在将婚礼比作葬礼,将婚姻比作坟墓。
  【注】「KS」为凯丽名字Kerrie Shawn(译作「凯丽·肖恩」)的词首缩写。
  【注】埃尔:埃勒里的昵称。
  第十三章 1726房间
  「神经过敏,」奎因先生说,「由此可见你经历了一段艰难时光。」
  「该死的,」博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如你所见,整个儿进来的。噢,你看不见。那我们弄点亮儿吧,看来你我都很需要这个。」 奎因先生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啪」的一声打开灯。
  他们眨着眼互相看看,然后打量房间各处。
  「别担心,」奎因先生说,他注意到搭档正在仔细观察窗户,「我一来就把窗户关上了,而且我来的时候窗帘当然是拉上的。」
  「指纹?」
  「我戴着手套呢。至于你嘛,什么也别摸。等我们检查完了,警察还会来查。」
  「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呢,」博发着牢骚,「开着灯——离那边客厅的窗子只有几英尺远——」
  「没事儿,」奎因先生高兴地说,「这个房间被预订了,你知道吗?」
  博的眼睛瞪大了。
  「噢,你不知道。好吧,它被预订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问过了。」
  「你是说,你大模大样地进了饭店——」
  「当然。总是带着一两个头衔。某某侦探,总部来的,愿听您吩咐。我没费事儿就进来了。甚至还在前台做了几个『官方』询问。旁敲侧击地打听我想知道的情况,而又不泄漏我的意图。总之,有人预订了1726房间——」
  「男人还是女人?」
  「没有线索。今晚差一刻九点钟预订的这个房间。」
  「差一刻九点?怎么,凯丽和我也就是在八点半左右才办的入住登记呀!」
  奎因先生皱起眉毛:「效率还真高呀。跟踪了你们,你想是不是?」
  「我想不出怎么会有这种可能。埃尔,有人走漏了消息!」
  「都有谁知道你们打算住在维拉诺伊饭店?」
  「只有玛戈。你知道我是怎么装模作样地与她一起制定了那个阴谋。她相信了,但坚持要知道我的确切去向,因为她想确定我没有骗她。她甚至让我保证不与凯丽一同过夜——她忌妒得要命。只有玛戈知道——所以她就是那个泄漏秘密的。」
  「泄漏给谁了?」
  「泄漏给了从她那里接过凯丽的枪的那个人!这房间是怎么预订的呢?」
  「通过电报,显然是用了一个假名——L。 L。霍伍德。当然了,『霍伍德』没有露面来住这个房间——没有正式露面。预订这个房间只是为了确保它不被别人占据,然后用一把万能钥匙开门进来,我猜,就像我一样。凯丽怎么样?」
  「没什么,」博面露凄惨,「我们干吧。」
  「你肯定不是她自己杀的玛戈?」
  「她跟我说的,我都告诉你了!别纠缠我。如果我们发现能够证明有人在这房间的证据,那就能确认她说的是实情,对不对?」
  「但那在法律上起不了什么作用。这房间看上去并不能给我们带来多大希望,是吧?」
  这是一间普通的带浴室的单人房间,有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两把椅子和一张写字台。床已经铺成准备睡觉的样子,罩单整齐地叠起放在床脚,毯子掀起一角,但枕头蓬松没有皱褶,毯子也很平整。
  「那些烟灰——」博开口说,指着地毯。、
  「我抽的,」奎因先生说,「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头也是我的。我看到其他烟灰缸都是空的。好吧,我们从浴室开始。只许看不许摸。」
  他们无声地开始工作。浴室一尘不染——那里摆着崭新的毛巾、干净的浴室垫、纸包着的香皂、浴帘、浴巾。药柜里空无一物,洗衣篮里也没有东西,洗手池是干的。    
  「查完了一间。」奎因先生说着走回卧室。
  「壁柜里像浴室一样干净,」博宣布,「一点痕迹也没有。你干得怎么样?」
  奎因先生从床底下爬出来说:「这家饭店的清洁女工干活可真彻底!博,你从门口那儿开始,一直朝窗户的方向查过来。我从窗户朝门口查过去。」
  「查什么?」
  「地毯。」
  他们在地毯上迂回地向着对方爬过去——从房间一边到另一边。在房间中央碰头时,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来。
  「这个活儿,」奎因先生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将会很棘手。」
  他仔细地检查书桌和梳妆台,并非因为抱有什么希望,只是因为他做事很彻底。
  「就这些了,」他说,「博,我们有没有漏过什么?」
  「窗户?窗帘?」
  「你查壁柜时我已经查过它们了。那上面能留下的痕迹唯有指纹,而且虽然我不能肯定,但我感觉我们的朋友『霍伍德』是戴着手套的。」
  「但是肯定应该有些什么,」博愁眉苦脸地说,「这个人在这呆了至少有一个小时,也许更长一些。一个人不可能占据一个房间那么长时间而不留下自己的踪迹。」
  「但『霍伍德』似乎就做到了这一点。」
  「那我们走吧。已经仔细搜查过了。」博闷闷不乐地转向门口。
  「等等,博。我犯了个错误!」奎因先生飞快地转回身。
  「犯了什么错误?」
  「我漏过了房间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