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张良要在大堂上提审张敖。然而韩信却坚持要入监牢审讯。因为他认为只有在监牢那种恐怖压抑地地方才能给犯人一种威慑,使犯人不敢说假话。最后,张良推脱身体虚弱无法入监,韩信也就独自来到了监牢。

基本情况在来监牢的路上张良已经介绍过,韩信知道发出叫喊狂呼冤枉的那人是贯高,原是赵国的丞相。“冤枉?”他停在楼梯中间冷冷一笑,心中暗道:“你们派刺客藏在茅房刺杀陛下已是不争的事实。又有什么冤枉不冤枉的?就算不是张敖亲自指使,但身为赵王却无法约束部属,让部属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又有何冤?”

一溜两排数十间牢房,靠近楼梯关押地是些无足轻重的角色,此案的主谋张敖被关押在顶头的那间,此案的重犯贯高被关押在顶头靠左的那间。韩信径直走了过去,先立在关押张敖那间牢房看了一眼。里边还算干净。张敖除了手脸因为长时间没有清洗显得黑脏外,精神头还算不错,表面上看并未受到任何的刑罚。而且他的待遇似乎不错。同牢地尚有两个人呆在旁边伺候。

张敖并不认得韩信,看到牢里来人眼内精光一闪,站起身蠕动两下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他终于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脸色成为一种死灰色,低头不语。

韩信想,张敖刚才蠕动嘴唇一定是想喊冤枉,可是感觉罪孽深重难逃一死也就不再喊冤,坐在那里等死。他摇了摇头,让狱卒打开旁边地牢房走了进去。

贯高的待遇与张敖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他被腕粗的铁链吊在半空,左脸黑肿眼睛已经睁不开,右脸同样黑肿但眼睛还能眯成一条缝打量着走进牢房地韩信。

“冤枉啊!我家大王对此事毫不知情,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张敖张着被打掉数颗牙齿的嘴喊道,全身上下已没一处完整的皮肤,每一寸肉上不是鞭伤便是棍伤,其间还夹杂着用铁锥刺出来的血洞。

下牢之前,张良曾道:“不好审啊!贯高虽然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他确是个骨头最硬的英雄。七天来,先用鞭子抽打了数千下,又用棍子捶笞数千下,最后拿铁锥乱刺。其全身上下全部溃烂,连处下手的地方也找不到,已经无法用刑,这案实在是审不下去了。”

面对贯高,韩信终于明白张良嘴中全身溃烂连处下手的地方也找不到的真正含义。不过,此番作为主审官他本来就没打算用严刑来审,对于流行数千年的用严刑来逼供他一向持反对态度的,审明案情他自有办法,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韩信问道。

“不,不知道!”贯高用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打量韩信,摇了摇头。

“我是此次张敖谋反案件的主审官,姓韩名信,你听说过我吗?”

“韩信?哪个韩信!韩王韩信,还是齐王韩信?”

“你怎么这么糊涂呢?”韩信笑了笑,道:“韩王韩信投靠了匈奴人,也就是我们的敌人,陛下怎么可能让一个叛徒来审这件案子呢?我当然是齐王韩信了!”

“齐王韩信?你当真是齐王韩信?”

“那还有假?当然是齐王韩信!”

“冤枉啊!我家大王冤枉啊!这事与我家大王无关……”

贯高再次的咆哮,等到他喊完之后,韩信道:“咱先不说此事与张敖有关无关,就算有关也没什么,我自有办法救我这个侄儿。当初,他爹张耳就在我手下为将,一同破了陈余的大军又在我的保举之下他张家才当上赵王,所以说凭我与张耳的这份交情,张敖在我面前就跟侄儿一般,我的话你可明白?”

贯高点了点头。

“你说,张耳是我的侄儿我能不救吗?可救得讲究手段方法,不能糊里糊涂的救,得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好找出相应的对策施以援手相救。现在,我来问你,刺杀当今皇帝这事究竟是不是张敖的意思,与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齐王”贯高朝关押张敖的牢房挪了挪嘴,道:“你说与张敖关在一间牢房的那两个人是什么人?”

与张敖关押在一起的两个人都剃着光头一副仆人的打扮,韩信再次打量了一眼,道:“两个忠心的仆人。”

“齐王看走眼了,这两个人可不是仆人,两个人都曾是赵国的重臣。坐在大王左边的那个是宫门朗中令孟舒,坐在大王右边的那个是卫尉田叔。刺杀皇帝的事情发生之后,天下大索缉拿赵国大臣,这两人不仅不逃反而剃光头拿铁链把自己锁上,冒充赵王仆人入牢伺候。试问齐王,如果赵王真是个犯上作乱阴谋反叛的小人,两个人会如此忠心吗?再问齐王,满牢关押的大臣都认得这两人,如果赵王真是刺杀皇帝的主谋,这些大臣为何不把两人的真实身份指出来,却要为大王隐瞒,让大王在坐牢时还能得到悉心的照顾?皆因大臣们都清楚大王的为人,知道大王根本不会做出犯上作乱的事情,因此才会如此忠心守候。”贯高情绪激动的道。

“这么说刺杀皇帝的事情确实与张敖无关了?”韩信问道。

第六卷 匈奴匈奴 第十一章 以面打点

高把半眯着的那只眼闭上,过了好一会再度睁开,眼之色,叹了口气,道:“天底下,无论英雄还是巨寇,又有哪一个不爱自己的父母妻儿?这是人之常情!我只要把头点上一点,我的父族、母族、妻族就可以从被屠戮的危险之中走出来,可我不能点这个头,不能把谋反这件事情扣到大王头人,你能说这是因为我爱大王胜过爱自己的父母妻儿吗?不是!我不点头说此事乃是受了大王指使,并非是因为我爱大王胜过爱自己的父母妻儿,着实是因为大王与这件事情无关,全是我与赵午擅自拿的主意作的主!那一天,陛下在朝堂上对大王横加指责……”

贯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阐述了一遍,完全按照事实来说,里边没有一丝的添油加醋也没有一点的避重就轻,说完,他艰难的咧嘴一笑,道:“齐王,我刚才所说便是事情的全部经过,望您能如实向陛下禀报,救我家大王于危难之中。如此,便是做了鬼也会感激齐王的大恩大德。”

韩信表情复杂的出了监牢,来到衙门大堂之上。张良正捧着一卷书籍细细观看,听到脚步声抬头一望,把手中书籍放下,站起身打了个躬问道:“事情如何?整件案子是否审理明白!”

“张大人!”韩信顺手还了个礼,把贯高所说之话毫无遗露的转述一遍,道:“照贯高所说。这件事情应该跟张敖没有一丝的关系,我们是不是可据此结案,写道折子交由陛下定夺?”

“你以为陛下不知道这事与张敖无关?”张良冷冷一笑,道。

韩信一愣,问道:“大王知道张敖是被冤枉地?那为什么还让你我前来审案?”

“我的傻哥哥啊!”张良拉着韩信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道:“岂不闻卧榻之侧难容他人酣睡的道理?代国、赵国两地紧临长城关隘,与匈奴人接壤。韩王韩信不听陛下调遣,竟敢投了匈奴人。陛下担心赵王张敖也会顺势投了匈奴人。所以想借此时机杀了张敖。取消赵国的封地,以除后顾之忧。”

“卧榻之侧难容他人酣睡?”韩信喃喃了一句,道:“张大人,陛下要拿掉赵国的封地是他亲口对你说的,还是只是你的猜测?”

“这事陛下又怎会亲口说,可整件案情的事实已经十分清楚,大王却不愿接受这个结果。更是派他最信任地你我前来再审,不是明摆着要给张敖落实这个谋反地罪名吗?哥哥,刚才你入监牢时我想了想,觉得要给张敖落实罪名也并非什么难事,我们只需改变审讯地目标便可实现。贯高嘴硬,忍受身体上的痛苦也不愿承认造反的事情跟张敖有关,那么我们就审张敖。张敖是个年轻公子哥,不像他爹张耳那样是马上赚取功名的英雄豪杰。我想只需把对付贯高的严刑使一半用在张敖身上。他必将顶不住承认这件事情全是他的主意……”

张良自顾自的说着话,韩信整个思索却遨游于九天之外,满脑子所想地都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句话。赵国是个小国。只有一郡的封地李信还处心积虑的要除掉,他韩信可是有三郡封地的王啊,李信能不觊觎他这个王吗?看来下一步要铲除的一便是他了!

韩信有些明白为什么李信要把他提升为此次围剿匈奴的副总指挥了,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只能呆在李信的身边出谋划策,而不能带兵出征。围剿匈奴副总指挥?看似个位高权重的职位,其实手中地兵权已经被尽剥,带来地十万兵马全部被整编于大军之中。一个手中没有兵的王者,算个什么东西!

韩信想,李信所以要让他来审张敖的案子,其实用意也很简单,就是希望用这件事情来达到敲山震虎地目地,希望他不要再贪恋齐王这个王位,主动请缨辞去王这个封位,不然张敖今日的下场便是他韩信明天的下场。

“先收我兵权,让我就算要反也不能反。然后敲山震虎,留足了面子希望我能主动让出齐王这个王位。看来陛下始终对我不放心,使出诸多的手段来让我明白其中道理,可惜我却始终被蒙在毂里无法体会陛下的深意,还得让张良来提点才能明白!”韩信在心中暗道,抬头看了一眼仍在喋喋不休说着话的张良。

“哥哥,你以为如何?”

“什么以为如何?”

“转移审讯的目标啊!”

“我……不知怎么搞的,突然之间我有些头晕目眩,想回去休息休息。至于该如何审理此案,全看张大人的意思!拜托,拜托。告辞,告辞。”

“哥哥说的什么话?保重身体要紧,这儿的事情小弟一力承担!”目送着韩信离去,张良捧起书接着看了起来,读到高兴之处忍不住吟唱了一句。良久后,他放下书籍抬手轻轻一拍,叫来两个衙役吩咐道:“先去抽张敖五十鞭子,然后带来大堂问话!”

韩信出了衙门,也不坐车,一人行走于繁华的‘’城大街上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迷迷糊糊正走间,听到有人喝斥,抬头一看竟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赵王宫门前,守门的兵卒提枪持剑拦在身前挡住了去路。

“我……”韩信摇了摇头,想亮明自己的身份入宫,可又着实不愿就此放了齐王这个王位。犹豫片刻后,还是拿不下一个主意,转身正欲离去,从宫内驶出一辆四马拉的官车,近得身侧停了下来,从车内跳下一人正是韩敬。

“哥哥何去?”

“想进宫见陛下,可是却被拦在门外不让进去!”韩信苦笑一下,指着拦在身前的兵卒道。

“这些人都是新来地。哪认得哥哥!其实也怨哥哥,若哥哥坐着五匹马来的王车前来,他们又哪敢拦着哥哥!”韩敬笑道,回头对那队兵卒喝道:“知道他是谁吗?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齐王韩信,是当今皇帝任的重臣!你们这些只认车不认人的家伙,竟敢拦住他的大驾,要是让陛下知道了还不治你们个死罪!都给我看清楚认仔细了,以后谁还敢拦他。小心我敲折你们的腿。”

兵卒们退了下去。韩敬朝韩信拱了拱手道:“哥哥。我还有事就此告辞,等办完了事今晚邀上英布、彭越等人前去哥哥府上痛饮,不知哥哥是否欢迎?”

“欢迎!求之不得!”韩信道。送走韩敬之后,走入王宫大门,递了牌子等着李信召见。

寝宫地上铺着一张硕大无比的地形图,李信趴在地形图前对着‘曲通’、‘东垣’、‘真定’三县一带凝目相视,见韩信走了进来。抬头顺口问道:“案件审地如何?”

“张良还在审着,臣有一事相报就赶了过来!”

“哦!”李信从地形图上站了起来,朝韩信招了招手道:“把鞋脱了陪朕站在地形图上研究研究这仗该怎么打?探马刚刚送来了消息,‘曲通’地守将是代国名将王喜,手下有五万人马。‘东垣’地守将是大将曼丘臣,手下有兵马四万左右。‘真定’守将是王喜的弟弟王黄,手下兵马大约也是五万。冒顿把代国的兵力全部放在这三县上,这三路人马呈品字形防守态势。我军无论攻打哪个县。其余两个县马上便成为两翼相援,你说该如何攻打?”

“攻打这三县不是问题,我军人马四十多万。完全可以兵分三路把这三县分割包围,使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各个将其击破。陛下所担心的应该不是这三县,而是另有其虑!”韩信笑道。

“是吗?说说我担心的是什么?”李信道。

“陛下所担心的是匈奴两万骑兵?害怕他们会抄我们的后路,断我们地粮草!”韩信道。

“你可有计策不让匈奴断我们的粮草?”

“臣以为这两万骑兵不足为虑!”韩信指着三县道:“匈奴两万骑兵化整为零隐藏在这三县一带,每次攻击必会在某一点聚集之后再行攻击,我们可以打敌于将聚未聚之时,使敌不能相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