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传
该怎么办?
思前想后,最终,邓凯虎还是决定在五路长出:按照局前制订的方针,宁肯在局部稍稍吃一点小亏也要避免棋局一开始就形成激烈战斗。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已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白棋提子,黑棋二路打吃:这是普通的行棋次序,现在是初棋无劫,对手只有粘住,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就未必打得到了。
但是,就连邓凯虎这一忍再忍后的可怜要求王一飞也不打算给,五五位冲,不理上边的打吃,白棋再次打破对方的意图强硬反击。
黑棋挡:这里要是被白棋长出,中间黑棋的形就裂了。
经此交换,白棋再把劫粘住,只是一个回合,黑棋的征吃已经失效。
“糟糕!”邓凯虎心中暗叫不好。
当初的退让就是怕黑棋上下被分断,但谁成想越是退让就越是麻烦,白棋得过进尺,自已退一步他就进一步,最终还是让白棋给断开了,再这样退下去,只怕人家不需要战斗就已经轻松取得优势了。
三路打吃:明知没有征子,邓凯虎还是决然活动边路两子,从上边打吃虽然安全,但边路白空所得太大,要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还不如不在四路飞而是在五路单跳整形,那样,至少上边的白空没有现在这样坚实。
白棋逃,黑棋六六位粘,白棋五路拐,邓凯虎忍了再忍心,让了再让,战斗还是无法避免地生了。
黑棋三路接:如果说刚才在四路打吃的参考图都难以接受的话,那么现在走在五路就更不可能了,邓凯虎在上边必须有所做为,不能让这三个黑子白白死掉。
白棋五路挺头,厚实,在这里的战斗中王一飞占到了主动权,中腹的封头和上边的吃棋二必得其一,黑棋已陷于苦战之中。
黑棋二路大飞,既不能听任这四颗黑子白白丢掉,又不能轻易乱碰被白棋先手把左边黑棋封住,邓凯虎是很花了一番心思。
白棋外搭,黑棋扳出,白棋二路夹,黑棋二路制住一子,接下来白棋只要再补一手便可将四颗黑子吃下,收获颇为可观,而黑棋则通过弃去三子换得右上提子,然后再从补强左边黑棋,虽说局面并不乐观,但离分出胜负还早得很。
只不过,这一次邓凯虎又一次低估了王一飞的力量:由于棋形已厚,他已经不满足于只吃掉边路黑棋几颗残子。
中腹飞封!最让邓凯虎担心的攻杀之战拉开了序幕。
黑棋先在左边二路扳,白棋挡,黑棋再向角上扳:对于这块棋的死活,邓凯虎当然不会没有过计算,中间有一个先手眼,接下来只要在边路搞出一只眼就活了,虽然只是最低限度的两目活棋,但他现在也没法有更多的追求了。
没有在角上挡,白棋直接在二路打拔一子,从这招可以看出,此时白棋已动了杀心
黑棋二三位路入:边上的眼位没了,黑棋做活唯一的希望就和角上的白棋对杀。
白棋冲,黑棋一路渡过,白棋三二路小尖,冷招:二二位的夹看似紧凑,但黑棋可以扳出后在一路打劫顽抗,由于劫败以后白角自身的负担也非常重,白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黑棋二二爬,白棋一路扳,非常明显,整块黑棋只有一只眼,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角上黑白两块只能有一块活出。
黑棋上方一路扳:现在是双方对杀,差一口气就是生与死的差别,什么样想不拼命也不可能。
白棋三三粘,逼迫对方一路粘回,经过这个交换之后,白棋在上边二路并,不象邓凯虎希望的那样直接和黑棋打赖皮劫,而是从外侧不仅不慢地把渔网收紧。
“老赵,这里谁死谁活呀?”棋盘上的战斗已接近尾声,三块棋的对杀决定着本局的胜负,以谢元清的棋力根本看不清这里的变化,只能借助于赵铁树的眼光。
轻轻摇了摇头,赵铁树什么也没有说,不过脸上的凝重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元清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的比赛要全军覆没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局已定
对杀紧气看似简单,好象把棋子一个一个往上填就行了,但实际上,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就如上一盘棋,仅仅是因为看漏了一个手筋,结果张磊杀敌不成反遭其害,这就是疏忽大意轻率妄动的后果。所谓行百里半九十,世界棋战史中靠对手的一时疏忽而反败为胜的战例并不鲜见。
现在,邓凯虎所能指望的也只有这个了。
所以,黑棋二路挡,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白棋一路打收气。
由于本身气紧,假如接上,则白棋在一路扳,下一步要扑吃三,所以黑棋只有接上,接下来白棋从外边一贴,这八颗黑子只有两气,简单被吃。
因此,黑棋只能在一路造眼打劫,虽然极为勉强,也比什么都不做等着人家把棋子从棋盘上提起来强吧?
遇劫先提,白棋当然拔劫。
黑棋上边三路扳找劫,白棋断,黑棋冲,白棋挡,黑棋一路提子:由于左上角的白棋有一只眼,所以这个劫就算提过去黑棋也来不及粘住把假眼做成真的,只能继续在角上收气,因此,这个劫对白棋来说是缓三气劫,慢慢且能打着,而此处若是被白棋提去一子,黑棋的右上角将变得极为空虚,其价值未必就比打赢左上角的劫差多少。
白棋再拔一子,当然,和黑棋现在所面临的艰难局面相比,白棋此时的处境简直可以用悠闲二字来形容:只要把左上这块棋吃掉,根本不用管别处黑棋走两手还是三手。
中腹靠,黑棋就象是黑夜中的飞蛾,因为不知道自已的目的是在何方,所以只要有一点光亮就要扑过去,哪儿管那是燃烧的火焰还是窗口的月光。
白棋厚实地退,不给对方以任何机会。
黑棋提劫,白棋在四路拐,如果是紧气劫,黑棋肯定是不会应了,然而可惜的是,这个劫是白胜一手消除,而黑胜却需三招,所以邓凯虎只有扳起,以防白棋从这边打下。
白棋回提,黑棋中腹外贴:二十多个子都要死了,也不必在乎多损这一个子了。
白棋扳头,黑棋向外的出路已经被完全封住。
黑棋提劫,这已经是惯性所为,因为除了这一招他实在也想不出其他可下的地方了。
白棋右上三路点,趁人之虚,欺负的就是黑棋打不起两面劫。
没有办法,邓凯虎只有老老实实地接上。痛苦,但并不快乐。
白棋再把劫提回,就象猫和老鼠的游戏,王一飞信手走来,不紧不慌。
黑棋中腹尖顶,白棋退,黑棋提劫。
白棋左上一路补,黑棋提,白棋提劫。
黑棋中腹再冲,白棋挡,黑棋把劫提回。
围绕着这个劫,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嗞扭。”一声轻响,活动室的大门一开一合,从外面走进一位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的长。
“校长。您来啦。”几位老师连忙打招呼。
“呵,是呀,听说道场的这位小朋友水平很高,我也想偷偷学上几招。”董海天笑着答道:这次比赛是他批准的,本来只是为了找个合理的借口推掉高兴宇的要求,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可是在课间休息时听几位喜欢围棋的老师闲聊,说张磊的那盘棋可能够呛,因此心生好奇,等一完成手头的工作便来到赛场,想亲眼看看这个让二子还能把自已学校校队队员杀得手忙脚乱的小孩子。
“哈,难得,难得,要是校长您也成了棋迷,那可是我们这些棋迷的幸事了。”搬了把椅子放好,赵铁树笑着打趣道。
“呵,说得这么可怜,好象以前我就没支持过你们似的。这位就是李飞扬李老师吧?”在椅子上坐下,董海天笑着向李飞扬点头示意。
“对,我就是李飞扬,董校长,您好,很感谢您对我们道场工作的支持。”李飞扬笑着和董海天寒暄道:社交活动也是成为优秀讲师的一部分,单只业务水平高那是不行的。
“呵,应该的,应该的,大家都是从事教育工作的,相互支持是应该的。”董海天笑着答道。
比赛还没结束,太多的话也不好说,简单地说了几句,大家的眼光又都转向了棋局。
“哎,小赵,情况怎么样了?这块棋是不是要死了?”棋盘上的情况已经非常明显,连董海天这样业余爱好中的业余都能意识到,由此也可以见到问题的严重性。
“是的,邓凯虎没劫材了。”赵铁树答道。
棋盘上,王一飞的手刚刚离开,落子处正是边路上的三线冲。
“咦?怎么没了?黑棋接上之后不就成紧气劫,等白棋提回时把从中间扳出当劫材,上面的劫未必会输吧?”董海天奇怪地问道。
“呵,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黑棋中间扳的时候白棋消劫,因为有白棋的先手打断,黑棋不能长出,只能接回,这样白棋从外边再扳,连压两步后再一罩,黑棋还是被封在了里边,外围白棋虽然有几个断点,但白棋左边和上边都已经活透,整体非常厚实,就算给断开了几拿白棋没有办法,所以,那个扳并不是劫材。白棋也是看准了这点,所以才会冲一步,否则的话他大可以别处走棋,放黑棋继续打劫,反正消除这个劫黑棋得连走两步,白棋没必要非得自紧一气。”赵铁树答道。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为了名誉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已经有了动静。
“不行了。”推开棋盘,邓凯虎无奈地说道。
有了前面张磊那盘棋垫底儿,这句话倒也不是太难说出口,就象中国解放战争影片中经常出现的那句经典台词所形容的那样,“不是我军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了。”此时,邓凯虎完全可以说“不是我的棋不行,而是这个小孩子太厉害。”
左上角被吃,黑棋光死子就有二十多个,加上虚空,仅已有实地就有六十余目,这还没算吃子之后所形成镇摄全局的强大势力,而黑棋能算为实地的只有右上角的六七目,按布局理论,序盘阶段,一手棋的价值大约在二十目左右,也就是说,即便让黑棋连走两手,且这两手棋都能挥出最高效率,双方实空上的差距也有十四五目,由此可见双方差距之大,更何况,黑棋右边和下边占据的都是四路星位,利取势而不利守地,走模样棋时固然张牙舞爪,虎虎生威,但若用来取地,则角上,边上到处都是打入好点,在白棋的强大厚味下,在对手超强的战斗力下,不要说连走两手,就算连走四手、五手黑棋也没办法把所有的打入点补完,所以,认输也就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厉害,厉害。张磊,这盘棋一共下了多少步?”谢元清感叹地说道:如果说上一盘棋还有张磊轻敌,早早在布局阶段出现漏算才招致速的话,那么这一局邓凯虎似乎看不出哪一招有问题,可还是被杀得丢盔弃甲,全军覆没,由此可见,这个叫做王一飞的小孩儿的确有真材实料,绝非是靠运气来蒙人的。
“一共是八十九步。”自已的比赛完成暂时改行当记录员的张磊答道。
“八十九步,上一盘是八十五步,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刘江波连连摇头叹惜。
原本以为校队的几位小棋手棋下得已经很了不得了,没想到在这个小男孩儿面前被让二子居然连一百招都撑不过去,这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已以前实在是井底之蛙,见识太少了。
“什么?上一盘棋也是八十几招?这是真的吗?”董海天棋下得再烂,终究也不是对围棋一窍不通的人,连续两盘二子局都以不到百手的结果结束,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对局双方的实力不在同一水平线上的缘故。
“是真的。这是棋谱记录,您自已看。”事实面前,赵铁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孩子的实力确实远远超过自已的学生。
接过记录纸,董海天径直向纸上棋盘上方那一行小字看去。
共八十五手,白中盘胜。
明明白白,黑色的签字笔留在雪白的纸张上痕迹显得异常醒目。
“铃”,不知不觉中,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
随着这清脆的铃声响起,寂静的校园再次热闹了起来,小学生们欢呼着跑出教室,大部分背着书包放学回家,但也有一些孩子跑进了四楼活动室。
“张磊,怎么样?赢了还是输了?”棋盘上的棋子已经收好,知道比赛已经结束的王培炎小声问道。
“输了。”张磊满脸阴郁地答道:对局的心情不会和旁观一样,儿童的心理和成年人也不会一样,董海天,谢元清,刘江波等人可以很高兴地现一位围棋神童的出现,赵铁树也可以平心静气地接受一位七岁孩童实力超强的事实,但他心里却还是郁郁不平,为自已刚才的失利叫屈。
“输了?!邓凯虎,你是怎么搞的,让两个子还输了!张磊,你那盘呢?是不是拿下了?”严征又问道。
“也输了。”张磊也只有实话实说。
“啊!你怎么也输了?!”上第二节课自已离开之前,张磊不是已经抓住战机重新取得了优势,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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