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监狱调查手记
在尤老头这个性施虐狂面前,朱小翠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性受虐狂。性受虐狂一词来源于西方一个不出名的小人物马萨克,他写了一本小说,描写了自己通过女人给予的痛苦折磨而达到性满足的切身体验。性受虐狂只有通过遭受残肢、肉体虐待和语言羞辱,才能得到性快感。性受虐狂被鞭打时所感到的疼痛,与非受虐狂所能感到的疼痛是一样的,但正是这种痛苦和受羞辱的感觉,才能触发性兴奋感。朱小翠到监狱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在肉体上再受一次刺激,她觉得上电警棍、上手铐很刺激,她的受虐症状是一种病态,是尤老头对她施虐引起心理变态的结果。
朱小翠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不幸的是她在花季的年龄里遭受到兽性的蹂躏和恶意的欺骗,幸运的是她在上海女子监狱里遇到了尹非、朱玲玲、袁园这样的警官。上海女子监狱不仅医治好了她精神上的创伤,还把她转化成了一个新人。上海女子监狱成了她的再生之地啊!
我又想起了尹非对我说的话:“我强迫自己走近这些坏女人、带有暴力倾向的女人,她们智商高情商低,自控能力差。碰上她们闹监,我先压下去不让她们出事。我是以柔克刚,肚子里功夫很深。”
是啊,相貌俊美外表柔弱的尹非不正像一个纯洁美丽的天使,洗刷着女囚灵魂上的污点,把女囚们引向光明的彼岸。
这里是一泓爱的清泉,这里是一块爱的绿洲。
缅甸女犯叫云香旅游谁跑到你们那么个穷村
在广西壮族自治区女子监狱,关押着一些外籍犯。其中有一个叫做巩云香的女犯引起了我的注意,她今年24岁,身材不高,长着一张娃娃脸,肤色黝黑,一双眼睛很深很亮。
她1977年生于缅甸,住在缅甸贵概县勐古区勐龙乡勐龙村,家里有父母、哥哥和弟妹。缅甸山村不兴让女孩儿念书,她从来没上过学,从小就在家里玩耍,15岁时跟随父母在家乡开饭馆。
一天,一群广西桂平人结伙到缅甸贩毒,他们来到了巩云香的家乡,在她父亲开的饭馆里吃饭。一听说来了这么多的中国人,云香热情地端茶倒水,好奇地向他们打听中国是个什么样子。
可怜小小的云香,认识的第一批中国人就是一群歹徒。一个叫做龙敏雄的男人看到云香天真的面孔和稚嫩的目光,不怀好意地说:“小妹妹,中国可好玩了。我们带你到中国玩玩,管吃管住!”
她高兴极了,不但更加热情地招待这群人,还免收了他们的饭费。听说女儿想跟这些陌生人走,云香的父母一百个不放心。云香趴在妈妈怀里撒娇:“妈,我长这么大了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您就让我跟他们出去玩玩吧,我过几天就回来,不会出事的!”
龙敏雄也大声说:“我们中国可安全了,我们把云香带出去,一分钱不花,带她玩够了就送她回来!”
善良的父母听信了陌生人的甜言蜜语,给云香收拾起行装来,临走时给她带了一些缅币,出境时换成了3000多元人民币。1993年7月,巩云香跟着龙敏雄等人来到了中国的昆明,春城美丽的风景使她大开眼界,她正陶醉在异乡的美景中,龙敏雄恶狠狠地对她说:“云香,你知道我们到缅甸干什么去了吗?”
她幼稚地问道:“你们不是说去旅游吗?”
龙敏雄吐了一口痰说:“旅游谁跑到你们那么个穷村?实话告诉你,我们到你们国家就是贩毒去了!”
她顿时吓坏了,哭着说:“龙大哥,您让我回家吧,我想妈妈!”
龙敏雄冷笑道:“放你回家,没那么容易!有你跟着目标小,从缅甸过境时我把海洛因放在你的包里边防站就没查出。这样吧,你跟着我到广西去运趟海洛因,有1600克,只要带到柳州我就让你回家!”
就这样,在龙敏雄的威胁利诱下,16岁的巩云香跟着龙敏雄将海洛因运到柳州进行贩卖。赚了钱后,巩云香想回家,龙敏雄说:“你家那么穷,开饭馆能赚几个钱,你跟着我保证叫你有吃有喝!”
从那儿以后,巩云香上了贼船,从1993年7月到1994年3月,她和龙敏雄等人多次从缅甸走私毒品进入中国,经云南的昆明、潞西等地运到柳州进行贩卖。在九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一共贩卖了6800多克海洛因,其中巩云香运输了100多克。
1994年3月4日,龙敏雄和巩云香在柳州宾馆的2313号房间被警方当场抓获,缴获海洛因1103。9克。那时候,巩云香只有17岁,还属于少年犯。
被捕三天之后是她的17岁生日,她的18岁生日是在看守所度过的。那天,柳州市柳南分局派出所的民警给她买了一个生日蛋糕,晚上还请她到餐厅吃了一顿饭,席间大家都在唱歌,轮到她时她唱了一首缅甸歌曲。她的嗓音很好,大伙儿给她鼓掌,又让她唱中国歌曲。
缅甸女犯叫云香中国警察以仁待人
1996年5月2日,19岁的巩云香被判了10年有期徒刑。乍一走进广西女子监狱,她的心像揣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她既担心外籍犯在异国服刑会受到歧视,又担心自己不识字与人无法沟通。
不仅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也不同。在家时她喜欢用手抓饭吃,在这里却要用筷子吃饭,可她连筷子都不会使啊。
看到瘦小的巩云香进了监狱,女民警的心情非常沉痛。她们从她的身上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是啊,正值花季的少女,正是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龄,可她却要在大墙之内度过人生最美好的年龄段。云香这孩子贩毒固然可恨,可她是被坏人引诱裹挟走上歪路的。她归案后能够协助公安机关抓获其他毒品犯,说明她的良心还没有泯灭,内心深处还是向往光明。
民警们一遍又一遍热情地找云香谈话,鼓励她好好改造。她没有人来探望,监狱每个月都给她发香皂、肥皂、卫生纸和毛巾等日用品。入监时她只会讲汉话,不会识中文,民警们就让她参加文化补习班。广西女子监狱有一座很漂亮的教学楼,里面窗明几净条件非常好,民警们请来教师给女囚们上课。巩云香没钱买学习用品,民警们就给她送来了铅笔、本子;巩云香不会写汉字,民警们就手把手地教她。几年时间过去了,她完成了小学一至三年级的课程,现在可以熟练地看书读报了。
刚入监时她不会任何手工活,民警们就教她学习缝纫技术。她踩了一下缝纫机,一脚就把缝纫机踩飞了,她真怀疑自己能否学会,民警们就鼓励她大胆地重新开始。她生了病,民警们就把病号饭给她端到床前。她被中国监狱警察的爱心深深地感动了,下决心要从塑自我。她服从管教、遵守监规,苦练生产技能,超额完成了生产任务,成为生产骨干。
她的监舍里住了16个女犯,除了她以外都是中国人。女犯在一起好勾心斗角,她却从不在女犯中传闲话。当新的女囚入监时,她真诚地把自己的缝纫技能教给其他人。哪个女囚生了病,她总是守在人家身边问寒问暖。她不但劳动积极善解人意,还积极参加监狱组织的各项文体活动,并在监区组织的篮球赛中获得过名次。慢慢地,大家都喜欢上了这个善良朴实的缅甸妹子。她们说:“云香,我们既盼着你走又舍不得你走,盼着你走是不想让你在监狱住,不想让你走是舍不得你,你出狱回国咱们就见不着了。”
1997年,她获得了监狱记功奖励;
1998年,她被评为劳动能手;
1999年,她被评为改造积极分子,减刑一年零一个月;
2000年,她被评为广西壮族自治区监狱改造积极分子。
监狱组织表现好的犯人到青秀山游玩,她和大伙儿一起游览了风景秀丽的凤凰头、泰国园、青山塔、半山亭,又和大伙儿来到草坪玩击鼓传花。当花传到她面前时,鼓点停了,她被罚跳了一个缅甸舞蹈。中午时间到了,大家在草坪上铺开塑料布,把鸡翅、鸡蛋、蛋糕、苹果、梨、山楂水等水果点心饮料摆了一地,琳琅满目好不热闹,她们高高兴兴地吃起了野餐,民警们还拿出照相机给她们照相。
现在,逢年过节她都会收到监狱赠送的礼物,这是每个无人探望的犯人都能够得到的。
她真诚地对我说:“中国警察并没有因为我是外籍犯而对我另眼相待,在改造中我和中国籍犯人是平等的。中国警察以仁待人,不论在劳动、生活中都关心我,肯定我的改造成绩,还给我减刑,我要用实际行动来报答对中国警察的感激之情!”
马背上长大的女孩儿一个哈萨克族女囚带泪的倾诉
在监狱的一间办公室里,我见到了米洁,她面色白皙,头发微黄,长得像汉人和哈萨克人的混血儿。我单刀直入地提到了绝笔信,她的眼眶湿润了,表情肌微微地颤抖着。慢慢地,她含着眼泪向我诉说着往事∶
我从小在新疆长大,我的爸爸是汉族人,妈妈是哈萨克族人。我的爸爸是个边防军人,妈妈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女性,在牧区教过书。在新疆的大草原上,妈妈结识了当边防军的爸爸,并且义无返顾地爱上了他。他们结婚后生下了我和弟弟,弟弟比我小一岁,他长得很像我妈妈,活脱脱一个哈萨克族小伙子。我长得不像哈萨克族人,妈妈说我长得像爸爸。
我们住在新疆额敏县,那里是牧区,经常要举家赶着牛羊带着帐篷移牧。我们家离前苏联只有两公里的路,附近有个巴克图边防站。
我们哈萨克族女人必须梳辫子,出嫁之后要戴面纱。哈萨克人是马背上的民族。我妈妈在草原上教书,我很小的时候她就送我去学汉文。我的名字是妈妈起的,别克是姓,依洁是名,依洁在哈萨克语里是红花的意思。我的汉族名字叫米洁,还有两个汉族名字叫做黄兰、张梦娜。别克是个大家族,有200多人。妈妈长得很漂亮,能歌善舞。自从妈妈嫁给爸爸后,家族的人都很歧视她。从我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爸爸,我们一直在别人的白眼下活着。
1979年秋天,妈妈告别了这个世界。临死前她对我说∶“依洁,你要记住什么时候都不要违反教规,你一定要把弟弟带大!”
妈妈的死给我的印象太深了,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悲凉的一幕。那一年,我只有11岁。
十三岁就开始闯天下
妈妈死后,舅舅带着我移牧到阿尔泰,我在那儿长到13岁。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在那些日子里,我深深体会到世态炎凉。13岁后,我决定离开新疆,到内地闯世界。我乘马车从家乡来到乌鲁木齐,又从乌鲁木齐扒火车坐到西安。偌大个西安,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在街上转悠了半天,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从来没花过钱,我们家乡是以羊换物。家里需要什么东西,牵头羊来跟人家交换。我兜里没有一分钱,实在饿得盯不住了。我来到坝桥附近的一个回民开的小饭馆,央求人家收留我,只要给我一口饭吃,我免费给他打工。这家饭馆主要做羊肉泡馍,因为价廉物美来往的顾客很多。一摞摞的饭碗堆在桌子上,我就给他们洗碗混口饭吃。我那时候又矮又瘦,刷碗都够不着水池子,只好站在小板凳上弯着腰拼命刷碗。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腿疼,但我不敢向任何人诉苦。人家来问,我就说是老板的亲戚。13岁还是童工啊,让别人知道我在打工 口,非得砸饭碗不可。
后来我刷碗刷油了,又兼顾端盘子。顾客大都讲汉话,打工之余我就学汉语。我从小在草原长大,对草药感兴趣。一天,我认识了一位在冶金公司工作的姓杨的顾客,他说∶“米洁,你还年轻,不能老刷盘子,我想让你学点东西。”
我说∶“我对中草药感兴趣,听说银川离这儿不远,我想到那儿玩玩。”
他带着我来到了银川,教我辨认枸杞子。天下枸杞在宁夏,枸杞子有好几个等级。慢慢地,我就可以分辨出枸杞子的等级了。
在银川我被人欺负过,我长得很文静,皮肤又白,很讨人喜欢。一天,一个男人想强奸我,我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他用手捂着脸说∶“没想到这小妞儿力气这么大。”
我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当然有的是力气了,想占我的便宜没那么容易。
我跟着姓杨的男人从银川买来枸杞子,再拿到河北定州去卖。那时候我特别喜欢坐火车,一坐上火车就觉得周围的世界好大呀。我就像出笼的鸟儿一样欢快,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一天,我在火车上认识了一个台湾人,他说∶“你从银川跑到定州卖药能赚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