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对于四十万大军来说,粮道的重要性不言自喻。粮道不通,四十万大军只能坚持半月,最多也就坚持一个月,到时没粮可吃必将大败无疑。负责压送粮草的是薰翳,其胆小怕死的性格自是明白,何况其只有一万人马,加上驻守粮道的一万人马不过区区二万人,如何是楚军的对手?
没有心思再挡在‘常山’与‘巨鹿’之间,留下一万精兵继续扼首要道,自己亲率九万大军前去驰援粮道。从他驻的营地往回赶有三条路可走:一是乘船横渡‘大陆泽’。二是绕行‘大陆泽’北边朝粮道赶去。三是绕行‘大陆泽’南边朝粮道赶去。
首先,他放弃了乘船横渡‘大陆泽’的想法,因为原先运送粮草的船只数量太小,想把兵力全部运过去最少得需要十天往上。接着他又放弃了绕道大陆泽南边驰援粮道。走南边比走北边将要多绕三四百里地,况且极有可能与‘沙丘平台’的各国援兵遭遇,仗一打起来,时间可就拖的更长了。剩下的只有绕道‘大陆泽’北边驰援粮道了,虽然那里道路狭窄,又有楚国二万兵马把守,但如果快速的击溃那二万楚兵便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粮道。
王离来信问是否由其派出一支人马保护粮道?断然否决了王离这个提议。最终还是决定亲领大军援助粮道。他并不是不知道王离的兵马离粮道极近,由其援助将十分的快捷,所以否决实在是有自己地苦衷。莫看王离那三十万大军人数听起来挺多的,但三十万大军中有十万是围‘巨鹿’之用的,又有十万是防‘沙丘平台’的诸国援军的,剩下的那十万为预备军,随时准备援助围城的秦军或是防‘沙丘平台’的秦军,若是为了对付袭击粮道的楚军把预备军调走,‘沙丘平台’地敌军又趁这个时机攻击。而围城的兵马又去援助被攻的秦军,那时围城必有所疏漏,跑了‘巨鹿’里边地赵歇。多月来的心血一切都毁了,他不能冒这个险。
当然,所以坚持自己亲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相信自己打造的这个粮道绝对可以坚持十天而不被破,而十天的时间足够他赶到粮道。楚军地战力是他亲自领教过的。虽说凶狠比之秦军还略显不足。而这条粮道又是他参考长城的防御而建,每隔一里就有一个垛口,里边屯兵五十,每隔十里又有一个阙城,里边屯兵五百,战车数十辆。哪里遭受到敌人的攻击。顷刻内就可升起狼烟,一刻钟内会有两百兵马赶至被攻地点,一个时辰内会有一千兵马赶至,四个时辰内就会有五千兵马赶至。再说,粮道是由圶士成就的高墙,极是坚固,敌一两个时辰内也不会打开缺口进入粮道之内。就算进入粮道之内,粮道极窄。两辆战车并列冲击,敌人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再次地退出粮道。
率军绕‘大陆泽’北朝粮道而去,怎么也没料到这条路是如此的艰难,直到围城的王离大军被项羽所败,也没把这条路打通赶到粮道去。
‘曲梁’里边的秦军不足千人,项羽自是十分的轻易的进了城,打开粮仓一看,里边的粮食仅够其食用三五日罢了,要想兵马不被饿死只能攻打粮道或是率军前去沙丘平台。
攻打粮道夺敌粮草是早已定下的决策。岂能到了此处又改变主意?粮道距‘曲梁’不远,他亲自勘察过之后顿觉打下这个粮道并不是一件易事。也不是靠人多就能打下来地。马上,又接到‘大陆泽’隔断邯与王离的将领送来急报,称率军攻打甚是猛烈,只怕撑不了多少时日。与范增商量后,项羽只留八千子弟兵,把其他的兵马都派往支援‘大陆泽’的楚军。
“我们有些小看了,这道粮道还真不好打!”项羽站在行辕大殿内,指着用沙士塑起的粮道模型,对范增以及几位爱将道:“此粮道墙宽一丈五,高三丈,上边每隔十丈就有一个了望哨,我们一靠近便会被敌哨兵发现,狼烟一起左近的秦军会以最快的速度前来我们要攻的地方援助,大家说说怎样才能尽快的把此粮道拿下?”
“还里有几个难题。”范增扫了诸人一眼,道:“其一是时机问题?我们现在只有八千之众,不可能排开战线选择数个点同时攻击粮道,只能选择一点攻击粮道。破粮道不难,难就难在无从得之秦军的辎重车队何时在我们所破之点通过。早了不行,破早了敌人垛口里地兵卒与阙城里的战车自会先行赶来,将我们击退,然后把缺口修补好。破晚了也不行,破晚了秦军地辎重车已过,破之何用?”
范增捏了捏手中的玉诀,接着道:“其二是战车问题。粮道之内道路狭小,我军没有战车,进入粮道敌人战车一来,两边有高墙阻挡,退无可退,死伤很大。大家看可有破敌战车之计?其三是时间问题。‘巨鹿’城岌岌可危,率大军也正往此处赶来,所以必须在三日之内破敌粮道。
这三个问题把在座的将领都难住了。其一,要想得知秦军辎重车何时在何处通过,必须的依靠探马。几月之内与秦军大战数次,莫说探马了连将军坐下的战马都不足,如何去探秦军军情。其二。要想对付秦军的战车必须也得用战车去对攻。战车?这更是笑话了,整支兵马全是步兵,哪有什么战车,更别提拉车的战马了。其三,三天之内,这更是问题之中的问题。三天时间这么短,怎么可能办得到?
诸位将领有的低头长叹不语,有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把头摇来摇去。
“我看不行就率兵西行,直接攻打敌曹运渡口!”项羽双眼一瞪,道。
“万万不可!”范增急拦道:“那里有秦军战甲楼船。上多配大弩,千步之外便可伤人。况且那里尚有敌精兵一万,占据要冲,极难攻打。若当真攻打,不说我军死伤惨重。时间上也将拖得很久,将军莫要忘了此次主要的任务是援助赵歇,并非是攻打粮道。”
“粮道虽非此次重任,难道就弃之不打?”项羽道。
“将军……”范增正要再次劝解,一名亲兵入殿道:“将军,行辕外有个自称唐王李信地人。带领千余骑兵,说是来助将军攻打粮道来了。”
“李信?他怎么来了!”项羽环视大笑道:“昨日还听闻粮道对面的‘梁周’县停着一支义军,打的旗号便是这个李字。我当时还怀疑他便是唐王李信呢,没想到原来不是!”
“只怕梁周的是他,门外的也是他!”范增道。
“要想过此粮道,须绕行几百里,他怎会来的如此快速。哦,明白了。他们坐下有良驹,来的自是快些!”项羽笑道:“有请!”
“将军!”范增把玉诀收入袖中,走到项羽面前把眉一皱道:“此人曾是秦军,定陶一战累死项梁将军。如今其带领千骑而来,我们又缺战马,不如趁机杀了他,夺其战马,以绝后患。”
项羽横眉道:“范父这番话,倒把我给说糊涂了。前些日子范父还曾劝我留其一命,说什么如今反秦是第一要务。能利用则利用,报仇之事以后再说。这才没过几天。怎么又突然改了主意?”
“今时不比往日!”范增道:“前些日子我有些小看他了,以为其助秦又反秦不过是一代枭雄罢了。今日见其明知与将军有仇,反而亲自来见将军,似乎料定将军不会杀他,所以带着兵马就赶来此处。如此看来他心机颇重、料事极明,留其一命只怕后患无穷,不如一刀杀了永绝后患。”
“不!”项羽道:“当初他与我军交战,只因各为其主逼不得已罢了。如今他既为反秦义军,又不顾生死前来助我破秦粮道,此乃英雄所为,我怎能杀他?杀他,岂不让天下英雄所耻笑?”
“将军既如此说,老夫就不再劝将军杀他,不过请将军容许老夫在此陪见。我倒要瞧瞧其究竟是个雄还是个胸怀大志之人。”
“这个好说!”项羽笑道:“你们几个先退下吧!”等到几位将领退下,他接着道:“此人凭借一千骑兵而横行于秦军左右,我看其无论是雄还是胸怀大志反正都配的上是个极有胆量的英雄。”
李信步入殿内,身边跟着不时咳嗽一两声地张良。殿门外站着紧张的英布,准备随时冲进殿内把李信救出去。
项羽很客气的伸手相迎,这是李信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这一千古英雄。他的个头本不算低,但站在项羽面前足足矮了一截。他的身体本不算削瘦,但与项羽一比,腰竟然还没人家的大腿粗。最让他羡慕的是项羽浑身上下一块块结实地肌肉,大冷的天人家也坦胸露乳着,腹间的那六块肌肉把他最引以为豪的胘二头肌也比了下去。
李信有一种见到偶像的错觉,呼吸开始加速,神情开始恍惚,激动的连话也开始说地结结巴巴,整个身体飘飘然有点眩晕的感觉,就连刚刚才叫顺了的寡人两字在项羽面前也忘了个一干二净,道:“听闻项将军在此扎下营地,我特来投靠将军,听候将军的调遣。”
“唐王客气了,大家同为义军,正该互相携助,说什么调遣不调遣的。请!”项羽笑道,把李信往上座上让。
“大王!”张良叫了一声。给李信递了个眼色,又朝坐在席上如一只假睡的狼般眯着眼正打量他的范增撇了一下嘴。
张良递的那个眼色是告诉他要注意自己地身份,不能对项羽显的太过谦卑。朝范增撇一下嘴是告诉他注意这个老头,这人看起来深藏不露是个人物。李信深吸了一口气,首先让自己激动地心情略为平静下来,暗暗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见刘邦,见韩信,见萧何,见张良等这些如雷贯耳的人物时。从来没有这么激动不安过,就连见千古一帝嬴政也从没这样失态过,今天究竟是怎么了?进殿之前还异常的平静。脑子里还略有些瞧不起最后被刘邦逼死的项羽,为何当真见了又如此的失态?
李信努力使自己显的不卑不亢,一边随着项羽朝上座走去,一边疑虑左首位上相陪的这个老头是范增。
“这人若是范增,倒是个极难对付的人。也是个有识人之能一心一意想助项羽成就霸业地人。在鸿门宴上,若是项羽听从范增地话杀了刘邦,哪有日后之败。范增为何非要杀刘邦,又是从哪里看出刘邦日后会是项羽最大地敌人?想是刘邦率先入关,所作所为惹得范增怀疑他,因此在霸上起了杀心。看来我今日来到此处是要经历一场小小的鸿门宴。要想不使老头怀疑我起了杀心,还真地要装成碌碌无能之辈。哦,明白了,见了项羽所以会心绪大乱,语无伦次,看来是上天故意安排所致
天在救我性命。不然,这老头见了我入殿后的一番闭的眼睛里为何会显出轻视的目光?”李信在心中飞快转着念头,入座之前对项羽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老先生如何称呼?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谋士范增?”
“老夫正是范增,乃居剿人氏。刚才唐王大驾光临,老夫因年纪老迈,腿脚有所不便未曾起身相迎,还请唐王见谅!”范增随意地拱了拱手,并不起身,道。
“原来真是范先生!”李信笑道:“都说范先生最爱琢磨奇计,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人物。寡人早有拜见之心。今日有幸在此见到,真乃三生有幸。又岂敢承受先生的拜见?”
“唐王如此夸赞,倒折煞老夫了。”范增说道,举起酒樽往嘴前送去,大袖将整张脸盖住。
“这老头一定是乐死了,肯定没想到他的名字我竟知道,这真叫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来世人都吃这一套。”从范增大袖的微微颤动,李信猜测着大袖后边的人一定是乐疯了,心中暗道。
“李贤弟!”项羽与李信并肩坐下,道:“不瞒贤弟,刚才我还在殿中踌躇,该如何破敌粮道。正愁没有探马可用,战车可使,贤弟犹如天降一般而来,正好解了我地燃眉之急。”
“项将军的意思是要我的骑兵为探马,去探敌人的辎重车辆?”李信道。
“探马何需千骑,一百足矣。我是想借用贤弟的战马,组建起两百战车与敌在粮道内厮杀,败敌战车。”
“这……”李信故作为难起来。他的战马都是千金从西域购来,平时金贵的跟什么似的,怎能把战马如此使用。当然,在赶来曲梁之前,他与张良早已商量好该如何助项羽破敌粮道,可这时为了把自己伪装成无能之辈,又如何能亲口说出自己地见解?
李信给张良使了个眼色,张良会意,道:“战车的组建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为?不才倒有一计,明日便可破敌粮道。”
“何计?”项羽问道。
“可以十数骑为探马,专司探听敌辎重车队到了何处之职。另将千骑分为十队,在十个点同时对敌粮道进行攻击,可使敌阙城垛口兵力无睱分身。将军这八千骑可在曲梁附近等敌辎重车队临近之时展开攻击,必可破敌粮道。”
“此计虽好,可敌辎重车队前边尚有战车开道,打开缺口之后若无战车与敌对攻,步兵焉何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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