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传
怎么办,布局刚刚开始就碰到了难题,这个小孩子会怎么应对?
小老头儿心中饶有兴趣的想到:表面越是看似普通的局面越能考验一名棋手的才能,要知道在习已为常的情况下能够发现不寻常的事也是成为优秀棋手的基本素质。
六路象步,这是王一飞思考两分钟后的结果。
“嗯,不错,不错。”看到这一手,小老头儿暗暗点头,这是感觉上的一手,也是颇有专家味的一手,看起来似乎留下穿象眼的破绽,但白棋若真敢来穿,黑棋将施展腾挪手法,让白棋的进攻变得得不偿失。
马上动手没有成算,白棋转为左边三路拆逼,一方面攻击黑棋大飞挂角之子,另一方面则继续瞄着以后穿象眼的手段,谭啸天贯彻即定方针,稳扎稳打,慢慢等待着对手出错。
黑棋左上三三靠角,这是小目大飞挂角一间低夹的定式之
白棋外扳,黑棋扭十字,白棋二路打,黑棋立,白棋四路打,黑棋长出,白棋三路接实:这里的行棋次序很重要,假如是先打四路后打二路,那么黑棋很可能弃去角上一子吃在外面,白棋虽角上获得一定实地,但黑棋吃住一子形成的厚味对全局的影响更大……
接下来黑棋有两种选择,一是在上边三路尖,这是重视边路发展的下法;另一种则是二二位拐,这是重视实地的下法。
实战中王一飞选择的是抢占实地。有一失必有一得,有一得也必有一失,黑棋既然要抢实地,那么白棋的五路跳扩张左边阵势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黑棋冲,白挡,这两招必然,接下来黑棋三路补棋,白棋六六位粘,这将是此定式的标准正变。
但是,黑棋在六六位断,王一飞率先变招。
第四百六十七章 经验VS朝气
“咦?”,看到这颗黑子摆在盘上,谭啸天和小老头儿都是微微一愣。
以对方的实力没理由不知道定式的正变,那么为什么还要先断一下?
略一思索,谭啸天在五路退:这是唯一的一手,由于存在反打的问题,所以白棋不能在这里动劲。
黑棋三路小尖补棋:对方缩了一手,自已也要退一步,打人一拳,需防一脚,对方的破绽没了,就要小心自已的弱点了。
白棋长出,黑棋在上边四路飞,这两步交换没有任何疑问,所谓棋从断处生,白棋不逃出这颗子也就没棋可下,而黑棋也不可能让白棋在三路先手搭下。
“嗯,非常新颖的变化,黑棋的意图大概是想在占取实地的同时在对方的外势上留出头绪。嗯;局部看来这个图可以认为是有趣的两分,不过”读懂了王一飞的想法,小老头在心里暗自评估着棋局变化的得失。
左上角的变化告一段落,谭啸天转在左下角四路拆一逼攻,这里是形的要点,黑棋三子棋形虽薄,但攻的太急则很容易被对手弃子转身,所以,白棋此时采取的是整体攻法。
黑棋先在下边五路靠,和对方的扳交换后再在左手三路托,白棋虎,黑棋在从五路夹,王一飞开始整形。“机会!”谭啸天意识到自已的等待没有白废,对面的这个小孩子虽然很有想法,对棋形地感觉也相当敏锐。但在火候的掌据和自已比就要差了些。
假如白棋贪图小利而在三路打吃的话,黑棋便可以反打弃子,白棋在上边是得到了一些好处,但黑棋的形状完整,而且顺手还能在角上扳一下。这种因小失大的短视行为谭啸天是不会作地。
白棋在四路顶。黑棋三路按,白棋接下来在下边四路退。黑棋只有接,先手便宜后,白棋再向中腹飞起,一方面攻击左下黑子,另了方面扩张下边白棋地势力。
这团棋子是丢不起的。所以黑棋在五路靠,白棋退,黑棋二路扳。白棋挡住,经过这两个交换以后,黑棋在中腹镇头。
由于黑棋五路地接是先手,白棋此时尖出分断难有成算。因此谭啸天转在右下角三路拆逼,从刚才拆一的攻击直到现在,白棋的行棋如行云流水,连谭啸天自已都有一种陶醉的感觉。
“难局呀,小孩子经验不足,被白棋先手把眼形破掉,这棋就难下了。”小老头心中想道。
“踏踏踏。”坐在棋桌对面的王一飞大概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而开始长考,屋外的楼梯处忽然传来几个人有点杂乱地脚步声,随后不久。紧闭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从外边把头探了进来。
“咦?是鲍叔叔!”朱慧妍惊讶的叫了起来。
她没有认错,从门外探进头来的正是鲍春来。
那天老爷子给谭啸天打电话说他今天回来地时候鲍春来也在现。以前他曾经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那时年纪还小,兼且心情紧张,所以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因此至今还引以为憾。现在难得老爷子回乡探亲,所谓遇高人不能交臂失之,于是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太多,老爷子应该已经到了的时候就跑来拜访,恰好,在要进锦里大门的时候碰上司机小李还是陪同游玩的杨经理,在这么远的地方碰到熟人大家自是相谈甚欢,聊到最后,这才知道今天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一个,于是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三个人一起游起了锦里。
鲍春来可是专业导游出身,不仅对成都各处的风景名胜,人文景观了如指掌,而且口才出众,加之锦里这条街上有着太多的话题和故事,三个人边走边聊,边赏边问,不知不觉前进地速度便慢了下来,这也就是为什么王一飞等三个小孩子比司机小李提前出发没多久,而且抽空吃了一顿成都知名小吃——龙抄手后还是比他们早到棋社很久地原因。
“嘘”,见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纹枰对弈,鲍春来连忙把食指竖起轻声嘘道。
谭啸天此时也认出来人是鲍春来,于是微笑着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自已现在没空招待,让他自便好了。
既然棋社地主人现在不方便,鲍春来则担负起招待客人的责任。
“两位,飞飞正在下棋,你们是进去看棋呢还是到别处坐坐?”把房门先轻轻带上,鲍春来回过头来向身后的两人问道:从刚才的谈话中他知道杨经理对围棋是一窍不通,而司机小李原本就是二把刀,观看围棋对局对于不懂棋的人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尤其是高水平的赛,双方斗起来或许两三个小时也很难结束,怕杨经理和小李受不了那种煎熬,故此他才会有些一问。这大概是以前当导游时身上留下的职业烙印,对细节方面的问题特别留意。
“呃?那得用多长时间呢?”杨经理问道。
“嗯,不好说,看棋盘上也就下了四十几招,布局阶段还没结束,也许一个小时,也许两个小时,什么时候还真不好说。”从门板上方的玻璃窗向里看了一些,鲍春来答道。
“呃,这样呀?小李,要不咱们就别进去了,里边人已经不少了,咱们就别添乱了。”盘算了一会儿,杨经理提议道,对他而言,一下午在高尔夫球场上挥几百下球杆不是问题,但坐在那里一两个小时不能随便动,也不能随便说话就太辛苦了。
“呵,也好。要不这样,咱们就把对面的秋字号房间包下来,喝茶也好,聊天儿也好,总比在里边枯坐着强。”小李笑道:虽然也很想进去看王一飞下棋,但他总不能把人家杨经理丢在一边吧?
“呵呵,好,这个主意好,不如趁这个机会你也教教我怎么下棋,看几个小孩子那么上瘾,我也感兴趣了。”杨经理对这个提议是举双手赞成:让总公司老总的公子千金玩的好,玩的高兴是他今天的任务,所以,他必须留在这里等待对局的结果,然后根据情况安排下一步的活动,至于包下一个房间的花费,对他而言那还不是九牛一毛,不足道哉。
“那就这么办吧。鲍先生,您就不用照顾我们俩了,我们俩个在对面房间等着就行了。”主意拿定,小李向鲍春来笑着说道。
“包房的话到楼下前台登记一下就可以了,那我就不招呼你们两位了。”和两位伪棋迷打过招呼,鲍春来重新推开菊字号房间的门悄悄走了进去,而小李和杨经理则下楼去办包房的手续去了。
来到小老头儿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鲍春来笑着点头问好。
“呵,小伙子,很眼熟呀?以前咱们见过?”见鲍春来很有礼貌,小老头也笑着点头示意。
“是呀。过老,那年嫂子结婚的时候咱们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候参加婚礼的人太多,您大概已经记不得我了。”鲍春来笑着答道。
“呵?是吗?那就难怪了。人上了年纪,记性就不灵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想想也是,女儿结婚的时候是在九年之前,自已记不住也就很正常了。
“鲍春来。我叫鲍春来。”鲍春来小声答道。
“鲍春来,噢,呵呵,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会蒙目下棋的年轻人吗?”听到这个名字,小老头儿是(炫)恍(书)然(网)大悟,马上把这个名字和具体的人联系到了一起。
“您也知道那件事儿?呵,太荣幸了。”能让这位老爷子记住自已的名字可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终究,以对方在棋界的身份地位是不会随便对哪个人都感兴趣的。
“呵呵,不错,不错,《围棋天地》登过你的专访,上面的棋谱我也看了,质量很好,不看棋盘还能把棋下的那么清楚,的确是非常难得。”小老头儿点头赞许道。
“呵,那只能算是雕虫小计,旁门左道,让您见笑了。”鲍春来不好意思的答道。
“左道正道,有道就行,小计大计,管用就好,有一技之长就是好的,总什么名堂也没搞出来要强多了。”小老头儿笑道。
“呵呵,您比我想象中要开通的多。对了,这盘棋您看怎么样?”鲍春来问道。
第四百六十八章 棋道深奥
“哦,这盘棋嘛,左上角黑棋的想法有点过于追求变化,犯了因小失大的错误,尽管就局部而言是黑棋有趣的两分,但被白棋得到先手占到四路拆一的攻击要点,局面便显得有些被动。后边在处理弱子时,黑棋五路夹显得有点软弱,那个时候当然要虎住,白棋打吃就作劫,所谓初棋无劫,白棋的负担也很重,虽说左上角跨冲之类的也右以当成劫材,但本身却是自撞其气的恶手,真要那么下了,白棋这个劫就算打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所以从这个角度讲,黑棋根本就不用担心对方的反击。
后边白棋的下法很漂亮,四路的顶先手在破掉了黑棋的眼位,黑棋整体也因此而变得非常滞重,暂时虽然不会有死活问题,但以后必将成为沉重的负担。
现在白棋在下边拆逼后,黑棋如果简单的守住右下角,被白棋再补一手下边将全部成为实地,如此高的成空效率,就算黑棋没有贴子的负担也是受不了的,因为那几乎等同于交枪投降。但是,如果盲目打入,一旦被白棋紧追猛打很可能会变成纠缠攻击的状态,一块孤棋好办,要是变成了两块,黑棋的麻烦就大了。
所以现在可以得出结论,白棋的优势虽然不是非常明显,但黑棋如果拿不出有效的办法,这盘棋的前途恐怕不妙。”
小老头小声把自已对棋局地看法和鲍春来讲了一遍。
“那您觉得黑棋接下来该怎么下呢?”鲍春来也是具备相当实力的高手。因此小老头儿的解说他完全能够理解,其实就算小老头儿不讲,光瞧左下白棋张牙舞爪的样子也一样可以看出谭啸天的自我感觉相当不错,否则不会走出这种极具气势的洒脱之棋。
“不好说。如果是我来下的话,就算明知会被缠绕也一定要想办法打进去,不过具体选点一定要认真考虑,慎之又慎。”小老头儿答道。
围棋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游戏,那种只此一招、别无他法的情况不是没有,而是极少,更多的时候则是这样下也可以。那样下也不错,所谓条条大道通长安,好地未必是好,差的未必是差。有的时候表面看起来不那么漂亮的招法可以取得很好地效果,有的时候,那些漂亮的招法反会因华而不实而招到不应有的损失。
所以,越是高手,对棋的理解越深刻,则其对棋艺之路也就越抱有一种深深的敬畏。
日本的藤泽秀行九段是一位极具传奇色彩地棋手,曾经连霸日本第一新闻棋战棋圣位六年之久并成为“终身名誉棋圣”。一九九二年,以六十七岁高龄击败当时如日中天的超一流棋手小林光一获得王座战冠军,这一纪录至今还无人能破,成就之高足以令世人侧目,因其对围棋的理解独到而深刻,因此有五十步天下第一的称誉。
如此棋手不能不称之为高,对围棋的掌握不可谓不深了吧?但是。就是这样宗师级的高手也一样不敢自言堪破棋道。
将棋九段芹泽博文是藤泽秀行九段的好友,在他所著地《破天荒盘外记》中记录着这么一件趣事:
秀行君对研究颇为热心,甚至还向年轻人请教。有一回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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