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丽没有错–唐达天





缘跟她在一起了。我只能感谢上苍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认识了火火,让我拥有了她。

  那天的我,是多么的幸福和浪漫,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我却独自流落在街头。当我从《乡音》转换到了《我等你》时,我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的伤感。埙声如泣如诉,仿佛哽咽一般,我的泪水便再也无法控制了,顺着面颊缓缓地淌了下来。我不禁想起大雪中那银铃般的笑声,想起了医院里她对我的精心呵护,想起了她给我念的日记……仿佛在看电影,那一个个画面是那般的清晰,历历在目。这一切的一切,难道真成了永远的回忆了吗?难道火火就永远不再回到我的身边了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不知道是这支悲凉的曲子把我带进了一个悲凉无望的世界,还是我把对火火的思念和期盼融进了这支曲子之中,《我等你》泣血般的撕心裂肺起来,声音仿佛越过来来往往的人流,越过世纪广场,越过高楼大厦,百折不挠地寻找着那个我所等待的人。即便她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即便她到了天涯海角,只要她还活着,我就能找到她,我一定能找到她。

  “叔叔,给你钱。”一个稚嫩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睁开眼,看到一个小女孩拿着一沓百元钞票对我说。我的心头一颤,撩起覆盖在脸上的长发,擦了一把泪水说:“谢谢小朋友,叔叔不要你的钱。”

  “叔叔,这不是我的钱,是一个阿姨让我交给你的。”

  我一听这话,马上就想到火火。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火火还有哪个女人会关心我?我环顾左右,没有看到令我心跳的女人,就问小朋友:“是哪个阿姨,她在哪里?”

  “你把钱收了,我就告诉你。”小女孩做游戏似的向我扮了个鬼脸。

  “好,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伸手接过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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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残酷的现实(4) 
 作者 : 唐达天 

  她用手指着远处的马路边说:“就在那儿,是个很漂亮的阿姨,她好像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一直在那儿哭着。”

  我的眼前豁然一亮,我看到了,看到了火火,她在快步向停车场走去。

  我疯了般地追了过去,边追边大声呼喊着:“火火,火火……”

  她一怔,似乎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接着便跑开了,跑到一辆白色的小车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我边跑边喊:“火火,火火……”

  白色的小车启动了。

  在我的追逐和喊叫中,它融进了滚滚车流,最终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

  那消失的背影,那消失的小车,像一道风景,永远地嵌在了我的大脑深处。

  她为什么要送钱给我?她为什么要躲在一旁偷偷地哭泣?这说明她看到了我,也听到了我吹的那曲《我等你》,这一切只能证明她还爱着我,否则,她不可能为我的埙声流泪,也不可能送钱给我。可是,她为什么不直接交给我,为什么拒绝同我见面呢?是因为那个黑色的破胸罩永远隔离了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那辆白色的小轿车是她借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是她自己的又是怎么得来的?是中了头等大奖,还是因为投靠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而得的?这一系列的问号塞满了我整个脑袋。

  我一会儿把她送给我的钱贴在胸前,贴在鼻子上,我感受着它的温暖,感觉着它的气味,试图从中寻找到那个我非常熟悉的特殊香味;一会儿又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将钞票愤怒地摔到地上,直吼着:“婊子,你滚吧,滚吧!谁稀罕你!”甚至我还想,我应该把这些钞票摔到她的身上,然后用恶毒的话对她说:“虽然我穷,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更不接受你用这肮脏的钞票来玷污我清白的灵魂。”说完,我扬长而去,让她看着我的背影羞愧难当,独自饮泣。

  整个一天,我几乎被这个问题搅和得快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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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伤害过他的女人(1) 
 作者 : 唐达天 

  17.我隔三岔五地跑到墓地上,去陪卫大胡子坐一坐,去陪他说说话儿。他在的时候,我总觉得我们有的是说话的机会,犯不着掏心掏肺地把话说尽,没想到他连这样一个机会都没有给我留。

  上帝为你关闭一扇门的时候,同时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当残留在我心底的那缕希望终于被无情的现实扑灭之后,我真的失去了活下去的兴趣。我甚至还幻想过,我应该爬上摩天大楼的最高层,身上束上一条长达数十米的白飘带,上写着:“谁偷走了我的爱?”几个赫然的大字,然后从窗户跳出来,半空中的我十分潇洒地展开双臂,长长的飘带在我的上方竖成一条直线,上面的字让过往的人看得心跳,我就在人们的一片惊叫声中完成我的行为艺术,当我“扑通”一声摔到路面上时,身上的飘带便像挽纱一样轻轻地落在我的身上。凡是在场的目击者都被我的行为艺术惊呆了,有的唏嘘再三,有的扼腕叹息,甚至,有几个纯情的女孩被我的行为感动得泪水涟涟。或者当我落下的时候,正好摔在了一辆白色的小车前面,小车突然刹住了,车中的那个女人看到飘带上的字,看到血泊中的我,看到四周的围观者,看到泪水涟涟的女孩们,打开车门,疯了般地朝我扑来……

  我不止一次地设想着我应该怎样去死,因为死是最好的归宿。就在我煞费苦心地设计着种种死亡的方式时,上帝为我启开了另一扇门。

  我寄放在画店中的所有画儿都出售完了,而且价格不菲,以至于那些画店的老板争相为我代售。这多少给予了我心灵上的抚慰,给予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最初寄放在卫大胡子那里的作品也卖完了,卫大胡子派手下的人把画款交给了我。我问来人,卫大胡子还好吗?他说还好。我想到还欠着卫大胡子为我租房的钱,就如数数出来交给来人,让他代我交给卫大胡子。自从那次闹僵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来往过。他的寿衣行为艺术已经搞过了,搞的时候他没有叫我,我也假装不知道。据说,搞的还算成功,许多媒体都做了报道,张咪所在的时尚杂志社还做了重点报道,我想这肯定与张咪的私人情感有很大的关系。文章刊出来后,张咪特意给我送了一本,张咪的报道写得很不错,夹叙夹议中列举了许多名家对这次寿衣行为艺术所持的态度,还配发了许多照片。洋洋洒洒的叙述,飘逸灵动的文字,就像张咪的人儿一样。

  “你不应该同卫大胡子闹僵。”张咪说,“即使你们的艺术风格不一样,但这并不妨碍你们成为好朋友。”

  我说:“不是我想同他闹僵,是他逼着让我做寿衣模特儿,我不答应,他就翻脸,这能怪我吗?”

  张咪说:“我真为你们难过,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儿,真不值得。”

  我说:“我也很难过,为失去这样一位好兄弟。但是,缘分尽了,也只能如此。”

  张咪说:“缘乃天定,分在人为。有机会你们坐下来谈谈,重归于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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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伤害过他的女人(2) 
 作者 : 唐达天 

  我说:“这就好比一根绳子,断了再接上,是会留下疙瘩的。”

  张咪说:“你们真是些怪人,一个比一个怪。”说完她掏出一张票,递给我说,“这是周日晚上的音乐会票,我向老总多要了一张,到时候我们一块儿去听音乐好吗?”

  我说:“好,到时候我一定去。”

  我和张咪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不亲不疏,这个我曾意淫过多次的女孩儿,只要我提出同她上床,凭我的直觉她是绝不会拒绝的,但是,我却不能和她上床,只能意淫。我知道,虽然火火已把我伤害得鲜血淋漓,我也曾咬牙切齿地诅咒过她,但要我从心灵深处将她抹去又是不可能的,既然这样,我就不能全身心地去爱张咪,也就不能同她上床。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我的画儿突然走俏一下子改变了我的生存窘迫,也大大削弱了我自杀的念头,增强了我的自信心。我又重新拾起了画笔,强迫自己慢慢地进入状态。就在这一天,一位不速之客闯进了我的寒舍。这位不速之客是一位年近6旬的老人,戴着一副眼镜儿,他看我的时候,目光不是从镜片中透出来的,而是从眼镜的上头透过来,这不免有点滑稽的色彩。我很想亲手为这位老人把眼镜扶正,但考虑到这也许是他的嗜好,就只好作罢。老人证实了我叫周风之后,才自我介绍说他是一个画商,要向我定20幅画儿,说着把两沓钱推到我的面前说,这是定金,你数一数,共2万元,你给我打个收条就行了。我盯着茶几上的2万元钱,怎么都觉得这不真实,我的画儿难道就那么好,就那么值钱吗?我说我的画儿值不了那么高的价,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他说没有,你的这幅《回眸一瞥》我花6000元,你肯出售吗?他的目光从眼镜上方透过去,盯着那幅画儿说。我说不,这幅画儿给多少钱我都不卖。去年就有人要过,我宁可穷死,饿死,也不会把她当商品卖掉。他笑眯眯地说,这就对了,说明我很识货。他又说,如果你现在有现成的画儿,先交给我一批也行。我就把床底下的那卷画儿拿出来让他挑,他看得很仔细,看完数了数,正好12幅,就说,这12幅我先要了,还差8幅,等下月我再来拿。说着他主动打了一张条子,落款处写着黄源。他说你也给我打一张条,就写今收到黄源20幅画款2万元,已付12幅画,到下月再付8幅。

  我只好按黄老先生的叮咛打了一张欠条。黄先生收起画儿和欠条就要告辞,我再三邀请他共进晚餐,他推说有事,匆匆离去。

  我已习惯了同行的冷眼,也习惯了画商们不屑的眼神,当这样的好事突然降临到我的头上之后,我只觉得这虚幻得像一场梦一样,可茶几上的2万元钱,却又真真切切地存在。钱是个好东西,真是个好东西,它令人欢欣,令人振奋,倘若我去年今日遇到像黄先生这样的好伯乐,去年今日有这么多的钱,我就会毅然阻止火火去干第二份职业,她不去干那份工作,我们也不至于产生那样大的矛盾,也不至于分手。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一阵阵的伤痛,一阵阵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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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伤害过他的女人(3) 
 作者 : 唐达天 

  悲喜交加中,我决定找几个朋友庆祝庆祝。我打通了丁良的电话,他说他在珠海陪导演选外景。我又想起了卫大胡子、小丹,如果他痛快地答应倒也罢了,如果他不答应呢?我岂不是自找难堪?我又想起了张咪,但刚拨通了她的电话,马上又挂了,既然我不能真心地去爱她,又为什么要去招惹她呢?毕竟她不同于只有性没有爱的绿毛水怪,也不同于只图一夜情,天亮之后就分手的那位款姐,她是一位寻找真爱的女孩儿,对这样的女孩儿只能呵护,绝不能伤害。

  上次我如约在一个细雨霏霏的下午来到人民剧院的门口,她打着一顶小红伞早已等候在那里,细雨中的她更加清纯如水,楚楚动人,那翘首企盼的样子令我猛然一颤。那一刻,我被她深深地打动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儿,我为什么不去爱,为什么不去珍惜?为什么不把那个背叛了我的女人,那个攀龙附凤的女人从心里彻底抹去,让位给这个细雨中痴痴等我的人?

  我走到她的身后,本想吓她一下,她却扭头粲然一笑说,我早已注意到你了,想吓我?等下次吧。我只好不尴不尬地一笑说,这么警觉的小丫头,看来我要拐卖你还真有点问题。她笑着说你想得美,你拐卖我?我还想拐卖你呢。我坏笑着说谁家要是没有爷还差不多,否则,谁要我?我本是一句调侃,没料到她却接上说,我要!我听了心头一热,就伸手拉起了她的小手说,你就不怕我把你拐卖了?她抽出手在我的背上打一拳说,你胡说些什么呀?

  如果我的心态朝此发展下去,也许很快就能同张咪打成一片,但是,有些事儿并不是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也许是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也许是某个细微之处。就在我进入音乐的世界里,任想像 -的翅膀随旋律飞翔的时候,猛然间我又想起了火火,想起我们一块儿看《开往春天的地铁》的情景,火火将身子前倾到我的肩上,我从她微微的呼吸中感受到了一股清澈宜人的新鲜水果的香气。而今这香气飘到哪儿去了呢?这样想来,我的情绪一落千丈,原本愉快的心情就被这刹那间的意念破坏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