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十字(没看,但一共有3部)
石越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这帮家伙,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真是闻所未闻呀。”
李丁文自己也不禁莞尔,不过他毕竟是比较理性的人,“这些学生这样子,实在有失体统。如果传了出去,给人口实就不好了。”
石越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潜光兄有何良策?”
“这件事,还须告诉桑长卿,让他严肃山规。”
石越摇了摇头,“这不是上策。堵不如疏,这样吧,我们在文庙附近再建两座大堂,一个座大堂做讲演堂,专门请当世名流不能在学院兼课者讲演;一座大堂做辩论堂,专门让学生们自由辩论,免得他们去群英楼打架。每隔五日即有一日为讲演日,一日为辩论日,这两日皆不上课。你说如何?”
李丁文听了他这个设想,想了一想,觉得还是很合理,便笑道:“果然是妙计。只不过讲演日就比较麻烦,要去请名流,学院又要多一笔开销。”
石越坏笑,“这件事,让长卿去头痛吧。辩论堂没有建好之前,先找两间教堂做辩论堂,让他们去吵架吧。每次吵架也不能白吵,找专人记录下来每个人的发言,公布在学校大栏上,给全校的人看看。另拿一份存档。”
这件事说妥,李丁文又问道:“我在白水潭西北看到有人大兴土木,公子可是想扩张学院?”
石越点了点头,笑道:“白水潭现在慢慢变成小镇了,我一面先给学院的老师们准备好一些房子,另外学院照这个趋势,规模难免会扩大,因此还要建一些教舍。另外,到了二年级,学生就要分系了,我准备为儒学之类建一座明理院,为算术物理类建一座格物院。”
李丁文因说道:“算术之书称为算经,比之儒家五经,的确可以为格物院之首。我听说有人上书朝廷,想把历代有名算术家配享孔庙,不知道有没有这事?”
石越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算术孔子也学的,朝廷有此议再说吧。现在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在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下,春去秋来,秋去冬来,熙宁四年的秋天在纷纷落叶中成为过去。偶尔和苏轼、唐棣等人书信往来,谈谈所谓的“石法”在地方推行的情况,听听他们对免役法和保甲法的抱怨——毕竟事不关已,石越也没有那种切肤之痛,他完全是以一种政客的眼光看待这件事:此时不宜和王安石对抗。
而石法推行顺利,他在皇帝面前也越来越受重视;另一方面,则是白水潭学院颇越来越上轨道,第二学年的学生报名达到三千人,规模比太学还大。为此学院不得不提出入学考试,控制每学年的学生在两千人左右。可以说惟一不太趁心如意的,是他的毛笔字始终不见起色。
这一天石越和往常一样,一大早起来便往白水潭学院赶,因为很快就是重阳佳节,加上连日大雨,好不容易放晴,东京城里到处是菊花。通往白水潭学院的水泥路边上此时已植了稀稀疏疏的树,进到蒙学的教舍附近,就可以看到学院布置的菊花了,虽然品种一般,不过对石越这种不懂得赏花的人来说,还是挺漂亮的。
到了桑充国的“公厅”(办公室),石越兴冲冲的闯进去,却发现这重阳佳节前夕,桑充国竟然皱着眉头在那里发呆,手里拿着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小楷字的大宣纸。
“咳!”石越咳了一声,“长卿,秋高气爽,你在发什么呆?”
桑充国见他来了,苦笑一声:“子明,你来看这个。”
石越疑惑的从他手里接过那张纸来,原来上面写的全是些学生的名字。桑充国在旁边说道:“这是一年级考二年级的名单,其中考上明理院的约一千五百人,一千一百九十三人儒学,二百余人律学,八十人哲学;考上格物院的学生约五百人,是明理院的零头,三分之一,算术九十人,格物和博学都是二百余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石越倒是奇怪了,虽然算术人少一点他很奇怪,但是想来格物和博学都要修算术,专修算术的少,也很正常。至于格物院能有五百人这样“了不起”的成绩,很出乎他的意料了。
“我不是奇怪,我是担心。”桑充国解释道。
“担心?”
“是啊,明理院的规模太大了,容不下这么多人呀。而格物院又空出许多地方来。”桑充国担心的是实际问题,毕竟长期以来是他主持具体事务的时候多。
“还有,现在我们学校修格物的学生倒像是谦谦君子,虽然有争议,但是都是细声细气解决;反倒是这些考上明理的学生,在辩论堂辩论时,恨不得把对方给吃了一样。”桑充国想想辩论堂里的情景,就有点受不了。而二程和孙觉、邵雍等人自从过去一次辩论堂后,就再也不去那地方了。他们几个虽然各有观点主张,但是也不至于分歧那么大,更不至于面红耳赤的争。反倒是这些佩服他们的学生,为了捍卫一句经义,可以和人家吵上整整一天。
石越听桑充国抱怨这些,不禁好笑,“长卿你也太杞人忧天了,明理院的人太多,就把他们的课分开,不用排那么满。况且明理院二年级了,教授只上大课,小课比较少,怕什么?还有,叫人多考他们,免得他们精力太多,无所事事。”
“不错,他们经常辩论,能于经义中发现新义,也是好事。日后我们白水潭学院的学生参加科考,一定会很出色。石山长在明理院前刻下‘文以载道、学以致用’八个大字,很合吾心。”孙觉一边摸着胡须一边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起进来的二程也点着称是,理学家对于学以致用,是绝不反对的。实际上有不少人就是因为觉得科考于世无益,而改学理学的。
石越连忙笑道:“原来是孙大人,明道先生、伊川先生。”
孙觉和程颢微笑回礼,程颐也面无表情的回了一礼。
程颢笑道:“石公子,我们是来找桑长卿商议一件事情的。”
桑充国在旁解释,“孙大人、明道先生、伊川先生,还有康节先生等人都说学生们在辩论堂辩论,有不少言论颇有可采之处,希望能整理了刊印,而不仅仅是贴在学院之内。”
石越笑道:“不错啊,这是好主意。我很支持。”他反正不要自己操心,当然乐观其成。
桑充国皱了皱眉头,不满的看了石越一眼,“只是这些言辞,颇有不训之处,刊出去,有很多观点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程颐点了点头,“桑公子所言不错,这些后辈颇有不长进之处。”
石越笑了笑,说道:“这事无妨的,其实竟可办一《白水潭学刊》,每月一期,让学生们把自己的心得写成文章投稿,由诸位先生组成编审会,专门审议文章能否在《学刊》上发表。这样就可以保证质量了。而无论学生和先生们,只要文章在学刊上发表,皆给一定的润笔,谓之稿酬。这样可好?”
程颢想了一回,笑道:“果然是好主意,不愧皇上亲口称赞的天下奇材。”
孙觉也觉得甚好,程颐却问道:“若是编审会意见不同,那又如何?”
石越笑道:“这又不是科考,虽不能太宽,也不必太严,依我看,倘意见不一,只要编审会有两人同意,不管他人同不同意,都可刊印。”
桑充国却想得多一点,“诸位先生太忙,若真要创办这个学刊,学生中优秀俊逸者,可以选一二人来帮助处理琐杂事宜。另外既是白水潭学刊,则明理院和格物院不可有偏颇,三分之二明理院的文章,三分之一格物院的文章,这样方见公允。明理院的文章由明理院的先生们审议,格物院亦由其自己选。如此可好?”
众人想了一下,觉得他说得不错,便算是议定了。石越待二程等人一走,便拉着桑充国往门外走去,“这样秋高气爽的好日子,把公务先放一下,到白水潭附近逛一逛去。”
二人也不坐马车,各自牵了一匹马,沿着白水潭学院的小路慢慢往外走去。整洁的水泥小路,良好的植被,树丛中隐约出现的古典风味的建筑,挽绺徐行的石越忽然有一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参预白水潭学院后期规划的人,都是胸中大有丘壑的人物,从美学上来讲,白水潭学院的确是很有欣赏价值的。想到实际上是自己缔造了这一切,石越心中又有了一种骄傲的感觉。只可惜这一份成就感,没有人能够和自己分享,他毕竟是有太多秘密的人。
和桑充国一边品评路边的菊花,一边享受凉爽的秋风,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白水潭之外的村落里。桑充国笑道:“子明,我有点渴了,找户人家讨口水喝吧。”
他一提起,石越也觉得自己有点渴了,便笑道:“好啊。”跃上马看了一下远处,扬鞭指道:“去那里吧,那里有户人家。”
二人催马来到一处农户房前,这是一栋白水潭附近很普遍的红砖平房,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门前玩耍,见有生人过来,毕竟是白水潭学院旁边的小孩,倒并不是很害怕,男孩略带羞涩的问道:“你们找谁?”
石越弯下腰,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脸蛋,“我们来讨口水喝,你怎么不去上学?”白水潭的村民的子女,都可以免费进蒙学就读的。
“哦,二妹,去倒两碗水来。”小男孩转过身招呼她妹妹。看着小女孩清脆的答应一声,跑进屋里,桑充国也笑着摸了摸了小男孩的头,问道:“家里大人呢?你为什么不上去学呀?”
“爷爷、奶奶和娘去地里干活了,爹去做团练了。家里要人看家,还要给爷爷奶奶做饭,没时间去上学。”小男孩说话很有条理。
石越愣了一愣,和桑充国对望了一眼,不再做声。秋天是忙碌的季节,居然还要参加团练?这保甲法也太不像样了,逼得老弱妇孺去成事生产。
小女孩端着两碗水出来,怯生生的递给石越和桑充国,石越微笑着谢过,站起来喝水,碗在嘴边,却停住了。桑充国看出他的异样,问道:“怎么了?子明。”
“你看,前面的地里有青壮年在干活。”石越一边说一边指给桑充国看。
桑充国顺着石越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人在地里做事。他疑惑的看小孩一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石越蹲到小男孩面前,笑着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别人家有叔叔伯伯在地里做事吗?”
“因为他们家有钱,我们家没钱。”小男孩的回答倒是很精辟。
石越和桑充国对望了一眼,无言的叹息了一声。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其中的关键了。小吏不顾农时,强迫丁夫参加保甲训练,为了不误农时,农民只好交点钱行个方便,没有钱的,就只好让妇孺去劳动,真正的劳动力却在那里参加军事训练。
看着这一切,二人游兴顿时全无,谢过两个小孩,便慢慢从另一条路往回走。
桑充国叹道:“前一段日子,为了免役法,乡民冲击开封府、王安石私邸、御史台,几乎酿成大乱。幸好皇上是仁君,没有说他们叛乱。这样沸沸扬扬的事情,让王安石轻易压了下来。”
“免役法本来是好事,但是曾布和邓绾想事情不够周详。”石越叹道。
“好事?”桑充国不解的望着石越。
“是啊,其实吕惠卿行助役法,倒还不会有这么大的麻烦,但是吕惠卿丁忧,曾布一心想树立自己的政绩,所以轻率推出免役法和保甲法。邓绾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小人一个。他哪会想得周详呀。王安石的毛病,是有点见财眼开,只要能不加税而又可以给国库增加收入的行为,他没有不赞成的。”石越有愤世嫉俗的说道。
……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新法的利益得失,突然听到前面几栋民房前有吵闹的声音。
只听到一个人大声喝道:“这件事你家公子爷管定了,别说开封府,就算是王丞相那里,我又何惧?”
石越心里暗道:难道碰上什么了侠客?好奇心起,连忙催马过去,看得清楚时,却是一个腰佩弯刀的白衣青年冲几个开封府的皂隶在发作,他身边两个妇人在哭泣,几个小孩躲在门后,悄悄伸出半个头来,一个中年人畏缩缩的站在白衣青年身后,一根手指上缠着纱布。
石越的侠客梦很快被追上来的桑充国打破了。桑充国看到个白衣青年,脸色一沉:“段子介,你在那里做什么?”白水潭学院的学生,自然是桑充国认识得多一点。
段子介往这边一看,在学院这么久了,他自然是认识石越和桑充国的,正要过来行礼,那些皂隶也凶了,有个鲁莽的喝道:“你当真阻差办公?兄弟们,给我拿下。”
段子介冷笑一声,“谁敢?我是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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