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汉
压得极低,他的马车一掠而过,恐怕仅仅听得了寥寥几句,也难得分清音色粗细,误以为轿内是一位少年,也是有可能的。 发布“姑娘请这边上坐。” 发布待我坐定,那素衣丫环迅速端上了一只白玉杯,杯内不知盛了什么饮品,亦是一汪清碧。审食其立在我的身后,只是默然不语。 发布“不知姑娘贵乡何处?以姑娘之才,某当早已有闻。”沧海公拱了拱手道。 发布“不敢。”我微俯了俯身,道:“小女子乃单父乡野之人,名不出闺阁,亦是应当。” 发布“单父?”沧海公沉吟了一下,“倒是藏龙卧虎之地,某近日尚闻得单父新开了一家名为‘五味天’的食肆,滋味绝妙,大非寻常。” 发布我微微一笑道:“沧海公过奖,‘五味天’正是家中产业。” 发布“哦?”沧海公似是毫不诧异,与身左那位俊秀男子对视一下,都笑了起来,“某等适才正谈及此事,赞叹姑娘惠让的这只鸡奇香浓郁,入口难忘,怕是‘五味天’的大厨亲做也不过如此,怎知原来‘五味天’正是姑娘家业,那,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了。”他指了指面前案几上几碟菜肴,“却叫姑娘得知,昨夜,某刚遣人赴‘五味天’购得菜蔬数份呢。” 发布我定晴看去,那几碟菜果然是出自‘五味天’厨子之手,油烹与水烹差别极大,那是一望可知的。但是,我暗自计算了一下,最近的一家‘五味天’亦在两百里以外,此人昨人遣人购得,今早便置放于案几之上了,这几乎就当得上六百里加急了。嘿,千年之后,唐明皇一骑红尘妃子笑也不过如此吧,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啊! 发布沧海公笑指着身左那人道:“张良兄弟,你平素目无余子,今日可见了真章了吧,这位姑娘年纪小你许多,诗才却不在你之下,更兼如此妙手巧艺,你,可服是不服?” 发布那秀面男子笑着拱了拱手:“子房心服口服。” 发布子……子房? 发布张良,张子房? 发布若是在上个时代,我可能是要惊得一下要跳起来,然后尖叫着请他签名了。张良,这个秀秀气气的十七八岁少年就是张良耶! 发布虽然我远赴下邳,一心就是想见见这位一代谋圣,但真人当面,我却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他,结结巴巴的道:“你是张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还这么张扬,不知道满天下人都在抓你吗?”张良现在不是应该躲在下邳的哪个角落里,可怜兮兮地等着黄石公的出现吗?居然还敢这么大模大样,这么嚣张的在路上走? 发布失言,真是失言!话刚脱口而出,我就恨不得打自己两记耳光。以我现在的身份怎么可能知道张良就是大铁锥事件的幕后指使人?若是连我这个单父乡下的小丫头都知道了这个秘密,它,还会是秘密吗? 发布
第十章 绝色
发布沧海公与张良脸上的笑容忽的敛去,都回头看着我。沧海公微眯起了眼睛道:“某记得‘五味天’好像是单父吕府的产业吧,吕姑娘,不知道你刚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发布威胁!就是在威胁!嘿嘿,先点出来你是吕家人,让你知道跑不了和尚跑不了庙,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弄清楚你到底知道什么,知道了多少。若是我回答的话有一点不让他们满意,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们这伙子人把我们这可怜的三五只小猫给灭了,那还不像砍瓜切菜一样。 发布我睁大眼睛,只觉得一颗心咚咚的在胸腔里跳,强自镇定,却仍忍不住用力眨了眨眼,“呃,他不是,不是那个张良吗?刚刚在单父杀了人家一家五口,官府正在悬赏50贯钱抓他呢,他怎么还敢乱跑,被人看到怎么办?50贯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发布“哦。”沧海公长长的哦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久久,才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小姑娘,你弄错了,他,不是那个张良。” 发布老天,老天保佑,好像这个沧海公相信我的话了。 发布我故作狐疑的看了看张良,很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点点头道:“好像是不太像,那个张良是个屠狗的,听说长得雄壮有力,他,确实不太像。呵呵。”我打了个哈哈,“想这天下同名之人多不胜数,这位公子也是倒霉,竟与那屠狗负罪之人同名。” 发布张良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似乎也认同了我的话。 发布阿弥陀佛,佛祖啊,呃,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出世,反正佛祖保佑啊,这一关我居然这么顺利的就过了。下次,下次说话嘴上要带把锁,一句说错就是要害死人的呀! 发布过了很多年以后,我才搞清楚,沧海公此刻相信了我的话,并不是因为我的一番做作,一来,是因为我面蒙绢纱,遮住了惊慌的神色,二来则是因为张良原本不姓张,他本姓姬,自大铁锥事件之后,为躲官府追捕,才改名换姓,这件事极之隐秘,包括沧海公自己也不过一二人知晓。而我脱口而出的“张良”二字反而打消了他们的疑虑,想来,即便我对张良过往极之熟悉,也只会唤他“姬良”这个名字。不会自然而然就把他们数日之前刚取的“张良”这个名字叫出来。以此想去,我的话倒也有几分可信了。 发布而我,哪里知道这些历史隐秘,嘿嘿,阴差阳错,倒保住了一条小命! 发布—— 发布沧海公很快岔开了话题,我说话时也加上了十二分的小心谨慎,只是忍不住还不时偷偷瞟一眼张良。那张良大约把我的神态当成了小孩子的好奇,也并不在意,言谈之间一直对我温和的笑着。 发布谈得兴起,沧海公忽而问道:“不知吕姑娘欲往何处去?” 发布“下邳。”我实话实说。 发布“那倒是巧,某等也是前往下邳呢。”沧海公呵呵笑道:“姑娘不如就某等同行吧,姑娘的马车嘛,我看倒是逼窄了些。” 发布废话!和他所乘的马车相比,天下哪里还有更宽敞的车轿。我心里暗想,倒也觉自己车子确实闷热了些,速度也够慢,哪里有这辆马车舒服。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就算是春游,有张良陪伴在身边谈笑,还坐在这么一辆豪奢的马车上面,那也是一桩千古难逢的美事吧。 发布“也好,”我笑吟吟的道:“那么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回头吩咐身后审食其下去交待吕府的家奴,只管赶着空车跟在后面就好。若跟不上,便径自赶到下邳原已定好的下处。我自会过去与他们会合。 发布审食其脸色有些不喜,似乎对我的决定非常的不满意,我瞪了他一眼,催促他赶快去办。我现在和张良在一辆车上,难道张良竟会害我不成?他也只得去了,半晌才带着红玉回到车上,沉着一张脸双双立在我的身后。 发布沧海公的马车这一走起来,我顿时觉出与自己那驾大不相同。若换算成现代的速度单位,我那马车只有10码,而这辆则至少能有30码,但仍然平稳如履平地,令乘坐之人毫无颠簸之感。午后的风儿自窗帘处吹拂进来,只令人心神极之舒爽。 发布好在我与沧海公等人相遇的地方已经离下邳不远,车行个多时辰,便已经到了下邳县郊。一名青衣武士隔着车窗禀道:“君上,前方已经是下邳十里亭,项先生遣人过来通报主人,他已然在十里亭摆酒等侯。” 发布“知道了。”沧海公转过头笑着对张良道:“子房,项缠此人慷慨豪迈,已是我多年好友了,值得你见上一见。” 发布我听得一个“项”字,心里突的一跳,项!项什么,项缠,没听过啊,该不会和项羽有什么关系吧。难道是亲戚?一时忍不住胡思乱想,连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车行不多时,靠边停了下来,自有武士搭起竹梯,沧海公当前下了车,我跟在张良身后,也走了下去。一边走,一边不禁伸长了颈子,想看看那个项缠是什么人。 发布却见那边厢大步走来一名三旬左右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颌下微髯,边走边拱手大笑道:“海公,多年不见,一向可好?”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也急步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过来。 发布我暗自摇头,看这人的年纪,必然不会是项羽了,想那项羽,今年最多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而已。 发布但旋即,我的目光被那小女孩吸引了过去,完全是一种被迫的吸引。那女孩年纪虽幼,却冰肌雪肤,明眸皓齿,生生是一个绝色美人的胚子,而她的水样的眼波流动之处,温媚的笑容展现之时,更令身边所有的视线都不得不停留在她的身上,欣赏她,崇拜她,迷惑而难以自拔。 发布看到她的第一眼,我便知道,这世界上除了有天才的存在之外,还有着纯粹的美丽存在。 发布
十一章 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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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公亦大笑着拉住了那项缠的手,道:“项兄,风采亦如往昔啊。”两人双手相握,说不尽英雄相惜之情。 发布“来来来,”沧海公回身拉住了张良的手,“子房,这位便是某十多年的好友,原楚国项氏的后裔项缠。”他又对着项缠道:“项兄,某可为你带来了一位好朋友,这位就是张良张子房,别看子房年少,可却,”他突然顿了顿,“可却英雄了得,他亦是韩国公族后人,先人曾五世为韩相,家学渊源,与某等莽夫不可相提并论啊。” 发布“项兄。”“张公子。”张良与项缠长揖作礼。虽为初见,但其间有这位沧海公的引介,显然彼此都对对方相当敬重。 发布“至于这位姑娘嘛,”沧海公笑呵呵的将项缠拉到我的面前,“单父吕府的吕姑娘,项兄,你亦是行商之人,当听得‘五味天’之名吧,可就是她家的产业啊。这倒也罢了,说到吕姑娘之才,连子房都不得不佩服呢。” 发布“不敢,沧海公过奖了。小女子见过项先生。”虽然用后人的诗词欺世盗名,原非出自我愿,但总归让人觉得不自在。忙着改变话题:“这位小姑娘如此灵秀貌美,可是项先生的女儿?” 发布项缠神色一凝,轻轻拉起了那女孩的小手,道:“海公,可还记得十年前秦楚淮水之战时,独率五千楚项精兵断后,最终尽忠殒国的虞将军吗?此女即为虞将军的遗腹子。虞夫人当时身怀六甲,为避秦军追捕,在深山之中隐匿数月之久,气血尽亏,诞下女儿后不久便病重难返了。我与虞将军原有金兰之谊,她临终前便辗转托人将这孩子送到了我处。” 发布我与沧海公及张良都打量着那名女孩,只见她听到提及往事,面上显有戚容,但忧而仍不损其媚,姿色浴雪犹清,只令人倍增怜惜之情。 发布虞姑娘,她应当就是未来的虞姬了。虽然在看到这女孩的第一眼,我便有这种预感,但得到确证,仍不免心头震动。想到这个女孩未来经历的那种命运,不禁怜惜之情更盛。 发布忽而又想,虞姬和吕雉命运中的第一次相遇竟然在这里,有谁能想得到呢? 发布—— 发布在十里亭稍作盘桓,一行人便向下邳城去了。我向沧海公告辞,径自去自己原定的下处。而他们也不作客套,想是多年不见,原本就有满腹话语,又加上张良这个莫测的因素,不欲为更多人闻之也是正常。 发布倒是初次见面的虞姬有些依依不舍,拉着我的手道:“吕姐姐,明日我再来找你玩好不好,项伯伯他们明天肯定有好多话要说,才不会顾上理我。”她的眼睛带着些渴求望着我,里面像是涵了一池的碧水,幽幽荡荡。 发布在长亭小叙之时,我才知道项缠为人重情重义,结发之妻去后,为了专心照顾虞姬,竟从此没有再娶,父女两人相依为命过了多年。虞姬终究只是个孩子,纵容不缺浓浓的父爱,却也渴望着同龄人的友情。所以,在看到我这也不过十四岁,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时,她才会那么兴奋。 发布这时的虞姬,只是个孩子。 发布我轻轻摸了摸她细润的小脸,笑道:“好啊,姐姐明天会在馆驿等你,记着要让家里人送你来哦。”然后看着她灿放出一脸幸福的笑容而去。 发布次日,虞姬果然一早便到了我所下榻的馆驿。一身桃红的轻巧薄绸衫,像一个桃花精灵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个女孩,果然有倾国倾城的潜质。 发布其实我倒也没什么话说,和十岁的虞姬在一起,只需倾听就够了。说话的一直是虞姬。她兴致勃勃地告诉我她的家是什么样子,平时最喜欢做什么,项伯伯平时是怎么凶她的,呀,她养了一条小狗,刚养了一个月就不见了,最后在屠狗者那里找到了狗皮,害得她大哭了一场,诸如此类的小女孩心思。 发布我微笑的听着,不时附和一两声。“是吗?”,“这样啊。”心里却想着,这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小虞姬十年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发布“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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