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传
年来参加各种大赛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全部投到这家翔宇棋社之中,数载经营,虽没有大红大紫,名造一方,但也是中规中矩,小有规模。
方品璋从三四零路公交车上下来,向前走了四十几步再向左一转,翔宇棋社的金漆招牌便露出了一角,大开的楼门旁站着一个身穿灰色羽绒服,头戴一顶灰色鸭舌帽的人,此时正伸长脖子向这边张望。
“霍老板,等我呢?呵呵,太客气了您哪!”方品璋笑着打招呼:现在这个年头还戴鸭舌帽的人可谓凤毛麟角,而这恰恰是霍启光的喜好之一,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他个人的标志。
“去,谁等你!你这种人拿大棍子撵都撵不跑,还想让人等!睡醒没有啊你!”霍启光笑着骂道。
对于这种靠下彩盘谋生的职业棋客每家棋社的管理都很头痛,拒之在外吧?一是难以根绝,二是肯定会减少不少人气;听之任之吧?万一搞大被人当成赌博给举报,三天两天招来派出所的警察上门作客,那这棋社还开不开了?
所以,对这种人各家棋社的态度基本一样,那就是搞好关系,适可而止,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只要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便相安无事,各各财。
“瞧您说的,我就那么不着人待见吗?大冷天儿的您站在外边干嘛?说消化食儿晚了点儿,说晒太阳,天又太阴了点儿吧?”方品璋笑了笑问道。
对于他们这种以赌棋为生的人和各家棋社的老板搞好关系更为重要,所谓皮之不在,毛将焉存?没有下棋的场所,他们又到哪里去寻找猎物?
“你这小子,管的事还挺多!你真不知道今天这里有活动吗?”霍启光奇怪地反问道:说到消息灵通,还有谁比得上这些一天到晚到处乱串的人?
“什么活动?”方品璋不解地问道,不是他明知故问,而是这几天他忙着找财路,哪儿有心情去理不相干的事。
“嘿,看样子你还真不知道!今天是京城棋社联赛选拔赛的比赛日,我们棋社有比赛。对了,今天你就别做生意了,反正一会也没人有心思和你下,就当休息一天好了。”霍启光叮嘱道。
“哎,别介呀!霍大老板,我可和您比不了,您是家大业大,有的是洋蜡,少挣个千八百就当掉根头,一点儿都不在乎,我可是手停嘴停,一天不作事儿,连晚饭都找不着了。”方品璋连忙叫道:时间现在对他来说太宝贵了,没办法,谁让自已运气不好,这几天都是只出不进呢。
“这”,霍启光有点迟疑,从心情上来说,他不希望在其他棋社到访时棋社里出现问题,被人家看了笑话,而在棋社下彩盘是最容易引起纠纷的一种行为,虽说棋社对于处理这类问题很有经验,但事有意外,谁又能保证到时候一定能控制的住呢?不过方品璋这个人一向表现不错,方方面面还没给自已找过什么麻烦,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如果自已还是一口回绝那岂不是显得自已太没人情味儿了吗?
“霍大老板,您放心,我您还不知道吗?我保证,绝对不给您添任何麻烦!”看出霍启光有点动摇,方品璋连忙继续央求。
吧,既然这样,那一会儿找到人后你就到二楼的那间棋室去下吧。”想了想,霍启光作出一个折中的决定:既然不好拒绝,那就尽量把出问题的可能性降低,二楼的棋室是收费棋室,地方偏,人也少,就算出了纠纷社的人也便于控制。
“啊?二楼棋室?那间可是收费的呀!”方品璋叫道。
“行啦,别得便宜卖乖,算你走运,今天就不算你钱了。”霍启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为了不出意外,一二十块钱的零头还不至于放在他的眼里。
“呵呵,那就太谢谢您啦。对了,待会儿咱们棋社跟谁比呀?”方品璋喜出望外笑着问道:京城棋社围棋联赛在北京业余棋界的一件大事儿,不要说是他,就连普通棋迷都知道。
“忘忧清乐道场。”霍启光答道。
“忘忧清乐道场?哇,对手的实力可是很强啊!”方品璋闻言叫道。
如果是一对一的比赛,以霍启光的实力毕全力于一役,未必就不能搞出一个奇迹,但四对四?可以说比赛没有开始便已猜到了结果。
“是啊。”霍启光叹了口气。
忘忧清乐道场在宣武区可以称之为巨无霸的存在,没有谁想去和它去争夺本区那一个名额,但若不去拼争,那么连剩下那半个各额的机会都没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同行是冤家
两个人正说话间,一辆银灰色的金杯车从主路转了过来,最后缓缓停在了翔宇棋社门前不远。
“人来了,不陪你了。”看清车身侧面贴着的标识,霍启光跟方品璋打了招呼便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金杯车的车门打开,陆如秋当先从里面走了出来,后边陆陆续续跟着的是五六位十四五岁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人,而在最后蹦下来的则是一个脖子上还系着一条红领巾的小学生。
呵,看来人家还真没把翔宇棋社当成一盘菜,派出的人除了陆如秋算是忘忧清乐道场的主力战将外,其他的根本就是一群娃娃兵嘛。
霍启光心里是暗自苦笑。
“呵呵,霍社长,您好,让您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陆如秋此时不仅是一名参赛棋手,同时也是道场一方的领队,所以,以往这些通常由沈怀运或李飞扬所做的工作他也要担当起来。
“哈哈,过门是客,当然要另眼相看了,来,外边冷,快进屋里,小心别冻着了。”霍启光亲热地招呼道。
简单的寒暄后,一行人走向棋社门口,一抬头,陆如秋正好看到还站在门口看热闹的方品璋。
“呵,老方,我说这几天没在道场看见你,原来是流窜到这儿来了。”都是熟人,陆如秋笑着调侃道。
“嘿嘿,何着我成了国际通辑犯了。要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自已跑到公安局自,挣点赏金回来补上房贷也是好的啊。”方品璋自嘲地笑道。
“哈哈,说的那么惨,好象家里真揭不开锅似的。”陆如秋一边摇头笑着,一边跟着霍启光走进棋社大门,后边,忘忧清乐代表队的成员也依次跟了进去。
“方叔叔!”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个小学生向方品璋大声叫道。
“噢,是飞飞呀?呵呵,怎么,今天的比赛你也要上?”早就认出这个小男孩儿是谁,方品璋俯下身来奇怪地问道。
忘忧清乐道场是一家很大的棋社,道扬内高手众多,称为高手如云或许有点夸张,但实力在业余五段,六段以上的人不在少数却是真的。王一飞在棋上的天赋的确是超乎想象的高,但他终究还只是一个仅仅七岁大的孩子,真正实力或许和那些业余五六段的高手有的一拼,可在眼界,经验,见识方面总还是差上一点,京城棋社联赛怎么说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比赛,今天又是选拔赛的第一战,按道理道场不该会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吧?
“不是。今天有春生哥哥的比赛,我是跟来为他打气的。”王一飞摇了摇头答道。
忘忧清乐道场的预选赛人员标准是先在冲段班冲段少年中表现优异里选择,视比赛进展情况再进行适当调整,而冲段班是全日制学习,冲段班的学生每天都要象大多数普通学校的学生那样进行至少六个小时以上的训练。王一飞虽然住在道场,但他白天需在丽泽小学上课学习,只有在晚上才能参加训练,所以他并不是冲段班的成员,也没有参加冲段班每月例行大循环赛,自然也就不会在这次比赛选手的选拔范围以内。
“呵呵,原来是这样,明白了。也对,多看看高水平的比赛也是提高实力的重要方法之一,所谓当局迷,旁观清,或许你能现很多对局没能走出的好招呢。”果然不出所料,方品璋笑着说道。
“飞飞,别聊了,快跟上来。”前边的黄春生一回头现王一飞没有跟在旁边,四下一望这才看见门口处正在聊天的两人,生怕第一次到这儿的王一飞出事连忙大声叫了起来。
“哎,我来了。方叔叔,我先过去啦。”听到黄春生在叫自已,王一飞跟方品璋打了个招呼便小跑着跟了上去。
人家去参加比赛,方品璋也没必要继续留在门口,于是他也跟在后边进了棋社。
先在一楼大厅转了一圈:这是以赌彩为业的职业棋客的工作习惯,目的就是找一找有没有生面孔,看看能不能成为自已猎食的目标。
但一圈绕完了,得到的结果却是失望:大厅里的人的确是不少,但差不多都是熟人,跟这些人下棋最多只能挣到三瓜俩枣的指导费,离填补自已落下的亏空差得太远,平时是无所谓,但在接近月底还贷日期临近的时候无异于坐着等死,方品璋才不会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傻事。
没有目标就只有继续转下去,不见兔子不撒鹰,方品璋不想把自已的精力白白浪费。
“嘿,老方,又在这里碰上啦?怎么样,再来一盘吗?”
正在他漫无目标地乱转时候,一个腆着肚子的大胖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四处闲逛的方品璋便笑着迎了上来。
“呃!怎么会是这个家伙!看来今天是很难找到好活了。”不必看清五官,单凭那付与众不同的体形方品璋就知道这个大号胖子是谁。
笑迷陀——杨笑。
北京地区玩彩棋这一行中的知名人物,同时也是自已的冤家对头——要不是两天前的一场大战让自已一下子就输掉了两千多块,他又何至于落到现在如此窘迫的境地!
第三百一十九章 杨笑其人
和方品璋相比,杨笑在这一行中的资历要老了许多,今年已经四十有二的他曾经是北京一家大型国企工厂的车间主任,相当年风光时手底下最少也管着两三百号人,可惜,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年,全国范围内的国企改革风潮也刮到了他所在的这个单位。
由于学历仅是大专,在竞争上岗的评比中杨笑被刷了下来,本来以他的资历和人脉留下来作个副手绝不会是问题,但人争一口气,佛为一柱香,一直在车间里当一把手的他觉得被以前的下属管太没有面子,于是一时冲动辞职下海做生意,打算活出个好样让那些人知道他杨笑离开工厂也是一条龙。
然而,敢下水的并不一定就是弄潮儿,不进海里,又怎么知道海水有多深。
所谓商场如战场,这句话可不是什么穷酸文人无聊时胡邹出来的,而是无数在商海中历经过无数苦难人们的肺腑之言。
很少有人没听说过这句话,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前赴后继地投入商海的热情,因为许多人都相信自已是那极少没被淹死,而且游得还很轻松惬意的一小部分。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如果努力就一定能成功,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有失败了。
等真的进入这个世界,杨笑才现这个世界和自已想象并不一样。
以前看人家作生意非常简单,从一个地方进点货,然后到另一个地方卖出,一进一出就能把本钱翻上一翻。
可是他没有想到看似简单的事情实际上并不简单:什么时候进货,进什么样的货,进多少的货,货物应该怎么运输,怎么保管,在哪里出货,怎么出货,如果货没出去压在手里怎么办?
完全没有经商经验而且过高估计自已运气的杨笑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第一次出手就倾其所有到广州进了一卡车的高档香烟准备大一笔,却不成想半路上被烟草专卖局的盯上,一经检查现他不仅没有经营这种商品的资质,而且这些高档香烟还都是走私进来的水货,连查封带罚款,结果来了个血本无归,**后头还欠了一大堆债。
没有办法,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杨笑的冲天豪气和远大理想也只有暂时放在一边,老老实实地去挣钱还债,养家糊口。
但工作丢掉容易再想找回来就难了。
面对债主们三天两头的催问电话使得杨笑没有时间去慢慢寻找中意的工作,走投无路的他便来到一家棋社玩棋散心。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有人倒霉,一个赌彩的老手居然把他当成了肥羊,故意设套让他入局,却不曾想杨笑小的时候也曾经在围棋上很下过一些功夫,虽然上班以后摸棋子的时间少了但基本功还在,结果打雁不成反被雁子给啄瞎了眼,没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被杨笑赢走了五十多块。
不要以为五十多块没有多少,要知道那是在五六年前,那个时候一根雪糕才卖一毛,揣着十块钱到菜市场转上一圈买的东西能累得你直不起腰。
没想到原来玩棋也能赚钱,杨笑这下子算是找到了挥自已所长的地方。
所以从那之后,他便也投入到这以棋为生的一行,并一直干到了现在,仗着以前在工厂当领导练就是交际术还有小时候打下的围棋基础,杨笑在这一行里混得是滋滋润润,由于他人长得很胖,而且总喜欢笑呵呵的,到了夏天把头剃光,再把背心掀开,露出足有两三层皱褶的大肚皮,那付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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