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玩物人生
不少轿车陆陆续续接近这边,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左顾右盼了片刻,我眼睛一亮,在人群中发现了一只明宣德的红釉碗,非常精美。
抱着碗的是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这一回,我没有急着一上来就问价儿,而是上前跟他搭了搭话,交谈的过程中,我惊喜的发现这人是个外行,不但对手里红釉碗的价值一概不知,甚至连碗的名字也叫不出来。
末了,我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便道:“大哥,您这碗看着挺鲜亮的,卖我得了。”
青年一愣:“……你给多少?”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碗到底值多少,想了想,道:“八百行吗?”
青年哟了一声:“这么个破碗能值八百?我还以为几十块钱呢,呵呵,不瞒你说,要不是我爸非逼着我拿它来碰碰运气,打死我也不来啊。”
我按耐住喜色,眨巴眨巴眼睛:“那……成交?”
“等等等等。”话音一转,青年摇头道:“现在不能卖呢,嗯,我爸说了,不管怎么样,必须得拿到专家那里鉴定一下,万一这碗大有来头,不就发财了吗?”我不甘心地又加了几口价儿,但青年好像铁了心要听专家的意见,并还告诉我,等鉴定完了找我,那时再卖。
我摇头叹气地走开了,几番打击,让我慢慢冷静了下来。
我就说嘛,捡漏哪有这么容易?唉,接着找吧。
“诶,这位大姐您好,您这件收藏有心卖吗?一百万?太贵了!”
“大妈,您这端砚想卖多少?呃,您别走啊,再商量商量……”
“叔叔,您盒子里装的是啥东西呀?我能瞧瞧吗?哦,不行啊?咳咳,没事,打扰了。”
“兄弟,你那玉如意卖不?什么?要等专家鉴定啊?”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几乎跑遍了广场每一个角落,瞪大了眼睛集中着精神,又通过重生前的记忆和晏婉如教我的鉴定手法寻见了十几件老东西,有瓶有罐,有书有画,也前前后后跟他们所有人搭了话,询问其价格,可偏偏,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把东西卖我。
这里面大概分三种人。
第一种是知道自己手里东西的真正价值,自然不会低价卖给我。
第二种是因为家传或其他种种原因,不管给多少钱都不卖。
第三种人是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他就要找专家鉴定,想买?行,鉴定完再说。
看着一件件精品古玩从眼前晃过,却无法将他们买下来,心里那个郁闷啊,就别提了。
站在原地休息了片刻,我注意到,那几个和我一样想捡漏的家伙同样一无所获,在人群中问来问去了好半天,也没人肯卖他们,不多时,几人许是见没什么希望了,纷纷离开了海选现场。
我当然不会走,我还想给爸妈买房子呢,还想给邹月娥买定情物呢,要是不跟易县收上一两件老玩意儿,我拿什么去买?不说高档一些的别墅了,就是四环五环外面那些普普通通的商品房,价格也在二百万上下!
不行!还得继续!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这么个好几百人参与的海选,我连一件东西也收不上来?
总会有不懂行的人拿着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东西会对我出的价格心动的吧?
第190章 五彩十二月花神杯
上午八点四十分。
易县的小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虽比不上在四川的那次海选,却也足足来了四五百人。西北边的录制室和专家鉴定团的小棚子前挤满了藏家,闹闹哄哄的噪音跟进了足球场似的。东侧和南侧的停车场也被一辆辆私家车占领,有本地车牌,有北京车牌,有天津车牌。差十分九点的时候,大家熟悉的主持人手持话筒做了一番开场白,旋即,人们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排起长队,挨个等候六个专家的鉴定。
“阿姨,您开的价儿确实太离谱了,五千行吗?诶,您再等等,六千?”
“大叔,这鼻烟壶卖我吧?我给您两万?嫌少?那我再加点,喂,您别走啊!”
广场最外端,站在一个电线杆前面的我无声叹息,努力了一个小时,仍是没有丝毫收获,照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无功而返了?
我往电线杆上一靠,揉着太阳穴休息了一会儿酸痛的眼睛,忽地,一个声音响起。
“……你是顾……顾什么……顾靖?”
一个丰腴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侧,抬眼一瞧,“……呃,红姐?”
此人正是我有过几次接触的斐小红,那个中了彩票头奖的农村小保姆,我跟她家收过东西,问过翡翠,算起来,虽谈不上很熟悉,却也不算陌生了。她上身穿着件红艳艳的吊带真丝衫,下面穿了条玉米黄色的裤子,嗯,整体色彩搭配稍稍有些别扭,看得出,她审美观和品位不是很高,不过,衣服的牌子倒是响当当的,皮鞋也是名牌。
许是见我在观察她的行头,斐小红得意万分地拽了拽吊带衫,显摆道:“咋样?嘿嘿,前几天刚跟旗舰店买的,好几千呢,裤子也是,喏。见过这牌子么,告诉你啊,这个叫……呃……叫什么C什么来着,嗨,反正贵的要死,一般人买不起。”
我知道,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守财奴,穿着打扮和首饰项链这些挂在明面上的东西,她买起来从不含糊,特爱摆谱,但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要多抠门有多抠门,比如吃饭,你见过一个千万富翁吃工地民工都不怎么爱吃的破盒饭吗?她却吃得津津有味——总之,这女人是个抠门与豪阔的矛盾集合体。
注意到她手里抱着的宣德炉,我微微一怔:“你来河北,是参加海选的?”
斐小红把炉子扬了扬,“那可不,瞧这宣德炉没有?这腿,这盖,这肚。看出来没有?”
汗,看出什么啊?真没看出来。我道:“你从哪收来的?”
“潘家园啊,那儿好东西多了去了。”斐小红信心满满道:“你再看看,是宣德的吧?”
一听潘家园我就暗暗一摇头,再捧着它上上下下斟酌了一番,更是确定无疑,瞧瞧斐小红期待的目光,我委婉道:“红姐,嗯,你这个宣德炉,不太对。”见她脸色一变,我指着炉子道:“古时候的审美观大都讲究对称,而您这个,有点粗糙了。”
“粗糙个屁!”斐小红急道:“老娘花好几千收来的呢!你到底懂不懂行啊?”
我无奈耸耸肩:“我也是瞎说八道,待会儿您找专家问问吧,嗯,那您忙着,我先走了。”
斐小红面色稍缓:“你干嘛去?也带东西来鉴定了?拿给我瞧瞧。”
“没有,我是来收东西的。”
“收东西?”眨巴眨巴眼睛,斐小红眼珠子一亮:“对啊,这里这么多宝贝,我怎么没想到收两件呐,哪呢哪呢?哪有好的?”
“好的不少,但人家死活不卖。”
斐小红来了精神,兴冲冲道:“那是你笨,看我的。”
我都不行,你能行?
好歹也是相识一场,又同在前门那边住,我就给红姐指了指一个中年男子:“看到他手里的砚台了么。那件东西至少能值五万块,而且那人也不是很懂行,嗯,刚刚我问过他,也出到了五千的价格,但他就是不卖。”
“你确定能值五万?”
“至少五万,没准六万也可能。”我对这个砚台倒不是势在必得,几万太少了,我的目标大都是上百万的玩意儿,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一万,只要能把砚台买下来,五千也好,六千也罢,一万余下的钱当成给你的提成,行不?”
“不用,要买我自己买,姐就信你一次。”斐小红装模作样地理了理发型,扭着肥硕的美臀就走到了那男人跟前,唧唧喳喳地和他说起来。
不得不承认,红姐的性格虽然不是我所喜,可她屁股确实真大。饱满,丰腴,让人一看就想……我了个去,想个屁啊!我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感觉自从跟邹月娥做过以后,自己是越来越那啥了。
一分钟后。在我目瞪口呆的视线下,斐小红抱着一方砚台意气风发地回了来。
我愣愣道:“他卖你了?多少钱?”
“你不是出过五千么?我出的六千,他就卖了。”斐小红嘿笑一声:“怎么样?你红姐有两下子吧?”
她跟中年男子的交流过程我都看在眼里,斐小红根本没说几句话,那人好像就把砚台给她了,绝不是对她动了什么色心。怎么回事?为啥我说了这么半天那人也不同意?而且看对方的模样。那时我就算加到一万,他肯定也不会卖,可,什么偏偏卖给斐小红了?问题出在哪?
稍一考虑,我马上琢磨出了问题的关键,我年岁固然不大,可毕竟是土生土长在大城市,言谈举止都很讲究礼貌礼仪,给人的印象应该是个“稍微懂点行的年轻人”,而斐小红呢,无论气质还是性格,都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大咧咧的,傻乎乎的,一看就是个外行。试问,如果你有一件东西想卖,你会卖给一个懂行的人还是会卖一个不懂行的人?显然是后者的几率大,因为买家要是行内人,你就会想了,他买肯定有他的理由,我要是卖了,会不会亏了?而碰见个外行呢?你又会想了,嘿,刚才有人出五千,这人啥也不懂,敢出六千?是个冤大头,卖她准没错。
思虑良久,我终于把这一“不想吃亏”的心态搞了个明白,举一反三,我立刻有了自己的计划,“红姐,那你排队等专家鉴定宣德炉吧,我再转转。”斐小红傻笑了两声,却没排队,反而是往马路对面走,也不知去干什么了。
鉴宝人的队伍已是排成了一条长龙,由于队伍太长。鉴定太慢,闲来无聊下,大家纷纷拿出自己的宝贝与周围的人分享。
突然,几道缤纷的光芒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呼吸一滞,心跳骤然加快了稍许。
队伍的最后面,有几个男男女女正交流着他们的藏品,其中,七只我重生前跟“走进易县”这期节目上看到过的杯子就这么被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拿在手里,它们每一只外面都包着一个平常喝水用的塑料水杯,然后八个水杯一起装在一个塑料工具箱里。
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但凡他对怀里的杯子有一点了解的话,他至少也会配个像样的盒子,不可能随便放在塑料水杯里,男子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只能说明一点——他是个外行,根本不清楚这八只杯子的价值!
呼气,吸气,我缓步走过去。
男子前面的一个老太太瞥了我一眼:“小伙子,别插队。”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插队,我看您这大碗不错,想寻个价儿。”我的话把周围几个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包括那三十岁男子也看向了我。
老太太一呆,扬了扬手里的花瓷大碗,“你看上我这碗了?”
据我的观察,她的碗连民国都算不上,八成就是八九十年代家里吃饭时用过的大碗,边角有些磕磕碰碰,看上去很破旧,嗯,如果非要给这碗估一个价儿,三块钱恐怕也没人要,我想,即便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这碗是没什么价值的。但我却胡扯道:“是,挺有年代感的,你开个价儿?”
噗嗤,有两个离得近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其余几人也倍感无语地看看我。
老太太笑容满面地把碗捧紧了一些:“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可贵,说了你也买不起。”
顶多超不过二十年,还祖上传下来的?我眨眼道:“多少钱?”
老太太壮着胆子道:“八千!”
周围溅起阵阵议论声,我哦了一嗓子,“是贵了些,便宜点行不?”旁边有人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提醒我,但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
老太太眼珠子一转:“……七千五?”
“还是贵。”
“那我不卖了,等专家鉴定完再说吧。”老太太明显多了丝自信,方才只是单手托着碗,现在却变成双手捧着了。
我故作不甘地纠缠了片刻,见得老太太铁了心不卖,才恋恋不舍地视线移开。
忽然,背后响起斐小红的大嗓门:“顾靖!顾靖!你小子可真行!”
我怕她说露馅了,忙快走两步迎了过去,手里还比划了个“嘘”。
斐小红满面红光地大步走来,嘴都乐歪了,“我拿着那砚台到斜对面一家古玩店去了,你猜卖了多少钱?六万二!赚了五万多啊!太刺激了!这是老娘生平捡的最大一个漏!哈哈!真爽!”
我道:“你先忙去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儿。”
斐小红哼哼着小曲儿兴奋道:“忙什么忙?老娘就跟着你了!快说,哪还有漏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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