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一生又何妨 席绢
「我知道,而因为那件事,使她内疚到现在,不敢要我娶别人。」
不久,红瓦白墙的小城堡出现了。
纪娥媚赞叹的低呼。
「我曾有这个构想!但别人说我不实际,没想到你会建这种款式。」
「我为我的公主而建。」他在她耳边低喃。
「我太老了。」她低叫。
「公主嫁给城堡主人後,会叫皇后。」
他没让纪娥媚多看外面的风光,直接牵她的手走入屋内。她以为她会见到华丽,可是她却看到淡雅。纯白的色彩被柔和的粉红色落地窗帘调配成素淡的味道。
正中央一组大型沙发组,四面墙柱都有一公尺高的水蓝玻璃花瓶立着,上面装饰着红色玫瑰是客厅内唯一的炫丽。楼梯建在入口看去的正对面,雪白色的色彩有蓝色的地毡衬底,一幅巨大的画挂在楼梯顶端,是一幅海景,海浪激烈地投向巨岩,迸碎成浪花的壮景,很典型的欧洲设计,不过摒弃了华丽。
这不是邵飞扬要她看的,他拉她上楼。
「飞扬,我还没有欣赏完。。」她抗议。
他们首先上阳台。
阳台上有一座小型游泳池,而另一边搭了花架,是空中花园的造景。邵飞扬让她看向花园中特地围成的了望台,他由身後环住她,双手撑在两边栏杆上,脸颊贴着她的。
「这。。」她轻呼。
天!这是二十五年前她与他所站的地方!这个方位可以看远山也可以俯瞰台北市景。只不过,如今已是高楼大厦林立,一条一条的公路错综复杂地分割了台北。灰蒙蒙的空气罩在上方,早已不复见当年的清晰乾净。但是这个地方,是她来阳明山好几次想追忆,却遍寻不着的地方,观光区完全踏遍,总不见记忆中的景象。现在,她知道了,这块地被建 了起来,不再是任何人都能来得了的地方。
「记不记得,我曾在此说过的话?」
「记得。」她点头。「你要买一幢大宅子,二层楼,生一堆孩子。。」她的双眼含泪,几乎有些硬咽!他实现了他说过的话,她早知道他可以。可是,没有一堆孩子,他们已经来不及有一堆孩子了。
他扳过她的脸,轻轻落下细碎的吻。
「我说过更多,要让你画图、看小说,天天这麽过日子。然後我会煮饭给你,你要为我织毛衣。来!」
他搂着她到二楼。
阳台下来他打开第一个房间,是一间精致优雅的书房,有制图桌、有写字台,有小吧台,然後是一面有着各式各样的小说的墙。墙上有一幅怡人的风景画,精致而女性化。。
「这是给你画图、看书的地方,还有一间小套房在内侧,看累了可以休息。」
没有让她感动的时间,他又拉她去开第二扇门,那是一间鹅黄色的育婴房,入门第一间就是堆满各式小玩具及大玩偶的游戏间。里面还有四个房间,除了一间是小书房,堆满各种儿童书籍外,其它叁间都是卧房,每一间又有两张小床。
「恐怕。。我们用不上这房间了。」她轻道。
「会的,也许别人会多产。」他是指儿子必定不会让它形同虚设。
不遇纪娥媚以为邵飞扬指他的两个弟弟。
「希望。」
他没有再开其他房间给她看,笔直走向走廊末端可以面对市景、山景的房间走去。
「其他房间呢?」她很想看,可是他没停下来。
这间是他的卧房,落地窗的方向与阳台上的了望台相同。
他的房间让纪娥媚吓一跳,那是典型「纪娥媚」的风格,是她最喜欢的布置,她最喜欢的家具,与她最喜欢的颜色。不过,床太大了。是唯一不合她精巧理念设计的东西。她打开一扇侧门,是一间起居室,也是以她最爱的藤制家具为摆设。再从起居室的另一扇门打开,就是更衣室与浴室了。更衣室大得像男装店,一排昂贵的西装外套在右侧,总共七大排,西装裤、休闲服、衬衫、领带、皮鞋,各类配件还有。。还有。。纪娥媚不置信的看向左边柜子上被小心珍藏的一件深蓝色毛衣与一条白蓝相间的围巾。它们都很旧了,可是对放了二十五年的束西来说,它完好得吓人。
她含泪奔出更衣室,见到起居室吧台边,正在倒两杯饮料的邵飞扬,她扑入他怀中,不停的流着泪。。。她好傻,好笨,怎麽会以为分别二十五年两人之间会有所变质呢?为什麽会对他追求的话大感心慌不定?如果她还有所怀疑,毛衣与围巾已足够她多疑的心愧疚了!也许,也许前些天的不定,只是想要一些保证罢了!而现在,她有了!
他为什麽不恨她呢?以当年那种情况,虽是为他好才做出欺骗嫁人的事,但他不知道呀!再怎麽看都是她背叛了誓言与爱情。他什麽都不要,只要她,她却离他而去,他应该恨她的呀!
「为什麽留着它们?」
「因为那是我所爱的女人为我编织的。即使心中曾被背叛的恨意征服,却仍丢不下这两件东西,在恨意成失意时,它们是我唯一的安慰。什麽都可以淡忘,恨意可已变成奋斗的力量,爱情却仍是爱情。恨过、怨过、失意过、放纵过、堕落过,可是却摧残不去爱意——因为在心中深处太了解你的人,知道你不会真的那麽绝情。我们并不是打一照面就陷入爱河,被情感蒙瞎了眼的情人。」
「我太知道你的单纯与善良,太知道你的一切一切,从你强拉陌生的我住到你那边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如此美丽的女人,内外兼美的女人。或许有些天真,有些迷糊,有些慵懒,有些贪吃,可是我所知道的纪娥媚,从来就学不会恶毒与玩弄。当一切情绪发 完後,我已经知道,即使你已嫁人,我今生今世还是只爱你一人。」他眼中闪着柔情与痛苦。二十五年来为情失意的痛苦。全天下,他企业大亨邵飞扬只在一个人面前展示脆弱,只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
纪娥媚捧住他的脸!
「我做了一个欺骗的承诺。可是除此之外,我没有忘记其他的。我的心只为你跳动,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不看别的男人,不爱别的男人,即使孤单一辈子也坚守着我曾说过的话。我可以很自傲的站在你面前这麽说着:我——纪娥媚,在分别二十五年後,依然是清白的身子站在你跟前。」
「即使你已嫁人,知道你目前单身一人,我还是会回来追你。我不要再过寂寞的生活,有了你,我才会有快乐。」他深深吐了口气,拭去她的泪水。
「你什麽时候嫁给我?」他问。
这——这怎麽说好呢?说到结婚就要扯出允恒。老实说,她很怕他生气。
「你再追我一阵子不好吗?」能躲一时是一时。
邵飞扬有些不高兴,他知道她在怕什麽。不过,现在不宜公开他已经知道的事实。因为他那儿子一副要逃跑的样子,纪允恒一定知道他是他父亲。
允恒是邵飞扬与纪娥媚的综合体,这已足以解释了。他有邵飞扬的傲气与能力,当然想自己白手起家与邵飞扬一别苗头;可是他又有纪娥媚的漫不经心与慵懒,对接手别人的大批事业感到麻烦与束缚。尤其坐上大机构的龙头位子不仅要劳心劳力,更要正经八百,老成持重。纪允恒做得来这位子,却可也不愿委屈自己。
反正这次老婆是跑不掉,接下来只有儿子的事了。计诱儿子当面承认他这个父亲,一旦承认了还怕他跑掉吗?就怕他来个死不承认——一个良记突然浮上心头。
也好,暂时不结婚也好——他深沉的笑了。
「你在想什麽?」她不解的问。
「你觉得卧房的床如何?」他问。
纪娥媚皱眉,拉他的手回到卧室。
「先生!正常人的长度只睡七 乘八 的床。了不起大一个sIzE而已。你这个床太夸张了,美国买来的对不对?一点也不经济,更是不美观,尤其一个人睡不了那麽多,也算不实用。十六 乘十四 ,可以分成两张双人床用了。」她努力的批评。
不过邵飞扬并没有多说什麽,因为他正努力的脱下她的衣服。
「你,你做什麽?」她呆呆的,结巴的问,张开双手看他将自己的上衣成功的脱下来。
「你猜。」他给她这一个答案,然後吻住她,没给她猜测的时间——其实也不必猜,白痴也知道他要做什麽。
「你说要等的,飞扬!」她轻搂住他脖子,颤抖的说着,他知道可以引燃她热情的每个地方,此时他正在吻她敏感的耳垂下方,点燃了她全身火热。
「我等了一天了,不是吗?如果不够久,那麽,抬出二十五年如何?」
是的,他们都等了二十五年了。两颗苦待的心,两个坚守爱情的身体,都需要紧密的契合来庆祝千辛万苦後的重逢,在言语互倾吐过相思後,身体也渴望最直接的碰触——他不等了,而她也不——这麽大的床,其实还是有优点的。在她又回到熟悉的臂弯沉睡後,她最後一个念头是这麽想着。而他承诺要做好吃的晚餐,使她含着笑意入眠,像个满足的小娃娃似的。
7
冤家路窄,这是一句至理名言。
席凉秋一直向上帝、阿弥陀佛、耶稣基督、土地公——能拜的,都拜了,千乞万求别再碰上邵镇云那家伙。他一定会想通他的车子被毁与她脱不了干系。後来允恒告诉她,邵镇云不在大楼中上班,她才放下心。可是今天,很不幸的,她碰到他了。为什麽星期二的日子总是诸事不顺呢?电梯中,就只有她与邵镇云。她干嘛那麽早来上班?只为多整理一些客户资料,真是无聊!她一直低着头,期待赶快到七楼。
邵镇云为了下午要开标的事来找大哥。
他注意到这个女人是耐看型的!上星期第一次看到她,只觉得不错而已,毕竟他交往过的女人中不乏国色天香。这女人比起来当然不算艳光照人。今天一看,又不同了,韵味很棒!清丽的五官很古典,很秀气,与狂野的外国美人大异其趣。还是一样的不化妆,穿中性衣服,头发只及肩膀,直直的没有吹烫。一直以来他看不上这样的女孩,他喜欢女孩有狂野的大波浪长发,不然就是短得叛逆的短发、穿性感衣服、穿大皮衣都可以,他喜欢有强烈个性的外表,喜欢热情的女人,而这女人都不是;不过这女人幸运的引起他的注意了。但这女人好像没有发现他存在似的,一直低头看她手中紧握的纸袋,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吗?女人都这样!不过!反正他是 中高手。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他用最具磁性的声音,摆出最好看的POsE,一手撑着她旁边的墙,用他英俊的脸逼视她,围住她一小方天地。
「不知道。」她冷冰冰的声音与秀气的外表颇不符,反正这男人没有证据。允恒说过的,来个死不认帐他又能如何?要指控也得要有证据。况且他欺负人在先,是他活该。在纪允恒的洗脑下,她根本连一点愧疚感也没有了。若是有,也会在看到他耍帅卖骚的动作後消失得不见踪影。
「低层的员工总是不知道上头人物的长相,我能理解。」他指着自己。「我是邵镇云,不过人人都叫我雷克。我比较讨厌人家叫我总经理、小老板的那些头衔。
你呢,叫什麽芳名?」他的脸更逼近了。
这男人身上有香水味。原来男人喷香水的味道与闻起来的感觉都这麽恶心。
看来这人迟钝到理解不出他车子的事与她有相干!真的是自己烦心太久了。既然他没想到,她也懒得搭理。她没有与陌生人搭讪的习惯,何况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就应该与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七楼到了。她想出去,可是这男人没有让路的迹象。
她只好开口:「借过。」
「名字?,我不介意跟美人耗时间。」他要看她到底要故作矜持到什麽时候。
门已经打开了。
「我要过去!」她低叫!
「到二十四楼坐一下——」他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人抬着後领口拉了出去。
因为他刻意挡住席凉秋的路,所以背对电梯门,这实在是大大失策。所以生平第一次,他,邵家叁少爷,给人抬出了电梯。
「我不喜欢看到有人骚扰我的女人。」纪允恒等凉秋跑出来,算准时间,在他来不及挣扎又将他丢回电梯中,电梯门正好 上,自动往上升上去了。
「他有没有对你怎样?」纪允恒不担心那个一定会再下来报仇的邵镇云,急忙问凉秋。
席凉秋摇摇头,将纸袋给他。她每天都替他做早点。
「我们看来得找个地方躲了。」她可没兴致对他卑躬曲膝。算了吧!她到底是个受害者,邵镇云得到那种待遇是他活该。
「就等他来,如果运用关系想让我们滚蛋也得看邵家老大允不允许。如果他肯,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他搂住她的肩往他的办公室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後一个气得发抖并且结巴的声音:「你,你,你——给我站住!」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敢这麽对他!邵镇云一张脸气得又红又白。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