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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偃听得毛骨悚然,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好半晌才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想不到父王当年能够想到这些,真真是……朕无话可说。练大哥。如今看四国尽皆陷入内乱,正是中州重振河山的大好机会,你让许凡彬练兵,是不是已经有所计划?”
练钧如见姜偃眼睛发亮,一勇企盼的模样,心中暗叹不已,可是。这个时候重重打击对方的信心,他又觉得有所不妥,只能稍稍点拨一下。“陛下,你不要忘记了,四国诸侯圆然是无暇他顾,我中州同样是危若累卵。石敬虽然勉强压制了一千世家豪强,我也和伍形易达成了妥协,但是。暗中窥词的势力太多,几乎到了无法分辨敌友的关节,这个时候,若是我们轻举妄动,就给了外人钻空子的机会!一动不如一静,我去看过。许凡彬练兵很有一套,应该能够有所建树。如今最要紧地就是商国,毕竟汤秉赋败亡的太快,汤舜方能够坚持多久,我心里也没底,只希望严修能够多撑上一会吧!”
姜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才要开口再发问些什么,外头便传来赵盐的奏报声:“启禀陛下,阳平君殿下,有一个自称魏方地老者带着十几个人在宫门外求见,并自称是殿下故人。小人不敢造次,自做主张让他在等候,不知是否要传见?”
练钧如骤听魏方之名,立刻大喜过望,连声唤道:“快请那位魏先生和他的客人到隆庆殿来!”话才出口,他又觉得有所不妥,“且慢,你先命人去传话,就说本君亲自去见他们!”
姜偃从未见过练钧如这般兴奋,顿对忍不住问道:“练大哥,这位魏方先生是什么人,你竟如此礼遇?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练钧如这才想到自己刚才似乎僭越了,回身告罪了一声,却觉得让人干等不好,便笑着邀请道:“此事说来话长,你登基未久,不妨和我同去如何?路上我再慢慢向你解释!”
姜偃还是年少好奇的性子,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声,便和练钧如联袂出了隆庆殿。赵盐一看架势不对,顿时十万分庆幸自己未曾怠慢贵客,一面飞快地命人前来护持,一面又传令加派人手到伺候,一路上忙了个鸡飞狗跳。倒是练钧如和姜偃一路同行,细细地对姜偃讲述了和魏方结识的经过。姜偃在听说这样一个读书人竟然蹉跎岁月数十年,甚至以务农为生之后,不禁唏嘘不已,心中也生出了一股异样情绪。
向来是天子用来接待贤士的场所,只不过中州举贤令一出,反而是太宰府更为热闹,所以这里启用地机会并不多。姜偃登基未久,对商侯的遭遇深有体会,故而对只会空谈的人很是冷淡,一来二往,这就愈发冷清了。
这一日,中却是济济一堂,魏方望着那些往来穿梭的内侍宫稗,情不自禁地捋须微笑,心中自豪不已。他绝迹士林数十年,却没有想到还能有今日的风光,无论是会文还是辩论,他都丝毫不落人后,凭借着鬼谷子王诩的几番引见,他重新进入了往日的那个名士圈子,最后竟网罗了不少专心于实务,和清谈作风格格不入地人才。
“陛下驾到,阳平君殿下驾到!”
魏方闻言不由一愣,见身旁诸人也都露出了不知所措的情绪,连忙招呼他们起身迎驾。他倒是没有想到今次有这么大礼遇,那位主儿亲自前来不算,就连天子御驾也到了这里,看来,自己苦心盼望的机会已经完全到来了。
姜偃和练钧如一进来就发觉了俯伏一地的人,顿时相视一笑。一网打尽天下贤才本就是历代天子最大的愿望,练钧如当初颁布举贤令也正是因为如此,不过收效甚微,就是有人来投也不过是微有小才,所授不过一城之地,但魏方交游广阔,带来的人应该就不同了。
“诸位平身吧!”姜偃笑吟吟地吩咐道,“朕适才听闻魏方先生归来,所以就跟着练卿前来看看。魏方先生早年游学天下,交友无数,果然名不虚传。朕早有访贤之心,想不到今日竟能见到这么多贤达!”
魏方见天子亲自下问,顿时觉得体面更足,和众人一起起身道谢之后,他立刻趋前一步道:“陛下过誉了,微臣以鄙陋之身得阳平君殿下看重,自然应该尽心竭力!相比陛下身边怀经天纬地之才的臣子,微臣不过萤火之光而已,哪敢与皓月争明?不过,微臣这一次请来的都是无双国士,绝非当日商国馆清宫中那些人能够比拟地!”
姜偃和练钧如无不听得心中一震,同时定晴往那些人望去。魏方这一次足足带了十五个人回来,乍一看去有老有少,唯一缺少的就是正当壮年的男子,这不由让两人吃了一惊,年老的三人看上去早已过了花甲之年,而年纪最小的其至只是弱冠少年,这一老一少的反差着实惊人。然而,练钧如深知魏方往日地谨慎习性,只是怔了片刻便含笑发问道:“魏卿,人既然是你寻访来的,就要偏劳你介绍了,否则陛下哪里知道这些人所重之处?”
魏方含笑点了点头,先指着身后三个神色惶然的少年道:“陛下,虽然说人人皆知有志不在年高,但微臣当时和这三位小友结交之时,还是大吃了一惊。不过,如今各国只重军政,他们三兄弟这种既懂政事,又精通农桑之术的,着实难寻了。”
姜偃倒还没觉得什么,练钧如却为之大喜。他以前不懂什么农耕桑蚕,总以为是天子近农桑这种表面功夫,后来是魏方痛诉了农人辛苦,孔懿领他见识过农人耕种的实况,他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才是国之大本。此刻听到这三个少年竟精通农学,他又焉能不喜?
他还来不及上前说什么,魏方又接着介绍其余人,一个个人头点过去,竟没有一个是不通实务的所谓名士,个个都有一项拿得出手地绝学。直到此刻,姜偃才全然醒悟了过来,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连连道好不止。
上头两位大人物都连连道好,魏方顿时感到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本还有些七上八下的心情完全镇定了下来。他离开华都足足两年多,几乎都是在外游荡,除了结交朋友之外就是寻访贤才,无奈,中州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衰弱的王权,试问又有哪个想要进身的人会选择一个摇摇欲坠的朝堂?所幸中州这两年来颇有改观,兼且四国风云愈演愈烈,他才能趁机带回几个人,而且还是声名不著的人,否则哪里轮得到他。
姜偃和练钧如交换了一个眼色,见他示意自己先开口,不由微微一愣。他也是聪明人,立刻醒悟到了其中缘由,“诸卿远来辛苦,联今日也就不请教什么问题了,到时自有人为诸卿安排起居。自明日开始,就在这中,联和练卿会逐个请教,还请各位多多准备,勿要让联失望才好!”
天子这郑重其事的一席话顿时让金场皆惊,历来能和天子当面交谈的唯有国之重臣,能够折节下交的多为权臣亦或是诸侯。一想到魏方在路上流露出的匡扶王室等等豪言壮语,这些原本还有些恬淡之心的老老少少,顿时陷入了极度的亢奋之中。
第九卷 笑看风云 第十五章 转折
夏侯元配夫人敬姬的自缢身亡顿时引来了无穷风波,原本始终隐忍不发的斗氏一族为之哗然,须知敬姬为人宽和含蓄,性子又懦弱得很,就算留在后宫也不会影响大局。在众多人看来,敬姬的死无疑是夏侯闵钟劫的手笔,为的就是铲除斗氏一族在宫里的最后一点人脉。
于是,朝野之中尽是流言蜚语,而对夏侯逼死元配的种种传闻更是愈演愈烈,甚至有人传言,当初夏侯长子闵西原的意外落马,也是如今的世子闵西全捣的鬼,背后还有夏侯本人推波助澜。这样一来,饶是闵西全已经有所准备也不免乱了方寸,更不用提在宫中暴跳如雷的夏侯闵钟劫了。
拂阳殿中,夏侯闵钟劫冷冷地看着战栗发抖的一群内侍宫婢,脸色铁青一片。“寡人倒是没有想到,这宫中还有你们这样的奴才!说,敬姬的死是怎么回事?为何没有一个人知道事情原委,你们都死到哪里去了?若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寡人就让你们统统殉葬!”他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身旁的闵西全,心中暗叹不已。
“主上……主上饶命!”一个宫婢连滚带爬地趋前一步,连连叩首求饶道,“并非奴婢等人有意怠慢,前几日,后宫就有几位夫人来话警告过,说是斗家已经失势,若是奴婢这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仍然只念着主子,那将来…将来就只有殉葬而已!”她一边垂泪一边高声禀告道,“自打那天起,宫中各处的份例等物就薄了许多,甚至还有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的。夫人又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大约是一时气怒想不开,这才寻了短见!主上明察,奴婢万万不敢说谎!”
这个宫稗起了头,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也都忙不迭地撤清干系。横竖逃不了一死,那他们这些天来是受的闲气,怎么也得分说明白。于是乎。往常隐藏在最深处的后宫争斗,全都被摆在了明面上,听得闵西全心惊不已,不时偷眼打量着父亲的脸色。
夏侯闵钟劫自然知道这些龌龊事,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有人胆大妄为到逼死自己的元配。再联想到外头的种种流言,他突然生出了一股荒谬的感觉,似乎,自己地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好,很好。想不到寡人宫中还有这样狠毒的人!”闵钟劫气急而笑,凛冽的目光扫过底下那一群噤若寒蝉地内侍宫婢,一字一句地道,“你们身为敬姬身边的奴才,居然被外人的几句恐吓吓倒,而且又不知早来奏报寡人,这知情不报,慢待主子的罪名就足以让你们万劫不复!你们不是说后宫有夫人警告你们么。今日寡人就开一个先例,来人,宣召后宫所有嫔妾至拂阳殿,寡人倒要看看,是哪个胆敢恃宠而骄欺压夫人!”
闵西全闻言不由吓了一跳,刚想开口劝谏就瞥见了父亲冰冷的眼神。只能把即将出口地话吞了回去,横竖他生母死得早,后宫这些女人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犯不着为了她们惹得父亲发怒。果然,跟着闵钟劫前来的内侍无不手忙脚乱地朝门外冲去,个个都是惊慌失措。想来事情也和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不过半个时辰功夫,各宫嫔妾就全都赶到了拂阳殿,莺莺燕燕地挤满了大半个正殿。由于适才夏侯已经发怒,因此无人敢告知这些骄横女子主上召唤所为何事,她们反倒是以为又要重立夫人,因此个个打扮得花枝括展美艳动人,只想拔得头筹荣登夫人之位。
“贱妾叩见主上!”一众嫔妾纷纷跪伏于地,恭声请安道。
夏侯闵钟劫重重冷哼了一声,毫无表情地打量着底下这些曾经宠幸过的女人,心底浮出一股厌恶的情绪。“想不到拂阳殿敬姬刚刚过世你们就穿得这样娇艳,难道连一点礼数都不懂么?”一瞬间,他不由想起当年敬姬温柔婉转的模样,再看看下头这些女子搔首弄姿,顿时恨不得一脚将她们全都揣死,声音也不由提高了,“敬姬身为寡人元配夫人,权摄后宫是理所当然的事,谁想竟被你们欺过了头去!”
那些嫔妾听得夏侯骤然发怒,个个骇得花容失色,谁都没有想到,在夏侯竭力对付斗氏一族的同时,居然还会为了敬姬地死如此大动千戈。一时间,正殿上一片寂静,众人都深深地俯伏于地,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刚才还在自诉无罪的人都哪里去了?”闵钟劫露出了一个讥诮的笑容,厉声喝问道,“只要你们道出暗地遣人让你们慢待敬姬的是谁,寡人就可饶你们一命,否则,寡人就生生活殉了你们!”
这一句话果然有效,那些拂阳殿的内侍宫婢纷纷出来指认,顿时扫遍了几乎所有嫔妾,个个都说得振振有词,有鼻子有眼,气得那些骄横的宫中贵妇脸色通红,忙不迭地上前分辩,殿中顿时乱成一团。只有宠眷最隆的令姬神色自若地跪在最前端,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全都闭嘴!”眼看这一副狗咬狗的状况,闵钟劫知道再追究下去也是枉然,然而,眼下他却势必不能放过那些女人,否则,外头流言无法平息,斗氏一族也会趁机而动。“寡人一向在女色上头淡得很,想不到后宫还是出了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地女人!来人,传寡人偷旨,削去庆姬、荣姬、贾姬侧妃之位,逐出宫城!弗姬和丽姬暗地教唆奴稗慢待寡人原配,令其为敬姬殉葬,以赎罪孽!”
谕令一下,殿中顿时哭声一片,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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