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自在行
师妃暄愕然,脸上飞过一抹红晕,赧然道:“妃暄只看了其中的第一本,师傅所持那本,妃暄尚未读过。”
梵清惠和颜悦色道:“妃暄如何评价元越泽此人?”
师妃暄黛眉皱起半晌,随即平缓下来道:“弟子与他接触数次,却无法摸清他的底细,看出他的深浅。他有时正气凛然,有时略带疯癫,有时巧舌如簧,有时语无伦次。而且,他似是对我们静斋颇有成见。”
梵清惠道:“为师当日在岭南时,曾远远地望过他几眼,当时只觉此子心性单纯如稚子,哪知如今却给他猛然间窜起,还得了中原最重要的城市之一的洛阳。现在回想起来,此子非但不是性格单纯,反而是城府极身,心机绝对的可怕。”
师妃暄接口道:“师傅的意思是说他过去的一切行为全是表面装出来的?但洛阳在易主后各种政策实施很全面,百姓暗地里也在赞颂着沈落雁。”
梵清惠从容的玉容上终于出现不悦之色,淡淡道:“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任何一个人一旦上位,都要为获取民心而努力。元越泽收买人心的手段绝非一般。而且,从他离开岭南归隐,到风起云涌时现身洛阳,再到于无形中使王世充与李密这两个当世枭雄拼得两败俱伤,而他却从中获利。乃至将沈落雁推到最高位置,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你刚刚说他闭关在家不见客,还不就是为了更方便在沈落雁背后指手画脚?加上他给你这些记载古怪说法的书本,上面记载的都是些妖言惑众的思想,目的就是要扰乱你的心境,攻心为上,妃暄难道还想不明白这些道理吗?按你所说,此子一口咬定他是魔门中人,他的心机深沉,阴险毒辣,自私自利性格不正与魔门妖孽相同吗?至于那个‘邪皇’一说,完全没有必要去在意。”
见师妃暄眼中再次闪过不自然的神色,梵清惠脸色一沉,声音已经转冷:“况且,具你所讲,此人对我佛门似是不满,只怕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上升到一个高度后,就会成为第二个拓跋焘或宇文邕,我佛门的‘法难’之日很可能会再次到来!”
从两晋时期开始,国家出于政治,经济,军事和人心稳定等方面的考虑,根据当时佛教发展的状况,相应对佛教采取或扶植或限制的政策。随着佛教僧侣人数的增加,经济势力的增强,在社会各阶层中影响力的扩大,也会与封建国家,世俗地主阶级发生矛盾。以皇帝为首的朝廷如果不能用和平手段消除矛盾,就会采取十分激烈的行动。
历代王朝针对整体佛教进行武力镇压的事件,总共发生过四次,这就是习称的‘三武一宗灭佛’。‘三武’指的是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北周武帝宇文邕,唐武宗李炎,‘一宗’则是指后周世宗柴荣。‘灭佛’就是毁灭佛法,打击佛教,打击佛教。佛教典籍一般称之为‘法难’。
此时,佛门已经历过两次噩梦洗礼,梵清惠一说此话,立即惊醒师妃暄。
师妃暄蓦地一惊,垂头道:“师傅教训得是,妃暄受孽障所扰,心境退后,实是修为不够,肯定师傅让妃暄重回后山修心定神。”
梵清惠微微一笑道:“执之失度,必入邪路。放之自然,体无去住。一心不生,万法无咎。无咎无法,不生不心。以妃暄的悟性,难道还不明白吗?”
师妃暄娇躯一震,气势猛然间一收即放,美眸中再无半分迷茫,而是异彩涟涟,射出无上的智慧光芒,面带喜色地点头道:“弟子终于明白师傅的苦心了。现今天下,大唐雄踞关中,天时地利人和皆具,是能够最快结束乱世,一统天下的最佳选择。加之秦王雄才大略,兼爱如一,更是未来政通人和,文治武功的一代明君。为了天下百姓早日结束颠沛流离,早已结束家破人亡的惨状,我们静斋选择支持大唐和秦王。不管外人如何看带我们,如何贬低妃暄的作为,妃暄都会一往无前,问心无愧!”
元越泽蓄意送她的几本书不但没能改变师妃暄的思想,反倒更坚定了她从前的信念。如果这件事被元越泽知道,不知道他是该哭还是该笑。
亲眼见到师妃暄的心境修为的提升,梵清惠赞赏地点头道:“争霸天下的确不允许有妇人之仁,但元越泽此人不但是魔门中人,兼且心机异常深沉可怕,无论他表面上掩饰得多么好,做得多么的良善,也改变不了他骨子与灵魂最深处的邪恶和自私。”
随后又继续道:“《慈航剑典》上‘破而后立,颓而后振’的口诀,妃暄该有更深的理解了吧?”
师妃暄点头道:“大道体宽,破易立难,经不起考验磨砺的人,均难成大器。弟子今日多亏有师傅的开导与点化。”
梵清惠笑道:“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经此一事,妃暄的‘心有灵犀’再无丝毫破绽,已达圆满,下一次再突破时,将会迈入‘剑心通明’的境界了!不过目前你还需巩固心境修为,去后山静坐一段时日吧,你的时间并不多,因为眼下形势变幻莫测,天下百姓还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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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妃暄欣喜道:“弟子定当为苍生之福而努力,不负师傅的期望。”
目送师妃暄的背影消失,梵清惠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反复地翻看着地上的书本。
就在此时,一女尼来报‘净念禅院’的了空大师求见。
梵清惠嘴角露出一抹沁人心脾的笑意,着女尼请了空来见。
就在他被那怪人一拳轰中当胸,企图将两股正反之气由双臂迫出,却因不得法而使双臂报废之时,元越泽猛地睁开双眼。
元越泽气喘如牛,浑身冷汗湿透,头痛异常,眼前金星四冒。冷静下来后,元越泽发觉此时的天色只比他睡前过了不到一刻钟而已,他依旧是坐在小瀑布边的大石旁,身体更是完好无损。
对于修为到他这等地步的人,是很少做梦的,就更别说噩梦了。但很明显的,刚刚的那个梦很可怕,更是逼真到家。
元越泽猛然间想起了狂雷,那种因高手间精神与气机相互感应吸引而出现的怪异场面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刚刚的梦,会不会在某种程度上与上一次的遭遇相似?
正在思索时,独孤凤的窈窕身影飞奔过来,扑到元越泽身边平复气息后道:“齐云观外没任何人影和打斗过的痕迹。”
元越泽将自己刚才的梦讲给独孤凤后,拉起依旧一脸惊讶的独孤凤,边奔边道:“我们先去看看。”
一路上的风景,路线与元越泽梦中完全相同,只教元越泽暗暗称奇。
此刻夕阳已沉,元越泽随手弄了一把简易火炬,点了起来,二人迈入破庙内。
独孤凤受周围的阴森恐怖说钠沼跋欤行┖ε碌亟艚舯ё≡皆蟾觳玻笥艺磐?br /> 来到佛龛后,按照记忆打开活壁,那条出现在元越泽梦中的地道口出现在眼前。元越泽与独孤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后,一把将独孤凤背起,手举火炬跳了下去。活门则自动关上,不露一丝痕迹。
百多级石阶转眼尽于脚下后,伏魔洞口出现,与梦中完全一样,只不过,那个神秘人没有出现罢了。
元越泽在进来时就已经放开气机探索,却没有察觉到半分异样。
左右环顾半晌,依旧没什么发现后,元越泽飞身飘往洞内更神秘莫测的空间去。
在火炬的映照下,元越泽与独孤凤置身于一个像放大千万倍蜂巢般的奇异天地里,在这个巨洞的前方,分布着七个洞口,各洞主支连接,其间洞洞往下深延,左弯右折,曲折离奇,洞内有洞,大洞套小洞,洞洞相通,令人如入迷宫。
元越泽依旧四处打量时,独孤凤在他耳旁呵气如兰地道:“大哥,鲁师不是告诉你迷宫的走法了吗?”
点了点头,元越泽调笑道:“凤儿平时胆子最大,怎么今日像个柔弱的小姑娘?”
独孤凤嗔道:“还不是有大哥在嘛!”
干笑一声,元越泽回想起鲁妙子所教的路线,进入其中一个宽达丈许的洞|穴。突然立住身形道:“这下面应该住了以千万计的蝙蝠,凤儿可要多加小心了,一旦把它们惊动,那情景绝不乐观。”
独孤凤轻声道:“看样子青璇姐姐和那四个恶人还没出现吧?”
元越泽道:“青璇已答应我不理这件事了,不过还是小心为上,我要将火炬熄灭了。”
独孤凤点了点头,火炬已灭。独孤凤先是眼前骤黑,接着斜下方竟逐渐亮起来,且色彩缤纷,以白色为主,伴有浅黄,棕黄,土黄,石绿多种颜色,光泽虽暗,但功聚双目时,足可清楚视物,登时大为放心。
洞|穴层层深进,洞壁长满锺|乳石、石笋、石柱、石花,有些从洞顶垂下,有的立于洞床,或托于洞壁,变化多端,类形千姿百态,闪闪发亮,熠熠生辉。二人彷如置身一个光怪陆离,富丽堂皇,虚无缥缈的天宫神话世界里。更妙的是洞内并不觉特别气闷,显有|穴口透往外间,并非密封的死洞。
俯身弯腰进入一个小洞后,二人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广似上面庙堂般巨大的空间,上方却是黑麻麻一片,细看才知是倒挂着的数以千万计的蝙蝙,瞧得二人头皮发麻。洞内的一切都依比例较其他洞|穴为大,粗大的石柱,百笋,石幔,构成错综复杂的形势。四壁百枝有花密布,作针状或团状,一簇簇,一丛丛的依附于各方石壁,如花似锦,绚丽多姿。
托了一把独孤凤的香臀后,元越泽低声道:“不用害怕,我的元气放出后,足可将所有蝙蝠挡在身外。我只是心头有些奇异的感觉,与梦中被吸引到这伏魔洞外时的感觉一样。”
独孤凤知道他是心神无法宁静下来,于是传声道:“我们到那个角落里去,大哥也好再想想鲁师交代的机关密道。”
元越泽心忖这地方到底如何设计的,能设计成这样复杂,鲁妙子真是个人才。
来到角落处一个巨大的钟|乳岩柱旁,元越泽放下独孤凤,皱眉地望着脚下数丈的空间,轻声道:“我感觉这下面还有空间,好像……”
“轰!”
他还没说完,就见独孤凤侧身依靠着的一个突起的岩柱受外来力量影响而动,二人立足的地面突然崩裂塌落。
二人下落的瞬间,元越泽勉强在黑暗中抓住惊呼一声的独孤凤。
洞内有洞,下方似是个无底深渊。二人无处着力,失形随着乱石往下直坠跌去。
连续撞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元越泽借力下冲,四周的空间亦开始明显变宽。眨眼间,二人已落下数十丈。目光所至,深|穴的底部告诉迫近。
元越泽紧楼独孤凤,担心她承受不住反作用力,当下紧提一口气,在距离|穴底丈许处,硬生生凝住身形,顿了一顿。
随后二人终于平安着地。
出现眼前的是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画面。
他们置身的是一个极为巨大的洞窟,四周堆满金银珠宝,奇珍异玩,书册典籍,洋洋大观,泛射光华。
洞|穴正中央,赫然盘坐一人。
凝神细看去,此人与元越泽梦中出现的人一模一样!诡异的是,那人一直都在埋头读书,眼见从天上掉下来的一男一女,也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
被那随意一眼扫过,元越泽只觉已被对方看破自己的所有优点与劣势,惊呆片刻,拉起一脸茫然的独孤凤来到那男子面前,拱手道:“多有打扰,我们又见面了。”
那男子身上不带半分气势,只是淡淡一笑,伸手道:“坐。”
元越泽与独孤凤坐在他的对面,急着开口道:“在下元越泽,敢问前辈可是‘邪帝’向雨田?”
那淡雅朴实的男子终于色变。
了空与梵清惠对坐在小亭内的蒲团上。
了空叹道:“没想到错有错着,和氏璧的丢失反倒不是什么坏事。”
梵清惠淡淡道:“如今李世民在家族中受太子党与嫔妃党迫得太紧,当日若妃暄真的将和氏璧交到他手中,那么他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不单要面对外界的各方势力,还要面对李唐内部敌对势力带给他的更大压力。他只要清楚我们支持他的意向便可以了。”
了空点了点头道:“贫僧这两个多月来一直为佛门在洛阳的声势而奔走,元越泽太狠毒了,暗中一直在打压我佛门。这一路上听到一则消息,说是大败唐军后,薛举忽然得病暴死,由其子薛仁杲继位为秦帝,屯兵折庶城。斋主可曾收到消息?”
梵清惠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答道:“了空师兄辛苦了,道统之争,我们绝不可输给邪门歪道。一个半月前,薛举亲率大军攻打泾州,沿途纵兵掠虏,直杀至豳川,歧州附近,震动关中。李渊遂封李世民为西讨元帅,以刘文静和殷开山两人为副,领兵前往对垒于高庶。结果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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