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难为(出书版)by玥岭






该死的!不知道为什幺就是让他越发烦躁。 

「贞睦,陪我去骑马。」看贞睦也没什幺事要忙的样子,平见正弘干脆把他一起拉出去。「反正你不是要监视我?」 

「慎岛贞睦是亲王家臣,得随侍千正大人。」慎岛贞睦是少主的随身侍从,所以监视平见正弘的工作,怎幺也轮不到他。 

「父亲身边的人多得是,不差你一个,更何况我是上河规亲的独子,保护我应该比较重要吧?」对于自己被贞睦排在父亲之后这一点,平见正弘感到非常不高兴。 

「这倒是……除了监视的人,我再多安排几个护卫保护少主。」慎岛贞睦想了一会儿,觉得平见正弘说的有理,毕竟平见正弘是亲王独子,除了监视之外,平见正弘的安危也该多注意才是。 

「你!」平见正弘觉得自己的额头上正浮出青筋。 

他总有一天会给贞睦气死! 

「不用了!我才不需要护卫,叫那堆人闪边凉快去,别碍着我!」平见正弘说罢,也没等慎岛贞睦回答,便径自离开大厅往外奔去。 

平见正弘气冲冲的跑出亲王府,漫无目标的在街上游荡,不知不觉闯入龙蛇混杂的暗巷……在这种地方,穿着一身华服的他特别引人注意。 

「这位大爷,看您挺无聊的样子,不如进来玩玩吧。」一个小混混打量了平见正弘好一会儿,似乎认为他是只好骗的肥羊,所以特地过来请他到路旁的小赌场玩两把。 

平见正弘心想自己也没逛过这样的小睹场,加上刚才又被气了一顿,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也好,于是便跟着小混混走进睹场。 

虽说是赌场,但其实只是在空屋子里放上两张摇摇欲堕的桌子聚睹而已。 

看一群人围着桌子大声呼喝,平见正弘觉得挺新鲜的,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沿着屋里的两张赌桌晃了几圈,但最后却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赌了。」平见正弘拉过一张木椅,大剌剌地坐下,然后说出一句令人错愕的话来。「你们根本是在出老千,这种不公平的睹局我不想睹!」 

「难怪我老是赢不了!」 

「把钱给我吐出来。」 

平见正弘的话刚说完,睹客们便骚动起来,全围到睹场主人身边嚷着讨钱。 

「愿睹服输,老子没钱给你们!」睹场主人看见情况不对,连忙把几个面貌凶恶的保镖叫了进来。 

一见到打手进门,睹客们因为自认打不过对方,又不想招惹麻烦,只好摸摸鼻子粉粉离开。 

「好个臭小子,你害老子做不了生意,这笔帐得好好算算。」睹场主人卷起袖子,伸手扯住平见正弘的衣领。 

「真是有趣……」平见正弘正愁没人给他练练剑、发泄一下满肚子气,既然有人主动上门,他也乐得接下挑战。 

「来啊!」他拔出腰间的长刀,长臂一挥便往左手边的打手腰上划去,在大伙儿还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之前,平见正弘已经把对方的裤带给割破。 

「这家伙……」打手们愣了一会儿。 

「宰了这小子!」没等赌场主人喊完,打手们已经冲向平见正弘。 

赌场里的打斗声,引来一群好凑热闹的路人围观。 

「打得好啊!」 

「那混蛋骗我钱,小子,替我教训他!」 

看平见正弘一个个撂倒身材壮硕的大汉,方才的赌客又纷纷跑回来,替平见正弘呐喊助威。 

「一个、二个……六个!」平见正弘仗着自己手脚灵活、动作敏捷,将打手一个个打倒在地上,听着他们求饶的声音,心里总算是舒服了点。 

「还有人不服吗?」平见正弘脚踩着赌场主人,咧开一抹残忍的笑容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还钱关门、二是送你进官府。」 

赌场主人在平见正弘的脚下挣扎着,他还来不及做出选择,门外就传来令平见正弘熟悉的声音。 

「我也给您两个选择,一是立刻回府,我就当什幺都没看到、二是继续胡闹,我便向您的父亲报告这件事,请您选一个吧。」不知何时,慎岛贞睦也出现在围观的人群里。 

「贞睦!」平见正弘错愕地转头瞧着那张没表情的秀丽脸庞。 

贞睦不是不跟来了吗?怎幺又出现在这里? 

收起长刀,平见正弘敛起方才的胜利笑容,冷冷地瞪着慎岛贞睦。「你怎幺会在这里?」 

「或许下次真该找个护卫跟着您。」慎岛贞睦指了指旁边做平民打扮来监视他的人,算是回答平见正弘的问题。 

「我又没受伤!」平见正弘对慎岛贞睦的不信任感到莫名的恼火,他把倒在地上的木椅翻起,拍去上头的灰尘,然后往上头一坐,打算要辩到底。 

可平见正弘万万没料到,就在他坐下的瞬间,木椅的椅脚竟然应声断裂,让他的身子失了平衡,紧跟着便往后倒下。 

在平见正弘跌倒的同时,断裂的椅脚与他的左腿硬生生地撞上,不仅穿过他的长裤、将裤管扯出一个大洞,还在他的腿上剖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慎岛贞睦见状立刻冲到平见正弘身边,扯下袖子包住平见正弘的伤口。 

「找轿夫过来,然后去官府,让他们把这些人带走。」慎岛贞睦对监视人吩咐着,然后转向平见正弘。「您这不就受伤了?」 

「还不都是你!」平见正弘咬着牙抱怨道。「你没来我就不会受伤!」 

刚才他还打得兴起正起,却让贞睦泼了盆冷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又怎幺会白受这个伤?该死的,好痛啊!可是贞睦在旁边……他要是喊痛,一定会被贞睦当成没用的小孩! 

「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平见正弘拒绝慎岛贞睦的搀扶。 

「还是我扶您回去吧。」慎岛贞睦不是没受过伤,所以知道他的脚伤有多痛。 

「不用!」慎岛贞睦身上的香味引起平见正弘一阵混乱。 

他挥手想拒绝慎岛贞睦的好意,但却失去平衡往慎岛贞睦身上倒去。 

「好痛!」平见正弘紧紧攀住慎岛贞睦的手臂惨叫了一声。 

看平见正弘痛成这样,八成是走不动了,正当慎岛贞睦皱起眉头不知该如何处理时…… 

「大人,轿子来了!」方才的监视人急急忙忙的往两人跑来。 

「少主,请上轿。」慎岛贞睦小心翼翼地扶着这个受了伤的小主人。 

平见正弘跌跌撞撞地上了轿子,整个人瘫在里头!心里满是怒气!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不知道为何只要遇上贞睦就什幺都不对劲! 

可是平见正弘明白,自己并不讨厌或排斥慎岛贞睦,不然他也不会常常瞧着慎岛贞睦的脸孔发愣。 

「该死!」想不出个所以然,让平见正弘气得想把轿子给拆了,要不是现在脚痛得要命,他肯定会跳下轿子抓住慎岛贞睦问个清楚! 

当平见正弘坐在轿子里生闷气时,轿夫已将他送回亲王府。 

「叫大夫来,记得通知大人和夫人。」慎岛贞睦吩咐完府里的侯役,转向平见正弘伸手。「我扶少主回房吧。」 

「不用了。」平见正弘蹙眉道。「不过是点小伤,我还走得动。」 

他不想在慎岛贞睦面前表现出柔弱的样子,再怎幺说自己也是个少主,是他的主子,怎能让他把自己当成一个没用的小鬼看待? 
看平见正弘如此坚持,慎岛贞睦也只能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走回后院…… 

「正弘!」听闻儿子受伤,早仓恭子立刻赶了过来。 

「你杵在那里做什幺?还不过来扶他!」看慎岛贞睦只是跟在平见正弘后面,早仓恭子忍不住大声斥责。 

「我自己可以走!」平见正弘咬着牙忍痛应道。 

虽然他气贞睦,但是见贞睦被骂,他更不高兴。 

「是我叫他别扶我的。」平见正弘眉心紧蹙地替慎岛贞睦辩白。 

「真是的,你就是这样让人操心。」早仓恭子根本没理会平见正弘说了些什幺,她叫来仆役搀扶平见正弘进房,让大夫医治他的腿伤。 

「贞睦,到底怎幺回事,少主怎会伤成这样?」早仓恭子转向慎岛贞睦问道。 

「这……」慎岛贞睦看了平见正弘一眼,认为少主应该不希望夫人知道他在睹场打架的事……「贞睦一峙疏忽,害少主受伤。」 
啪!一个巴掌打在慎岛贞睦脸上。 

早仓恭子没问明原因,反正慎岛贞睦就是他的疏失,早仓恭子就将责任归在他身上。 

「母亲大人!」平见正弘瞧见慎岛贞睦挨打,心口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而且还比脚上的伤口还疼。 

「是我自己打架受的伤,你打贞睦做什幺?」平见正弘不满地想从床上起来,却遭到大夫阻止。 

「打架?」早仓恭子一听,整个人愣住。 

她瞥了跪在地上的慎岛贞睦一眼。「你别护着下人,先看好你自己吧。」 

早仓恭子猜想平见正弘是怕慎岛贞睦被她责罚,才对她这个母亲说谎。 

「谁护着他了?我打架受伤,是贞睦送我回来,这样说你懂了吧?」为了避免母亲又罗罗唆唆地问个没完,平见正弘干脆一次把事情讲清楚。 

「你这孩子……」早仓恭子皱起眉头。 

「夫人,少主的伤没有大碍,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了。」大夫替平见正弘包好了伤口。 

「你们下去吧。」知道儿子没事,早仓恭子松了一口气,她挥退下人,却把慎岛贞睦留了下来。 

「贞睦,既然你和正弘在一起,为什幺会让人跟正弘打架,还使正弘受伤,你这个侍从是怎幺当的?」不管平见正弘是不是真的与人打架,早仓恭子认为没保护好主子就是慎岛贞睦不对。 

「是贞睦失职,请夫人降罪。」对于夫人的指责,慎岛贞睦没多加辩解。 

「不是真睦的错!」平见正弘终于受不了了,他扶着包扎好的腿,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为什幺母亲老爱怪罪贞睦啊? 

「要怪就去怪父亲大人好了,是他让贞睦忙得团团转,所以贞睦才没办法跟着我。一切都是父亲大人的错!」平见正弘忍不住气愤地吼了一声。 

「贞睦是我的家臣,可不是让你们呼来喝去的仆役,你们要我说几次才会懂?」平见千正还未踏进儿子的房间,大老远的就听到早仓恭子对慎岛贞睦的责骂和平见正弘的咆哮。 

「大人……是我疏忽。」慎岛贞睦一看到主子,立刻转向平见千正请罪。 

「没你的事,这孩子自小就毛躁。」平见千正勾起慎岛贞睦的下巴,看了下被恭子打红的脸颊。 

「哼!既然是你的家臣,那就带在你身边啊!没事干吗叫他来跟踪我这个毛躁的小鬼?他会被打都是你的错!」瞧见父亲的举动,平见正弘把脸转过去,睹气地窝回床上,大声嚷道:「都出去,我要休息了!」 


注:日本男性的成年礼,通常在年满十六岁举办,但偶有例外。男性元服过后,即把前额头剃掉、束发,并得到赐名。 





【第二章】 



傍晚,慎岛贞睦和送餐点的侍女一起来到平见正弘房里。 

平见正弘背对着房门睡得很熟似的,一动也没动。 

「你们下去吧。」慎岛贞睦令侍女把晚餐和药箱留在房里,但没让她们吵醒平见正弘。 

他伸手拨往平见正弘脸上的发丝,看着他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忍不住皱起眉头。慎岛贞睦对平见正弘的态度或许冷淡了点,但不表示他对这个少主毫不关心。 

他在亲王家待了十几年,也算是看着平见正弘长大,对他来说,平见正弘虽是主人独子,却也像个小弟,所以平见正弘受了伤,他心里还是挺担心的。 

慎岛贞睦取来药箱,轻轻解开包在平见正弘腿上的白布,好替他换药。 

「嗯……」平见正弘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伤口,一阵阵药味与刺痛令他感到很不舒服。「是谁啊?」 

他睁开眼睛,原以为会见着侍从或侍女,却没料到在房里的竟是慎岛贞睦。 

「你不是应该在我父亲身边忙碌地工作吗?」平见正弘看着慎岛贞睦为自己换药,白天的怒气似乎减缓了不少,但嘴巴却忍不住习惯性地说出反话来。 

他不喜欢见到父亲与贞睦在一起,两个人总是很亲昵地谈着事情,让他完全没有插入的空间,那种诡异的气氛使他很郁闷。 

「大人担心少主的伤势,所以让我过来看看。」慎岛贞睦一边回答问题一边包扎。 
事实上,他自己多少也不放心平见正弘的腿伤,害怕侍女们处理得不好,让平见正弘的伤口发炎就糟 

了,所以他才亲自过来替少主换药,顺便看看伤口好点了没。 

「那你等一会儿又要回父亲大人身边是吗?」 

「是的。」慎岛贞睦淡淡的应了一句。 

他身为亲王的随身侍从,在平见王身边听令行事就是他的工作,不待在平见千正身边,他还能跑到哪儿去? 

听到这个回答,平见正弘的眉头再度蹙起。 

真是的,成天在父亲大人身边跟前跟后的,到底有什么工作那么忙啊? 

「如果我叫你留下来呢?」平见正弘的脸色越来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