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传
“太过份了!这种地方也敢打入,太瞧不起人了!”明显无理的招法招来黑棋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彭雪松此时已被堵在的墙角,形势容不得他忍受下去。
冲断,在黑棋在大本营中王一飞手一点也不软,行棋之大胆犀利令人匪夷所思,明明活不出来,白棋依然是死死缠住不放。
黑棋退,打入之子已经无疾而终,表面看来白棋的打入彻底失败。
但是,中腹靠,把上边放着暂时不动,白棋突然改变了目标。
直到这个时候,王一飞真正的意图才展示在众人面前:白棋根本就没想在加边走出棋来,之后以先前走的那么多步,目的只有一个,行棋步调!
假如白棋直接靠的话,黑棋可以扳断反击,白棋难言成算。
但是现在右边多了这向个子交换的话,黑棋再敢扳断,则白棋借助左打和右打两个绝对先手在二路托问应手,黑棋硬杀,则白棋先搞成征子后再从中腹打吃,黑棋大空将被打穿;退缩,则白棋外打先手便宜后再把边路活出,黑棋折腾了半天得到的只是几颗残子,所得远不及所失。
无奈,彭雪松只有内扳,白棋顺势一长,黑棋的模样又被扒掉了一层皮。
雪上加爽,先手压缩了黑棋以后白棋又在角上二路反扳,正常情况下这个棋形的定型是下立,但以黑棋大空中几颗白子的死活作劫材,彭雪松鼓了半天劲最终也没敢打下去作劫。
逆收九目相当于后手十八目,这么大的官子抢到手,白棋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信心已失,后边的进程不过是在例行公事,进入小官子阶段,白棋盘面反而好出七目,如此大的差距已无再下的必要,于是,彭雪松只有再一次认输。
第四百五十章 以小搏大
“不行了。”
如果说刚才那一盘还有轻敌的成分,那么这一局彭雪松输的则是一点脾气没有。
“起来吧,儿子。这回不再吹牛了吧。”彭连城笑着说道。
王一飞的实力在他想象之上,特别是这一局中侵消黑阵的手法,充满力量而又灵活以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而是照着记录打谱,恐怕很多人会以为这是号称钻地鼹鼠美称的赵治勋在施展独门绝技,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自已的儿子下得不能说差,但和人家一比,那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了。
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彭雪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棋差一招,满盘皆输,水平比人家一大截,想硬气也硬气不起来呀。
“呵呵,不愧是忘忧清乐道场的希望之星,实力真的是很强两个子恐怕让不动,这样吧,让先好了。”既要顾及自已的身份,又要考虑到对手和自已的实力差距,彭连城决定还是保险一点儿为好。
“行呀。”已经进入状态的王一飞马上应道:让先和分先其实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是先行一方没有贴子负担,因此可以说这是指导棋的最高一级,执白一方事实上已经把执黑一方当成可以同自已一争高低的对手,对王一飞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肯定。
“呵,好,那咱们就换个地方下吧。”这里是会客厅,下棋不是不可以,不过那终究跟正式对局的感觉有区别。彭连城既已把王一飞视为对手,这种方面自然不会等闲待之。
“呃?去哪里?”王一飞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在他看来。只要有棋盘和棋子,什么地方都是可以下棋的地方。
“呵。飞飞,客随主便,彭社长怎么安排咱们就怎么做好了。”小李笑着说道。
王一飞眨巴着眼睛,他还不能理解什么叫做客随主便。
“呵呵,飞飞,这里是接人待客的地方,人来人往,很容易被打扰到的。叔叔是想好好跟你杀一盘,当然就不能在这里了。小张。去,把特别对局室打开。”彭连城笑着吩咐道。
棋社地员工开门出去来到隔壁,正想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齐鲁宾馆的服务员东子凑了过来。
“嘿。张子,彭社长真要出手呀?”够资格使用特别对局室的可没几个人,东子一见马上意识到戏肉来了。
“那还有假。别说,那个小男孩儿还真厉害,连雪松都不是他地对手,轻轻松松就给削了个二比零。”一边从门上往下摘锁,棋社职员一边答道。
“什么?少公子都输了?嘿,没想到这个小不点儿真有两下子。等会彭社长要让几个子?”东子先是一惊,后又关心地问道。
“呵,让几个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小子该不会告诉我你又搞押彩了吧?”上下打量了一遍东子。棋社职员很是怀疑地问道。
“嘿嘿,张哥就是张哥,明察秋毫,包龙图在世也不过如此。年底啦,穷人也要过年您说是不是?”东子赔着笑脸央求道。
“呵,不务正业,你要是把心思多放点在工作上,又何至于为过年犯愁。”张子笑骂道。
“呵呵。没办法。谁让咱好这一口儿呢。张哥,说吧。那边还等着消息呢。”东子用手指了指不远处,那边有五六个棋迷正朝这边望着。
“你们玩多大的?”棋社里押棋博彩是常有地事儿,只要不是太过分,棋社经营者通常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只要没人投诉就不会去管。
“呵,都是穷人,能玩多大的,了不起五十到头啦。”东子笑着答道。
“嗯,看你嘴够甜就告诉你了。让先。”磨不过宾客服务员的纠缠,棋社职员只好答道。
“啊?让先?没搞错吧?”东子听了为之一惊。
“怎么,你不满意是不是?”棋社职员奇怪的反问道。
“呵呵,不是,不是,我哪儿有什么资格说满不满意。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小孩子真有那么厉害吗?”东子连忙赔笑解释道:押彩就是赌输赢,双方情况了解的越清楚当然越有胜算。
“厉害?那已经不能用厉害这个词来形容了。从学棋到现在小二十年,我见过学棋的小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天份这么高的小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布局,中盘,官子,不仅是熟练,每每还有自已独特的想法和构思,只看棋不看人,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于一个只有七岁大孩子的手笔。”棋社职员答道。
“OH,MYGOD。不用厉害,那要用什么来形容啊?”东子叹道: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棋社地普通员工棋未必下得很好,但常年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下,眼光却是很刁,既然他能用这样的言词去夸奖一个第一次来棋社的小孩子,那么这个小孩子一定是具有非常地才能。
“嗯天才,我想也只有这个词来形容了。”棋社职员想了想后答道。
特别对局室打开,棋社职员进去收拾房门,探听完消息的东子也回到那些棋友旁边。
“哎,东子,情况怎么样?老彭是不是真的要出手?”有人急着问道。“当然是真的。你们没看到特别对局室都打开了吗?”东子答道。
“嘿,小子,不真让你给蒙着了。那好,说正事儿吧,怎么个押法?”事情已定,押彩可以进入实质阶段了。
“呵,你们比我还急。我已经问清楚了,彭社长让那个小孩子一先,老规矩,一注五十。,押彭社长的把钱放这边,押王一飞的把钱放这边,出手无悔,一翻两瞪眼。”把两个棋盒的盖子翻开,东子笑着说道。
“让先?哈,那还用说,当然是押老彭了!”立刻有人掏出钱来扔进棋盒的盖子。
有一个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动手,不大一会工夫,左边棋盒盖子里就成了一座小山,而右边还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喂,不行啊,你们别都押一边呀。”一见两边押注的情况这么悬殊,主持押彩地东子连忙叫道。
押彩押彩,有的押才有彩,如果大家全押在一边,那还有什么可赌的?
“呵,废话,押彩谁不押有把握的一方,我们看好老彭当然押他了。”棋迷们笑道。
“那怎么行,没有对家怎么开局?”押彩是一个总合为零的博弈,有一方赢意味着必须有另一方输,现在大家都把注押在彭连城身上,要错都错,要对都对,赢的钱从哪儿来呢?
“哈哈,你呀,你当对家好啦。胆小不得将军做,你一个人对我们这么多人,万一赢了一下子可就翻好几倍,多值啊!”有人笑着调侃道。
“嘿,您倒是挺明白的,那你干嘛不押王一飞呢?”东子笑着反问:看到那边押注的情况那么好他早就拿定主意押右边了,不过他作为这场赌局地发起者,如果他过早表明了态度很容易会被其他人看出问题,也跟着他把钱押到王一飞身上。钱是好东西,输了反正就是那五十,可万一赢了呢?当然是少一个人分就少一个人分啦。
“哈哈,没办法,谁让你是庄家我不是呢?要押快押,还想不想玩了?”棋迷笑着催促道。
“唉,你们这些老头儿,就会欺负我这样地小字辈,好,好,我就当做善事了。”顺水推舟,东子从钱包里掏出五十块钱拍在桌子上。
那边,特别对局室里已经收拾停当,棋社职员汇报完毕,彭连城带着王一飞等人离开会客室转入特别对局室。
“喂,东子,要开始了。”旁边的人赶紧提醒。
回头一看,一群人正在往特别对局室里走,赶紧忙手忙脚地把桌子上的钱收起:“老姚,这里一共是三百五十块,您先收着,等会棋下完了咱们再分。把钱塞给其中一个老头,东子转身赶着去观战。
“哎,记着实况传播呀!”并非是正式比赛,特别对局室虽开但并没有闭路电视同步直播,所以唯一被允许进入特别对局室的东子理所当然成了众人的眼睛。
“OK,没问题。不过事先说好,发短信的钱单算,学雷锋也需要成本的。”拍了拍上衣口袋里的手机,东子笑着答道。
第四百五十一章 无处不在
和整体布置风格相符,连城棋社特别对局室里也是古色古香,充满着儒雅的文化气息,房间正中是一张长方形的棋桌,高约两尺,紫檀木制成,上面摆着的是两寸厚榧木棋盘,纵横十九道纹路清清楚楚,棋盘左右各有一个用黄杨木雕成的棋罐,一为虎,一为龙,取其意为龙争虎斗,配上棋桌两旁两张同样是紫檀木的座椅,给人的感觉是古朴而又厚重。
距棋桌左侧两米远外是观战席,三张桌,三把椅,如果是正式比赛对局,这里坐着的将是裁判,记录员,但今天显然没必要这么严格,看棋的人想怎么坐就能怎么坐。
棋桌右边大约四米远就是雪白的墙壁,墙壁上面龙飞凤舞,用草书写着几行大字:
“彭社长,您可真是位雅人呀。”进得门来,端详着墙上的那首诗小李笑着赞道。
“呵呵,哪里,哪里,信手涂鸦,信手涂鸦,让您见笑了。”彭连城笑道谦虚道,很难相信,外表这么粗犷的人居然能写出这样一笔好字。
“小李叔叔,上边写的是什么呀?”王一飞好奇的问道:他认识的字虽然不算少,但草书就显得太难了些。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抑扬顿挫,小李有板有眼地把整首诗念了一遍。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什么意思呀?”重复了遍,王一飞歪着脑袋问道。
“呵,我只是觉得字写的好,至于里边的意思,恐怕只有彭社长才能讲得清楚。”小李笑道。
把好奇的目光转向彭连城,王一飞是真的想知道这些字的意思。
“这首诗的大致意思是说,黄梅季节的时候到处都下着雨。家家户户都笼罩在烟雨之中。青草地,池塘边,传来阵阵青蛙的鸣叫,诗人和朋友有约,过了半夜朋友也还没到。于是悠闲地在灯下摆弄棋子。任油灯灯花一朵朵掉落。前两句交待的是当时的环境和时令,后两句则点出了人物和事情,过夜半说明主人等客人来访等了很长时间。本来期待的是约客的叩门声,但听到地却只是一阵阵地雨声和蛙声,主人久候不至,灯芯烧得很长,百无聊赖之际下意识的摆弄棋子,而笃笃的敲棋声又将灯花都震落了。
我很喜欢这首诗里表现出来地意境,轻松。随意,悠闲,有一种随遇而安,顺其自然,成也由他,不成也由他的洒脱感觉。不象现在的社会,先进是先进了,但却没有了过去那种天人和一的自然,诗中描述的那种画面如果出现在现在,很可能主人一个电话已经打过去了。通信是方便了,但那种意外和期待感却也没了。怎么样,明白吗?”
彭连城详细解释完后笑着问道。
“明白,我明白。”王一飞点了点头答道。
“啊,飞飞,你真明白了?我还不懂什么意思呢!”朱慧妍惊讶地叫道,她知道王一飞聪明,不过不相信他会聪明到这种程度。
“这还不懂呀!你想想。如果不是有手机。有电话,陈叔叔还能找到咱们吗?”王一飞认真地答道。都说书读百遍。其意自见,只不过数百年前的赵师秀听到今天王一飞的解读会不会被气得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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