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一阵雷声响过。待世界重新陷入到沥沥拉拉的雨声中,李信听到雨声里混着马蹄音。开始他还以为是疥回来了,仔细听了听发现马蹄声是从南边传过来的,心中纳闷是谁有何急事要在这样的大雨里赶路。

雨幕被一骑撕开,一个宦官打扮已被淋成落汤鸡的人骑着一匹劣马驶了过来。来人扫了一眼亭里站着的李信与候,并不停留打马继续往前奔,跑了不到一里路又调转马头驶了回来!

那人下了马,走到亭里二话没说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扔到李信怀里。李信伸手将锦袋接住,提在手里拎了拎大约有两斤重。打开口一看,里边装着许多的零碎金子。

“钱给你。马,我骑走!”宦官说了一句,脚踩马镫就要往上骑,才上到一半,‘白蹄乌’后蹄一撂,把他从马上摔下。他揉了揉屁股站起身,怒道:“好你个畜生,竟敢欺我。”凶狠狠再次走到马前,伸出一脚朝马镫踏去却踏了个空,接着感到身体拔高整个人飞了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满脸大麻子地伙计用一只手抓住他的腰带把他提在半空。

“大胆,放手,给我放手!”宦官怒道。

候并不放手,眼睛看着李信。宦官顺着候的目光也看向李信,唬道:“好你个奸商,竟敢私纵下人如此对我,简直是不要命了!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从咸阳宫出来地,再不放手小心我禀告皇上,诛你三族!”

自从朝政被赵高把持之后,宦官的地位如日中天,用‘目无王法、胡作非为’来形容他们一点也过分。李信觉得这个宦官挺有意思,自己一身商人的打扮,这个宦官若是中意他的马,上来就会用抢的何需给钱来买?又见他神色匆匆,像是有急事要办,也奇他有何急事要办,于是道:“这倒奇怪了,你没来由地来抢我的马,我还没问你想干什么,你倒指责起我的不是来了!”

“谁抢你的马了,我不是用金子跟你买的吗?”宦官指了指李信手上的锦袋,道。

“可我并没有答应卖给你啊!”李信含笑道。

宦官看了看候,孔武有力,一张大麻子脸更是吓人。看了看李信,笑得极其阴险,不似普通地商人,倒像是穿着商人衣物的强盗。他害怕起来,暗道今日自己是走了霉运,碰到两个剪径的强盗,服软道:“这位英雄,原是我的不对,还请你让这位壮士放手,让我离去!”

李信给候使了个眼,候将这名宦官放下去。宦官连声道谢,两只眼睛巴巴的盯着那个锦袋,见李信并无意将锦袋还他,想到自己还有大事要办,只好咽了口口水,自认倒霉的转身去牵自己的马准备离去!

第二卷 英雄四起 第三章 噩梦成真

此时正值一个巨雷在空中炸响,雷声隆隆宦官本不该听到这一声轻轻的‘慢’。可是,他心中早已把一脸阴险笑容的李信与满脸大麻子不用刻意的装扮就跟强盗一样的候认定为强盗,无时无刻的注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所以在精神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他鬼使神差的听到了这声本不该听到的‘慢’,不仅听到了‘慢’,似乎还听到了一脸大麻子那人正在抽动腰间古怪宝剑时发出的金属摩擦声。

在雷声还没有停歇,他已转过身来跪倒在泥泞的地上,一边给李信叩头,一边哭道:“好汉饶命,英雄饶命。钱我不要了,马也给你们,只盼好汉饶我一命。并非小的贪生怕死,着实有件大事要去办,希望好汉能看在小的是去救人的份上留小的一命,小的愿生生世世感激两位英雄的大恩大德。”

从宦官的眼神中李信看出他把自己当作了强盗,想想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作强盗,不觉有些好笑!他兴趣昂然的盯着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宦官一言不发。自古以来,他所知道的宦官都是大奸大恶之辈,比如赵高、严篙、魏忠贤等,听到这个宦官说办得这件大事是为了救人而非害人,虽有几分不信,但想起刚才这个宦官曾用金子买他的马而非抢他的马,终究对其抱着几分好感,更想知道这件大事究竟是何事。

“此人又跪又拜,又哭又闹,想来是个怕死之人,只需吓他一吓,他便会竹筒倒豆子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李信心中想着,给候使了个眼色。

候双手抱胸站在雨中,耳听宦官的求饶之词,眉宇之间现出厌烦之色。在九原县时,县里的传闻他也是略有耳闻,知道这次出郡完全是因赵高那个阉货所迫。恨此及彼。他恨上了所有同赵高一样是个阉货的宦官,有些不明白郡守为何不一刀杀了这个宦官以解心头之恨?反正此时大雨倾盆,不会有人知道是他们所为。

看到李信给他使了个眼色,候会意的点点头,脸色黑青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宦官。

宦官抬起头看去,李信拎着锦袋笑眯眯的看着他,候双手抱胸站在那里,腰中别着的那把有一定弧度地宝剑好好悬在那里,并没有被抽动的迹象。他有些迷糊了。不知道刚才听到的那声‘慢’与宝剑出鞘的响动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等了片刻见两个强盗没有什么异动,他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慢慢转过身。抬起一只脚打算朝自己的马走去。

“哪去?”

这一声宦官听得真切,回头见候已露杀气,连忙又跪在地上叩头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知道我们是谁吗?”李信问道。

宦官点了点头。

“我们抢了你的金子,你一定怀恨在心,只要一离开这里就会报官抓我们两个吧?”

“好汉放心。小人决不会去报官的!”宦官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扇着自己嘴巴,心中暗怪自己返回这个凉亭干吗?

“你说不去报官,让我如何能信?死人,只有死人才不会报官,你懂我的意思吗?”李信冷笑道。候抽出腰中宝刀一步一步朝宦官走来。

雨打在刀上,发出叮叮咚咚动人的声音。宦官吓得脸色发绿,跪爬到李信面前抱着李信地腿,不停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只要好汉不杀小的,待小的办完大事,一定会重重报答好汉的!”

“哦!”见时机已经成熟,李信让候收了刀。笑道:“报答就不必了!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回答的我满意,我便放了你。回答地我不满意,可别怪我刀下无情!”

宦官点了点头,一脸惊恐的看着李信。

“你从哪里来?”

我从哪里来?宦官陷入沉思!

自从始皇帝建了兴乐宫,他便一直为兴乐宫的主事宦官,亲眼看着公主从十一岁一直长到十八岁。其他的宫主十五六岁都已出嫁,自己的主子到了十五六岁还未出嫁,他有些替公主担心起来。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公主并不着急,始皇帝也不着急。直到有一天公主给他讲了一个梦,他才知道公主并非不急而是已有了心上人。始皇帝也并非不急。而是在观察着公主地这个心上人是否配得上公主。

从公主口中他知道这个人叫李信,是九原郡的郡守。公主说在梦里,李信会骑着一条龙在一个漆黑的晚上来救她。他认为公主有些傻,她贵为公主怎会有什么危险需一个郡守来救?况且龙只是一个传说,始皇帝找了一辈子都没找到,那个太守又从何处骑来一条龙?公主让他保守这个秘密,因为这个梦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他便把这个秘密保守了下来,从来没有跟第二个人讲过。

李信到过兴乐宫,可惜那天他正好有事不在兴乐宫,没有亲眼目睹骑龙郡守的风采。回来后,公主娇羞的告诉他,始皇帝同意了婚事,等再过上几年李信把九原郡治理好了就让他们完婚。看着公主笑他也笑,真心的希望公主能有个好的归宿。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九原郡也被李信治理的越来越好,始皇帝要再次地出巡全国,其中有一站是九原郡。他与公主都认为始皇帝之所以要去九原郡,其意就是要在九原郡给他俩完婚。公主让他找来以前公主出嫁的陪嫁清单,又让他在上边增列了许多的东西,由他递呈给始皇帝。始皇帝看罢,笑道:‘女大不中留啊!’将清单收入怀中。他回去后跟公主一说,公主很高兴。

谁也没有料到,始皇帝竟然在回来的路上驾崩了,婚事也就被暂且放下。公主夜夜垂泪,他也很难过,想找二世皇帝奏上此事,可惜二世皇帝很忙,大臣们都见不到,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兴乐宫主事宦官?他听说赵高的弟弟赵成看中了兴乐公主,准备迎娶公主。便找到赵高告诉他公主已有了心上人,是九原郡的太守李信。赵高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可是只有‘知道了!’这一句话,之后再没有音信。



什么,二世皇帝突然开始屠杀公子与公主,他有些害个便会轮到公主。赵高来了兴乐宫两次,两次都被兴乐痛骂出去,公主没说赵高所来何事。但他猜出来是因为什么。他感到很恐怖,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的血腥味,悄悄在兴乐宫里打了个隐秘的洞。准备在抓公主的人来前,带着公主逃离此处。

就在昨天,当他钻出兴乐宫,在十来里外地一个啬夫手里买了一匹劣马,下定决心要在此夜带公主逃去九原郡找李信。回到宫里却发现公主已被抓走。从两个闲聊的兵卒口中得知公主犯了谋反地大罪,三天后将在都邮被车裂,一同被抓的还有另一位公主。

谋反?兴乐公主整日呆在兴乐宫里,如何去谋反?他算了一下,始皇帝的子女除了胡亥外就只剩下这两位公主了,这两位公主一死。就只剩下胡亥一人了!他觉得这里边阴藏着一个大大的阴谋,可是不知道这个阴谋究意是何,唯一能作的就是想办法救公主。要救公主只能去九原郡找李信,希望他能像公主梦里那样英勇把公主救出来!

“问你话呢?哑巴了!”

宦官正想着被候踹了一脚,这一脚正好踹在他的左侧肋骨上,痛得他躺在地上半天没喘过气来。

“你不是说,不管我问什么都会回答得我满意吗?怎么不说话啊!”李信含笑道,对候摆了摆手。让候退下。

“从……咸阳来!”宦官在泥泞的地上爬起,打着哆嗦揉着发疼的肋骨道。

“一看你身上的皮就知道你从咸阳来,问地是你从咸阳什么地方来!”候站在两步外的地方虚抬一脚,吼道。

“兴……兴乐宫来!”

“兴乐宫?莫非兴乐公主出事了?”李信暗道一声,问道:“要到哪里去?”

“要到九原郡找李郡守,求李郡守想办法救一救兴乐公主!”宦官说完,忽然想起此处离九原还有八百多里,自己这匹劣马从今天白日跑到现在只跑了这么远,如今又下着大雨,两天之内无论如何也是赶不到九原的!就算赶到了九原县。等到李信想出救公主地办法,那时只怕公主的尸骨都已被埋了!

宦官大哭起来。颤抖的站起来。

候抽出腰中的宝刀,大喝道:“跪下!”

想到已经救不了公主,自己是死是活也没什么意义。宦官不再惧怕死亡,反朝候处跨上一步,道:“杀吧,你把我杀了吧,公主是救不了了,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本来想着你们的马好,骑着好马或许能急时赶到九原,谁知遇到你们这两个强盗……”

他完全就像一个疯汉,夺着候地手就让刀锋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倒把候搞得异常狠狈,往后躲闪了两步。

“把他给我制住,别让他发疯!”没想到这个宦官突然发了疯,不再胆小怕死。李信怒喝一声,垂头沉思起来。

“究竟是赵高给我下了一个套让我往里钻,还是这个人确是一个义仆!”他抬头看了一眼宦官,宦官的两只胳膊与下鄂被候卸下,脖子上有道不浅的刀伤,满目怒火也在盯着他看。

“不像,赵高找不来这样的义仆为他来演这场戏,再说他也不知道我离开了九原,今日刚好赶到这里!看来兴乐那小丫头确实有危险了。”李信让候给宦官安上下鄂与双臂,笑道:“公主怎么了,为何要找九原郡守救?”

“不活了,快杀了我吧!你们这两个强盗!”宦官只求速死,依然骂道。

“或许我能帮你救回公主?”李信道。

“你能救公主,就凭你们两个!”宦官摇头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只有两个人,我们这伙强盗可是有上千人的,并且个个都跟他一样身怀绝技!”李信指着候笑道。

宦官曾经筹划过,处决公主是在夜晚三更,那时咸阳城里地兵卒大多休息,只需买通一个城门的守将,带领五百人马便可救走公主。眼下赶去九原已不可能,这伙强盗若真有上千人马,倒是可以一用。他不信的问道:“你没骗我?你们当真有上千人马?”

“骗你干么?骗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来问你,你口中的公主究竟有何危险?”

“赵高那狗贼诬公主谋反,后日夜里三更便会在都邮处决,所以我才去九原向李郡守求救!”

“原来是这样!好吧,我答应你,等雨停了便随你去咸阳救公主!”李信道。

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