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人氏





雠司褪呛冒。﹃﹃媸嫣梗 薄   ?br />     大娘说:“原来你也知道这个啊?,还不是块石头,嘻嘻。别处儿没事儿吧?”灰灰说:“没事儿!那小子往后不敢再招你了。”燧大娘说:“从前他有事儿没事儿上虎皮洞里赖着不走,虽然讨厌,可也没出格儿。今儿他可是真招惹我了,他才打嘎子娘洞里出来,一见我就嬉皮笑脸缠上来了,没想到他是这么个下流坯子!”    
    下流坯子惦记上了大娘,到底儿得了一回手。那天大娘从上头下来得晚,半道儿让鬼小儿堵住了。这小子没跟上回似的动手动脚,只是担心地问:“这么黑了,一人儿走瞎道儿也不怕?”“有啥怕的?狼不上山来。”“有歹人啊,起了坏心憋着你。”“歹人就是你吧?”“我?你可把我冤枉死了!我是怕你出事儿才挨这儿等着哩,谁上去我都瞧得见。”大娘心里动了一下儿,立时就回过来了,心里骂自个儿贱,说鬼小儿:“瞧不出来你有这好心。”鬼小儿说:“分对谁了,对你,我就有这好心,只可惜你不领这份儿情。”“得了吧,你有多少相好儿了,还对我有心呢!”鬼小儿站住了,说:“谁没俩仨相好儿的啊?可是心只有一颗,我这颗心,在草滩就给了你,你一点儿都没察觉,,我是瞎了心了!”    
    大娘有点儿把持不住了,这人还是个情种?她说:“你有情,我可没意。”鬼小儿说:“有的说没,没的说有,我不信你就是块石头。”他捉住大娘的手,捏得生疼。大娘说:“你要干嘛?”鬼小儿说:“你愿意,我才干。”大娘半天没说话,鬼小儿说:“咱别这儿犯傻了,人生在世,放着好事儿不做制自个儿,还憋出毛病儿来呢!”    
    俩人抱到了一块儿,鬼小儿问:“你要快的还是慢的?”大娘不明白,鬼小儿说:“女人们都爱慢的,过瘾。”大娘心里一阵膈应,可是好奇的欲望立马儿压了上来,她任凭鬼小儿折腾了。鬼小儿干这个比灰灰强多了,七翻八样儿把个石头样儿刚强的女人揉搓成了一团泥。    
    大娘天天儿黑间出去,一天去灰灰洞里,一天去半山腰里。鬼小儿侍候得她跟仙儿似的,那好受劲儿灰灰给不了她。可是她离不了灰灰,跟灰灰在一块儿,就像是通了天,找回了失去的最宝贵的东西,就那么躺着,拉着手儿说话儿,让夜把两颗心裹紧了,一块儿扑腾。在灰灰这儿找不着的,有鬼小儿贴补,那东西爱侍候女人,也会侍候女人。大娘黑间有了过头儿,脾气儿好多了,脸上绽开了,身上柔顺了,连头发都比从前亮了。    
    大娘往外跑,家里老姐儿俩喜滋滋的。娘盯着妮子的肚子,姨姨掐着指头一天天算着啥时候能抱上孩子。她们知道石头儿的脾气,啥也不打听,想着当大娘的妮子准有四五个儿相好儿的,甭管是哪个的种儿,都是她们家的孩儿。    
    天上暖和了,白云中间化开一条绽蓝的河,曲曲弯弯,时窄时宽。河水泛开来,冲散了白云,溢出一望无际的蓝色的海,海里漂着大块小块儿的岛。天上的暖气吹下来,地气也暖和了,大河开冻了,草滩上拱出了一疙瘩一片的草,树枝儿憋出了细叶儿,挲起一阵朦胧的绿。叽叽喳喳的雀儿叫破了轻薄的绿色蝉翼,姿意钻进钻出,跳上跳下,黑雀儿蹭着黄嘴儿,黄雀儿唱着绿歌儿。    
    万物回阳的时候,燧大娘的孩子养下来了,是个妮子。是她娘把这孩子接到世上来的,脚卜丫儿大个小人儿,带出一大嘟噜水来。娘把缠着孩子脖子的脐带摘下来,拿石刀拉断了,洗净了一身黏乎乎的东西,突然叫道:“这孩子大腿根儿上是块啥东西?咋也洗不掉!”掰着俩细细的小腿儿给女儿看,女儿说:“是块青记,洗不掉。”娘说:“这多膈应啊!”姨姨说:“长大腿根儿里,谁瞧得见啊?”    
    除了这块青记,妮子哪儿哪儿都好看,尤其是那对大眼,越长越随她娘小时候,上头蒙着黑色的雾。    
    灰灰天天儿都过来瞧瞧,送只兔子、松鼠儿伍的,再说说打猎的事儿。宝姨跟菜妮儿天天儿过来说说分东西、做家什的事儿,大娘听了心里有了数儿,也不急着出去。    
    姨姨纳闷儿,叨叨起来:“这孩子的舅也不说过来瞧瞧!”娘借着话题儿说:“到这咱还不知道孩子的舅是谁哩。”石头儿不接话茬儿,娘有了气,说:“这叫个啥人啊,孩子养活下来,没他的事儿了,合着光图那一会儿痛快了。就是个狼舅,还知道护着狼羔儿哩。”姨姨说:“人家灰灰一个外人,见天儿来说事儿都不空手儿;这孩子的舅连个外人都不如,,咱真没见过这样儿的!”


第二部分 开山女造出锤子斧有情人避鬼忘年恋 无义鬼击人致命伤(5)

    大娘肚里偷着哏儿哏儿乐,说:“妮子还没个名儿,正好儿,就叫个狼羔儿吧。”娘说:“哪儿能这么瞎叫啊?不行!”大娘说:“咋不行啊?我连‘石头儿’都叫了,狼羔儿好歹还有个狼舅儿哩。”她娘给噎得干张嘴回不出话来。姨姨在一旁轻轻叹气,她做八百个梦也没想到,石头儿的命儿也这么涩,可这是为了啥啊?    
    鬼小儿没露过面儿,大娘也不生气,她根本没把鬼小儿当回事儿,他不来才好呢,省得给灰灰添堵。    
    狼羔儿越长越精神,扑闪闪的眼睫毛儿密密地罩着长长的大眼,眼皮儿上头双下头陷,咋看咋招人待见,厚嘴唇儿往上一翘,左边儿腮上陷下半拉笑窝窝儿,招得人只想在那肉嘟嘟儿的脸蛋儿咬一口。大娘把狼羔儿交给了姨姨,又出去当大娘了,晌午抢着回来给孩子喂一顿奶。    
    大娘给狼羔儿吃了奶,刚走到半道儿,就见回来几个猎人,上午跑回人来,这事儿很少见,准是谁不好了或是伤了,给送回来了。可不是吗,抬着个人哩。一个眼尖的看见她了,急急慌慌跑来。燧大娘老远就问:“三儿,谁伤了?”那人回答:“大娘,是灰灰舅,动不了了,尿了都不知道。”她听了一愣,灰灰不是这样儿的孬种啊,心里纳闷儿,就急着跑过去看,三儿再说啥她也听不见了。    
    燧大娘冲过去,攥住灰灰的胳膊,灰灰的脸跟燧石似的,抽抽着清鼻涕,说:“妮子别着急,我好好儿的,就是两条腿动不了。”燧大娘对人们说:“把人抬我们家去,先叫我姨姨瞧瞧。”说着攥了攥灰灰的脚,那脚冰凉,一动不动。燧大娘的心像叫冰扎了,又冷又疼,泪儿在眼眶里转。灰灰捉住她的胳膊说:“甭急,姨姨给摆治摆治,明儿就好了。”灰灰的手冰凉,软得没有力气,可是他的胳膊、手还能动弹,大娘心里又升起了希望。    
    到了家里,燧大娘抱过狼羔儿来,说:“姨姨,灰灰舅伤了,动不了,您给看看,摆治摆治。”姨姨叫人们扶着灰灰躺下,问是咋伤着的,伤了哪儿。    
    人们七嘴八舌一块儿说,乱糟糟的。燧大娘说:“一个儿一个儿说,大河舅先说吧!”大河说:“灰灰遭了暗算了,”大娘一震,忙问:“咋回事儿?”大河说:“鬼小儿从后头拿甩球儿拽过去,拽脊梁骨儿上了。灰灰给打懵了,趴下就没爬起来。”燧大娘问:“鬼小儿呢?”大河说:“鬼小儿那王八蛋跑了,人们都追着找去了,我们先把灰灰送回来了。”    
    姨姨一听,心里就凉了半截儿。她小时候听娘说起过,有一回开石头出了事儿,石头裂了,噼哩啪啦掉下来,人们来不及躲,砸躺下的立时都死了,砸趴下的后来全成了瘫子。她摸着灰灰的脊梁,从后脖梗子往下捋,一边儿捋一边儿问:“疼吗?”打脖子四指往下,灰灰就啥都不知道了。姨姨捏捏旁边儿的肉,灰灰没感觉,指甲掐都不知道疼,往下咋捋咋捏都不知道,两条腿软得像泥,凉得人,脚丫子咋转咋掰都跟没事儿一样儿。姨姨知道这人废了,好在胳膊手还能动弹,出去打猎是不行了,顶多挨家磨个石头。正摆治着,一股臊味儿钻进鼻子,灰灰又尿了。    
    燧大娘叫人把灰灰抬回去,说她随后就过去。人们走了,她问姨姨:“您瞧着灰灰这伤……”姨姨说:“伤到命根儿上了,没救儿了,瘫了,废了,唉!”头顶上的天塌了,燧大娘磕膝盖儿软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姨姨还在叨叨:“这人咋过呀?也不知道他有相好儿的没有,就算是有,也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伺候他,就算是愿意伺候,接屎接尿的活儿谁能干得长呢?唉,可怜的灰灰,好好儿个人就这么完了!”    
    燧大娘跑了出去,直奔灰灰的洞。灰灰已经把人打发走了,他躺在草垫子上。燧大娘跪着,给他抹去一脸的清泪,说:“别难受,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今儿黑间我就抱着狼羔儿搬过来住。”灰灰说:“别说傻话啦,咱燧山不兴这个。”她没回话,拿棘皮给他把大腿根儿擦洗干净,说:“我去那边儿看看,你啥也别想,这么多年了,难得有个歇歇儿的时候。”灰灰说:“我跟大河说了,叫他先替着我。你跟他交待活儿吧。,命啊!”燧大娘说:“这不是命,那王八蛋害你还不是因为我起的?是我害了你!”灰灰说:“瞎说!我命里有你,有咱狼羔儿,这是我的福气。如今,我对不起你们了!”燧大娘劝他:“别瞎想了,好好儿养着,过几天就好了。我得干点儿活儿去了。”    
    一后晌,燧大娘砍了个树墩子,饬出来个木头盆。女人们瞧着,都说这个好,能盛东西。燧大娘说:“瞧着好,就照着做吧,树墩子饬出来能盛水盛东西,树棵子饬出来能端着喝水吃饭。”    
    猎人们早早儿回来了,没打着多少东西,又让凶手跑了,人人窝了一肚子气,全都撒到鬼小儿头上,骂他又坏又损又阴又毒,不是人养的,反正他娘他舅也不在了,敞开了骂。人们问起灰灰来,大娘一阵伤心,强忍住眼泪说:“灰灰怕是不能跟大伙儿一块儿打猎了,明儿大河先替他顶着。”正说着,大河几个也来了,抬回来一只野猪,提溜着一只兔子。燧大娘说:“正说呢,你们就来了,灰灰三两天起不来,往后咋样儿还不知道,大河舅先替替他。打明儿起,你们往远处儿走,打听着点儿王八蛋去了哪儿,灭了他!”大河说:“放心吧,总有一天把王八蛋捉回来,给灰灰报仇。”大娘说:“甭管在哪儿,只要捉住了王八蛋,就地儿宰了,在河边儿喂了鱼,在野地里喂了狼,他不配再回咱燧山。”    
    人们惦记着灰灰,放下猎物都走了。    
    大娘三下两下分完了几只猎物,把兔子装木头盆里,抱着也奔了灰灰那儿。    
    灰灰的洞里里外外全是人,外头聚了一大片猎人。大娘说:“都回吧,瞧两眼也不管用,这时候上这儿扎堆儿来不是添乱吗?往后天天儿有个人过来瞧瞧、打个水伍的就行了。”人们听了,都散了。外头散了,洞里还是满满荡荡的,挤不进去。大娘叫连盆带兔子接进去,说:“大河舅,您把兔子拾掇拾掇,跟灰灰俩烧烧吃了。那个木头盆是给灰灰接屎接尿的。您待会儿给排排,好让天天儿这会儿有人过来瞧瞧,给灰灰打个水,有啥给他弄点儿啥吃。别的时候归我管了。灰灰,你好好儿养着,我吃了饭就过来。”


第二部分 开山女造出锤子斧尚能活择死灰灰勇 势必死求生鬼小(1)

    吃了饭,燧大娘抱上狼羔儿说:“我今儿黑间不回来了。”姨姨吓了一跳,没敢说啥,娘问:“不回来睡哪儿啊?”“灰灰那儿夜里没人伺候。”娘说:“派个人去不就得了,哪儿用得着你去啊。”“用得着我,他是狼羔儿的舅。”老姐儿俩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姨姨差点儿背过气去,娘一屁股摔地下了,等她们醒过味儿来,人早没影儿了。    
    大河还在灰灰洞里,燧大娘说:“大河舅回去吧,剩下的是我的活儿了。”大河说:“我刚才跟灰灰一块儿吃了,黑间就睡这儿了。”燧大娘说:“明儿您还得带上人出去,夜里睡不好觉可不成,回吧!”大河说:“哪儿能让你跟这儿过夜呢,还带着个孩子!”燧大娘说:“我咋不能挨这儿过夜啊?孩子才该带来呢。”大河说:“咱燧山有的是人,轮到谁伺候灰灰,也轮不上你啊!”燧大娘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大河莫名其妙。灰灰也笑,笑得挺尴,说:“大河,你就回去吧!”燧大娘说:“大河舅,灰灰是狼羔儿的舅,这时候我不伺候他,叫人家谁伺候啊?”大河嘴张了半天,才说:“嘿咿,我哪儿知道啊,你们捂得也太严实了。”燧大娘说:“没捂着盖着,也没大喊大叫,跟别人一样儿,呵呵。”大河说:“嘿咿,这事儿,人们一直猜狼羔儿的舅是谁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