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汉
起来的,”彭越摇头道:“蒙泽里弟兄看得起,喊我一声大哥,我总得要带他们寻活路不是,也难啊。”他一仰头,又一碗酒灌下了肚,似乎略有了些醉意,扒住了刘邦的肩道:“大哥,不瞒你说,兄弟今天带出来的八百人是从几千人里面挑出来的,配剑配盾,花的钱海了去了,个个都是全寨子人的心尖子肉啊。这一仗就打掉了五六百,兄弟我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向他们交代呢。” “没事,有大哥呢。”刘邦反手也搭上了彭越的肩膊,带着酒意呵呵笑道:“大哥别的没有,粮食还够吃几天的,你先拿点走,不能让兄弟你空手而回是不是。” “大哥,好人!”彭越伸起了大拇指,啧啧道:“好人啊!” 两人带着酒劲嘿嘿笑着,然后又是两碗酒下肚。 见两人喝得兴起,我悄悄的起身离座而去,让萧尚将审食其唤了来。 “食其,”我看着他在篝火映照下明暗不定的脸,沉吟了一下,道:“这兵你是怎么调来的?” “砀郡的守将就是吕府的人。”审食其见我有些诧异,解释道:“大公子曾交给武安侯五千人马,其中大部分后来都被留在了砀郡职守。守将也是我们吕府的老人,原先曾教两位公子功夫的那位师傅。” “哦。”我点了点头。两位哥哥学功夫的事我极少掺和,对教他们武功的那些人也不是很熟悉。吕府素来好养闲人,就像以前的那位胡济世先生一样,正经书没教几年,人却一直在吕府住着。想必两位哥哥的武术教练也是如此,一直养在府里,可能后来哥哥掺和着造反起义,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也就跟着在军中混了。 若是如此,审食其调兵倒不是难事,我与他们不熟,审食其却是熟的,甚至还跟其中的一两位学过几手功夫。自己府里出来的人知根知底,明白审食其是跟了我十几年的人,自然也就能放心的把一两千人马交到了他的手里。 “虽是如此,但是……”我微皱着眉,想着今天刘邦看到审食其时的神色。当时他的目光是轻飘飘地滑向了审食其,然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噢,食其也在这儿啊”。只有这一句,反而让人觉得莫测高深。 “唉,”我轻叹了一声,道:“这种事,军中比较忌讳。我知道你是忧心我的安全,但是……” “我明白,小姐。”审食其沉声道:“不过若有第二次,小人还是会这么做的。”他嘴角微弯了一下,道:“会先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将至三更时分,刘邦才醉熏熏的到了我的营帐里。没有丫头在身边,短兵也被打发到帐外去了,于是一切都只能我来。好容易才替他卸下盔甲,将一个死沉死沉的身子搬到了榻上。 “夫君,有件事我忘了和你说了。”我坐到案几前,拨亮了油灯,淡淡地道。刘邦身上酒气熏天让人离得近了都觉得呼吸不顺畅。 “唔……”他在半醉半醒中哼了一声。 “审食其走之前,我曾给过他一份调兵手令。”我注视着仰卧于榻上的刘邦,缓缓的道。 “噢……”他又哼了一声,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翻过身去,背对着我,随即鼾声大作。 他真的知道了吗?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不确定起来。随即微微苦笑了一下,和他说这些话,其实本身就没什么意义吧。 ------------------------------ 刘邦和彭越很快达成了共同进退的意见,彭越同意带着余下的三千多人助攻昌邑,而刘邦则送了一大批粮食和兵器到他的巨野泽水寨之中。 刘邦拍着彭越的肩,语重心长的道:“兄弟,这昌邑城哥哥不要,打下来了也留给你。哥哥就取些粮草,够西去路上用就行了。你老窝在巨野泽里也不是个事,拿下了昌邑城,再招些兵马,这才能玩大喽。” 彭越则显出激动之色,连声道:“是,我听大哥的,大哥说打哪儿,咱就打哪儿。” 于是全军拔营,在昌邑城外与彭越的三千兵众会合,共同攻打秦军的这个后备粮仓之一的昌邑。 由于前面的几座城池,刘邦都非常轻松地拿了下来,所以在攻打昌邑之前,他一直抱着种非常乐观的想法,认为只要舍得多付些代价,昌邑也可一鼓而克。但是现实很快让他清醒过来,三日的强攻,兵卒损失近万,但是昌邑还是牢不可破。攻城之战,十则围之,向来攻方消耗远远大于坚守的一方,如今面对着城内的近万守军,刘邦终于意识到强攻无法达到目的了。但一味的围困也不行,昌邑是个粮仓,城内粮秣充裕,真要把昌邑围死,非得要大半年的时间,而如今的局势瞬息万变,又哪里容得他在这里耗上这么久。 正在踌躇间,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自安阳传来,项羽把宋义杀了。 这之前我一直令人留意着安阳的消息,但长达四十多天的时间里,安阳却一直风平浪静,而项羽这个火躁的家伙在范增的安抚之下居然也没有跳出来生事。我始终记不情项羽究竟是什么时候杀的宋义,于是在这种漫长的等待中竟感到有些惶惑,害怕因为自己的到来会改变了历史。如果项羽没有杀宋义,那么巨鹿之战又将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 还好,或许因为我介入历史还不算太深,或许宋义之死是无法改变的宿命,在四十多天之后,项羽终于把宋义一刀杀了。 在其后送来的更详细的情报中则显示,在此前的这些天里,项羽的隐忍不发并非是真的心甘情愿,而是为了杀宋义的行为寻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这个借口并不很难找到,宋义在安阳停兵多日,军中将领早已议论纷纷,颇有怨言。当初从彭城带出的粮草已消耗大半,一时半会儿新的粮草还接济不上,军需官又弄不清究竟要在安阳呆多少天,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士兵的口粮扣减了一部分。扣粮的行为在军中从来都是大忌,非到万不得已不能行之,但宋义不知为什么竟默许了扣粮的举动。再加上已近深秋,军士的冬衣也未及时更换。又冷又饿之下,一股巨大的不满和愤怒开始在北征军内部暗暗酝酿着。 以范增的智慧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军心的变化,他只需为项羽寻找一个完美的时机而已。 宋义之子宋襄即将赴齐国为相,与齐使高陵君同行。宋义可能一来是为了表示对齐国大王的感谢,二来也舍不得儿子,便一直留高陵君在安阳盘桓,直到齐国发使来催,方才送他们上路。这一送就送到了无盐,并在无盐设下了酒宴,直喝到天将大亮方才散席。宋襄东去,而宋义则自回安阳。 事也凑巧,宋义送子的那夜,安阳大雨。秋雨寒风,直冻得二十万将士瑟瑟发抖。这时,不知从何处传出宋义上将军送子设宴的消息,军中那种久蓄的不满和愤怒终于爆发了。甚至一名小兵都敢指着宋义的大帐骂娘,而低级军官们却冷眼旁观,沉默不已,任由这种行为在整个军中蔓延。 -------------- 推荐大家一本我超喜欢的书:《唐朝好男人》,多一半,65254
七八章 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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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北征军的主力仍然是项家军,那些项家出身的将领对空降而来做了他们主帅的宋义原就有不满,见了这等状况,哪还有不添油加火的,逢人便道:“这大冷的天,我们还不是为了救援巨鹿才发兵的,如果却在安阳呆了这么多天,如今粮草都快吃没了,二十万军队莫非要饿死在这里?武信君死后,大王把举国之兵都交给了宋义,如今他只顾着为自己的儿子谋前程,却置国家大业于一边,就这种人,也能当得楚国上将军?”更有甚者,索性凑在一处猜测着宋义是否与齐国有什么超友谊的关系,想那宋襄不过是一无名小儿,竟能位居齐相高位,这其中若说没什么,却也没人相信。 那一晚,项羽和范增两人带着几名亲兵在军营里走了一圈,偶尔站住听听士卒的议论,两人都没说什么,默然地又各带亲兵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次日,当宿醉未醒的宋义赶回安阳,正欲漱洗一番再作补眠的时候,项羽一身戎装,杀气腾腾的到了宋义的大帐前。帐前执戟武士原欲阻拦,见了他圆睁的重瞳,竟无一人敢作声,由得他按剑大步走入帐中。 宋义正在净面,见到项羽他随手将擦面的帛巾递给了身边的侍从,诧异地道:“子羽来此何事?” 项羽冷笑一声,道:“欲借上将军头颅一用。”说罢,也不二话,上前揪住宋义的发冠,一剑下去,干净得落的劈下了宋义的人头。宋义的尸身颓然倒下,不停抽搐着,腔中鲜血喷得旁边侍从满脸,那侍从捧着宋义刚用过的帛巾仿佛见鬼似的不停的尖叫起来。 项羽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从呆立的侍从手里取过那块帛巾,将手中提着的人头脸上的血迹擦了擦,随即又扔回了那侍从怀中,转身大步走出了营帐。出帐之后,喊过自己的侍从短兵,用竹竿挑着宋义之头四营展示,又叫了几个大嗓门的士卒跟在一边高喊:“宋义叛楚通齐,项羽将军已奉大王之命斩之。”四营转下来,便已近午时,而满营二十万士卒竟是静悄悄的,无一人敢出声质问。 到了晚间,宋襄的头颅也被送到了大营之中。宋襄是范增令人快马追上去杀了的。据说当时项羽见了也吃了一惊,却并没说什么,只令部将桓楚将宋义、宋襄的人头装在一起,快马报于彭城怀王之处。 桓楚走后,项羽召集众将商议另立上将军一事。此时帐里血渍犹在,众人皆唯唯不敢多言,只道:“军中不可无主,还请项将军代行上将军之职,再侯王旨不迟。”项羽却也没多作推托,遂自任假上将军,这个假字是暂代的意思,但其实众人都清楚,这个上将军之职既然是代上了,就不可能再从项家人的手中夺走。 一日之间,北征大军风云突变。如今项羽大军在手,熊心又远在彭城,势不可及,便纵有陈平之智也无可奈何了,只得顺坡下驴,将错就错,任命项羽为上将军,率领北征军往救巨鹿。 -------------------------- 听到这个消息时,刘邦正在指挥又一轮的攻城之战,萧何急步走到他的身边耳语了几句,刘邦一脸诧异之色,沉呤了半晌,挥了挥手,沉声道:“鸣金收兵。”大股攻城部队随即便如潮水般缓缓的退了下来。 当晚,刘邦和萧何在帐中密议了很久,具体议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第二日清晨,刘邦便下令全军开往栗县。 “兄弟,哥哥这是没办法了。”刘邦摇着头对惊疑不定的彭越道:“如今军中粮草不足三日,再拖下去,军心必然大乱,不如趁秦军一味坚守之机,南下栗县。那里靠着砀郡,可以从砀郡调粮调人,以解燃眉之急。” 彭越瞪大眼,道:“那我也跟哥哥一起走。” 刘邦忙摇头道:“兄弟,你的根基在此,倒用不着舍家弃业跟哥哥去栗县。”他拍了拍彭越的肩道:“前些时日,秦魏在定陶、昌邑附近打过一场大仗,想必周遭还有不少散兵,兄弟你隐在巨野泽,大可把这些散兵都收拢来。还可趁秦军士气松懈之时乘隙击之。一击即退,谅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刘邦沉吟了一下,又道:“哥哥我留一半粮草给你,也当得两月之用。也让你少操些心。” 他说这几句话,语重心长,听得彭越眼圈微红,只是连连点头答应。 第二日,刘邦佯攻昌邑,哄闹了整整一天,待到夜间,悄悄整军,衔枚潜走,夜下栗县,只留下彭越带着几千人马守在一个空荡荡的大营里做秀。 因是夜间,视线不明,走到后半夜时,人人都疲倦到了极点,甚至有士卒走着走着就睡着了,为免有小股队伍误入岔路,萧何、周勃、樊哙等大将都撑着眼皮策马在队中不停的来回巡视。 “咦,吕公子,你怎么没坐马车?”萧何第三次路过我身边时,终于在黑暗中认出了骑在马上的我,诧异地问道。 “又不是粮队,坐着马车跟在中军里岂不太突兀了。”我强打精神道。说着,忽然想起一事,见近旁无人,便笑道:“对了,我还要感谢萧兄弟呢,把那么能干的一个萧尚送到我身边,亏了他,不然我也没命得到昌邑。” “噢,是那孩子啊。”萧何似是笑了笑,但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是我远房的一个侄子,在外面飘荡了好些年,近些日子才投奔的我。功夫是有的,就是没经过调教。”他顿了顿道:“我这边也忙得很,顾不上他,想来想去,倒是三嫂手底下出人才,就送到审将军那里,让他也学点东西。” “萧兄弟笑话了,我手底下能出什么人才,还是跟着你三哥的身边,挣些军功才是正途。”我微笑道。 “嗯,过些日子再说吧。”萧何含糊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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