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罗
,误将在林间徘徊的陌生傻子当作刺客误伤,指了指树林西边,雁里朵立令士兵去追那个子虚乌有的潜入者,然后转望向我:“我记得这人是里赫的小厮。”
情敌谋面,本已火冒三丈。听她用流利的羲和话与莫寻交流,更是激发我回羲和后,定要挤出时间,学门第二外语的决心。咬牙切齿地继续扮傻,等士兵依他们的圣女公主之言,将偷偷幽会的药材商人与亲信侍女带到面前,我忍着骤起的鸡皮粒子,可怜兮兮地蜷进未央怀里,指指适巧飞过的蝴蝶,表示自己贪玩调皮,误闯树林,即又害怕地看向莫寻,呜呜哭着,摸了摸胸口。已从雁里朵口中大致知晓经过的佞人微微点头,几不可见地一笑,像是故意激怒冷眼打量他的莫寻,轻拍我的脸蛋,果是惹得皇太子殿下微眯起眼,目烁诡芒:“既是孤误伤他,那就带去孤的宫里休养几天。”
男人也善妒,尤是未过门的老婆,被其他男人趁机吃豆腐,自然不爽得很。可惜他下意识的吃醋坏我大计。我暗嚎在心,听雁里朵雪上加霜的附和,恨不能上前一人给一拳。
“也好,你身边正好缺个随从,不如我问里赫要了这孩子,留在宫中,让你使唤。”
未央给我的角色定位乃是不会说话的傻子,留在身边只会添乱。我暗暗扯嘴,猜想雁里朵的本衷许是日后妹夫经不住蛊毒的折磨、被迫与她相好时,身边人不至多嘴多舌,将这见不得人的秘密给捅出去。心中不屑,亦因此同情起莫寻的那位公主新妻。抽噎着转眼,望向雁里朵身边的女子。
先前未有看清她的样貌,现下端详,乃是不输其姐的秀雅美人。许是雁里朵适才毫不避讳地讨好自己的丈夫,美眸微低,若有所思。直待姐姐唤了两声,方才回过神来,顺从点头。也不知是否错觉,雁里朵看向亲妹的眼神隐隐妒恨,淡淡嗯了声,转睇未央,似在征求他的意见。按理佞人婉言谢绝,可两人言毕,雁里朵浮现满意的笑容。隐感不祥,直待佞人领我出宫,登上马车,才知他已经答应雁里朵,等我「伤愈」,便将我送进宫去,给莫寻做使唤小厮。
“你该不会也被雁里朵下了「银虿蛊」,出卖我吧?”
话虽如此,也知背负亡国之恨的他宁可上吊,也不会屈尊伺候那位与众不同的碧翡公主。相视冷笑,他说:“今儿个我对那女人说起铺里缺少一种在月佑境内才能找到的药材,一个劲地可惜那里已是羲和的领地。她便得意扬扬地告诉我,雁里朵与月佑的叛军首领暗有往来,若是开战,那支军队也会参与其中。如若取胜,雁里朵也会助他们复国。”
看来对我南方的六块地盘势在必得。我冷笑渐深,听说那位叛军首领即要来到碧翡,与雁里朵密商合作事宜,想了想,寻借口进宫照样要担风险,不如深入虎|穴,探探虚实也好。点了下头,自嘲即要和情人的新妻栖身同一屋檐,呵呵干笑了两声,许是此间神情颇是诡凝,佞人幸灾乐祸:“陛下若是憋得慌,到时不如与微臣合力拿下王宫,彻除祸患。”
如果他没有累累前科,现又显露标准的杀人狂面孔,我可以考虑里应外合,捣毁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毒窝。回想这位仁兄如何助他家主子伤天害理,灭了梵、应二家,冷哼了声,敷衍说会考虑他的建议,就躺□去,隐忍间歇而至的剧痛。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因是难耐的痛楚,我意识渐渐模糊时,忽得有人冲撞马车。未及扶手,整个身子飞了出去,幸亏未央还记得我是不容有闪失的皇帝,及时捉住我的一只脚。所以当我见到那两个制造交通事故的罪魁祸首时,身体倒挂在车厢外,极是狼狈。
“是你啊……”
待满脸奸笑的佞人将我扶起来后,我没好气地翻了翻眼:“不是让你在家里好好待着么?”
我进宫的本衷不怎么光彩,便令吉卓留在未央的宅子,不必随往。只是我的这位吉大总管爱操心,恐我有所闪失,最后还是偷跟了来。我叹气苦笑,但见他身边立着一个神情局促的俊美青年,阖了阖眼:“这位是……”
不待吉卓开口,未央一把拽过青年的衣领,将他丢进车里。我目瞪口呆,不知他为何这般粗暴地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冷冷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幅小像:“请陛下过目。”
不比现代素描,可以逼真地绘出人物面貌。古代的人物肖像绘法有限,尤是碧翡这等斯巴达式的尚武国家,文艺水平总体不高。我看了一会儿,才辩出这画技拙劣的小像所绘之人,与刚才被丢进车里的美青年有五、六成相像。干笑感佩未卿竟可一眼认出画中之人,只是听他报出美青年的大名,不禁怔愕,随即令吉卓上车,并命赶车的未央手下快马加鞭,离开这片离王宫不远的僻静林子。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放下帘子,我问吉卓。才知他打算去宫门附近等我们的时候,不经意见到这个美青年鬼鬼祟祟地在山林里徘徊,看到他转身便逃。因感蹊跷,他追了上去,没想到竟然追到一个未央使尽各种手段、仍然打听不到下落的要人。
“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无讽刺,冲面色不霁的佞人微微一笑。随即看向深低着头的文弱美青年,大致知晓他为何会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一□政大权,拱手让给自己的大姐。暗暗叹气,因是另波剧痛涌至,我倚着吉卓的肩,尽力不形于色:“可请问碧翡的新王陛下,你为何会在这里?”
原想令未卿家充当翻译。可许是我们羲和相当现代的美国,主导这个世界的经济,因而其他国家的元首大多会说羲和话,无须佞人开口,美青年看了看我,颇是惭愧:“听说大姐想要我手里的「翡凤令」,四处找我,还为此杀了不少人。所以……”
“所以你想回宫,交出实权,以令雁里朵收手,莫再残害无辜之人。”
许是我一语道中他的心事,青年目露惊诧,随即意味深长地打量我,似在探究我到底是何人物,以这对等的语气与他这个碧翡新王说话。我笑了笑,和未央对视一眼,他点头以示我曝露身份也无妨。揭去面具,凝望渐然睁大眼的青年,我平静道:“朕也曾和你一样,一心远离是非。”
虽不知他为何在即位之初,便逃个无影无踪,可适才乍触他犹疑不定的眼神,就像见到过去的我,自欺欺人地逃避,到头来却是害人害己。脑海飞掠不堪往事,我自嘲勾唇:“幸好你遇见朕的大总管,才没做出一件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虽说当年茈尧焱已然布妥一切,我回到皇都也不过自投罗网。可最后走到那等境地,与我一开始消极以对皇位之争,脱不了干系。凝住目光闪烁的碧翡新王,我微微苦笑:“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朕就是你的前车之鉴。而你将实权让给雁里朵,非但不会让她收敛,反而会酿成更大的惨祸。”
我们国家的先皇陛下虽然手段极端,不过审美情趣与常人相仿,不比那位碧翡王女,以养毒物为乐。铲除与她作对的人的手段,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嗤,我淡问惭愧低眼的青年:“新王陛下又是为何离开王宫?可是雁里朵公主强逼之果?”
果不出我所料,雁里朵希冀成为幕后的掌权者,又因偏爱妹妹,故在父亲故世后的第三天,逼生性懦弱的弟弟禅位于诗娥罗。
“我们三姐弟之中,大姐最似父王,心狠手辣。我一向怕她,也敌不过她。但也知道大姐一旦掌权,碧翡将永无宁日。所以那夜我逃出了王宫,以为没有「翡凤令」,大姐便不能号令将军们出征。但没想到她为了得到翡凤令,滥杀拥戴我的大臣,甚至……”
青年握紧了拳,目露悲愤:“将我带大的奶娘和她的两个女儿被大姐抓进宫后,再无音讯。过去和我交好的玩伴也被带去神庙,也许已经……”
“中了银虿蛊,成了你大姐的男宠。”
回想在神庙眼见的情景,我冷淡道。若是不合心意的男宠,便任他自生自灭,所以那些人才会争先恐后,哀求雁里朵的宠幸。叹了叹,我淡望陷入两难的青年:“朕的朋友也被你大姐囚在宫中,和你一样着急。不过朕作为羲和人,希望陛下不要将翡凤令交给雁里朵公主,以免一场无谓的战事,令两国百姓同陷水火。”
许是视作母亲的奶娘与好友生死未卜,青年抿唇不语,我也不一味相逼,对未央使去眼色,暗示他回去后软禁碧翡新王,绝不能让雁里朵得到这至关重要的兵符。
“陛下的朋友,可是娶了二姐的即莫寻、即大人?”
当我没安好心,与佞人眼神交流如何利用这碧翡新王,完成我们的逃亡大计。心地善良的青年语带关切,问起险些沦作男宠的百合她爹现下如何,我怔了怔,隐隐惭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失去部分记忆,不记得朕了。”
在场之人俱是一怔,尤是我身边的吉卓,神情忽得复杂,见我困惑看他,立时低眼欠身,对座的未央则在须臾的惊诧后,恢复事不关己的冷漠:“也许是银虿蛊的关系。过去被微臣用来试蛊的人,最后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亏他可以说得这般理直气壮,不怕遭天打雷劈。我冷睨向他:“如果蛊毒已清,他可会记起以前的事?”
未央神情无辜地摊了摊手,似作不知。我翻了翻眼,又听青年担忧起被迫嫁给莫寻的二姐,眼前飞掠先前雁里朵看向亲妹的怨毒眼神:“陛下可知雁里朵与莫寻过去发生过什么?”
青年微怔,目光渐幽:“个中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即大人曾经让大姐吃过败仗。”
即便如此,也该仇视莫寻,而不是以此非常手段,逼他与自己燕好。越发困惑雁里朵的动机,而说起那位公主殿下的庞大后宫,青年神色微妙:“大姐会变成这样,全赖那个男人。”
我闻言迷惘,很是好奇这位诡异公主的过去,请青年但说无妨。才知雁里朵之所以变得□形骸,皆因曾经有个男人伤她极深。
“南域诸国中,属我碧翡最为强大。而父王意欲统一南域各国,不断出兵征服四邻。惟恐亡国,最南边的宁海国便派了一个奸细,潜入我碧翡王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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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英雄沉湎美色,终致惨败,屡见不鲜。但美人计并不单指美女,而那位行事怪诞的碧翡公主便是美男计的受害者:“大姐虽是争强好胜,但当年的她心地纯良,如不是被那男人诱骗,到现在仍是洁身自好的贞女巫司。”
巫司之所以是贞女,皆因破身后,便会失去异能。但雁里朵自幼身在宫中,涉世不深,爱上那个细作,经不住他一味引诱,将自己交给了他,乃至决定抛弃自己的国家,与他私奔。但被布查王发现拦下,严刑拷打后,查明此人乃是宁海国派来的奸细,立时将他处死。并发兵宁海,很快攻至王都,但因羲和的介入,最后划地为界,各占一半国土。
“而大姐痛恨羲和,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对羲和深恶痛绝,原是因为我们国家多管闲事。而沦作□女子,乃因自己付出最宝贵的东西,到头来换来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我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终知雁里朵心理扭曲的根源。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原谅她用那等歹毒的方式,逼莫寻就范:“像令姐这样的人当权,是为贵国之大不幸。陛下就不想将她赶下台,令你自己与百姓安生?”
闻言,他面色微变,惊疑不定地打量我,许以为我怂恿他推翻现在的伪□,乃是别有所图。我淡然对他说:“朕眼下应该在东巡,可不想自打耳光,在碧翡闹出些事来。所以只是给你建议,做与不做,取决陛下自己的心意。”
因是身体的痛苦渐剧,已难掩饰。我言尽于此,闭眼靠向吉卓的肩,暗咬牙关,虽已勉力佯作无恙,可仍让敏锐的大总管察知异样,待抵未央的宅子,他默默抱起我疾步进里,将我安置在矮脚床后,也未离去,跪守在我身边,晦深的目光始终凝在我的面庞,直待我痛苦渐轻,勉强冲他一笑,方才舒展紧锁的眉头,半低下头,浮现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微笑:“陛下见到即大人后,顺利么?”
很难得他主动与我搭话,我微一愕,淡淡点头:“雁里朵要我去做莫寻的小厮,所以过两日进宫后,我会在那里住段日子,等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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