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罗





┦抢淠印?br />   “你就那么讨厌做本汗的妃子?!”
  听得他语中的隐忍,我摇首:“是民女无福消受。”
  “好一个无福消受……”
  墨眸一黯,然是稍纵即逝,即便漠冷一笑:“你若执意如此,本汗也不强人所难,自会遣人将你送回羲和。可是他……”平举马鞭,指向苍秋,意味深长,“此人将来必成我九皋的心腹大患,本汗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既可雪耻,亦可防患于未然,好招一箭双雕。转首看向苍秋,他惟是安抚一笑,淡望夜赫龑喜怒难辩的面庞,“大汗想和云某比试拳脚,还是骑射?”
  “呵,云大人很是了解我们九皋人的规矩。”
  夜赫龑淡讽,偏首望向随驾铁骑,淡声说了什么。那人一窒,摇首争辩,即使不懂九皋话,亦知是在规劝君主断不可逞一时之气。只是君主不为所动,不发一言,冷淡相望。终是无可奈何,近卫只得解下佩刀呈给主上。既是单打独斗,苍秋稳稳接过抛来的佩刀,和夜赫龑心照不宣,各自走向坐骑。虽知他身手了得,可刀剑无眼,若是因此负伤,自非我所愿。可夜赫龑若有三长两短,我们亦然死无葬身之地……
  “相信我。”
  许是看出我的不安,苍秋轻握了下我的手,随即飞身上马,与夜赫龑并骑疾骋而去。
  贰拾肆章 · 韶绮 '二'
  留下的三个铁骑定是迁怒我这个祸水令他们的君主做了一回逞勇莽夫,齐齐冷瞠。我不以为然,惟是焦灼凝望两人离开的方向,直待身后传来一阵马蹄,皱了皱眉,扭首望去。来者一身黑紫羔皮锦袍,看是有身份的权贵。称不上漂亮,可眉眼与夜赫龑有几分相似。勒疆驻马,抬手示意恭然行礼的三铁骑起身,彼此交谈了数句,面色略凝,然即颌了下首,驭马行至我跟前:“你就是夕雾姑娘?”
  男子神情温润,毫未倨傲。见我下意识目露戒色,不以为意,惟是淡淡一笑:“王弟之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见谅。”
  我摇首,深深望了一眼温文尔雅的九皋贵胄,衽裣施礼:“四王爷客气,民女受之不起。”
  男子闻言微愕,然即不动声色,微一颌首:“姑娘怎知本王的身份?”
  脑海映出一张英秀的面庞,我淡应:“繇州州牧滕大人曾对民女说过九皋的风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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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皋乃为羲和国的心腹大患,北方门户繇州更是严阵以待,自须知己知彼。故有听说二十八年前入侵风林关的那位九皋先王夜赫旭膝下子嗣不丰,除了继承汗位的夜赫龑和早夭的王子,另有三子。其中二人因是在夜赫龑登极之初,兴兵谋反,已为夜赫龑诛杀。现只有谋略过人却是生性淡泊的四王子夜赫昊作为左臂右膀,辅佐君王。
  只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四王爷听我提及敌国要吏,神色一黯,似坠往事,邃瞳须臾情愫百转。终是阖了阖眼,温润一笑:“原是少隽告诉你的。”
  听他直呼名讳,我微愕:“四王爷和少隽是旧识?”
  夜赫昊不置可否,惟是柔润淡笑,似有若无,一丝晦涩。见此落寞神情,我即刻了然几许,然是不动声色,深凝而视。往日未曾留心少隽可有异样,可即使如我心中所想,少隽亦未因为儿女私情,懈怠繇州牧的职责。曾听苍秋说,他这精力旺盛的师姐近年为了修筑防御工事,来回奔波繇州各地,如若他朝九皋国当真大举南侵,她与夜赫昊自然势不两立。到时……
  “姑娘大可不必焦虑。大汗和云兄他们自有分寸。”
  兴许以为我面露忧色,是在记挂不知在哪里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个男子,夜赫昊温声宽慰。我亦只有顺他的话,微一苦笑。一切皆因我而起,如若那日我在满芳楼未向夜赫龑搭讪,亦不至落得如此境地。盼两人毫发无伤地归来,亦是痴人说梦,只得顺其自然,阖眸祷祝。直待铁骑中的一人欣喜高唤,我迅疾抬眸,便见两个男子疾驰而来。可许是先前战况惨烈,夜赫鼴i秤偾啵郧锼洳恢敛也蝗潭茫灰嗬潜罚舜嘶ヮ艘谎郏峭阶痈ё帕芽拇浇牵煽稚朴频靥侣砝础?br />   “你可好?”
  我亟亟迎了上去。不过轻碰了一下他的左臂,登徒子便痛得蹙起了眉,然是仍想在我面前维持风度,欲要摆出从容自若的微笑,反予人哭笑不得的糗样。亦不拂了他得胜而归的大男子形象,我无奈暗叹,紧挨着他,以便让他借力,可这幕被夜赫龑看在眼里,又是另番景象,极是冷漠,睨了我们一眼,令身后的近卫取下弓箭,抛给苍秋:“夜里时有狼群出没。悠儿若因你的不济而有所差池,本汗定不饶你!”
  我闻言一怔。这个高傲的男人竟愿放下一国之君的尊严,当着臣子的面,将已然为人所知的妃子拱手交还,确是出乎意料。五味杂陈,我抿了抿唇,抬手搭肩,向夜赫龑行了九皋的礼节:“多谢大汗成全。”
  夜赫龑不语,深深凝望,直待良久,两眸渐然幽邃:“有朝一日,本汗定会风风光光去羲和国迎你。”
  仍是不愿善罢甘休。可未再看我,最后瞥了苍秋一眼,夜赫龑掉转马头,留给我决绝的背影。而恭立在侧的夜赫昊则与苍秋交换眼神,似有深意,温润目光极是恳切。苍秋心领神会,颌了下首,夜赫昊温笑渐深,听到马背上的王弟冷声唤他起程回营,淡润道别:“保重。”
  翻身上马,与夜赫龑绝尘而去。目送诸人渐行渐远,直至背影消逝在地平深处,我方才转望身边的男子。见他若有所思,自他手里接过那副沉甸甸的弓箭,绑在背后:“趁天未黑,咱们及早赶路。”
  苍秋淡笑颌首,上马朝我递出手。望了眼淤青的手背,我摇头婉拒,踩着足蹬坐到他的背后。他微一苦笑,轻拉过我的手环在腰际,策马前行。
  “那位四王爷怎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诸多疑惑,我回望广袤草原,眼前掠过那张宠辱不惊的面庞,终是开口问道。似有难言之隐,苍秋良久方道:“你被九皋的使臣掳走后,即莫寻赶去侯府报信,我即刻在锦云城设关盘查,还是一无所获,只得带了少隽的亲笔信赶去淤勒城,请昊兄助我一臂之力。适巧夜赫龑秘令他找位大夫前来呼尔沁,我便随他来此一探究竟。”
  不出所料,夜赫昊和少隽之间确有交情。只是夜赫昊从中斡旋,助乔装改扮的苍秋带走君王掳来的新妃,夜赫龑若是因此迁怒兄长……
  “我乃易容潜入,昊兄只要坚持不知情便可。”
  回眸洞悉我的不安,苍秋柔声宽慰:“夜赫龑是个聪明人,不至为了一个女人,斩了自己的左臂右膀。”
  话虽如此,我仍是隐忧。如若少隽和四王爷曾有过往,且为夜赫龑所知,许会料定王兄通敌,暗恨在心,往后对之不利。微一迟疑,问:“少隽和四王爷……”
  “他们之间是段孽缘。”
  繇州牧与敌国皇族有所交情,难免教人遐思这位女州牧可有通敌卖国。许是以为我在疑心少隽,苍秋如实相告,娓娓道陈惟有他和师父方才知晓的前尘:“少隽的父亲曾是繇州军的校尉,后来战死沙场,留下孤儿寡母三人,过得极是艰难。所以少隽往日极恨九皋人,十四岁那年曾主动请缨前往九皋刺探军情。却是因缘际会,在淤勒城里遇见了昊兄。”
  若为细作,须得沉稳行事,断不可锋芒太露。可许是嫉恶如仇的天性使然,初来乍到,见人强抢民女,少隽仗义施援,却未想恶奴的主人乃为九皋权贵,一路追打,逼得无路可逃,正是赤手空拳,独力应对十数持刀恶奴的围攻。一个适巧路经此地的年轻贵族见此情状,出面解围,知其为九皋君主的第四个儿子,负了伤的少隽未有推拒,任他带回自己的王府,顺势小住了一段时日,却发现这位四王子因是母亲出身微贱,乃为一介闲散宗室,无权无势,亦不干政,难以借之刺探军情。原打算另谋他处,却不知早成瓮中之鳖。这位其貌不扬的四王子虽是安于现状,可慧黠机敏,早已洞察这个古道热肠的少女别有图谋,将之软禁王府。少女屡次出逃未遂,与这旗鼓相当的异国贵胄斗智斡旋,乃至尔虞我诈,却在较量中日渐相熟,彼此惺惺相惜。夜赫昊终是步了父亲的后尘,欲纳这胆识过人的羲和少女为妃。因是父仇,少隽自然严词拒受,可日久生情,后经一番波折,终与夜赫昊做了有实无名的夫妻,育有一子。
  “可少隽就是这样的倔脾气,虽是相爱至深,可断不弃守气节,做昊兄的爱妃。”
  即使两情相悦,开花结果,少隽仍不愿为了这个已是丈夫的男子,抛弃羲和人的身份,从此隐姓埋名。且在生产后不久,听闻自家老四的府中藏有羲和来的细作,夜赫旭勃然大怒,定要将之正法。可许是自己亦曾纳过一个羲和妃子,且念少隽为夜赫家添了一个孙儿,终是未有派兵捉拿,秘令老四自行处死。只是夜赫昊对少隽情深意重,不惜忤逆,九死一生,亲自将少隽送回她念念不忘的故乡。却因此远离安逸,依从父汗暗授,将功折罪,涉足往日避之不及的朝堂,以己权谋,替失母寡势的七弟夜赫龑扫平前路,登上汗位。且以他与少隽的独子的性命立下毒誓,往后倾己之力,助七弟入主中原。
  “没想到少隽……”
  女州牧和她的师弟一般,时尔没心没肺地耍嘴皮子。亦以为她今年二十有五,仍是孑然一身,乃和我那时代的政坛铁娘子一样,因公忘私,无暇旁顾。自是惊震这样的她竟有如此前尘,怔默良久,我黯说:“万一将来真的打仗,他们……”
  “少隽向来公私分明,即使有朝一日,夜赫龑拿她儿子作胁,亦不会置万千百姓于不顾,引狼入室。”
  以为我仍在疑心少隽往后许会通敌卖国,不由苦笑轻嗔:“不用你说,我也知少隽为人坦荡磊落。”
  乃至这位铁骨铮铮的女州牧反可能大义灭亲,断不背负千古罪人的骂名。夜赫昊也不会允许七弟动他与少隽的独生子分毫。尽心辅政的同时,已在九皋内廷凝起一股强大的贵族势力,足以令夜赫龑忌之三分。只是骑虎难下,惟有与已是羲和国封疆大吏的少隽势不两立。各为其主,不知有朝一日,两国交战,他们惟一的儿子当要如何自处。我闻言唏嘘:“这场仗就非打不可?”
  苍秋缄默良久,方才应道:“夜赫一族世代觊觎中土,先王夜赫旭兵败风林关后,更是养精蓄锐多年。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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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夜赫旭至死未能忘却抢来的羲和妃子曾蕊。即使夜赫昊与少隽为彼此守节,深情不渝。乃至夜赫龑罔顾世俗,欲纳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后。可祖辈族人的希冀在先,他们断不会因为一两个羲和女子,放弃酝酿百年的野心。
  回首遥望如血残阳,我黯然摇首。既然九皋南侵势在必行,苍秋和夜赫龑往后便要兵戎相见。未有亲眼见识那位九皋君主的身手,不免关切:“夜赫龑的身手较你如何?”
  苍秋起先不语,半晌过后,语气清冷:“如若仅是拳脚相搏,他不是我的对手。可这男人懂得以巧取胜,不易应付。”
  四两拨千斤。可令登徒子这般狼狈而归,夜赫龑确是不容小觑的敌手。如若将来大举南侵,与之势均力敌的登徒子又在别处……
  “怎么了?”
  许是我此间神情凝重,苍秋回首,目中隐忧。我摇首,涩然一笑:“这回见到夜赫龑,你恐是不能无牵无挂,带我远走高飞。”
  苍秋一怔,静默抚上交在腰间的柔荑。对他这般有所作为的男人来说,棋逢对手,方是人生快事。不论权谋机智,还是武功胆识,夜赫龑皆是值得舍命一较高下的敌手。何况繇州乃是生养他的故土,眼下危机四伏,自不可能说放就放。
  “一旦起战事,我会回繇州参军。”
  他终是不羁一笑,平声静气,“后方有少隽运筹帷幄,我只想做个小兵上阵杀敌。”
  然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亦知丈夫投身腥风血雨,妻子定是寝食难安,牵肠挂肚。苍秋深凝而视,似在试探我可会放心他上战场出生入死。我淡一笑,适才听他坦白心迹,反是如释重负:“少隽之前教我骑射的时候,曾对我说过,若怕箭射不准,便勤加苦练,练到百发百中,成为身体的本能,乃至蒙起双眼,也能命中靶心。所以这段时间,我也会苦练箭术和拳脚功夫,如果那个男人打来了,你可要带我一起上战场。”
  来此异世,皆是置身旁人庇荫,方可有惊无险地顽活至今。如能为所爱的男人分忧,即使和他一起战死沙场,我亦甘之如饴。
  “怪女人……”
  须臾震动,澈眸渐柔,苍秋勒住缰绳,回身抬起我的下颌,俯首深吻。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