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李信神色一惊。这事若由他人说出,他还真会有些不信,可由项嫣说出,如何能让他不信!道:“这样的话你怎能胡说!项大哥是个英雄人物,他若杀我定会堂堂正正的杀我,怎会设下毒计来杀我?”
“你不相信我?这几日我一直睡不好觉,每天一闭眼想到的就是在粮道与柏人县地事情,以及那些你说得希奇古怪的话语……”项嫣说着,拿眼上瞥了李信一下,见李信并无看轻她的意思,侃侃而道:“我又怎会骗你!今夜我听说你来见我哥哥,以为……以为你是来谈和亲的事情,就想着找个机会见……杀了你,于是躲在帐后偷听。你走了之后,我本想跟上前去一剑杀了你,却听范增又与我哥哥说起话,就继续听了起来,因此得知。”
“他们都讲了什么?”
“范增在大帐周围埋下刀斧手,等你来见之后,扔杯为号,刀斧手齐拥而入,将你斩杀于帐内。”
“不会地!我待项羽如亲兄长一般,项羽待我亦如亲兄弟一般,就算范增有心杀我,凭项羽的性格也不会杀我地!”李信有如受到一记重击,倒退一步道。
“我哥哥是不想杀你,并且一直反对用此毒计杀你,可范增让我哥哥出去看了天象之后,我哥哥终于下了杀你的决心。”
“什么天象?”
“范增领着我哥哥走出帐外,道:‘项将军千万别被李信的假象所骗!他贪婪财宝,可这些财宝并非为自己享乐所备,全都用于将领的赏赐之上。他贪婪美色,也只是为了制造出胸无大志的迷雾,不然当初向将军提亲,为何‘巨鹿’之围解了,反不再提起与小姐的婚事?可见此人志向不小!’说罢,指了指你营地这边的天空道:‘他的营地上空,云彩都成龙虎之形,五彩光芒分明,这是天子头顶才应该有的景象!’我当时也看了看天,猛一下看去,你的营地上空确实有些像龙虎形状的云朵,只是并未看到所谓的五彩光芒。可哥哥一听却发了怒,气哼哼的道:‘一切都听从亚父的,不过我要与其对决!’”
“对决?是拿把剑互砍,还是拿张弓对射?若拿弓对射我还真不怯他!”李信完全失望,自己辛辛苦苦,听号令装孙子,没想到最后还是落了一场空。
“我哥哥倒是想跟你对决来着,可范增并不同意。他似乎怕我哥哥到时下不了手,表面上答应我哥哥的话,暗地里又通知项伯在大帐外边伏下了刀斧手。”
“为杀我,范增可是不遗余力!可惜他虽说算无遗策,但还是忘了隔墙有耳。这个秘密竟叫你听到。而你又来告诉了我。”
“现在你相信我了吧!”
“相信了!而且我也知道你为何要杀了王离。”
“为何?”项嫣问了一句,见从项羽营地的方向
骑,待来人近了忙转头背过身子。
“你怕我死了没人娶你。所以冒着与项羽决裂的危险跑来告诉我,自知这一出项营再无法回到项营,为报父仇所以杀了王离。”李信一边说着,一边与赶来地人对视一眼。那人穿着楚军地盔甲,看了李信一眼,走到不远处的人马前问道:“这可是唐王人马。张良兄弟可在队中。”
—
“这人是谁,以前从未见过,不过看情形与张良很熟。”李信问道。
“他便是我叔父项伯,两日前才赶来营中相助,因此你没见过他。只是不知他赶来这里所为何事!”项嫣藏在李信身后,探脑说道。
“原来他就是项伯!”李信道了一声。他听张良讲过,项伯与张良有些渊源,说起来张良还是项伯的救命恩人。而且他也知道。‘鸿门宴’时若不是项伯报恩心切,对张良透露了项羽地打算,刘邦哪还有命在!
此时项伯出现,无疑更是证明项嫣所说非虚。看到项伯把张良拉到别处说话,李信道:“范增既存杀我之心。为何刚才不杀我,而要在此时杀我?”话一出口,他又想起刚才去见项羽时,项羽有话要说但又未说出来,想来也是为此事。
他点了点头,有些理清头绪的道:‘新安’县附近而去!”
“没错,降兵已被、司马欣、董翳带领着走另一条路朝‘新安’县附近而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好毒辣的计策,今天若不是由你前来报信,我还真要把命送在此处!”李信苦笑一声,道:“让我麾下人马去夺‘函谷关’,叫我领着降兵去‘新安’县城南,暗中又叫带着降兵去‘新安’县城南,这些事情看似互相之间没有关系,其实一环扣着一环。”
“你在说些什么?”
李信并不理会项嫣,继续说道:“所以不在刚才就把我杀了,一来是我突然到访,打乱了他的计划。二来只怕是因为害怕杀了我之后,我营中将领察觉之后冲击项羽大营,降兵若是再加入战局更是乱成一团,死伤惨重。所以,在项羽提出由他八千精锐攻击‘函谷’关时他趁机调走我麾下大军,提出由我先派出精锐前行。如此我手下无兵,到时也不怕会反到天上去。又怕我回到营中率领兵马亲自赶往‘函谷关’,打着让我杀降的旗号,命我在两个时辰之后再往项羽大营听令。此计真好,我麾下兵马已经远离,根本不知我已在项羽营中被害,傻呼呼地打下‘函谷’关之后,再被他用计或杀或降。我真傻,竟傻到相信项羽的一念之仁!”
“你去哪里?”项嫣拦在李信的面前。
“我去哪里?我还能哪里!”李信双眼凶光一闪,道:“我拿他当宝,他却拿我当根草!反正他们现在已把我当作死人,自不会提防于我,这就带领兵马杀入项羽营中,取了范增的项上人头再说。”
“你立下大功却被范增算计一定很生气,可以区区两千人马又岂能杀入营中?更何况他是我哥哥,我又岂能让你杀了他。”项嫣将剑抽离一半,道。
“怎么,你想杀我?”
“不!我并非想要杀你,而是不想让你办傻事,自寻死路。”项嫣把剑又还入鞘中。
“是啊,两千人马对付项羽营中十多万大军确是自寻死路,况且他还有八千勇士更是没有胜算,我得冷静!”李信来回走了两步,抬头道:“唯今之计只能逃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是不能亏待于你,愿跟我一起逃吗?”
“我……”项嫣垂下头。来跟李信报信,她自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李信,可这话让她如何说得出口,正不知所谓时,听到有人走到近旁,舒了口气抬头看去,原来是项伯与张良。
项伯并没注意到她,打马离去。张良开口道:“大王,大事不好!”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范增想杀我吗?”李信道。
“您都知道了。”张良惊诧的道。
“嗯!”李信点了点头,道:“项伯与我并无交情,此次前来定是让你跟他走以保住性命,你并未随他离去,可见对我这分情义着实不浅。说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不如跟他们拼了!”张良道:“按时间推测,带领降兵就在我们左近几里的地方朝‘新安’县城前进,我们可制住让这支兵马为我所用。此降兵虽只有二十余万,但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项羽军虽说有五十多万,可全是些乌合之众。何况此时项羽兵马分为两部,两部之间相距三十里,人数上并不占优,或可一战全歼了楚军以及各国兵马。”
“如何拼?各国兵马不值一提,项羽兵马却并非乌合之众,不光不是乌合之众,而且是颇有战力地一支精兵,贸然攻击无益,很可能把我们完全困死在此处!”李信顿了顿,道:“你以为凭现在还能控制得了这支兵马?这支兵马的军心已经涣散,没有半年的休整根本谈不上战力。”
“大王的意思是?”张良道。
“让黑夫前去通知英布与彭越,让两人夺下‘函谷’关后弃关向西再进五十里,挡住刘邦地十万大军,待我们赶到之后一同返回‘九原’。”
“就这么走了?”张良心有不甘的道。
“不!走也不能空手而回,我要拉着那二十万降兵一同回到‘九原’。”李信笑道。
“是!”张良拱手道,高兴地前去给黑夫传令。
“跟我一起走吧!”李信回头道,项嫣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你笑起来还没冰着脸好看!”李信哈哈而笑,快步回到营中,率军寻兵马的踪迹而去。
第三卷 天下三分 第三十九章 收降
十万大军调动,其动静自是不小,所以李信很轻松的备屠杀降尚有十里远的地方找到了这支待宰的羔羊,并顺利的找到了邯的辕车。
李信见到时,与司马欣、董翳正挤在一辆辕车内。按说以他们三个人的品阶完全可以每人乘坐一辆四马拉的辕车,可三人还是挤上了一辆车,或许是想从彼此的身上借点勇气。
项羽并未对他们隐瞒什么。叫他们入营后开门见山的明告:这次让他们来是要取二十万降兵的性命;临走还拍了拍三人肩膀,呵呵笑道:“你们三个放心,我答应让你们为王就不会要了你们的命,只要按计划把事情办好了,将来的好处一定少不了。”
三人唯唯诺诺的领令出了项羽大帐,同上一辆辕车赶到降兵营地按照预先商量好的带领兵马朝‘新安’附近开拔。兵行十里地,越来越不安起来,要杀的都是跟他日久的部下,心中一时不忍就想下令放了这些老部下;任由他们逃走,至于能不能活下命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他抬头想跟司马欣、董翳商量一下,可看到司马欣毫不在乎的神色与薰翳略有不忍的神色后,把话又咽了回去。
自从听从李信的话降了项羽,部下们表面上还如以前一样对他恭敬有加,可他知道所有的兵将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忠心于他,估计有些忠勇之士甚至起了吃他的心思。在此情况下他不知道该去相信谁,但能确定的是车中这两位绝对不值得相信;他能感觉得出司马欣与董翳在知道会被封为王后。已不再把他放在眼里。连跟他说话也显出以前绝不敢有地傲气。要是贸然把这话跟两人说了,只怕司马欣与董翳会毫不犹豫地把他绑起来,交给项羽处理。
离‘新安’县每近一步。邯心中的不忍就增加一分,几次想站起来手刃司马欣与董翳,然后走出‘辕车’告诉兵将们逃命去吧。可又害怕项羽如此放心大胆的把事情交给他们三个来办,肯定还另有安排以防中途有变,到时兵将们逃不了,他也会没了性命。
外边起了一阵小骚动。车突然停了下来,安然不动地瞧着司马欣欠身挑开车帘去质问车为何停下来。他觉得脾气见长的司马欣会对着外边怒斥一番,可看到司马欣黑着的脸堆满了笑意后,不由也透过帘缝朝外看去,想弄明白是什么人让司马欣有如此巨大的转变。车前站着一个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唐王李信。
李信是王,他们三个在不久的将来也会称王。可这王与王之间地地位并不相同。别的不说,就凭李信与项羽称兄道地这一点来说,三人说什么也比不了的。李信今天的神色有些怪,不再是以前为秦军先锋大将时对恭敬有加的神色。也不再是在项羽手下时唯唯诺诺的神色,整个身体。乃至于脚指头都透露出一种威严。这种威严邯在始皇帝身上见过,在项羽的身上也见过,是那种不怒自威的神采。、司马欣、薰翳不敢托大,慌慌张张依次下了车,对李信作了个揖,卑微地道:“不知唐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唐王恕罪。”
“三位这是要去何处?”李信含腹昂首,双目有神的盯着三人,道。
“唐王说笑了,未将去哪里,您怎会不知道?”司马欣朝周围的兵卒们瞟了一眼,示意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哼,没忘了项大哥地命令就成!”李信把眼往上翻了翻,露出一抹白,道:“不过项大哥又改了主意!,你去把千长以上的将领叫到此处,我有令传。”
司马欣对李信地话产生了怀疑。下达杀降卒命令时,他清清楚楚看到项羽目光坚定,语气决断,那是铁了心要杀降卒的,怎会才传出令不到一个时辰,又改了命令?二十万兵卒的性命与他的性命想比又算得了什么,为了不使到手的荣华富贵转瞬即飞,也为了能够保住性命享受下半生的富贵,他掂量着道:“项将军真的又改主意?”
“怎么,连我的话也不信了?”李信冷哼一声。
“末将不敢不信唐王的话,可这事关系着兄弟们项上的脑袋,不得不谨慎行事。可否让末将看看项将军的手谕?”司马欣道。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信我!”李信打了个眼色,几个亲兵一拥而上把三人捆了起来。周围虽有不少降兵看到,但这些降兵对三人逼迫他们投降早就怀恨在心,并无一人上前施以援手相救,反而心中暗暗叫快。
“你又要反了?”司马欣错愕的嚷嚷了一句,一名亲兵在地上抓了把泥土,塞入他的嘴中。
薰翳脸色一白,求饶道:“大王,末将与你相交数年,还望千万要饶了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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