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





 “所以我要叶总长离开一段时间,趁着交通部一片混乱,安插人手把我要运出去的东西送出去并且决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狠狠地说,“上面的那群……我谁也不能相信,我谁也不能听命!我只知道我所要守护的这些东西是我们兄弟用命换回来的,我要保它们平安——如果不然,遇魔杀魔,遇佛弑佛!” 
 我心痛难忍,“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要我帮你?广运行……” 
 “广运行目标太大了,何况……”他推开我,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我熟悉的似笑非笑的神情,不如说是一个痛到了深处不得不无力地笑出来的表情,“何况广运行一开始就是我抛出来的饵,现在想换,都来不及了。” 
 我一怔。慢慢在脑海中把所有线索都整理出来,“你把我诳来上海,借着抓我开刀,吞并广运行,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你会用广运行运那批东西,把目标集中过来广运行,然后你暗渡陈仓,把文物从其他渠道运走……” 
 “还要加上我打算用广运行吸引所有文物盗卖团伙的注意,破釜沉舟一网打尽!”他看着我笑,“我要杀光你的人,青帮的人,洪门的人,还有那些盗卖文物的人!” 
 我眼睛一亮,“我们来联手!”我急急地抓住他的手,紧紧扣住,“我们可以让所有人都不怀疑你的确是用广运行在运文物,然后你暗渡陈仓的计策能够玩得更漂亮!” 
 他蹙眉,“我的目标是彻底玩死广运行,你明不明白?” 
 “玩不死,玩不死!”我挥挥手,“你舍不得!”——这一刻,跟他手指交握的周天赐活过来了,“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墸退阋嫣欤颐橇礁鲆膊挥门拢凑退闼懒恕蔽揖倨鹚氖智崆岱诺阶毂咔嵛牵耙灿心闩阕盼也缓让掀盘溃还魏吻牛 薄?br />  他怔怔地看着我,慢慢漾开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就我们两个!” 
 我举起另一只揽着他腰身的手,等待着他从指尖开始跟我紧紧贴合,“就我们两个!”  
 
  
 作者: newly_2u  2007…1…14 09:54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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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叶世伯回家,自然又是一番人仰马翻。 
 等到一切安定下来,我手臂上的伤口也有叶家的家庭医生为我作了妥善处理,用过迟到的晚餐以后,我与世伯坐在书房里喝茶。 
 我寻思着怎么说服叶伯父在必要的时候能够给我们最大的帮助,思量间,反而叶伯父状似悠然地开口,“赐官啊,我跟你父也是多年的至交,你便像我自己的孩儿一样,所以但凡有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无妨。” 
 真想苦笑,有些忙,即便我开口,伯父大人你也真的能够帮上吗?可是思前想后,还是只能一咬牙,“想……请伯父,近日多休息一下。” 
 “啪!”茶碗搁在桌子上的声音,然后就是一片寂寥。我心怀惴惴,却又不敢不硬着头皮坚持,“伯父,今日受到了惊吓,其实南下调养一下也是好事。” 
 “你不必在我面前说这样不知所谓的话。”叶伯父长长叹了口气,“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今天更救了我一命……”他咬了咬牙,“答应你也不是不可。只是,我想问你……” 
 我一凛,连忙坐端正,“叶世伯请指教。” 
 “我原不该这样说——但是,鱼鲠在喉不吐不快,你,你跟他们蓝衣社的那位鲍处长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已经私下有了什么协议?” 
 关、关系?说我很想有,但是确实是现在还没有,可不可以? 
 只好撑着坦然的表情,“我跟他,当,当然没有什么关系!但现在,有个共同目标而已,如此而已。” 
 叶伯父的眉头蹙紧,很久才徐徐释缓。我的心也跟着吊得半天高,半晌才晃晃悠悠地掉落下来,还好还好!于是迎着叶伯父的眼睛,“世伯,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的……” 
 叶伯父一摆手,“好,我明白了,你不用再多说。”他站起来,在书房里踱了几步,猛地一击掌“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是现在非常时期,我断然不能离开!罢了,那件事我就不管了,你们需要我怎么配合尽管通知我就是。” 
 我简直大喜过望,本来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服这位正直倔强的老先生,没想到一上来就没有问题的反而是他,“世伯!”不由自主站起来,“谢谢你。” 
 “傻孩子,你谢我什么?又不是为了什么私事……”叶伯父说了半句,突然有所悟地闭上了嘴巴。 
 我心里却一顿苦笑,原来,叶伯父也知道小鲍要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彼此的立场才把事情僵持到这样的份上。叶伯父也算是一个正直的好人了,但是一旦沾上政治这种东西,就连最简单的事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咳,”叶伯父咳了一声把我从胡思乱想里唤醒,“不过有一点,赐官我要提醒你!你,我是绝对信得过的,但是那个鲍处长……赐官,你应该更加小心些才是。特务科的人,从来就不会有好人。” 
 是啊,他们的楼里就算开朵花出来,也是有毒的!我叹口气,“我不需要他是一个好人,我只要……”他是他,就好。 
 但我的口气让叶伯父产生了一些误会,“原来你已经有全盘计划了,”他欣慰地说,“那就好,那就好!”微微一笑之后,忍不住又叹气,“说起来,你跟你父亲还真像。” 
 “像吗?”我摸摸头,“我总觉得老爸永远是高高在上,嗯,高不可攀的呢。” 
 “你们身上都有一种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倔强。”叶世伯笑着说,“但是周世兄隐晦韬光,你却锋芒毕露!” 
 好像,是给他有一点这样。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情,不过,烧得越猛烈的火越容易熄灭,掩埋在灰堆里的小火,却可以灼烧整夜。”叶伯父说,“你为人精明,灵巧机变。可是,你太容易上火了,赐官!而最危险的是——你一旦燃烧起来,就会看不清一些其实很简单的事情,对!这很危险!” 
 我轻轻蹙起眉头,我很容易上火?我?而且会有危险?我? 
 嗯,不知道碧螺春能不能当凉茶来用,不过万一越用越上火,又该怎么办?  
 
  
 作者: newly_2u  2007…1…14 09:54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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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越来越大,虽然是交通总长家的司机,但在这样的雨天也不敢多踩油门。于是,我坐在这更像船一样的车里,漂浮在上海街头。 
 从前面车窗刷不断刷动才看得清的玻璃窗,我却猛地注意到街上其实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死寂。一个个的身影不断地穿梭在我们车的周围,最清晰的是来来去去的人身上都穿着军装,法国的,英国的,美国的,俄国的……鬼影幢幢,我皱起眉头。 
 “这帮瘪三都把这里当成他们窝里了,”司机忍不住啐了一口,“也不管人能不能走路,把铁丝网都搬到路当中来了,唉!” 
 苦笑慢慢地爬上我的嘴角,我的国家啊!有些无力无奈的哀伤,看着因为雨水冲刷那一团一团的街灯的光投影在车窗上,形成一个个颤抖的烛火似的光点。 
 我轻轻地伸出手指,追逐那颤抖的光点。但车一直在开,就算是缓缓的移动也终究在行驶当中,所以就算我再怎么努力,总也抓不住那一朵颤颤巍巍地开放的火焰。心有不甘,继续追逐,手指就变成了扑火的蝶,在虚幻和绝望里耗尽力气,怅然跌落。 
 车窗上刷刷的雨声很大,车外不知道来自什么国家的军队在构筑他们自己的防御工事,车内我恍恍惚惚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狭小的车厢、外面的风雨和嚣杂反而构成了现在一个只剩下我自己的空间,于是我可以放任自己的无助。原来,其实,我也很,寂寞,很软弱! 
 风一更,雨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我的故园不是这里,是那江心浸着明月,木棉吐着火焰,空气都缥缈着甜香的广州。可是,我,却已经,回不去了。 
 对不起,回不去了…… 

 **** 

 回到会馆,几乎头沾到枕头就睡死过去。这一天下来生生死死几次,还要劳心斗智,我承认我不是铁打的,能够安安稳稳在床上睡觉,只能说是老爸在天上估计过得还不错以至于有时间来帮帮我。 
 结果一宿无梦,连我以为无论如何也应该可以见到的某杯碧螺春也奉欠身影,不过这样的效果是当我在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精神饱满意气风发,如果眼前有只老虎相信我也能活生生打到它趴下。 
 而且,天气也很好,风也过去了,雨也过去了。就连我昨天还觉得讨厌的粥,我也连喝了三大碗。所以当我擦着嘴巴说:“这粥还真不错。”的时候,我直接从福仔张大的嘴巴里看见了他的一颗蛀牙,“要当心身体啊,年轻人!”我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笑着走出去。 
 例行性地签字,盖章,跟来来往往面上焦躁不安的人打招呼,与形形色色为了这个那个来恳求我的人讨论然后施以适当的援手……许多金钱从我的手上流走,然后又有更多的金钱流进站在我身后福仔紧紧抱着的箱子里。 
 一切都让我非常满意! 
 然后,一个电话传了进来,“周少爷,周少爷!”传话的人连滚带爬地跑进我的办公室,“他们,他们来电话,说……” 
 码头上出事了! 
 ——不早点来,等得我快要累死,真是!  
 
  
 作者: newly_2u  2007…1…14 09:54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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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驱车到码头的路上也不是很太平,街上到处是关卡,防御工事把好好的上海的马路修得像一个个蜂巢,一派马上日本人就会打进来的样子,人人惊慌失控…… 
 但我心情好,我视而不见,视而不见,就是不见! 
 然而,有些人我却想见得要命! 
 比如说那个骄傲地站在码头上,冷冷地用下眼角俯视众生的人。他换了一套军装,但是看起来却更加俊美绝伦,不,光用俊美形容他似乎有些不合适,可惜我嘴拙又没有什么文采,没法吟诵出华丽的长篇美文来形容他。 
 所以我只好连车没有停稳都不顾地打开车门冲了下去,“鲍~~~~处长,来跟我吃午饭的吗?” 
 一时间乱哄哄的码头所有的人都有些呆滞,甚至包括了他。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一霎那我觉得他仿佛又变成了那天那个傻傻乖乖地被我牵着手逛街的小孩,但是下一刻,冷洌冰冻的眼神杀了过来。 
 “周大少的饭局怎么是我这样的小人物吃得起的。”眼神警告——你给我认真点! 
 我收到警告了,但还是忍不住想逗他,“噢,原来~~~~~~鲍处是来请我吃饭的!” 
 他看着我,头微微一侧,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跑了出来,“周大少果然有先见之明,”嘴角稍稍地勾着,“我正是来请周大少到我那里去坐坐的。” 
 哟活!生气了,生气了! 
 我挑挑一侧眉毛,“生不入官门死不下地狱,鲍处若是请我吃饭呢,我随便降点尊迂点贵也就凑合了。但若是要到你那里去‘坐坐’……”冷笑一声,“只怕鲍处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刷!”他抖开一张纸,“我是不知道我的面子有多大,我只晓得你周大少面子再大也大不过法律。这是你的拘捕令。” 
 “法律?”我嚣张地笑,连看也不看一眼那所谓的“拘捕令”,“法律值多少钱一斤啊?而且你又知不知道,你那所谓的什么狗屁法律,根本就是我们纳税,我们掏钱给你们做出来的,如今却要反骨到我头上来吗?” 
 “嗯,”小鲍看着我,又笑笑,小心翼翼地叠起拘捕令塞到我手里,“那么,周大少在牢里的时候有空就看看,别浪费了你纳的税!” 
 说着一挥手,立刻有两个人上来企图架住我,但是我要是这样就给他们抓住以后还混什么?双臂一振他们顿时倒退两步,“我看谁敢动我!” 
 “谁敢动我家少爷?!”我还没有动手,我周围的船行伙计都举起了手里的木棒砖头菜刀,大有一个不慎大打出手的可能。 
 “鲍处长,鲍处长!”生叔满头大汗地挤过人群凑上来,颤颤巍巍地递上一支烟,“您别跟我们老百姓计较,别计较!”一面拼命给我打眼色。 
 但这时候……好吧,我承认我这时候在走神。 
 我看着他用纤长白皙的手指夹着那支烟送到嘴边,然后用雪白的牙齿轻轻咬住,接着才慢慢翕上丰润殷红的嘴唇,似笑非笑的眼神勾着我,秋波一转……猛地,一股热流直指我的下腹。 
 慌不迭地转身面对空旷的黄浦江,我仰头深吸一口天地正气!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嗯,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可恶!差点,出丑了!这妖精…… 
 而我的转身在生叔看来却是生气发标的预兆,连忙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赐官,赐官!”一边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