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传
“天才,天才,真是天才!”把棋谱放到桌上,黄家贞感慨长叹。
以职业高水平棋手的标准来看,棋谱中有些招法显的不是那么老练,有些地方走的不够严谨,有些想法有点一厢情愿,但从这些并不很成熟的招法中,黄家贞读出了少年人**四射的才气。
技术可以磨练,经验可以积累,信心可以培养,但才气——则不在此之内。
成为一名围棋高手,难,成为一名职业围棋高手,更难,成为一各优秀的职业围棋高手,难上加难,成为一名独立高峰,俯视群雄的高手——比登天还难!
想成为高手的人很多,想成为顶尖高手的人也不少,但能够成为绝顶高手的人有多少呢?恐怕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是那些没能成为绝顶高手的人不刻苦努力吗?是他们不够用心用功吗?
当然不是。苦用功可以靠意志,用心用功可以靠精神,虽然两样都并不容易做到,可这终究属于主观意识方面的问题,古往今来数千年中,为追求棋艺真髓而能头悬梁,锥刺骨者没有一千至少也该有八百吧?但为什么能成为绝顶高手者却如凤毛麟角
老虎可能会象家猫一样温顺,但家猫却绝不可能如老虎那样凶猛。
才气高未必能成为好棋手。但才气不高却绝不可能成为好棋手。
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它又确确实实存在。
常言道。千军容易得。一将最难求。
经过这几十年地辛苦经营。中国围棋地低层。中层厚度已经达到相当地程度。基本可以和日韩两国对抗地程度。但是在最顶层级别地较量上。中国围棋就显得有些尴尬了。老一代棋手在日韩国两国几天超一流高手地围攻下难再建树。年轻一代棋手虽在崛起。但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改变这种状况。连续三年。世界大赛冠军都和中国棋手无缘。而这种情况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形成现在这种情况不是一天。也不是一年。而解决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一年所能办到。人才不是过去农民种大白收成总会有地——这需要时间。更需要机遇。
以前王一飞并没有拿到职业证书。并非职业棋手。自已关注归关注。直接插手介入并不合适。但王一飞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拿到职业证书。那也就是说属于自已这个中国棋院围棋部主任地管辖权力范围之内。自已如果再不出手就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黄家贞抄起办公桌上地电话。
“喂,华院长吗?我家贞呀,您现在有空吗?”黄家贞对着话筒问道。
“噢,十一点整我要去首都机场接机,有什么事儿吗?”电话里回声问道。
“十一点整。还有四十分钟,够用了。我马上过去。”黄家贞挂上电话,拿起散落在桌上的几张棋谱快步离开自已的办公室。
楼道的另一端也是一间办公室。和黄家贞那间的外观完全一样,区别只在于门上挂着的标牌院长办公室。
黄家贞的目的就是这里。
轻轻敲了两下门儿。“请进”,里边传来清楚地声音。
黄家贞推门而入,屋里共有两个人,坐在办公桌后的那位年约五十,头发稍稍有点花白,宽脑门儿,长条脸,鼻梁上架着一副足有瓶底厚的眼镜,会客沙发上坐着的是一位年人,体格壮硕,头大脖粗,坐在那里就象半截铁塔,看到他,十个人中大概得有九个会觉得他是练摔交的。
“哦,江川,你也在呀?”黄家贞笑着打招呼。
坐在办公桌后带着眼镜的那位不用问就是中国棋院的现任院长华学良八段,而在沙发上坐着的这位则是中国棋院中国象棋部地主任卢江川特级大师。
“是呀,呵,你来的倒快,那边院长刚把电话摞下,这边你就敲上门儿了,你该不会是懂据说江湖上早已失传的移形换影轻功绝技吧?”卢江川笑着问道。
“呵,哪儿有那么邪乎,我要有那种本事何必还在这里窝着,早就进国家田径队去跑百米拿奥运金牌去了。”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黄家贞笑着答道。
“您这身板儿还想跑百米?哈哈,不是我说,三十米跑下来你大概也就光剩下喘气儿的份了。”卢江川笑道。
“我是不灵,可你也未必好得到哪儿去,就您这份量,只怕一圈儿下来人家运动场跑道的路面就得重新平整一遍。”黄家贞也是笑着反唇相讥。
“呵,跑一圈儿跑道就得修整,这是跑道还是沙坑?”卢江川笑着问道。
“对你而言,沙坑和跑道有什么区别吗?”黄家贞不答反问,呵呵,一张利嘴,真够损的,算你厉害,我说不过你。”卢江川无言以对,只得举旗认输。
“厉害就是厉害,干嘛前边还加个算。怎么,你在向院长汇报工作,我没碍事吧?”玩笑开过,黄家贞问道。
“呵,我能有什么事儿,还不就是向院长发发劳骚。”卢江川答道。
“发牢骚?什么牢骚?”黄家贞问道。
所谓的牢骚也就是不满,在中国官场办事儿,正儿八经的打报告,开研讨会,下文件未必能解决问题,关键决策人物耳边的几句话可能就办成大事儿。为什么说宫里有人好做官?并非是那些宫里人地能力更大,而是因为他们经常有机会接触到最高层者。
“还不就是宿舍的事儿。”卢江川答道。
“呵,要是这事儿,那你可就有地说了。”黄家贞闻听笑了起来。
棋手宿舍,这是一个老生常谈,也是一个谈来谈去却也难以彻底解决的事情。
中国棋院是管理三棋一牌的专门机构,国字号的棋队,牌队都是在这里训练,生活,棋手牌手中有北京本地人,但更多的则是来自于全国各地地选手,这些人到了北京以后住在哪里?不排除有些棋手腰包够鼓,可以在北京直接购买房又或者在棋院附近租住民居,但这样的人终究属于少数,大部分选手还是得住在棋院宿舍。
前些年,北京地区地租房价格还比较低,南二环附近的一居室楼房大体月租金在九百到一千左右,这样地价格再加上棋院给的一部分补贴,棋手们选择就近租房者还是不少地,虽然开支大些,但终究是有一个独立的生活空间,不必和好几个人挤在一间屋里,付出的那些代价还是很值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北京地区的房屋价格也随之增长,现在南二环附近一屋室楼房月租大多在一千五上下,各别社区环境比较好的更是高达一千七、八,而棋院对外出租房者的住房补助金数额并没有调整,换句话说,也就是谁再想享受独居乐趣,那么他就要比以前多付出五百到八百元的预算。
于是,想住回宿舍的人是越来越多。
但棋院的宿舍就那么多间,有人进来首先就得要有人出去。问题是:谁愿意出去?
现在在国字号队伍训练的棋手,牌手大多以二十几岁年轻人居多,这些人交朋友的不少,成家的却是不多,一心想的是怎么样尽早出成绩,攒多点儿钱好买房安家,有几位会想把自已以后买房子的钱都交到别人手中成了房租?
于是,问题就这样出现棋手是人不是神,神可以吃风喝露,不食人间烟火,但人离开这些则完全无法想象。
住宿的问题解决不了,又怎么把心思完全放到日常训练当中?
棋手们不能安心于训练,他们这些当领导的人怎么会不清楚?然而,中国棋院是一个半官方的机构,有些条条框框不是他们自已把能碰触的,他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在现有规定政策中尽管去满足那些条件最艰苦者的需求,但挂一漏万,失望者总是比得利者更多,不平则鸣,那些人对上级领导怎么会没有怨言?高层领导可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但他们这些中层干部呢?总不成天天把自已锁在办公室里不出门些具体办事人员,那么他们要发牢骚呢?自然是管着他们的更高一级了。只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样的牢骚说一百遍,一千遍也一样没用,狼多肉少,除非棋院扩建,又或者国家体委修改相关规定,增加棋手住房补贴金,否则问题就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但这两条路又有哪一条能在短时间内实现呢?
所以牢骚还只能是牢骚。支持作者,支持正
第五百八十三章 见山非山
“呵呵,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对了,你这么急着跑过来又是有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回避?”卢江川笑笑问道。
“呵,回避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院长,这是成都段位赛上的棋谱,您瞧瞧。”黄家贞把棋谱放在华学良的桌上。
拿起棋谱,华学良翻了几翻,“哦,都是王一飞的,呵,你还真是很关注他。”华学良笑道:棋谱上记录的手数很多,华学良就算是八段高手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几秒钟内全部看完,不过要看清棋谱上端标注的对局双方姓名还是很轻松的。
“是呀,因为这个孩子的表现让人想不关注也不可能。”黄家贞笑道。
发现了好苗子,他当然要向上级汇报,虽然王一飞以前是业余身份,而且没有参加过什么重大比赛,但黄家贞也曾经几次在闲谈的时候提过几句,所以华学良对王一飞还是有些印象的。
“王一飞?这个名字好象曾经听过,家贞,是你新发现的苗子?”卢江川好奇的问道。
“对。这个小孩子很早以前我就认识了,那个时候他大概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在棋院搞的一次围棋推广活动中跟小郭下过一盘让四子局,结果他在中盘战中走出一步妙手,”黄家贞答道。
“哪个小郭?”卢江川问道。棋院这么多人,郭姓虽不是大姓,但往少说也有五六个,都是让四子,和传达室的老郭下或是和现任棋王战头衔保持者郭天祥下完全是两种概念。
“就是情报室的小郭。”黄家贞答道。
“噢,就是那个小伙子呀!不简单,不简单。”卢江川把人对上号了。
情报室是一个综合部门,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减少办工费用。三棋一牌网上信息情报的搜集整理工作都是在一个机房进行,只不过各个部门都有自已单独的工作人员而以,而各部门的领导也经常直接到情报室去调阅资料,因此认识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是很正常的事情,终究这些三四十岁才开始接触电脑的人在出现问题地时候不可能干坐着等自已部门的人来解决。
“对。他当时是二段。实力还算不错。虽说那盘棋王一飞赢地有些侥幸。不过他能走出小郭都没意识到地妙手。这种天赋已经不能用普普通通地好来形容了。”黄家贞笑道。
“真这么厉害?院长。给我两张。让我也见识一下。”卢江川听完黄家贞地介绍更感兴趣。这里是中国棋院。全中国围棋。中国象棋。国际象棋地尖子差不多都里训练。生活。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彼此之间相互熏陶那是一定地。所以棋院里地人除自身专业外对其他地棋种大多也有涉猎。虽然而言精深。但也不是一般爱好者所能相比。
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个小故事:
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正是韩流东起。万马齐喑地时候。中。日两国棋手被韩国棋手压地抬不起头。国际比赛地冠军几乎都被韩国人拿到手软。
这时。有一位业余强豪看不惯职业棋手们地拙劣表现。经过私下和韩国几位业余高手地交流。觉得自已已经掌握了破解韩国流地秘技。于是找到中国棋院。要求面见院长。主动请缨出战去和韩国棋手一较高下。为国争光。也为业余棋手正名。
听说有业余高手想代职业棋手出征世界棋战。棋院院长不由哑然而笑。知道对这样心高气傲地业余高手单纯地口头搪塞是没用地。正好楼道里有人经过。于是信手把那个人叫过来。让业余高手先和人家下一盘看看再说。
知道这是棋院院长在考验自已,这名业余高手于是拿出了吃奶地力气,想要在人家面前显露显露自已的真本事,让他们知道高手在民间这句话是怎么回事。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希望希望,现事是现事,而且现实往往比希望更残酷:这位业余高手自以为水平很高,甚至高到连职业棋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一交上手谁知道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人家走出的招法自已连听都没听过,三下两下就让人家给杀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中盘还没过去,一条大龙就吃的干干净净。
输棋之后,这位业余棋手这才知道职业和业余者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于是先前的傲气没了,也不提什么代替职业棋手出战世界大赛的事儿了,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向人家请教,想知道这位高手是哪位,是不是九段棋手,居然能把自已杀的这么惨。
那位地回答更让这位曾经心比天高的业余棋手瞬间崩溃:“呵,我是楼下中国象棋集训队地,平时常来围棋队串串门儿,学了点人家的皮
卢江川也是如此。
他当运动员的时候虽然专攻的是中国象棋,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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