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鄣邯不想听董翳啰哩啰嗦的讲述他的‘悲惨’遭遇,打断道:“一把火把一万匈奴骑兵都烧死了?”
“哪能呢,刚才我上梁查看一番,烧死的大概也就三千多骑,敌自伤的有二千多骑,其余的都朝北边逃了!”
这是一个多好的时机,只要将这五千未死的匈奴骑兵围而不打,必能将匈奴主力吸引过来相救,却没成想让董翳把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掉了。鄣邯问道:“你为何不拦?”
“拦……拦了,本来拦住了,谁知后边又赶来几千匈奴精锐,眼看就对我形成夹击之势,所以特绕敌而行来寻将军,希望两部合成一部互相间也有个照应!”
“叫你前来是作饵的,不是让你找照应的。李信那部人马呢?”鄣邯喝道。
“他们被匈奴骑兵围在五十里开外,现在可能已经被匈奴围剿了!”董翳见鄣邯面色不善,小心的答道。
鄣邯无奈的摇了摇头,深为自己有这样的下属,李信有这样的上司而感的悲哀。“你这次可立大功了!”他嘲讽的向六十里梁上争抢头颅的士兵指了指,董翳也不以为耻,笑道:“以后全靠鄣将军提携。”
“我如何能提携董将军?还是董将军来提携我吧!”鄣邯厌恶的对董翳拱了拱手,不再说什么,回到自己营中派出探马前去打探消息。半个时辰后探马来报,道:“李信部在黄河岸边结阵,对抗匈奴一万余骑。”
鄣邯将这个消息用飞鸽传书送给蒙恬,询问是否去救李信部。
蒙恬得信,惆怅万分。首先,他为李信能在六十里梁使用火攻之计而大感李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其次,他又害怕去救李信,会打乱他全盘的计划。敌人太少了,才只有仅仅这一万多骑,若是派兵营救,敌遭重击一哄而散的话,这个计划便毁了。
他狠了狠心,准备放弃李信部,回信道:“敌主力未见,不可轻举妄动!信部人少不能久持,救之恐不及。可令董翳部在六十里梁北扎下营,你部后退二十里,吸引匈奴来攻!”
鄣邯得令,命董翳部在六十里梁外依梁下寨,自己带着人马往后退了二十里。这一夜,不时的有探马来报,汇报匈奴骑兵与李信部的战况。从探马探得的消息,鄣邯看出李信将来可能是个名将,想救其一命。他把李信部的战况与八万匈奴已过黄河的消息汇成一绢,利用飞鸽再次传给蒙恬。
“敲不烂的铁蛋蛋!为何南边有万余兵马他们不上心,偏偏要紧咬着这支人马呢?”蒙恬看罢,发出一声感慨。手书一令,道:“密察过河骑兵的动向以及匈奴骑兵损失惨重也要吃掉李信的原因!”
晨,鄣邯查明过河的八万匈奴骑兵中,有一万拦在董翳与李信之间。有五万屯与李信阵前,还有两万作为后备居于三十里开外。匈奴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吃掉李信部,可是他还是没查明为何匈奴人一定要吃掉李信这条无肉的瘦狗。明明有顿丰盛的宴席就在不远处,偏偏就吸引不住他们呢。
鄣邯把这个消息再次传给蒙恬,蒙恬沉思良久后,暗道一声:“莫非须卜呼韩已知李信是他的杀父仇人?因此要不顾一切的把李信部吃掉?”
他站起身,走到河南地地形图前,仔细的观察着。过了一会,叫来谋士道:“马上通知诸将领,今日夜晚时分全部带军赶到北地郡关口,戌时出关,两日后赶到库布奇沙漠西角的古磴口设伏!”
等到谋士下去传令,蒙恬给鄣邯下了一道手令。
鄣邯从鸽子腿上取下用绢写的手令,上下一扫,发现这道手令其实是三道命令。第一:令他速派八千敢死之士驰援李信。并给李信下了一道密令,令其带领所有人马顺着黄河向北突围,绕过库布奇沙漠必须在五日内穿过古磴口。
鄣邯看着面前的地图傻了眼,不知这究竟是让李信突围的命令还是让李信送死的命令,哪有突围往敌人的主力方向突的。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李信此时与古磴堡的直线距离大概只有两百里,绕个大弯足有千里之余。步兵在五天里赶千里还得突破匈奴骑兵的前拦后打,这也太难了点吧。
第二:令董翳部从六十里梁撤回榆林关,沿线将一切匈奴探马、牧民全部斩杀。任务完成的好,有功。任务完成的不好,有一个漏网之鱼,定斩不饶。
第三条,令他这一部等匈奴骑兵开拔之后,紧咬在匈奴后边。匈奴若攻,只许败不许胜。匈奴不攻,就咬在后边五十里处,若咬不往,没了匈奴大队的影踪,提头来见。
看罢命令,鄣邯马上给董翳下了命令。董翳接令,自是高兴的带领人马向后撤去,沿途仔细搜寻会喘气的匈奴人。
接着,鄣邯抽出八千勇士,令战车与辎重车护住两翼,向李信的阵地而去。
第一卷 秦时明月 第三十四章 援兵 二
匈奴白马、黑马、青马、红马颜色分明的把李信团团围住,可是他们并不急于进攻,就连一支小队前来骚扰也不曾有过,只是静静的立于两里之外,似乎是在等待重要的人物到来。
车属步兵担任着警戒,其他的兵卒都被强令躺在地上和衣而睡。四周环视着强敌,许多人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睡,阵地上到处回响着因翻身而带动铠甲摩擦的金属响动。
李信不畏死,但也不想死,有太多的愿望还没实现,他岂能如此死去。坐在黄河岸边,韩信道:“匈奴人对我们围而不攻,看来是在等右贤王须卜呼韩亲临此处手刃杀父仇敌。这样也好,他不来其他的匈奴骑兵便不敢攻击我们,最少给我们一点休整的时间。”
说完,韩信抬头看了一眼正紧盯着黄河水的李信,见李信一脸的漠然,接着道:“将军,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让黑夫找来一百敢死之士。只等天色一晚,不管敌酋来与不来,便令全营主力冲击敌主将阵营,黑夫护着将军突围出去!”
李信心乱如麻:“难道老天辛苦的把我从二千年后用来两千年前,就是为了让我打一小仗便死吗?不会的,当初刺杀须卜尤提,那么危险都死不了,如今怎么可能被围而死呢?我是被上天选中来秦末之际叱咤风云的人,老天不会轻易让我死掉,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来助我!我要干什么,他便会创造一切条件来配合我的行动!我要逃出重围,他便会护着我逃出重围。我要留在此处等援兵,他便会令蒙恬他们派援兵给我。老子鸿运当头,有满天神佛保佑,诸魔不侵、生死无惧,为何要逃?”
“我绝不丢下兵卒去独活!”他抬起头,脸上的漠然一扫而光,狂妄的指着头顶天道:“天!是助我的!我既开口援兵不久便来,那么,援兵已在来的路上。”
“将军如何得知援兵正在赶来?是出关之时便有密令,还是从什么地方看出了端倪?”韩信连忙问道。
“没有命令,也没有端倪。我能感觉得到,援兵已在路上。”
“感觉?”
“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我感觉可以把须卜尤提杀掉,当真就在高阙城内万军之中将其刺杀。感觉先生是个兵家奇才,先生便是个兵家奇才。感觉援兵在来的路上,援兵必在来的路上。”
韩信心中顿生寒意,虽然当时的人都比较迷信鬼神,但研究兵书的他却不信鬼神这套把戏。他以为李信被匈奴重兵压的透不过气来,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小心的观察李信的神情,却发现李信双目清明并无疯傻的迹象。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韩信悄悄起身,找到黑夫让其等突围之时,不管用什么办法也得把李信救出去。
匈奴大军动了一动,扎在北面的那批白马阵营闪出一条二十步宽的道路来,一匹白如雪的骏马带领着三千匹黑的发亮的骏马从道路中穿过。
匈奴骑士张大嘴从喉咙深处发出古怪的吆喝声,当他们的吆喝声力竭之时,几万匹战马发出嘶鸣同时抬起前蹄狠狠的砸在地上。一下,二下,三下,大地被震了三震。正强迫自己入睡的秦军兵卒再也睡不下去,纷纷站起来看着远处的匈奴骑兵。对于匈奴骑兵的挑衅发威,没有一个兵卒露出害怕的神情,一个个都瞪圆双眼怒视着。
不知是那个士兵率先唱了起来:“六合之内……”
所有的士兵都唱了起来:“六合之内、莫非皇士、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大海、北有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服、功盖天下、泽及牛马、莫不受得、各安其字、世世永昌……”
他们一手持大矛,一手持短剑,每唱一句便用剑击矛柄一下。他们的敲击铿锵,歌声苍凉而澎湃,让人热血沸腾忍不住就想拿着刀剑出阵去拼杀一番。
这是李信第二次听到这样的歌声,前一次是在高阙城内,那时他正与一个匈奴百长生死对决,歌声听起来很遥远,很不真实。这时再听,八百多人同时起歌,其威势让其心醉。
“敌,右贤王须卜呼韩来了!”韩信从阵前急走到黄河岸边道。
“这是什么歌,真好听!”李信根本不为敌所动,他有信心,他等的援兵就要到来。
“这是秦颂!始皇灭六国之后的第二年,便令天下臣民都要会唱这首歌,以歌颂他的功劳与威德。将军,你不会唱?”
“这……原先是会唱的,在安崖顶时我的脑袋曾受过……”李信笑了笑,也随着兵卒们唱了起来。
韩信看了看天,日已西斜。道:“将军,我们该着手突围了?”
“不!援兵马上便到,你去让伙头兵准备饭菜,款待援兵。”说罢,李信的手在空中虚舞,又和着兵卒的歌声唱了起来。
韩信跺了跺脚,扭头找到张忠将李信的情况一说,张忠面色大变,结巴的道:“将军……将军……他莫非得了失心疯?”
“李将军神清气爽,不像是得了失心疯!可是为何一直坚信有援兵前来呢?”韩信不解的道。
“也许将军通了天眼,竟能看到……”
须卜呼韩下了战马,不屑的朝传来歌声的秦军方向扫了一眼。右谷蠡王与右大将紧随在他身后,后边跟着右大都尉等一二十位高级将领,车莫牙与狐卢鞮脸色发白的夹杂在其中,众人一起进了大帐。
须卜呼韩叉腿坐在大帐正中王座上,一边啃着羊腿喝着奶酒,一边听下边的车莫牙与狐卢鞮禀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等到两人禀报完毕,他拿起手中的羊腿骨就朝车莫牙砸去,车莫牙不敢躲,硬是用头将骨头挨下。
“我真该杀了你们两个孬种。一个隐藏在六十里梁被秦军烧死五千余众,一个率领一万大军剿不了秦军不足两千步兵,反损失几千人马。你们说说,让我该如何处罚你们?”
“臣等愿戴罪立功,这就去剿灭眼前的这支秦军!”车莫牙与狐卢鞮连忙道。
“这个我自会来办,不需要你们两个相助!秦人六十里梁不是还窝着一支重兵吗?其人数有多少?”须卜呼韩问道。
“大约有六万余人!”车莫牙道。
“杀我匈奴一人者,当让秦军十倍奉还。我大军屯压在此,无需再断敌首尾之路,你两个这就带领南边这二万多骑兵,前去冲击这去秦军一下!与敌一接触,要诈败而还,将秦军吸引来此。我将与敌接阵厮杀,定要杀的他不剩一兵一卒。”须卜呼韩道。
车莫牙与狐卢鞮领令而去。须卜呼韩走出帐外,手指李信这支残兵,脸色一沉道:“虚邪!”
“小将在!”一个三十岁上下,身体强壮脸上有道可怖刀疤的青年下马站在须卜呼韩面前。他不下马还好,一下马足比本也强壮的须卜呼韩高出两头,就像须卜呼韩面前突然竦立了一座黑塔。
“带队去把这支残军给我拿下。我不要活口,只要人头。凡斩敌一首者,赏黄金十两。杀敌二人者,官升三级。”
“是!”虚邪躬身一礼,带领三千亲兵,冲出阵来。
第一卷 秦时明月 第三十五章 援兵 三
虚邪带的三千亲兵,便是刚才随在须卜呼韩身后,跨下骑着黑的发亮战马的那三千骑士。这三千骑士是须卜呼韩升任右贤王后,在属地的匈奴青壮中仔细挑选出来的勇士,一个个不惧生死、力大无穷,就连身上穿的甲与手中使的兵器都与其他的匈奴骑兵不同。
他们穿的是镶嵌着密密麻麻铜钉的皮甲,使的是五花八门的长柄兵器。当中最多的是一种丈长的木头大棒,此棒可能是日后狼牙棒的鼻祖,其一端细窄一端粗壮。细窄的地方是手持的地方,粗壮的地方是对付敌人的。对付敌人的这一头,有的包着一层金属外皮,有的钉着几圈尖利的铁钉,有的既包着金属外皮也钉着铁钉。
所以会使这样的兵器,是因为须卜呼韩从多年的马战之中,总结出来一条经验。
匈奴作战,长距离攻击用的是弓箭,短兵相接则使弯刀。须卜呼韩年轻气盛,对敌不喜弓战,最喜用骑兵直接冲击敌人的方阵。与敌对战冲击的多了,他发现弯刀太短冲击起来威力不大,不如使用长柄兵器冲击起来威力巨大。可是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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