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探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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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瑞奇,是我,”莱格说道,“你认为我们还能找出这艘潜艇的身份吗?”    
    “当然,比尔,我们会找出来的,”柯勒说道,“有什么事?现在都半夜了。”    
    “啊,我自己坐在这里想起了那艘潜艇。你知道吗,瑞奇,有时我真想一死了之……”    
    “你在说什么呢,比尔?”    
    “我厌烦了,瑞奇。我旁边就有一把枪。我现在就想冲我的脑袋开他妈一枪。”    
    “千万别,比尔,别挂电话。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伙计。你有一艘船,还在宾夕法尼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钱,还有漂亮的房子。你所要做的就是把这艘船经营下去。生活太幸福了。如果是我,我不会舍得放弃这样的生活的。”    
    “啊,你根本没懂我的意思,”莱格大叫道,“费德曼死了,劳斯父子也死了,我的老朋友约翰·迪欧达也死了,我经常梦见这些死去的人。瑞奇,我要……”    
    莱格挂断了电话。柯勒立即拨通了查特顿的电话。    
    “约翰,我是瑞奇。比尔要自杀……”    
    “他经常这样说,”查特顿刚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说道,“他的情况很糟。我在帮他,他的家人也在帮他,还有他的女朋友也要帮他。我把他送到了康复中心。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他戒了几个星期的酒。当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好得可以再喝酒的时候,他结帐离开康复中心,然后在回家的路上又跑到酒馆里喝了起来。我可不认为他会自杀,至少他不会用手枪自杀。就算自杀,他也会用金宾酒的。”    
    “我们能帮他做点什么吗?”柯勒问道。    
    “我们已经试过很多年了,”查特顿说道,“我不知道别人还能帮他做什么了。”    
    两人返回了华盛顿,直接去查阅潜艇指挥日记。根据德军的记录,名单中的18艘潜艇执行任务的地点都远离新泽西,因此没有考虑的价值。    
    名单中剩下最后两艘——U857和U879。根据记载,这两艘潜艇都接到命令攻击美国东部海岸的目标。在他们查阅的过程中,他们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这两艘潜艇都曾于1945年上半年在挪威靠过岸——和霍伦博格的潜艇U869几乎在同一天停靠在了同一个地方。    
    “这就可以解释那把刀了!”柯勒说道。    
    “对啊,”查特顿说道,“可能霍伦博格把他的刀借给了停在他们旁边的潜艇上的艇员。也可能他把刀丢在旁边的潜艇上。还有可能,有人偷了他的刀。但不管怎么样,这把刀现在可以作为证据了。这两艘潜艇里肯定有一艘是我们找到的潜艇,不是U857就是U879。我们可以重点研究这两艘潜艇了。”    
    “我们现在就干吧,”查特顿说道,“我们查一下这两艘潜艇的沉没记录,看看海军是怎么记录这两艘潜艇的沉没原因的。”    
    “你是说,这两艘潜艇没有沉在历史记录上记载的地点?”柯勒问道。    
    “我是说我们得查一下,”查特顿说道,“我感觉我们必须把所有的情况都查清楚。”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两人整理好东西,在城郊找了一家每晚35美元的汽车旅馆住了下来。第二天早晨,他们又来到海军历史中心,兴奋地找出海军对剩下两艘潜艇的记录,其中一份记录肯定就是他们要找的答案。    
    他们首先查阅了U857在波士顿海岸的沉没记录:1945年4月5日,U857在科德角巡逻时向美国油轮“大西洋州”号发射了一枚鱼雷。鱼雷击中油轮但油轮没有沉没。美国军舰赶到这一海域追踪攻击U857。两天以后,其中的一艘军舰——驱逐舰“格斯塔森”号——用声纳在波士顿附近发现一个水下物体。它根据探测到的地点向海中发射了几枚反潜艇炸弹。据艇员报道,不久后他们听到了爆炸声,之后,闻到了汽油味。    
    记录到此为止。没有证据证明潜艇曾浮到水面上,也没有在水面上发现油迹。但两人简直不敢相信接下来看到的内容。海军战事评审员在分析“格斯塔森”号的攻击时得出了下面的结论:    
    我们认为,虽然一艘潜艇在这一海域失踪,而且这艘潜艇曾在这一海域出没,但是并不是此次攻击导致了潜艇失踪。因此我们建议此次战事的级别为“E”——可能导致轻微损伤。    
    “等等,”柯勒说道,“攻击报告上的级别是‘B’——可能击沉。”    
    “是啊,但是看这里,”查特顿指着报告说道,“原来的‘E’被划掉了。有人把它改成了‘B’。”    
    两人立即明白了这一更改的意思。    
    “狗娘养的,”柯勒说道,“那些战后的战事评审员把报告升级了。”    
    查特顿和柯勒最近才听说过战后战事评审员这个名词。作为海军的调查员,这些战事评审员有责任在战后就所有的潜艇情况提供报告。大部分情况下,证据都是很确凿的,因此战事评审员的工作也很简单。但是在少数情况下,如果潜艇无法辨明,他们就要依靠推测得出一个解释——他们通常不愿在历史书上留下疑问。


第二部分 瑞奇·柯勒第40节 历史的谬误(2)

    “事情肯定是这样的,”查特顿说道,“‘格斯塔森’号并没有击沉U857。潜艇逃脱了反潜炸弹的攻击,继续沿着波士顿海岸行驶,然后沉没在其他地方。战后,这些战事评审员需要解释清楚U857的失踪情况,于是他们就将原因归结到‘格斯塔森’号的攻击上,然后把级别从‘E’升到了‘B’。他们根本不管以前的战事评审员曾将这次战事定为‘E’级,他们只想赶紧找出一个解释,然后继续他们下面的工作。”    
    两人想到这一点只得摇了摇头。    
    “好吧,如果‘格斯塔森’号没有在波士顿海岸击沉U857,”柯勒最后问道,“那么这艘潜艇最后怎样了呢?”    
    “我们还得自己来找出这个结果,”查特顿说道。    
    两人又翻阅了大量的德国文献。一个小时以后,他们找到了答案。    
    根据德军日记,U857接到了到美国东部海岸以南的海域进行巡逻的命令,它最后一次攻击是在科德角附近进行的。这就是说,纽约和新泽西距波士顿两百英里——在波士顿以南。    
    查特顿和柯勒都呆住了。这艘潜艇满足他们设定的所有条件,它可能曾停靠在霍伦博格的潜艇边上,可能在逃脱了“格斯塔森”号的攻击后,接到总部的命令到新泽西海域巡逻。    
    “应该是U857,”查特顿说道。    
    “我想,我们确实找出了我们潜艇的身份,”柯勒说道。    
    但是两人还是查阅了关于U879的记录。这次他们再次发现了历史的谬误。    
    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根据各种战事评审员的分析,U879的失踪共有三种解释:起先他们称U879的失踪无迹可寻,然后称它沉没在加拿大海域的哈利法克斯附近,然后又称它沉没在北卡罗来那的哈特拉斯角附近。两人做了进一步的研究,最终认为德国海军历史学家阿克塞尔·奈斯特勒的分析是正确的——U879沉在哈特拉斯角附近。但是他们再次体会到了这样一个事实:历史记录是可能有错误的。各种夸大和错误的评论都被记载到了官方记录里。然后被历史学家们所引用作为有说服力的证据。如果不是像查特顿和柯勒一样愿意偷偷逃避工作,跑到华盛顿,翻阅大量晦涩难懂的原始文件、睡在廉价的汽车旅馆、吃着街头售货机里的热狗,并且每隔两小时到停车场计时表中投放硬币,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历史记录是准确无误的。当晚,他们离开华盛顿返回新泽西。查特顿和柯勒庆幸他们的探索工作——通过他们自己的眼睛证明了神秘潜艇就是U857。有了这些经历,他们发现如果仅仅依靠专家的研究成果,得到的看法是多么不全面,他们也发现依靠自己进行探索是多么地重要。    
    有了大量证据证明沉船就是U857,查特顿和柯勒决定用1992年到1993年的冬天来完成他们的验证工作。    
    查特顿在海军学会月刊上登出一则广告,寻找关于“格斯塔森”号击沉U857的信息。几名“格斯塔森”号的艇员——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与他取得了联系。查特顿向他们询问了当年他们在波士顿海岸攻击U857的情况。当时的战果是他们一生引以为傲的成就,但是他们现在提供的线索并不比当年多多少。他们发射了反潜炸弹然后闻到了汽油味。仅此而已。    
    查特顿不忍心告诉这些曾为保卫美国追击潜艇的老兵们,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击沉潜艇的战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在一次谈话中,一名“格斯塔森”号的船员邀请查特顿参加他们的“格斯塔森伙伴”聚会。他请查特顿到时介绍他的研究成果。在考虑是否参加这次聚会时,查特顿感到心头的感觉很复杂。他曾在枪林弹雨的越南战场上抢救伤员,他曾在钢筋林立的沉没潜艇中自由穿行,但是一想到要在这些老兵们的庆祝仪式上讲话,他就觉得非常害怕。他知道他不能参加他们的聚会,因为他不能告诉他们,他们讲给儿孙听过的光荣历史是个错误,他不能告诉他们“格斯塔森伙伴”根本不曾存在。查特顿感谢老兵对他的邀请,并抱歉说到时不能参加他们的聚会。    
    而柯勒这方面则开始大量搜寻关于潜艇的信息。几十年来,罗伯特·考波克一直是英国的潜艇资料管理员——包括缴获的德军潜艇记录——他一直在伦敦为国防部工作。据柯勒遇到的一个文献管理员说,没有人比考波克更了解有关潜艇的记录了。他们从未与这位潜艇历史学家、思想家和理论家有过接触。    
    “他还在从事这项工作吗?”柯勒问道。    
    “一直都在干,”管理员回答。    
    第二天柯勒给伦敦打了电话。    
    电话机中传来一个操英国口音的妇女的声音。    
    “这里是苏格兰场,有什么事吗?”    
    柯勒知道他拨错了,但是没敢挂断电话,和传说中的打击罪犯中心通话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不知所措,只是拿着听筒听着里面的声音,想象着一个戴着猎帽的男人边跑边喊:“抓杀人犯。”    
    “这里是苏格兰场,有人在听电话吗?”    
    柯勒终于说道:“我可能打错了电话。我想找国防部的罗伯特·考波克先生。”    
    “等一下,我给你转到考波克先生那里,”那个妇女说道。    
    柯勒等着考波克接电话。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英国口音的人说话。在大西洋彼岸的一个巨大办公室,屋里搁满了直到屋顶的灰色文件柜,窗上结满了霜雾,满头银发的考波克先生坐在潜艇历史资料中接了电话。柯勒首先做了自我介绍。    
    “啊,新泽西的潜水员,”考波克说道,“我听说过你们,先生。我对你们的探险非常感兴趣。那艘潜艇太有意思了。”    
    考波克就一些细节问题详细询问了柯勒——潜水员们的研究、神秘潜艇、他们联系过的人,以及霍伦博格。柯勒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他很高兴地发现,考波克同他讲话的态度就像对他的同事一样,并没有把他当作在布鲁克林为肯德基换玻璃的工人。当考波克问他们有没有什么结论时,柯勒说出了他们的判断:U857。    
    考波克认真听了他的介绍,然后认为他们判断沉船就是U857的证据很有说服力。他问柯勒是否需要他参考一下自己的记录和资料以便进一步证明这个结果。    
    柯勒毫不思索地脱口而出:“当然可以!”然后他又说道:“先生,我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帮助。非常感谢。”    
    柯勒赶紧为肯德基换完了玻璃。他在卡车上给查特顿打了电话。    
    “约翰,我跟考波克通过电话了。他可能有七十五岁了,但是他头脑非常清楚。他在那个可怕的苏格兰场工作。”    
    “他说什么了?”查特顿问道,“你快急死我了——”    
    “我说了我们对U857的想法。他说听起来‘很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