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十字(没看,但一共有3部)
“那玉玺究竟落在何处了?”
“臣亦不知。玉玺究竟有没有被找到,待耶律浚登基,遣使来告哀,自然便知道了。”
赵顼笑道:“朕想那耶律浚也并非蠢人,怎的不追杀耶律伊逊?偏要留下这个后患。他虽是王储,但若有弑父之疑,又无玉玺,兼之耶律伊逊作乱,辽主的位置只怕坐得不甚便当。”
“耶律浚与耶律伊逊有杀母之仇,怎会不追杀?”石越笑道:“只是他身受重伤,这件事情,终是不得不耽搁了!”
“啊?卿说耶律浚身受重伤?!”
***
萧佑丹狠狠的一拳砸在桌上,目光中闪着愤怒、羞辱的火焰,“是我误了皇上!是我误了皇上!”
“萧大人,现在自责无益。谁知道那马林水如此包藏祸心!”耶律寅吉劝慰道。
萧素苦笑一声,道:“当时贼子鼠窜,皇上执意要亲自追杀,我只得亲自点了一支精兵随皇上一道追击。果然追出二十余里,便见皇上先前埋伏的百余侍卫正与贼军力战,此时侍卫虽已伤亡殆尽,但那老贼眼见也难逃一死,那马林水忽然持弓突前,我等皆以为他是想射杀老贼求功,谁料他反手一箭,竟然是想弑君!皇上瘁不及防,胸口中箭。我只得护着皇上返回中京……”
萧岩寿望了自己的缞衣一眼,沉声说道:“众位,这些事情,待日后慢慢细究不迟。所幸太医说皇上的伤势并不致命,眼下之事,是要尽快给先帝举丧,请皇上登基。安抚邻国、部族;将五京道稳稳的控制好,再追捕耶律伊逊老贼——这几件事情,却是拖不得的。”
萧惟信也说道:“如今玉玺不知所踪,天下疑惑,必须要尽快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宣布耶律伊逊的罪状。南京道与东京道已向皇上效忠,但是西京道杨遵勖却没有消息回来,上京留守萧挞得一向党附耶律伊逊,不可不防。”
“上京是我大辽根本之地,各帐、各部族大王、节度使不会追随耶律伊逊叛乱。可虑者,是耶律伊逊拥立宗室,胁迫、引诱女直等对大辽不满的部落为敌。如此上京与东京虽在吾手,上京道与东京道却永无安宁。此外杨遵勖若为耶律伊逊所惑,亦是大患——西京道临宋、夏两国,焉知狗急跳墙,贼子不会引狼入室?!”萧素也有自己的担心。
耶律寅吉苦笑道:“皇上的伤势,没有三个月无法养好,至少要半个月到一个月才能起床行动,这登基大典,又要如何举行?”
“一定要尽快举行!”萧惟信沉声道:“耶律伊逊的罪状好定,便说马林水是耶律伊逊的奸细,受其指使弑杀先帝,后来又行刺皇上。下令全国悬赏捉拿耶律伊逊。”他说到此处,一直默不作声的撒拨与萧佑丹迅速对望了一眼,又立即分开。
萧岩寿接过话来,说道:“诏书可以由我来写。”
“此外,就是要派大军前往上京临潢府与西京大同府……”
所有的人都保持沉默——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中京。萧惟信领兵来得太迟了,萧素既不愿意让他一个人留在中京,也不愿意让他领大军出外;同时,萧佑丹也不敢在此时冒险,若让萧素领军出外,成功了,是不赏之功;失败了,是覆国之祸!
兵权在这个时候,必须牢牢由耶律浚掌握;耶律浚的生命越是脆弱,这一点就越重要。
“我认为,我们应当先采取防守的态势。”耶律寅吉看懂了萧佑丹给他的眼色,“先派使者安抚杨遵勖与萧挞得……一切等皇上龙体康愈再说。”
***
萧忽古只带了阿萨和刺葛两个人去寻找耶律伊逊。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行刺耶律伊逊已经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近万大军中取上将首级,萧忽古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特别是目标有警觉的时候。他望着耶律伊逊进攻御帐,望着萧素抵抗,望着萧惟信的大军赶到,望着耶律伊逊逃窜……只有他发现了,耶律伊逊在逃跑时并没有惊慌,他自己带着大部向上京方向逃跑,而另有一支二百余人的队伍却是向西京方向逃跑!
如果是萧佑丹,会马上明白逃往西京的队伍的意义。但是萧忽古只是个战士。他让阿萨和刺葛去跟踪小队,自己则从另一条路去包抄耶律伊逊。结果他亲眼看到了那一幕——从耶律浚的身边策马飞驰出一个白袍男子,弓弦一响,耶律伊逊身边的一个侍卫便应声倒地,他还没得及叫好,弓弦二响,却是反手后射,一箭正中耶律浚的胸口!所有人都惊呆了,白袍男子却没有丝毫停留,伏在马上,催鞭向上京方向逃去。耶律伊逊也趁此机会,催马狂奔。
萧忽古顾不上看太子的伤势,一种愤怒的情绪从胸中升起,疯了似的赶着马向白袍男子追去。他一定要亲自杀了这个奸细!
司马梦求很快就发现身后有人追踪,来人马术精湛,竟然一面追赶一面在马上解甲!他瞅准空档,嗖嗖连发三箭,不料那厮反应敏捷,一翻身垂在马腹边,三箭全部落空。司马梦求连忙俯身狂奔,跑得数十步,就听身后风响,他赶忙低头,一支羽箭擦着头皮飞过。
便这么一次交手,双方皆知遇上了劲敌。几乎便在同一瞬间,双方又互射了一箭,司马梦求的羽箭正中萧忽古马首,萧忽古的一箭,射中了司马梦求的马屁股!狂奔中的马忽然倒下,饶是萧忽古武艺精绝,也被摔得老远;司马梦求的马一阵吃痛,发起性来,竟也几乎将司马梦求摔掉。
司马梦求总算把萧忽古甩开,跑不多远,便转道向南,往南京析津府逃去。只是座骑奔跑已久,又兼受伤,也就是跑出数里之地,便轰然倒毙。司马梦求也只得徒步而行,翻山越岭。
好在司马梦求还有东宫的腰牌,到了一处关隘,便要了几匹马,昼夜兼行,直奔燕京。如此非止一日,好不容易出山,到了檀州。城门一道告示,却几乎让司马梦求绝望!萧忽古竟然追踪而至,并且先他一步,到了檀州!而且不知辽人用了什么方法,从中京传来命令,燕京已经闭关,大索“马林水”,当初和自己一起去中京的商号,也被查封,所有人员一律下狱,估计难逃一死,惟有韩先国生死不明!
檀州离燕京尚有一百二十里,纵使侥幸到了燕京,没有当地人的帮助,又岂能那么轻易出关?
***
虽然石越有所隐瞒,比如并没有说到商号的遭遇与韩先国等人,但对于赵顼来说,这也是他一生都没有听过的精彩故事。他明明知道司马梦求已经“顺利”逃了回来,却依然忍不住紧张的问道:“那司马梦求究竟是如何逃出辽国的?”
石越叹道:“换上为臣,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偏偏司马梦求却想出了办法。”
“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过于骇人听闻……”
石越越是调胃口,赵顼就越想知道,笑道:“爱卿快快说来。”
“是。”石越皱了皱眉,脸上有几分不忍之色,道:“司马梦求寻了一个身材,脸的轮廓和自己相近的辽人杀了。换上自己的衣服,又将脸孔剁烂,抓了几只野狗,将尸体咬烂,丢在檀州出山口附近……”
“这……”赵顼也被吓了一跳。
“然后司马梦求又射杀了几个辽人,打扮成强盗模样,将尸体一路布置在山中。引来野狗咬烂。再给扮成自己的辽人尸体上砍上刀痕,却将所有钱物一律带走。”
“杀一人却也够了,如何杀这许多人?”赵顼脸上也有不忍之色。
“陛下,萧忽古与司马梦求交过手,知道一两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为释其之疑,只好扮成被强盗围攻突袭而死的样子,而司马梦求死前,也必然杀了不少人。”石越细心解释道:“为防万一,司马梦求杀的辽人,都是贩卖山药的行商。待到辽人注意力被吸引,他便装成行商招摇出关。到燕京后,也不再进城,只是翻山越岭的绕道而行,一路艰辛,非臣所能尽道。”
“哎……不管怎么说,司马梦求毕竟是有功于国。”
石越知道赵顼长于深宫,听到这种为求脱身滥杀无辜之事,心中自然也是难以接受。他自己却知道当时户籍严密,一百二十里人烟稠密之地,若不用此策,断难脱身。当下委婉说道:“两国交兵,虽然多杀不仁,但是毕竟不能苛责于司马梦求。司马梦求当初入辽,是愤于臣被人陷害,想单骑查明真相,不料却机缘凑巧,立下这番奇功。虽然有功不能不赏,但是司马梦求之功,却不能公开赏赐,否则辽国无法下台,必然兵戈又起。”
赵顼犹疑道:“毕竟是奇功!”
“此事再不能让他人知道!”石越断然道,“陛下,军制改革,此前商议,枢密院设职方馆,兵部设职方司,对外的名义皆是测绘地图,记录地理风物,便于通商、水利、采矿诸事,实际上则为间谍机构。职方馆负责搜集辽国、夏国、大理,甚至吐番、交趾、高丽、倭国等国的情报,在各国安插间谍;兵部职方司则负责国内安全,与各部门协调,调查潜入国内的奸细,搜集国内各土藩的情报,供朝廷决策等。臣以为这两个机构,每年虽然要花掉国库一笔开支,却终究对国家有利……”
“孙子兵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朕是知道的。这笔钱不怕花。”
“陛下圣明。臣以为,司马梦求深知辽国情弊,陛下若要奖功,不若让他去枢密院,试知职方馆事,组建职方馆,以他的才能,必能胜任。”石越已经决定要将之前的间谍组织纳入国家机器中。
“职方馆知事是正六品上,司马梦求布衣入仕,便是称‘试’,也远远不够,朕想,便以司马梦求为试同知职方馆事,为从六品上,如此不骇物议,卿以为如何?”
“臣无异议。”
“那就让司马梦求去向朕证明他的才能吧!”赵顼意气风发的站起身来,走到甲板边上,忽然低声叹道:“石卿,朕想知道海风与河风,究竟有何不同……”石越默然不语,他只能苦笑,甚至无法安慰皇帝——除了创业之君,亡国之主,历史上守成之主能亲身享受海风的,绝无仅有。
赵顼似乎也明白自己想的只是一种奢望。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金明池上清新的空气,问道:“狄谘应当到了吧?”
“应当到了。这次朝廷特赦一千名死囚,以及数千名重刑要犯,随狄谘前往归义城,臣心里也惴惴不安。招募前往归义城的官员,也大部分都是在中土走投无路,或者唯利是图之辈,所有的一切,都有赖于狄谘的能力,以及海船水军的威慑。”
“朕反倒不担心。李乾德外表虽然服气,心里却未必归服,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悍不畏死之辈,以毒攻毒,可得奇效。狄谘临行前,崇政殿面辞,朕已叮嘱他,治理这些犯人的第一要务,是要让他们在当地成家立业。只要他们不想着返回中土,就不会和李乾德勾结威胁中原,朕可安枕无忧。”
“服与不服,李乾德都不敢轻易造反。”石越淡淡的说道。
“南面事了,石卿,北面之事,又当如何?”赵顼突然转过身来,热切的望着石越。石越这才知道方才皇帝提起狄谘,不过是想整理一下心中的思绪,他的心里,无时无刻没有忘记北面的辽国。
“石卿,如果耶律伊逊真有能力站稳脚跟,反扑耶律浚,朕想机不可失,何不准备一支大军,趁机收复燕云?!”赵顼握紧了拳头。
“陛下!”石越跪了下去。
赵顼的脸沉了下去。
“士卒未练,兵甲未精,驱羊逐狼,岂能成功?”
“这……”
“陛下,国内万事待举,众多改革刚刚开始,河北灾情方过,各地报告似乎明年又有旱灾,这样的情况下,朝廷又有什么本钱北伐?”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机会从眼前流走?”赵顼心有不甘。
“机会只给准备好了的人。”石越沉声说道。
“朕不甘心!”赵顼无名火起,怒声吼道。
“不甘心也要甘心。”石越硬生生顶了回去,他可不想看着五路伐夏的悲剧提前上演。
赵顼怒气冲冲的盯着石越。石越只是板着脸不做声。
君臣二人对峙良久,忽然,赵顼叹了口气,道:“罢!罢!”
“陛下,朝廷应当静待形势。一面抓紧推进改革,防范灾情,一面整军经军,静候时机,切不可操之过急。机会日后一定还有。”石越放缓了声音安慰道,“如果这次辽国内乱,朝廷虽然无力发兵趁机恢复燕云,却也并非无利可图。”
“怎么说?”赵顼悻悻的问道。
“一旦辽国正式内战。若是南京道与西京道分别被双方割据,则于我大宋利益最大,可以遣使者分赴双方,要求他们卖战马与耕牛与我大宋,大宋则用棉布、钟表、茶叶交换,谁敢不从,便威胁他们与?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