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
勃,目标直指世子之位,他才是心腹大患。”
孟准见斗御殊不置可否,心中明白他早就厌烦了岳超地这些老调重谈,因此只是淡然一笑。“岳先生所言虽然有理,却恰恰忽视了一眼。
原公子和全公子两人,孰优孰劣主上早已心知肚明,若是按照宗法。自然得立长,若是他顾及夏国的将来,也应该尽早为全公子谋划。如今主上任凭两位公子相争而很少出言阻止。为的只是一个人而已。”
他突然将头转向了斗御殊。石破天惊地道,“夏国有斗家一日,无论谁为国君都得收其钳制,区别只在于多少而已。原公子为君必定对大人言听计从,而全公子为君也不得不曲意安抚大人,所以说,立储的关键在于大人!主上舍弃后宫诸妃而独宠令姬,正是为了给群臣一个告诫!”
所有人都不禁悚然动容。岳超勉强还想开口反驳,却被斗御殊一个凌厉地眼神止住。“孟准,你知不知道。就只是你刚才这几句大逆不道的话,便足可让你粉身碎骨?”斗御殊趋前一步,面色早已变得铁青,“我斗家世代辅佐国政,忠心可昭日月,主上乃是明君,又岂会疑忌如此之深?不说别的,就凭一个小小的令姬,又能让我斗家如何?”
“大人不要忘记了,得蒙眷宠的姬人自有群臣趋奉,一旦结交起外援来,声势不见得会输给如今的两位公子!”孟准夷然不惧,反而起身站了起来,“因狐媚蛊惑而行废立之事者不知凡几,主上虽是明察之君,却可以用这个借口另择世子,届时只要群臣排挤斗家,那斗家一落千丈的权势还能支撑到几时?”
斗御殊此刻终于省出了自己这些天来的惶恐和不安,这些隐隐约约藏在心底地忧虑被孟准一语道出,他竟有一种拨云见月通透开朗的感觉。“今日之论到此为止,本君不想听到家人中关于此事的流言蜚语!”他用威严地眼神一一扫过众人,这才沉声道,“你们全都退下,孟准,今后要记住慎言两字,你实在太大胆了!”
岳超三人暗自解气,一一告辞退了下去。孟准新进府中便得到了十足地信任,他们这些多年老人不可能没有一丝忌恨,更何况孟准毕竟是世家子弟。然而,孟准却刻意放慢了脚步,果然,不待他走出多远,一个陌生的仆役便截住了他,又将其请入了另一间密室。
孟尝君斗御殊时年四十九岁,乐善好施礼贤下士的声名传遍天下,骨子里却仍旧有着身为权贵的矜持,因此,他府中所谓贤士虽多,真正能够赞襄大事的却仍旧只是自己的几个亲族。今日,他见孟准毫不避忌地侃侃而谈,终于下决心将其纳入自己的心腹之中。
扫了一眼那些坐在黑暗中的人,孟准镇定自若向斗御殊躬身行礼,这才问道:“大人突然将我请至此地,不知另有何要事?若是因为我适才说地那些话,那么,不是我大胆乱发悖语,倘若斗家始终摆着高高在上的态度,一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怪不得大哥会让外人前来参加这一次的密会,不奉承拍马而能有这样地危机意识,果然是个人物!”角落中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不过片刻,原本昏暗的房间中便点起了明亮的烛火,“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那位孟家的弃子
曾经任过周国下大夫的孟准么?”
“小子正是孟准!”孟准点头应道,面上却有些迷惑,“不知各位大人是……”
“唔,虽然貌不惊人,这才学却还是马虎,比一般纨绔子弟强多了!”
“我斗家既有文臣又有武将,这以貌取人的事情什么时候做过,依我看来,他配得上小四儿!”
孟准只觉得一道道奇怪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还不时发出阵阵莫名其妙的议论,不由愈发摸不着头脑。待到斗御殊大手一挥示意止声之后,他方才明白了事情原委。
“各位都是我斗家如今的中坚人物,自然应当明白眼下局势。今日我破例让孟准参加此次例会,就是想要宣布一件事情!”斗御殊笑吟吟地瞥了一眼身边不知所措的孟准,高声宣布道,“我斗御殊有三个儿子,如今都已经逐渐接手家中事务,唯一的一个女儿也到了出嫁之龄,论理也应该嫁人了。这些年提亲的权贵虽然不少,她却看不上一个,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满意。现在,我有意将斗嫣许配给孟准,大家可同意?”
孟准只感到脑际轰然一声,周身都几乎僵硬了。以他的家世容貌,在周国怕是根本不会有名门淑媛垂青,又何况如今没了家门庇佑?斗嫣乃是孟尝君斗御殊独女,其美貌在夏国也是顶尖的,身份更是尊贵无匹,如今斗御殊只是一句话便将其许配于己,这胸襟气魄如何不令他万般折服?
他只听四周传来阵阵赞同声,连忙收摄心神躬身施礼道:“大人垂爱我万分感激,只是孟准自知才貌家世,决计配不上小姐!若是斗家因为这一桩婚事遭人看轻,那岂不是我的罪过?孟准自从遭家门驱逐之后便只有母亲老仆为伴,他日迎亲之日定会为人耻笑,还请大人三思!孟准宁可放弃这一天大的荣耀,也不会误了小姐的终身大事!”
这以退为进的说辞一出,周遭的斗氏亲族顿时更加满意,早先对孟准形貌的一点看法也都丢下了,斗御殊更是哈哈大笑,亲自上前扶起了孟准。“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他赞赏地点点头,这才负手而立,神态间尽显张扬自信,“我斗御殊一言九鼎,绝不会因为些许小事而放弃了一个好女婿!孟家算得了什么,他们在周国虽然有些权势,但无论如何都及不上我斗家权柄无双!只要我书信一封,不愁孟韬那个老顽固敢不来,至于那些往昔嘲笑你的家伙,我自会命人料理干净!谁若是敢欺负我斗家的新姑爷,我斗御殊绝不会饶过他!”
浑浑噩噩地捱到例会结束,孟准直接回到了自己的独院之中,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当初答应那位兴平君殿下投身孟尝君府,他只是存着立功的意思,哪里会想到如今的际遇。不说斗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就算斗御殊有十个八个女儿,这乘龙快婿之名也足可让他将来仕途一路坦荡。人生际遇无常,他如今算是真正明白了,一个被家门嫌弃驱逐的庶子,如今却能够跻身于斗府的上层,那么,他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沉吟良久,孟准决定去探视一次母亲范氏,然后将她接来同住。这婚事一说虽然几近铁板钉钉,却也应该让母亲过来商谈细节。不仅如此,他还得设法和那位兴平君殿下见一面,如今情势陡然急变,他必须和对方交涉清楚。对于这位人生中的第一个伯乐,孟准的心中既有感激也有惊惧,一旦成为斗御殊的女婿,他并不希望自己继续在斗家扮演内应的角色,兴许,他的作用应该远远大于原先想象的。
第五卷 庶子夺权 第十二章 卜者
“你说什么,斗家要纳孟准为婿?”练钧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便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当日孟家弃子,今日竟有如此成就,果真是沧海桑田!”他见孔懿似乎有些怔忡,便毫不避忌地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想那孟老头当初如同甩掉了一个天大的包袱,如今却不得不亲至夏国来参加婚筵,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就不担心孟准从此不再听从你的话?”自从两人有过肌肤之亲以来,孔懿在人前还始终和练钧如保持距离,在人后却早已舒展了眉头,称呼也不再拘泥于往昔,“他如今的前程虽然大半靠的是自己的才干,可若是没有你将其带出周国,也不会有今日的风光。若是被他轻易脱开了这一层束缚,那你的苦心岂不白费?”
“懿姐,你错了!”练钧如右手摩挲着孔懿的娇颜,眉目间深情款款,“倘若他如今只是孟尝君府的一个寻常幕僚,那我自然可以照以往那样对他,摆出一副恩主的架势,可是,他即将成为斗御殊的乘龙快婿,这就彻底颠倒了两方面的局势。斗御殊有三个儿子,孟准身为女婿可以进入核心,却不见得能掌大权,对于自小被人轻视的他来说,靠着斗氏可以轻易起家,但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旁人帮衬一下。如今我要做的,就是将他的身份拉起来,须知孟韬身为周国上卿,和夏国关系不大,其实也可以不必理会斗御殊的邀请。”
“这么说,你准备为孟准送上一份大好人情?”孔懿顾不得练钧如不安分的手,突然轻呼道,“想不到你对其期许如此之深。此人还真是运气深厚!”
“不仅如此,就连孟尝君斗御殊,我也一定要通过他拉上关系!”练钧如冷笑一声,顿时想起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你如今该知道,黑水宫早已在暗地筹备,而旭阳门也早已有许凡彬行走天下,寒冰崖弟子上一次我也碰上了,只有无忧谷没有大动静。在四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的时候,我一个只有虚名而没有实质地人要寻求自保,就只有靠四方权贵的强大压力。长新君樊威慊如今据有半个周国,而孟尝君斗御殊已经惹来了夏侯的疑忌。这种人便是最好的交结对象!”
“你真地……真的和伍大哥没有一丝转圈的余地?”孔懿的问话无比软弱,尽管不再一如既往地信任那个形同兄长的男人,但要真正起冲突。她仍旧觉得力犹未及。“你这一年多来成绩斐然。
论理他不可能置你于死地……”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她至今犹记得行前那一晚和伍形易的谈话,伍形易能运用尸体来遮掩练钧如不在中州的事实,那么,他就能够在任何时候痛下杀手。
“懿姐,看来你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地不切实际,不是么?”练钧如突然笑了,但那笑容却是无比萧索冷漠。“对于他来说,无人不可利用,恐怕就是御座上的陛下也是如此。这些时日见过这么多各国权贵。大家的心思总能够看到一二,只有伍形易我仍旧看不透,就好像他这个人始终笼罩在迷雾之中。”自失地摇了摇头,他随之换了一个话题,“不说这个了,你刚才说城内有一个奇怪地卜者出现,他可曾出没于那些权贵府邸?”
“卜者伯岩名动天下,更曾经担任过中州地太卜一职,但认识的人却不多。我这一次不经意撞见了他,大概在城西附近,派人去找找应该会有所收获。此人的卜筮之术号称天下无双,若是由他出面向那位原公子进言,说不定以他的脾气会做出了不得的大事。”孔懿见练钧如一脸惊愕地望着自己,突然低声叹道,“就连妹妹都择中了你,我还有什么好说?横竖你们都认为公子全才是最好的选择,那就由得你们吧!明空那里我会负责遮掩,你是决定亲自延请伯岩还是让我代劳?”
“谢谢你!”练钧如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温情和感动,“既然你说这老头真能够装神弄鬼,我就亲自走一趟吧!”
“什么装神弄鬼,巫术和秘术本就流传于天下,当年的历代使尊无不是具有通天彻地之能,你这使尊也当得太容易了!”孔懿一时脸热,又听到练钧如鄙薄神鬼之说,连忙不满地斥道,“你看各国都有所谓地飞骑将,就该知道身怀异术的人有多少,而伯岩正是此中一道的佼佼者,你若是亲至,我只担心他会看破你地真实身份。”
“算了,这些事情我本来就是一知半解,不和你争!”每每说到那些奇怪的秘术异能,练钧如的心中就总会生出一股烦躁,“你和严修与我同去,若是他敢于包藏祸心,说不得就只能掳人回来了!”
洛都乃是夏国的都城,其繁华热闹自然不在话下,练钧如和孔懿严修这一路行来,入目的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身后还吊着十几条尾巴,不由都觉得有趣万分。待行到城西处的集市时,孔懿一眼就发现了那个,伫立在路当中的奇怪老人。
此老须发皆白,精神却极为健旺,手中的拐杖与其说是为了支撑身体,不若说是一件上好的防身利器。尤为奇特得是,这位老人竟是硬生生地站在路中央,使得行人皆需绕道,只是一会儿功夫,便有几个青年后生忍不住上前劝阻,到后来又多了几个好事的,竟演变成了推搡,看得三人尽皆恼怒。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居然对一位老人如此无礼?”练钧如心知那老者便是孔懿口中的伯岩,因此忍不住上前怒斥道,“敬老爱贤乃是人伦大道,你们家中也有长辈,现在对老人家这么推推搡搡的,简直是丢人现眼!”
“小子竟敢教训我们!”那几个青年后生本就是这西城中一霸,此次趁机出头也是看中的老人腰间悬着的一枚配饰,想要浑水摸鱼,想不到被练钧如搅了局,顿时都是大怒。他们也懒得多言语,瞅着练钧如和严修年轻,便几个人一起逼了过来,其中一人又发觉了颇为动人的孔懿,更是心中大动,和同伴嘀咕了几句后,一群人便将练钧如三人围在了中间。
“不知好歹!”随着练钧如轻蔑鄙夷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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