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大官场





,只剩他们俩在舞池里旋转了。
  财政大员的头发梳理得光滑油亮,总是保持那么一股子向漂亮女献殷勤、施魅力的风度潇洒的“舞”林高手仪态。由于长期舞场生活的锤炼,他的舞姿优美的无与伦比。那副老虎爪子似的双脚,极富节奏感。细长的双腿摆动起来,与美妙的舞曲自然合拍。一双手臂稳稳地搂住漂亮的舞伴,不断地给对方的耳朵里灌些甜言蜜语,使大厅里的观众们暗暗为之嫉妒且又羡慕、着迷。再看那位妙龄女郎,容貌风采,优雅可爱,一颦一笑,鲜丽动人。两个人珠联璧合,一夜夺尽了所有舞客们的目光。临到终了,乐队鼓手“咣”的一声钹响,全厅响起一阵热烈的喝采。
  好了!目睹了这一切的鞠彩秀,终于缓缓地把心底憋着的一口气舒了出来。
㊣第18章 … ~总统套房里的耳光~㊣

()免费TXT小说下载
  真美啊!
  她从卫生间洗脸出来,全身上下完全变了另一个样子。黑色的裙装换成了浅色的牛仔服。轻便的装束,使她浑身上下显得俏丽而随意。一头垂腰的长发梳得丝是丝,缕是缕,光滑丰厚,波浪般的往脑后泻去。脸上卸了妆,突出了她光洁的前额和红润的面庞。温柔灯光映衬下,神态安祥而傲慢。舞厅女郎的扮酷与性感,霎时间演变成了少女的美艳和清纯。
  唉!这分明是一个典型的时髦丽人啊!
  “厅长,谢谢你允许我在您的房间洗澡。”
  “不必客气。”
  “天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哪里哪里,再坐一会儿。”
  他顺手从吧台拿下几听罐装饮料,拉她坐在客厅的小餐桌上。
  她的手,细滑而温软。
  “这位女士,我还没请教你的芳名哪!”
  “我的名字……不知道也罢。”
  “哪儿的话,你陪我跳舞这么长时间,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小名:花美玉。”
  “花美玉。好漂亮的名字。让人一下子就记住了。”
  小客厅里,缠绵的乐声低低地扬起,为人营造了释放情怀的特殊气氛。交杯酒没有喝上,财政部大员本来就有一股郁郁的失落感。这风流女子的出现,又燃起了他那久在心中难以泯灭的欲望的火焰。
  “美玉小姐,你可知道,你今天晚上陪伴我的价值吗?”
  “价值?”
  “是啊,价值!”
  美玉小姐摇摇头。
  “一个亿。”
  “一个亿?”
  “是啊,美玉小姐,想不到吧……今天啊,说穿了,我是给蓟原送钱来了。身上带了两个亿哪!有一个亿,在酒宴上我已经答应了。还有一个亿,正吊着他们的胃口哪!”
  “你是说……呃,我不明白。”
  “美玉小姐,说句心里话,如果你今天晚上婄好我,这一个亿就记到你们蓟原的帐上了。”
  “我陪你跳舞。陪得不好吗?”
  “哈哈,你们花总就是让你陪我跳舞吗?”
  “那……”
  “美玉小姐,您看这总统套房,豪华奢侈,应有尽有。人生的最大享受就在眼前,你何必还要走呢?”
  “啊,你是……”对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从容地站立起来,“厅长,如果你有那方面的要求,楼下有按摩女郎,可以打电话叫。如果你觉得中国人不够档次,楼上就是阿姆斯特丹老板开的蓝色包房,他们提供外国小姐。”
  “不。美玉小姐,她们……我不要。我只喜欢你!”

()免费TXT小说下载
  “什么?”适才还显得温存的女郎,充满笑意的脸上突然燃起了愤怒的火焰,“你,你……混蛋!
  一个清脆的耳光,第一次在“花花世界”的总统套房里掴响了。
  “庾市长,不好了。总统套房里出事了!”
  值班经理和鞠彩秀嘴里喊着,慌慌张张跑进总经理办公室。
  庾明正和花总谈花花世界的经营情况,看到他们跑进来,一下子给弄懵了。
  “怎么回事?”花总和庾明急忙站立起来。
  “你这个花总,怎么让伴舞女人进客人房间了?快走。厅长大人发火了!”
  鞠彩秀一把将花总拉出了门。
  “什么,他火了?”庾明一听,也要跟着去。
  “你别去。”鞠彩秀一把推开他,“你去了,人家会尴尬的。”
  “市长,要看房间情况吗?”花总办公室的人及时赶来,提醒他,“我们这儿有闭路监视器。”
  “打开!”
  “好。”
  总统套房里大概已经闹得一团糟了,影像还没传过来,一阵尖锐的女人叫喊声便在音箱炸响了。
  “你们这些个厅长、局长、经理听着:别看我是个小老百姓,可我们人穷志不穷。鳴……现在……蓟原老百姓下岗的下岗,失业的失业,生活多么难啊……逼得我这个大学生都干上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这些当官作老爷的不来解救我们,还要糟蹋我们,你,你们的良心哪儿去了……”
  随着镜头的调整和画面的清晰,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怒不可遏的脸。
  “啊,美蓉!”
  庾明看到这儿,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不是有人在场,他几乎要喊出声来。
㊣第19章 … ~市长与舞女的对话~㊣
  唉!那舞场浓妆艳抹的,就是你吗?
  那舞厅里伴人欢笑的,就是你吗?
  美蓉,我们怎么在这儿见面了呢?
  NO,NO,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美蓉。我的名字叫美玉。你心里那个美蓉,与我形似,却不是我。
  多亏那暗淡的灯光和腾腾放射的雾霭,将你遮遮掩掩,阻阻隔隔。不然,我们在那儿互相见面会出现什么样的情状呢?是悄声惊叫,掩唇叹息这命运的安排造化;还是旧情复燃,让我们抱头痛哭?
  唉,这个美蓉啊,真是让你多情公子空挂念!市长大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是个陪人跳舞的女郎。
  不,你不要否认
  虽然时隔多年,你那若隐若现,若神若仙的舞姿啊,足以让我回想起大学时代的青春偶像。记忆中,那不尽的诗情画意,再次让我感到人生韵味悠远。
  也许我与你心上人有某种相似的气质基因,我的体态言行也许唤起了你昔日向往的某种风采。但是,我不是她。
  美蓉啊美蓉,你不要回避我。我问你啊!你这个当年红户内校园的美女校花,思想是何等激进,服饰是何等新潮,气质是何等高贵。可是,今天的你,怎么会流落于沉沦,操起了这种行当?

()免费电子书下载
  市长大人,我本来就要离去了,不过,你这一毫无道理的问话。不得不使我留下来。
  是的,我也曾经像你的美丽蓉一样,是当年青春校园里的花朵。我的理想、我的追求犹如蓝天白云一般高洁。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国企机关,曾经倾倒了无数的追求者。只是,这企业不知道怎么就开始亏损了,接下来又是破产,又是下岗、失业……祸不单行,丈夫得了病,公婆需要赡养;孩子嗷嗷待哺……我无处工作,无处开工资,生活的来源在哪儿?
  我不知道你说的“沉沦”是何概念?我亦无法理解你说的“这种行当”是否属于社会“下九流”。我只是问你,我不这样做,又该怎么办?
  你难道不可以找一种更像样的事情来做吗?
  什么,比这更像样的事情?你指什么?调工作单位,那要送大礼,我拿不出钱来!去做小商贩,养不起靠我一人挣钱的这个穷家!是啊,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去当大老板的私人秘书,去做大财团的公关小姐,去大机关当“花瓶”,或者说,干脆,去傍大款,当他们的情妇。这种机会多得很,可是我不想做。我不想让自己的天生丽质成为某些男人的私有享受和财产。我是有了丈夫的女人。既然社会欣赏我的舞姿,欣赏我的身材和相貌,我何不利用这一优势,通过光明正大的劳动猎取应得的报酬呢?
  这么说,你愿意干这一行?
  不!
  那你就离开,我替你找一份像样的工作。
  凭你的权势,你可以解救我一个。可是,像我这种沦落风尘的女子何止千百,你,都能救得了吗?
  我是市长。我有责任扫除社会的丑恶现象。
  丑恶?市长大人,如果你还有良心,请听我一句话:你这高官厚禄的人,别断了我们风尘女子的生路!
  你怎么这么说话?
  心痛了是不?嗨嗨,也罢。我们之间是没有共同语言的。去吧,到电视台,讲你的“扫黄打非”,讲你的“精神文明”吧!用你的手段,建立你的辉煌政绩,开拓你的升迁之路吧!在蓟原镀上一层金,你就是北京的副部级干部了。我们的生死与你何干?“夫寒之于农,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脂。饥寒至身,不顾廉耻。”没有我们这些人陪同,你们的朝歌夜弦还有什么味道?动物界的弱肉强食,已经初具美化为生态平衡了。社会的贫富不均、公平伦理,岂是你单枪匹马可以解决的……好了,我为什么说这么多啊。再见哈哈哈……
  美蓉
  睡梦里,庾明谵妄般大叫着,手掌壁墙山响。待他睁开双眼,一抹凉凉的月光泻在寂寞的床被上。耳畔嗡嗡嘤嘤的,依稀回荡着梦魇中那清冷的阵阵笑声。
  早晨,刚刚睁开眼睛,矿山机械厂老金就打来了电话。
  “庾市长,你要找的那个花美蓉,我查到了她的情况。”
  “快说说……”
  “这人是原是我厂的职工。哦,是蓟原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我厂的。”
  “现在她干什么?”
  “早被开除了。”
  “开除,为什么?”
  “违犯计划生育规定,未婚先孕。”
  “?”他一下子懵了。“她,现在在哪儿?”
  “这就不知道了。听说她离开蓟原了。有人看见她在长白市打工。还有人说她回了老家蓟北县。啊,庾市长,你不也是蓟北县的人嘛。你们是同乡啊!”
  “瞎说什么?这人现在就在蓟原。”他肯定地说,“前几天,在花花世界,我见过她。她当了伴舞女郎。”
  “市长你是不是看错了?”老金笑着敲起了话筒,“据老职工回忆,她的孩子都该十六、七岁了。这把年纪,还能干那个?”
  一阵迷雾,升起在他的心头。
  莫非自己真的看花了眼?
  不能啊!

()免费TXT小说下载
  那熟悉的声音,那张活生生的、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不是被工厂开除之后,生活没有出路,被逼得隐姓埋名走上了那条路?
  美蓉,你真的这样惨吗?
㊣第20章 … ~往事并不如烟~㊣
  密集的雨帘遮挡了人们的视线,城市的楼房、街路渐渐地模糊起来。除了公共汽车,大街上行人寥寥,乘车的人们拎着雨具,站在车厢里望着窗外风雨的肆虐,身上感到了习习的凉意。
  你们怀里揣着在人才市场签订的合同和学校的派遣证欢快地跑下公共汽车,在一张雨伞的遮蔽下闯入蓟原市劳动局的大门。
  办手续的大厅里很静。几位工作人员正聊天。你们的出现,使他们的眼神里出现了少许的惊讶。
  一位脸长得很长的男人走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的,先把自己的手续递了上去。
  “你叫花美蓉?”
  “是。”
  “你,你是从蓟北县入学的,应当回农村的。”
  “我们家搬到蓟原市来了。”她慢条斯理地回答对方的提问,生怕出现什么不妥,“我父亲是蓟原矿工,工龄满三十年了,我们家是根据政策进城的。”
  “迁移证明?”一只手伸过来。
  她把迁移证明递上去。那人翻来复去地看了几遍,最后,拿起公章,重重地砸碎在派遣证上。
  “你!”长脸把手指向了你。
  你把手续递了上去。
  “哦,也是蓟北县的。有迁移证明吗?”
  “没,没有……”
  对方恼怒地喊了一声:“不行!”
  “怎么不行?”
  “你是农村的。应当回农村。”
  “我在人才市场与‘矿机’签订合同了。是你们人才中心同意的。”
  “什么人才中心,扯淡!不行不行!”
  “政府不是有人才政策吗?”
  “什么人才政策?去去去,走吧走吧!”男人站立起来,脸拉得更长了。
  “同志,求求你,照顾照顾我们吧!”她看到这种情况,禁不住说起了“小话”。
  “你们?”长脸好奇的扭过头去,“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唉,什么关系?
  你们青梅竹马,没有海誓山盟的约定,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你们甚至没有正式互相明确过彼此之间的某种关系。你们只是心中互有互念,滋长了一生守护在一起的情感。


  这是一个多么愚蠢和沉默啊!就在这难堪的沉默里,一声声讥讽幸灾乐祸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