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传
津津有味。
激烈的战斗在一个小时之后便结束了,尽管陈海鹏使出了浑身解数,拼尽全力想要战胜对手,奈何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太大,曹灿职业一流高手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黑棋三子的优势在他巧妙的运筹下慢慢地被瓦解一空,最终,白棋以三子的优势取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厉害,真厉害,到底是职业棋手!”台下的观众们无不大为感叹。职业一流高手们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平时打谱欣赏看到的大都是职业棋手之间的对局,一般棋迷还难以体会到这些,但今天在现场得以看到曹灿的精彩表演,心中的感受当然大有不同。
“呵呵,棋局已经结束,想必大家都很想听听对局双方对棋局的看法,来,大家欢迎曹六段发表精彩的对局感言。”高兴宇笑着对大家说道。
“欢迎!”掌声雷动,人们以最热烈的反应表达着自已对棋手的尊敬。
“谢谢大家这么热烈的欢迎;这盘棋最为关键之处在于右下角的战斗。当白棋三路翻打的时候,做为让子棋而言,黑棋粘上,待白棋补角之后再跳起整形便可接受,再积极一点可以二路打吃放白一子出来做战,以后的变化非常复杂,现在还没有定论,总体而言,双方可战。”也许是因为谈到了围棋,曹灿先前的拘谨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侃侃而谈,从容自如。
“当然,黑棋的断打在心情上也是可以理解的,显然,虽然是让三子局,但黑棋是以对子局的心态来行棋的,但不可否认,这种过于激烈的下法对于执白一方是非常欢迎的。
接触战展开之后,当白棋三路断时,黑棋的空弯稍嫌软弱,此时因黑棋征子有利,当白棋四路长黑棋有二路扳的手筋,先手防白吃住边上一子之后再补回中腹,如此局面虽然还很复杂,但明显优于实战。
由于一招稍软,这个局部黑棋的亏损已是无法避免,但三子局的外边很广,只要简单地二路挡住,再补住外面的断点争先经营下方,黑棋两子以上的优势依然存在。
实战中黑棋因为过于看重对上方数的攻击而在角上延气,结果在白棋二路跳出之后又没有太过严厉的攻击手段,导致角上的实空损失太大。
进入中盘之后,黑棋表现出了很强的攻击能力,只不过由于过于好战因而忽略了全局的平衡,比如在这块白棋眼位还很丰富的情况下应该直接二路小飞抢空,这样白棋也很困扰,应了被先手沾光,不应,下一手黑棋的爬入又太大,如果实战当中黑棋以这样的次序行棋,只要后边的收官正常应是黑棋小胜的局面。
实战当中黑棋直接威胁中腹白棋反而替我解决了一个难题,既然被黑棋抢到边路大官子会输棋,而中腹的死活当时谁也不可能看清楚,那么白棋该怎么做什么很清楚了。
最终,中腹白子顺利做活,黑棋也借机围出十二目实空,但问题在于这里就是不走黑棋至少也有五目,加上以后还会被白棋从外边压缩,因此所得极为有限;而但白棋二路一飞,本身价值就在十目以上,只是这一处的折冲黑棋损失便在三目以上,至此,就全局而言已是细棋白方略优的局面。至于后面的官子黑棋有几处走得不是很好,致使差距变大,但和胜负已无关系。
纵观全局,做为三子局,黑方下得很好,布局阶段积极不保守,中盘阶段不畏上手敢于拼杀,官子阶段斗志不失,顽强争夺,少年棋手能够达到这种水平是相当的不简单,至少比我当年的这个时候强不少。”曹灿最后总结道。
“谢谢曹六段的精彩点评。”高兴宇适事地插口道。
“哗”,大家用热烈的掌声表达着谢意。
“海鹏,怎么样,今天和曹六段面对面交过手之后有什么感想?”转过头来,高兴宇向着旁边有点沮丧的高挑少年亲切地问道。
“曹六段的实力比想象中要强大许多,我的棋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提高,我会加倍努力,如果以后还有和曹六段交手的机会,希望能给他多制造一些麻烦。”少年人微红着脸答道。
“哗”,能够败在当今国内一流职业高手手下可谓虽败犹荣,讲台下的观众对陈海鹏仍然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呵呵,曹六段,听到没有?小棋手可是在向你发出挑战信呢”高兴宇笑着向曹灿问道。
“呵,欢迎,身为职业棋手,迎接挑战是我们的义务,希望你能尽快成长,我期待你的挑战。”曹灿微笑答道。
第六十七章 无心之语
少年棋手不服输的志气和年轻棋手的自信给在座的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人们用热烈的掌声表达着心中的敬意。
待掌声渐渐平息下去之后,高兴宇重新拿起话筒。
“曹六段,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方才在中盘打挂时我们搞了个有奖征答,题目就是你在重新回来棋桌后下的第一颗子落在何处?”高兴宇问道。
“嗯,那的确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地方,虽然单纯从技术的角度来讲并不是很难,但因为和上边的攻防有关,估计大多数业余爱好者会选则直接小尖出头,水平高一些的大概会选则跳夹,能够想到这里小尖的人应该不是很多吧。”稍稍看了一眼大挂盘,曹灿便已回忆起中间离开时棋盘上的情况:这种双方纠缠在一起时棋子的处理于他只是个常识问题,但对于大多数业余爱好者而言则是个很大的问题。
“呵,你说的一点也不错,今天抢答问题的学员很多,但答对了的却只有一位,你能猜出这个学员是谁吗?”高兴宇卖起了关子。
“这么多人,您叫我到哪里猜去?”曹灿笑着反问道:在场的光是暑期提高班的学员就有近百人,加上护送小孩子小课的家长,原本并不算小的围棋教室此时称得上坐无虚席,要想在这么多的陌生人里找着特定的一个人,恐怕即便是福尔摩斯站到这里也会束手无测。
“呵,那我给你个提示:这个人年纪非常小,小到让常人难以想象。”高兴宇提示道。
“哦,让我找找看。”在坐的大多都是初、高中学生,还有一些是成年人,把这些不能称之为小的人排除在外,余下的小孩子便只剩下七八位,曹灿打算试试自已的眼力。
左边这个高个儿?不象,眼里没有灵气。右边那个小姑娘?也不大象;中间的那个戴眼睛的小男孩儿?看到自已的眼神望过去便往妈妈身上靠,也不象小孩子答对问题之后期待被人夸奖的样子到底是谁呢?
咦,会不会是这个小男孩儿?头发短短的,眼睛大大的,虎头虎脑,坐在那里同身旁的小伙伴嘀嘀咕咕,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只是真的会是他吗?虽然看不到个头高矮,但从那张充满稚气的小脸上大体也可以猜出这个小孩子绝对超不过七岁,这么小的年龄,真能答得上这种对一般围棋爱好者而言绝非简单的试题?
但刚才高兴宇提示自已所说的是:答出这个问题的人年纪非常小,小到让常人难以想象。现在的小孩子学棋一般都比较早,如果能得到比较正规的教育,七八岁的年龄有业余二、三段实力并不稀奇,高兴宇完全没有必要特意强调这一点。
“是不是那个短头发的小朋友?”思前想后掂量半天,曹灿最后决定还是冒一冒险。
“哈哈,目光如炬,看来曹六段很有做私家侦探的潜力,以后完全可以开个侦探社了。”高兴宇笑着夸奖道。
“啊?!真是这个小孩子呀?呵呵,如果没有您先前的提示,打死我我也想不到会是他。”见自已没有说错,曹灿心里也大为高兴。
“是呀,说实话,刚才他站起来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我也非常意外,不过那的确是事实。来,王一飞,到讲台上来。”高兴宇招手叫道。
因为台上已经不是在讲棋,小孩子们的注意力便很容易被转到别处,此时,小飞飞正和方孟扬在底下小声聊得开心,根本没留意到台上正在讲他。
“哎,飞飞,快上台呀,要给你发奖了?”坐在他后面的彭定远连忙推了小男孩儿一下小声催促道。
“什么发奖?”小男孩儿一时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奇怪地向彭定远问道,只是如此到也罢了,麻烦就麻烦在他的声音极为响亮,整间围棋教室的各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会心的笑声也随即响了起来,人们都被这个心智还未完全开启小孩子的单纯所感染。
“你这个小家伙,哪儿那么多费话,快点到台上去。”当事人之一的彭定远却难有发笑的心情,在这种情况下被这么多人盯着,一向脸皮不薄的年轻大学生脸上也感到有点发热。
满头雾水,在彭定远的催促下小飞飞不明所以地走上了讲台,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地回头观看。
“呵呵,小飞飞,刚才在下面和小朋友在聊什么呢?”轻轻拍了拍小男孩儿的头,高兴宇弯下腰来笑着问道。
“在说那位叔叔。”指了指曹灿,小飞飞如实答道。
“哦,那你们都叔叔些什么呢?”高兴宇追问道。
“说叔叔的棋下得真好,等我们长大以后,也要象叔叔一样做职业棋手。”小孩儿嘴里没谎话,小飞飞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顿时,大教室内又被愉快的笑声所淹没。
“哈哈,曹六段,没想到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先是有海鹏向你下战书,后又有小飞飞打算抢你的位子,感觉怎么样?”高兴宇也是笑着向曹灿调侃道。
“呵,我感到我身上的压力是越来越大了。”曹灿笑道。
冥冥中自有天意;曹灿哪里会知道在多年以后;这一句玩笑似的回答居然会成为现实。
第六十八章 苦乐掺半
时光如电,日月如梭,一个月的时间并不算很长,转眼之间,日历便翻到了八月月底,星期五的早晨,每周一次的周例会照常开始。
“飞扬,再有两天暑期班就要结束了,你辛苦了近一个月,总算可以松口气了。”忘忧清乐道场的会议室里,沈怀运向李飞扬拱手恭喜道。
“是呀,这一个月可是把我给累惨了,近一百名学员,东一个问题,西一个问道,有些问题的刁钻程度简直叫人抓狂。”李飞扬感慨地答道。
“呵,少见呀,是什么样的问题会把我们的李大秀才难成这种样子?”坐在椭圆形长桌另一端的一位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有些调侃地笑道,他叫陆如秋,原北京棋院职业二段,去年退役后被定为业余五段,现在在忘忧清乐道场负责中级班的教学工作,年轻气盛,心直口快,加上基本功扎实,见解独道,在道场里颇受棋迷们的欢迎。
“呵,怎么,你很感兴趣吗?”李飞扬笑着反问道。
“当然啦。据说你那个班上水平最高的学员也就业余三段,有什么样的问题会让您这样有多年教学经验的老教师感到麻烦?说出来听听,也让我们学习一下呀。”陆如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
所谓文无敌一,武无第二,都是教棋的,若说大家心中没有一点比试之心那才叫不正常。
“呵,说说就说说。咱们道场用的内部死活题集你很熟悉吧?”李飞扬问道:反正高兴宇还没有进屋,例会还得过一阵才开,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就聊聊。
“当然。”陆如秋答道:所谓的内部死活题集是忘忧清乐道场所独有的教材,市场上并没有书店销售,和同常的死活题集不同,这本题集里面只有问题而没有答案,甚至连个诸如黑先劫,白先死之类的提示都没有,目的就是让做题的人不要浅尝既止,而要多思多想,努力去寻找最佳的答案。
“那你一定对里面难度最高的五道题印象很深刻吧?”李飞扬接着问道。
“没错。”身为忘忧清乐道场的专职围棋讲师,陆如秋当然对题集里的内容了如指掌,否则怎么去教那些学员。李飞扬所说的那五道题是这本题集中难度最高的几道,有不少看过这本题集的职业高手甚至认为如果单从难度来讲,这五道题完全不逊色于当代死活题方面最高经典,由十八世纪初日本著名棋家桑原道节精心创作而成的《围棋发阳论》里大多数题目。
“呵,那你知道这五道题中有几道失题了?”李飞扬笑着问道。
“两道,这个大家不是早有定论了吗?”不明白李飞扬的意思,陆如秋奇怪地问道。
“如果我说有三道呢?”李飞扬微笑着说道。
“三道?是哪道?”陆如秋是大吃一惊:这五道题自忘忧清乐道场成立以来不知曾经接受过棋手的考验,其中也不乏职业级棋手,在千百人的反复研究下,这才有了现在大家公认的结论,此时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说法,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惊讶。
“飞扬,你不是在谎报军情吧?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沈怀运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八十七题?可能吗?”这五道题的棋形可以说每位老师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李飞扬只是稍稍一提,大家便已经全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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