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斗将军
刚才,是林十三真人先出声侮及无情。
由于他一而再、再而三辱及无情,铁手便出言打断他的说话。
也不见铁手怎么大声发言,但他慢条斯理的那句“你要找我就找我……”一出,林十三真人下面的话,不可辨闻,只说到“……窝囊废还不值——”在场的人已完全听不到他的话,只闻铁手说话的声音。他中气充沛,语音宏亮,内力绵长,听去并不霸道。他初只悠悠发话,并不马上截断对方语音,开始只是羼杂、渗透,而后全面取代、复盖,最后只剩下他的声音。
林十三真人开始发现不妥,仍努力聚气发话,意图把铁手声音反压下去,可是屡崛不振,功败垂成。
之后,他终于翻了脸。
也涨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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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运聚元阳罡气,三花聚顶,打算一气以“洪音葛魄”将铁手语音压下,均不能逞,大家只闻他口中喃喃自语,无一字可清晰入耳,知道他已力不从心,声不从意。
不过,大家都知道,他说的必是从詈骂无情,改而诅咒铁手。
可是,无一语音能闻。
两声相拼之下,众人耳朵已极不舒服。
林十三真人心高气傲,年少气盛,怎会认栽?于是极不服气,脸色转而铁青,念念有辞后,忽尔额上青筋乍贲,鼓腮撮唇作啸。
这一下,破空割耳的尖啸,终于强硬截断了铁手的话语。
但在场众人,功力较浅的,已纷纷抵受不住,扪胸捂耳,几乎为声浪冲缺击倒当堂。
连无情也脸色一片苍白。
铁手一见,不忍让师兄抵受这魔音妖啸,正待发“以一贯之”神功发“狮子吼”,但已有人哈哈一笑。
哈哈大笑,击破尖啸。
铁手的内功立即凝而不发。
林十三真人喉头“格”的一声,喉核有给捏碎的感觉,一下子呛住了,几乎马上窒息过去,他心头烦恶,忙以左手食中二指合并朝天,右手挟右肘|穴位,曲折把扣,右足狂跺九次,才将脉冲倒流之力卸去。
这下破去他的“失心丧魂,残酷一啸”之术,可是大大触怒了他。
他眼神歹毒,盯向发声大笑的人。
●
那人不但笑声滑稽突梯,连为人长相,也滑稽突梯,笑得也似无心随意。
这个人,像座佛,多于似一个凡人。
如果是佛,他就是笑佛。
他满脸笑容,眯目突腹,但却是公门高官打妆,并非与蔡京一伙同至,而是跟铁手一道而来的人。
他是谁呢?
少年无情 … 第七章 这个刑总有点猪
林十三真人因嗔怨这弥陀佛似的胖子破了他的“声法”,叱了一声:“你这只猪!——你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受死!”
那胖子长得倒也有点猪。
他说话的方式更是“猪”圆“肉”润,面面俱到,只看他涎着笑脸道:“对对对,我是猪,真人高兴,管叫我猪、肥猪、胖猪——小猪猪都无碍。您大爷高兴就好!”
这个胖子肉墩墩的,跟铁手一起来,人已近中年,但笑态可掬,亲切可人,甚至要不是有点脸肉横生,“猪”肉横陈,还有点可爱逗人。
看了他的长相,自鸣清高的林十三真人更是一把火八丈烧,怒不可遏:“你——!”
那胖子居然把话头接下去:“——你这只猪……”还顷着首,表示仍在“恭听”之意。
那“皓首狮王”本来给铁手、林十三真人互发音波,震得魂飞魄散,幸有大笑解围,而今一看来人,神色更加凝重,肃然道:“来的可是当今大理寺六扇门中副总提使朱月明朱大人?”
那“猪”一样的胖子哈哈一笑:“刑总刑总,行行好,别把我这个已经很有点猪的朱大胖子,越喊越肿了唷!”
这一说,连林十三真人也脸色大变。
京城大理寺刑捕班房里有个朱月明。这个人,既不完全受蔡京控制,也不完全为诸葛所用;既是圣上赵佶破格擢拔的,又是康王赵构的亲信。他少时周游于王荆公、司马温公和三苏之间,相交互得,但这三方面名动天下的文人、名士,却又是相互对立、倾辄的。他同时曾是曾布、韩忠彦幕下之仕,但旋即又在章惇、安惇麾下司职,可谓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之人。
可是,此人治事制案,治理刑狱,不但笑里藏刀,而且理事严厉,心狠手辣,常从一案罗织百人同刑,牵连千人治罪,万人受累。可是,他严办的对象有时不分权贵,不理亲疏,有时则包庇疏通,兼而有之,是一个完全难以分类、无法以常理推断的人物。有人认为他志不在小,别有图谋;有的则认为他庸俗不堪,尸位素餐。可是,他在仕途上,他从刑部一狱吏逐级晋升至总刑总捕,人皆畏之如蛇蝎,可见其能。
蔡奄、蔡摘兄弟,一听这人来了,脸色都有点诡异。
只有那披发戴花的道士漫声道:“没想你亲自来了,失敬失敬。”
朱月明也团团一掬道:“我只是走过路过不想错过,诸位要是有什么过节就当是我小猪猪的过错,不就皆大欢喜,和气收场了?啊哈哈,啊哈哈啊——”
他笑的难听,但知道他来头后,大家再也不敢开罪这个人,就连自命不凡的林十三真人,也不敢造次。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来援无情的,不只是铁手一人。
至少,还有两人。
一个就是朱月明。
他是以一笑化解了铁手与林十三真人音声之斗,但他是不是“来援”,实难估计。
唯一可以估实的是他在笑。
听说他在笑的时候事情还好办,还能办。
但他只要一发怒、一光火,不是要抓人,就是要法办,不然就是砍头杀人、就地正法。
只要他还在笑,问题就不算太大。
一个人只要还在笑,心情就不算太坏、太劣,情势也不算太差、太坏。
他也很少怒忿:可能因为他涵养高,也可能是因为他能隐忍,更可能是没几件事几个人能教他发火动怒。
另外一人,一早已来了,就在铁手身后,朱月明身边,可是现在,不知何时,也不知如何,他已闪到了无情的轮椅之后。他的身形非常的彪悍,整个看去,也非常的潇洒。
他当然是个男子。
他一定很年轻。
而且一定很好看。
只要看他的形态,就知道他样子也一定很潇洒。
他很高,也瘦,臂部细窄,腰很长,手很有力,肩膀很有力,头发很长——但没
有脸孔。
谁也看不到他的脸。
他戴上了面具。
一张十分狰狞、呲着尖齿、还长一对绿色尖角的凶恶面具。
那当然很吓人。
可是,不只怎地,你总会觉得:这人若除下面具,也一定是很俊秀、很潇洒的年青人。
他故意戴上凶恶的面具,也只是用来吓唬人而已。
他腰间有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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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柄有锈,毫无雕饰,连刀鞘,也布满了斑剥的锈。
这人像穷得连一把比较像样的刀都买不起。
他的刀就像劈柴、砍树的刀,意思意思打磨一下就当是兵器来使。
不,恐怕,连打磨一下这过程也阙如。
这刀,要是佩着它来行走江湖的话,是要给人笑话的。
不过,不知怎的,大家看到他,都不太敢发笑,反而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寒。
●
不寒而慄的寒。
●
大家都看不到他颜面,但这人可透过面具的眼孔,看到大伙儿的表情。
他现在忽然说了话。
他的话很干脆,很俐落,也很突兀。
“你们再不止步,立杀当堂!”
就这几个字。
他突然就这样说了。
甚至不太像是一句警告。
而像是下了一道命令。
——决杀令。
●
他这一声叱喝,大家才发现,原来有三个人,一起悄步向无情潜进。
一个人在正面。
那是“狮王”高远兴。
他大马金刀,正面向无情逼进。
另外两人,却是潜了过来。
一个是“笑面狐”何问奇,另一个是刚给打翻在地的林清粥。
他们一个掣出尖刀,见风即长,一个折扇一合,弹出利刃,各分左右,电掣风驰,夹击无情。
无情我自巍然不动。
月色下,他依然冷。
清。
兀自八风不动。
仍然一心不乱。
——其实,他的心却是一早都乱了。
自从他听到那笛声的细诉之后。
那笛声欲断欲绝,如泣如诉,时险时宁,倏起倏落,暗香如月,流静如水,仿佛已告诉了他许多苦衷,许多情愫,许多天地合、阴阳隔、离合事、悲欢梦。思君明月仍决绝!他也因而从笛声中仿佛明了了许多心事,很多情节!
他中夜闻笛,心几乎已在淌血泣红,但眼里清亮宁定如故。
因为他不能哭。
他不哭。
●
人:一个性情中人,无论男女,不必强蕴英雄泪,有仇当报,有酒当饮,有歌当唱,有泪便哭!但却是应对亲人哭、爱人哭、友人哭,却决不对敌人流泪!
流泪不是示弱。
热血决不白流。
●
就在铁手与林十三真人比声斗啸之际,笛声终于渐不可闻,朱月明笑声乍起,笛声终于中断了、灭绝了、不可闻矣。
就在这时候,高远兴、林清粥、何问奇险些对他发出了攻击。
偷袭!
少年无情 … 第八章 银发艳血,怵目惊心
偷袭!
不过他们的行动已给喝破。
他们现在只能算是“偷步”,还不算“突袭”!
●
在这种“阴谋败露”的形势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
可以老羞成怒,继续攻击,管他暗袭、强攻,反正,就是要达成任务。
有的人见功亏一篑,只怕讨不了好,既已不能一鼓作气,就先谋定后动,伺机再袭!
甚至有人见势不妙,一走了之。
可是,对这三名“蔡少保府”的“食客”而言,都有他的苦衷和原由:
“白发狮王”高远兴一定要办成这件事,替两位少爷报仇,蔡卞一高兴,让他重张旗鼓,撤消禁令,光大“狮王劈挂门”,那么,他就不算是“狮王门”开宗立派十一代以来的罪魁祸首,因元祐党人的牵连而给封门,就算再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也并无大憾,死不瞑目了。
所以,他一定要讨好蔡卞。
——要蔡卞高兴,就得先让少保大人的这两个儿子先行高高兴兴。
“飞天遁地,滚地葫芦”林清粥则不然。他知道皇上、皇后、相爷、太保、少保以致朝中大官、宫中权贵,无不崇尚道教。但他就没这个荣宠给人认可他入道流。而且,不管少保府还是相公府,食客数以万计,淘汰竞争甚烈,像他这样子的功夫,在所多有,论功劳,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不但飞不了天,遁不了地,万一搞不好,年末“冬至去芜存菁火窝大宴”时,他掺上无名,给摒除出府,天大地大,他哪儿还能有像少保府一样,有吃有穿,作威作福,名利双收的所在可以收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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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一定要拼这一场仗。
打这一场架!
干掉这个少年!
——比起在江湖上的大风大浪,以及宫里各路藏龙卧虎的高人的你虞我诈,以及武林中刀口上讨命讨食的生涯,眼前这个残废少年人的命,似乎还是比较好赚的!
所以他决定要干这件事!
干掉这个人!
“笑脸狐狸”何问奇则不然。
他已受到蔡卞的重用。
蔡卞重用他,只因为蔡卞有两个得力的儿子,其中依旧特别跟他对胃,破格起用他。
他出谋献计,哪儿有宝,就设计少保府的人怎么比相公府、公相府的人抢先一步去抢掠。哪儿有美女,他就想办法诓到手、骗到手、或索性率一众鹰爪去夺了回来,送给少保大人,或献给礼重他的少主蔡阿难。
蔡卞有很多儿子。多的程度,恐怕蔡卞自己也数不清。
没办法。
他的老婆太多,要了一个又一个,像要跟相爷、相公比多似的,何况,他还常常出去“打野食”。
他儿子虽多,但有两个儿子,在他心目之中是特别有份量的,也让他们各掌了部分大权的。
这两个儿子,当然不是蔡奄和蔡摘。
蔡奄蔡摘,只能算是蔡卞膝下较没出息,只爱斗鸡跑狗两个不成材的家伙!
他比较重用的,一个是蔡力恃,一个便是蔡阿难。
蔡力恃对付政敌,联络权贵宦官,很有一套,高攀低踩,巴结奉迎,阿谀谄媚,无所不为,也就是说,他老爹蔡卞不便做的事,蔡力恃尽皆做了,这点蔡卞办不到,由他儿子来办,那自是最好不过。
另外一个就是蔡阿难。
蔡卞怎么说也是个饱读经书的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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