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涌 by 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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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竭力心平气和想要避开,但生理却似有自我主张,固执的继续翻覆肉身,似要将斩云的亲吻、爱抚,烙进身体的一切尽数逼出。 
“呕……”喉间压抑的近乎呻吟的作呕声让他再也控制不住,酸液从胃里反涌而出,由死死捂住唇的手指缝间慢慢流溢。那种像从脚底窜上来几乎将内脏翻了一转的呕吐欲望让扣风无法忍受,旁边侍候的人连忙端来一个便盆,他一把夺过挥手让下人们离开,却什么也吐不出了,腹部似乎有人拼命抓住胃部使劲挤压一样的痛,眼泪模糊了视线,凌扣风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却催不出任何残物…… 

就像斩云留给他的烙印,已经融入身躯血脉,再也,无法消抹—— 

大力喘息着,凌扣风命人端来冷水,洗去秽物——这只是一场噩梦吧,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连同君玉,那般美好的女子原本只存在梦里吧…… 


心里一酸,凌扣风不愿多想,坐在椅中怔怔出神,光线暗淡,宫女小心翼翼的走来点燃灯烛,微弱的噗噗燃烧的声音回响在空寂的大殿内,他合上眼睛,心神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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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天地一片幽暗,他忽然睁开眼睛,瞧见淡金色的光芒在身前急掠;这是什么,心里想着,不由自主伸手招了招,那团光芒似被磁石吸引嘶嘶靠拢,驯服的停在手心。是什么—— 
他不明白,但合拢手朝前方走去,红雾茫茫的远方,仿佛有什么在召唤自己一样,暗中合着血脉流淌传来一种拍打意识的震动,低微如歌似就在口边随时能哼唱而出,但张开口,听到的是低低咆哮。 
他很兴奋,这兴奋让他感觉惶恐,似乎以前的他不是这样,但想不起来曾经的样子,又被胸口跃动的暴戾蛊惑,继续前进——撕裂红雾,斩斫身边蠢蠢欲动的生物,也许是人……想到这里,他有些茫然,停下手,才发觉自己的全身已被血液染红,刺鼻的铁锈味直入脑门,使得他有些晕眩,但晕眩过后体会到一种令人颤栗的甜美。 

这才是适合你的地方吧——有个声音说。 

“谁?”转头四望,茫茫大雾中不见人影,但手中淡金色光芒忽然的开始像活了一般噗噗跳跃。 
他很生气,用力捏拢,光芒似有感觉,停止跳动,却听远方传来悲凉而低沉的嘶吼—————— 

杀了他! 

滚!他发出咆哮,后背微弓,箭一般朝前扑出,是的,他要杀他——身形越来越快,最终凝成一道白光疾掠,不需要任何感官指引,突突跳动的心脏已经锁定方向,杀了那个人,欢欣愤恨嗔怒残酷种种情绪汇集,鼓噪着他的杀机,杀了他!几乎听到身体深处快活的呻吟。 

红色的大雾散开,他看到他了,俊美得一如女子的男人恰好抬头,朝他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大哥。” 

不—— 

杀!!! 

怒喝声似乎从耳边,或者从胸腔传来,他一使力,手中温暖的淡金色光芒发出悲鸣化作烟尘,那天真看着他的男人忽然变色,捂住心口,辛苦的朝他微笑又叫了一声,“大哥。” 
死吧———— 
没有停止,化作电光穿越他的胸膛,鲜血甜美的气息让他如痴似醉—— 
“大哥啊……” 
回头,看见那俊美的脸忽然变得熟悉,胸口的血液染红双眼几成血海,他一震,忽然想起自己是谁,霎那千万种伤痛窜入脑中,他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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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云!”他跳了起来,冷汗涔涔发现原来是梦。 
是梦——凌扣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发现梦里鲜血的香甜还盘旋鼻端,怎么忽然做了这样的梦,他有些烦闷,目光一转,闪电般扑向右手窗户,“谁在那里!” 

没有人,倒是窗扇打开掀起的风带动悬挂着的风铃,“叮铃叮铃”脆生生响了起来,他分明察觉有人窥探的眼光,肌肤绽出冷幽沉寂的感觉,仿佛梦中在耳边低语杀了他的那人,是谁—— 
“…………” 
“叮铃叮铃”铃声忽急,与此同时,凌扣风几乎听到一声绵长叹息。双眉一扬,他按住窗框就要翻身而出,但脑里忽然转过一个念头,顿时浑身冰凉。 

“斩云!” 

旋风般冲入内室,急切探望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却无法加之半指之力的弟弟! 


纱帐中他依然紧闭双目,惨淡的脸色失去往日生机,梦里自己生生撕裂他的情形一再在脑中盘旋,凌扣风忍不住打个寒噤,不由自主伸手放在他鼻下。 
“大哥……” 
凌扣风怔了怔,“你……醒了?” 

凌斩云徐徐睁眼,露出苍白的笑容, 
“嗯……”他眼波流转,似乎想问什么又转开视线,“我的腿,再也不能行走了吧……” 

他知道了——或许连同自己的狼狈,胃里又是一阵翻搅,凌扣风好一阵子才能勉强微笑,“我……我会命人张贴皇榜重金寻找能治愈你的大夫,你安心休息,其他事有我在呢……倒是你,”他打量小弟的疲惫的表情,眉心蹙拢不自觉开始担心,“你没事吧,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没有……” 
伸手想摸摸他的额头,却在斩云明亮眼睛的注视下讪讪收回,顿时两人都是一僵相顾无语,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我,我没什么。”凌斩云想要努力坐起来,但失血过多这动作反而引来一阵晕眩,他暗中咬牙忍过眼前一阵黑暗,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清楚必定发生了什么叫大哥软化,如果不抓住这机会——身体摇晃,他呻吟一声,倒在床边。 

“小心一点。”凌扣风不假思索抬臂扶起他轻轻靠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这几天宫里事务繁忙,我未必陪得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你……不会离开我吧?”沉默好一会儿,凌斩云低低的,怯怯的问,右手微动,像要伸出来一般。 

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现实里惊天骇地的变化占了上风,凌扣风转身笑道:“对了,我还选了一批手脚伶俐的宫女伺候你,若有任何不便,叫她们通知我便是……”他拍拍手,八名身形伶俐看样子习过武的宫女鱼贯而入,齐齐施礼,“参见陛下,赤王殿下。” 

“我……我不需要她们!”挣扎起身,看着那些千娇百媚,眉眼带春的女子想要发怒却酸涩得说不出话来,“我……我只要……你,你……”急切伸手想要留住兄长,但只碰到一片衣角,他后退一步,轻棉的衣料便飘然而去甚至未曾抓稳便自手心清拂而过,逃逸出他的掌握, 
“大哥,我……” 
心里一痛,凌斩云猛地倾身朝前,谁知用力过度摔下床来。 
凌扣风见状一惊,身子刚动但又停下,“扶他起来。” 

“是!”两名女子上前扶起他重新安置在床,凌斩云挣扎不得,顿时身也冷了,心也凉了,他痴痴凝视隔了几重人影的兄长,强烈的悲恸涌上心头,“你,曾经答应我……” 

似乎根本没听到他在讲什么,凌扣风自顾自道,“今次发生的变动都已处理好,幸好未曾造成大的伤亡,不然,就算我想饶你,朝内大臣怕也不愿。”瞥了一眼神色恍惚的斩云,马上又转开视线,“妃暮被我软禁,降职一等扣除一年俸禄,你在短时间内也不得妄动,乖乖留在宫里养伤罢。斩云,目前朝内外有不少人对你不满,千万别让护龙离开……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大哥!”凌斩云忽然叫住他,“你不责罚我吗?” 

离去的背影微微一震,没有看他,凌扣风低沉道:“现在你不是已得到处罚了吗?好好休息,尽快养好伤,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呢。”他没有回头,就这样大步离开。 

我宁愿你一剑杀了我!凌斩云紧紧咬牙,企图抑制心中被撕裂的痛,大哥啊大哥,你越是轻描淡写的待我,便越是不能忘记我的所作所为吧,你以为这样,我还能若无其事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明明,明明你答应我忘记过去……我…… 

几欲失声痛哭,凌斩云深吸口气粗暴的挥手,“出去,全部给我滚出去!” 

“殿下……是……”宫女们失了笑容,惊慌失措的瑟缩在旁发抖,花容惨淡越发楚楚可怜,凌斩云冷眼斜觑看得心头一痛,因为我是你弟弟,因为我是男人,所以,所以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我…… 

这样子的女人有什么好,有什么好呀! 

“滚,滚出去!”凌斩云疯了似的厉声大喝,挣扎着扔出一切他能扔出的东西,连床幔也被他撕裂扔掉,“全部都给我滚!”他不要任何人留在身边,只要那个不再疼他的兄长!创口又裂,身上鲜血再一次浸透衣裳,你不要我,还不如就这样死了,也许,也许才能留在你心底吧…… 

“殿下!”护龙冲了进来,见状大惊,连忙把他扶起来重新包扎上药。 
“滚开!”凌斩云咬牙怒斥,“好大胆子,你们不是陛下的侍卫么,竟敢擅自离开主人身边……” 
“殿下恕罪。”头领模样的人跪下,低声道:“是陛下传令我等自今日起归属殿下,直至殿下痊愈。” 

身子微震,无法再拒绝来自兄长的关爱,他放弃挣扎,由得下人小心给他更衣上药,呆呆凝视帐顶眼里逐渐模糊起来:为什么呢,在那样的事后…… 

“大哥……” 

沉重的两个字在齿缝间细细挣扎,化作了不成调的悲吟, 
自己,还会有机会挽回最心爱人的心吗…… 

10 


天色已晚,黑暗的夜幕拉开,今晚不见星月,浓重的云雾聚集天空,似乎压在心底让人透不过气来。 

一天中竟然发生这么多事。 
凌扣风以手支颐,呆呆望着天际出神—— 
“凝翠堂”内灯光温暖,膳食热腾腾发出诱人的香味,饥饿让凌扣风陷入恍惚,却不想吃任何东西,实际上,他看到满桌的菜肴就想呕吐。禁卫在远处巡逻,内侍伺候在侧,个个恭恭敬敬像从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木头人。一瞬间他很想笑,又想哭,忽然觉得孤寂,少年时无暇理会的空寥不知不觉占据心头。他身在顶峰之位,是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帝王,是天下膜拜臣服的君主,却也是无父无母无亲无友的可怜人,连他曾经心动的女子也注视着他背后的权利与强势,唯独自小相依相伴的弟弟除外,但如今,这唯一的例外也被粉碎…… 

发出一声呻吟,凌扣风抱住疼得仿佛就要裂开的头,许多以为忘记的心情喧嚣攒动: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忍受这一切本不该我承受的事情;冰冷的皇宫中,有谁曾真正关心爱护我……从小时自生自灭的“贱种”到别人鄙夷憎恨的苍王,从皇族狙杀的目标到君临天下的帝王,我又得到了些什么,甚至连为什么活着都已忘记,不断忍耐着原本厌恶的一切,一直到现在…… 
现在—— 
上天注定让我得不到渴望的吗…… 

烦怒缠心,凌扣风忍无可忍,忽然横臂一扫,将案桌上的杯碗筷碟统统翻倒,瓷器落地的噼哩啪啦声在静夜中越发刺耳。 
内侍们相视惶恐,赶紧上前,“陛……陛下……” 
“退下!”重重拳击案桌,凌扣风大口喘气没有抬头,“全部给我退下!” 

一时间,华堂内人影寂寂,更显空洞孤单,如果可以真想一走了之,不再承担龙腾的命运,不再忍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但是——“大哥……” 
“大哥……” 
那低怯的,压抑着痛楚的呼唤让自己动弹不得,斩云啊—— 
那双入魔的眼如在眼前,纵然惧怕却依旧担心:他自幼性子偏执,若是真的离开,他,他会怎么做…… 

“呼呼—”浓重的喘息从口中发出传入耳内,让他觉得分外陌生,疼逾性命爱若珍宝的弟弟,竟然说他爱我…… 

哈哈哈,不,不可能,极力排斥这个念头,他却知道自己已被斩云牢牢困住不得脱身,若是不顾一切,云弟他定会发狂。凌扣风对这点确信无疑,因为见过那种眼神,不惜一切用尽手段也要得到,深情无悔最后被悲伤折磨得几乎疯狂的眼神。 
难道,兄弟俩只有一死才能解决?父王恶意的眼浮现眼前,他不禁毛骨悚然,不,不会,不会的! 
——只要有他在,其余人休想动云弟一根毫毛。 
当初的信誓旦旦记忆犹新,仿佛隔了一个前生旋绕耳边,他记得的,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做到。 
真是可笑,曾自信满满许诺不让斩云遭受情感折磨,却不料自己正是使他扭曲的根源,深处剧烈的疼痛涌上心头,凌扣风猛烈的重拍桌案发出一声巨响,“是谁!” 

“陛下。”秦妃暮自阴暗的走廊转入华灯照射下的堂前,一天之间,他也似回不到从前。 
好像从他眼里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凌扣风深吸口气身子却在簌簌发抖, 
“若是朕没有记错,你现在应该呆在将军府等候传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