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传
“说就说啦,还找什么地方?”小飞飞不解地问道。
“呵,怎么,你觉得这个地方好闻吗?”拍了拍小孩子的后脑勺,陈海鹏笑着问道。
“嘿嘿,倒也是,那咱们去哪儿?”被陈海鹏这么一提醒,小飞飞方才意识到这里作为聊天儿的地方条件的确是有些太差,没有坐的地方不说,气味上也很难让人感到舒服。
“跟我走,我知道哪里清静。”陈海鹏不是第一次到烂柯棋社,对这里的环境并不陌生。
“好,那咱们走吧。”小飞飞催道。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厕所,没有向楼下去走,陈海鹏带着小飞飞穿过楼道直接到来尽头的一间小屋,屋门虚掩,阵阵微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推开小屋,里面空空的并无一物,只是在左边的墙壁上焊着一架铁梯,铁梯很窄,只能容一个人上下,而在铁梯的最上端是一个一米见方的天窗,向上望去,可以看到淡淡的白云正在天空飘荡。
“这里是哪儿?”感受着从天窗外吹来的阵阵微风,小飞飞好奇的问道。
“这儿是维修通道,直接可以到楼顶,上边可凉快了。”陈海鹏答道。
“啊,真要上去呀?”望着高高斜斜的铁梯,小飞飞的脑子有点犯晕。
“当然啦,这座楼里现在也就上边清静。走吧。”陈海鹏扶着铁梯的扶手就要往上爬。
“那个那个,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扶着冰凉的铁梯扶手,小飞飞结结巴巴地问道。
“怎么了?,噢,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怕高?”回过头来看到小男孩儿有些心虚的眼睛,陈海鹏立刻猜到了原因所在。
“不是,我不怕。”小飞飞嘴还很硬。
“呵,好,不怕就不怕,来,你在前边走,我在后边扶着。”从铁梯上跳了下来,陈海鹏笑着说道。
你可得扶住了。”有一只手扶在背后,小飞飞的胆子大了许多,两只手抓住铁梯两边的扶手一步一步地向上爬去。
“不要向下看,你只看上边就不会害怕了。”看着小男孩儿战战兢兢的样子,陈海鹏大声提醒道。
得到提醒,小飞飞不再低头看脚下,而是抬头望着天窗外的白云,果然,心里面真就没那么紧张了,三下两下,两个人便一起爬上了楼顶。
第九十三章 故地重游的原因
正所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甫一迈上楼顶,一阵远比地面强上数倍的劲风便迎面扑了来,顺着裤管衣袖钻了进去将二人身上的衣服吹得鼓鼓涨起,远处看去,仿佛在他们的背后塞进了一个大号气球,那种感觉在这还有些闷热的日子里要多惬意有多惬意。举目四望,周边原本高大的树木此时能够看到的只有茂盛的树冠顶端,数只灰褐色小麻雀叽叽喳喳叫着在枝叶中钻来跳去,猛然间双翅一抖,扑愣愣地飞向天空,远处街上,来往穿梭的车流宛若儿童手中的玩具。
“哇,好凉快!这个地方真大啊!”在空旷的水泥地面上翻了两个跟头,小飞飞跑到楼顶扶着护栏大声叫道。
“当然大了,有的时候烂柯棋社搞露天舞会就在这里,要是不大,怎么让一两百人在上边活动呢。”陈海鹏答道。
“噢,原来是这样。嘻嘻,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的呢?”小飞飞回过头来兴奋地问道:据说狭小的环境有助于提搞工作效率,而空旷的环境有利于放松心情,虽然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真有科学道理,但他现在的心情的确是非常好。
“算上这次,我已经是第二次来烂柯棋社了。”站到小飞飞的身旁,陈海鹏望着天空中被风吹动而不断变幻飘移的白云答道。
“咦?第三次?对抗赛不是第一次吗?”小飞飞奇怪的问道。
“道场和棋社之间的对抗赛的确是第一次,但那并不等于两家棋社平时就不搞比赛了,象忘忧清乐道场就曾经承接过名人战决赛阶级的比赛,烂柯棋社也同样接办过不少比赛,比如,去年全国晚报杯的比赛就是由他们办的,而我上次到这里就是因为参加这次比赛。”陈海鹏答道。
“全国晚报杯?是什么比赛?很大吗?”小飞飞好奇的问道。
“呵,很大,当然很大了。能够挂上‘全国’二字的比赛怎么可能小?”陈海鹏笑道。
“晚报,咦,对了,我爸爸天天回家的时候就会买一份北京晚报回来,里边有好多小笑话,还有漫画儿,可好玩了。”小孩子的思维跳跃很快,一下子就跑到天边儿去了。
“你这个小孩子怎么乱打岔,还想不想听下去?”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小飞飞的后脑勺,陈海鹏威胁着。
“嘻嘻,我不打岔了,你说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飞飞讨好地笑道。
“嗯,这还差不多。其实你说的北京晚报也是晚报杯的发起者之一,因为这项比赛是由全国晚报协会所发起的,除了北京晚报以外还有很多各地晚报参与,象齐鲁晚报,新民晚报,春城晚报等等等等。
晚报杯大赛开始于一九八八年,当时参加的晚报队只有十二支,对于个人前六强,由中国围棋协会授予业余六段证书,至于更高的业余七段,只有获得业余世界大赛的冠军才能得到,在一九九七年,晚报杯改变规定,本赛的冠军也将颁发业余七段证书。二零零五年之后则更有新的举措,除对冠军颁发‘名誉业余八段’的证书以外,全国晚报协会再颁发‘业余棋王’流动奖杯一座,如连续三年获此殊荣,则可永久保留‘业余棋王’奖杯。”陈海鹏接下来说道。
“哇噻,晚报杯的比赛规格不是很高吗?”又是业余六段,又是业余七段,还以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誉业余八段,小飞飞听得是眉飞色舞,眼睛睁得大大的。
“那是当然,实际上,一年一度的‘晚报杯’全国业余围棋锦标赛现在已经是全国水平最高的业余比赛,参赛队伍由八八年的十二支到现在已经达到了四十八支,参赛人数也由当年的三十六人增加到现在的一百四十四人。在前几届比赛的时候,参赛棋手中业余四段占了绝大多数,而现在在上海,浙江,北京等地,单是报名参加当地晚报队的棋手的资格就要求必须是业余六段以上,竞争之激烈丝毫不逊色于一般业余比赛的冠亚军决战。“陈海鹏笑道。
“哎,不对呀,你是说北京地区的参赛棋手必须要求业余六段以上?”从陈海鹏的话里听到了一点漏洞,小飞飞打断了对方的讲述。
“没错,这项规定已经执行了很长时间啦。”陈海鹏答道。
“可是我听李老师说你现在还是业余五段,怎么会在去年参加比赛呢?”小飞飞奇怪地问道。
“呵呵,小家伙,你倒真是挺聪明的。没错,如果按照北京晚报组队的规定,我是没有参加比赛的资格,不过除了北京晚报的内部规定之外,全国晚报协会还有另外的规定,在一九九九年,为给少年棋手增加更多的实战机会,晚报杯规定十五岁以下的职业初段棋手可以加入比赛,但由于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不允许职业棋手参加,故若职业初段棋手获得冠军,则由第二名的业余棋手代表中国参加世界赛,例如说二零零四年的晚报杯冠军周睿羊就是因为职业棋手的身份不能参赛,所以当年的世界围棋锦标赛便是由第二名付利替补而上的。后来,随着晚报杯比赛规模的增大以及赞助商投入的增加,原本团体赛和个人赛合二为一的比赛被分成了两个部分,因此,本着同样为少年棋手增加实战机会的目的,晚报杯再次更改规定,允定十五岁以下少年棋手自费参加个人比赛部分,但前提是必须有当地围棋协会的推荐,以成为职业棋手为目的的冲段棋手,比赛结果只记成绩不记名次。而我,就是由于这条规定而参加的比赛。”陈海鹏解释道。
第九十四章 类比
“啊,要是这样,那得有多少人参加比赛呀?”听完陈海鹏的描述,小飞飞惊叹地叫道:单是忘忧清乐道场和烂柯棋社自发搞的这样一场小型比赛就能有这么多人来参加,全国性的业余大赛如果允许棋手自费参加,那得有多大的规模?
“呵,刚还夸你聪明,现在就露怯了。你以为想要获得当地围棋协会的推荐是件很容易的事吗?仅北京市设有冲段班的棋社、道场就有十多家,如果全国每一家棋社道场所推荐的棋手都可以进入比赛的话,整个晚报杯参赛人数还不得到五六百,这么多人同时比赛,有哪家棋社能接下这么大的场面?”陈海鹏笑道。
大型比赛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不是简简单单把棋手们集中到一个地方下几盘棋就行的。数百位棋手们在十数天内的住宿,饮食,交通,娱乐,安全,这些问题可不是靠谁嘴里说说就能轻松解决的。
“那你是怎么得到推荐的呢?”五六百人,对小飞飞而言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数字。
“呵,还能有什么,凭自已的本事去打喽。你把其他的竞争者打败,名额自然也就到手了。”趴在护栏上,望着在楼底下出出入入的棋迷,陈海鹏苦涩地笑道。
竞争,这个在现代社会被人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词早已不仅仅限于成年人的世界。
或许,有人说让年纪轻轻、心智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青少年早早就进入这种胜者王侯败者贼的世界太过残酷。
或许,有人说孩子就应该无忧无虑的生活,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和雨露。
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现实。
就象烛火之于飞蛾,即便明知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身焦体残,也依然会义无反顾的扑上去。
就象激流中的小舟,不管划手的意愿为何,最终也只能随波逐流,听之任之。
只是,这些道理不是虚岁为六的小飞飞所能理解的。
“哈,原来是这样呀?嘻嘻,我知道,就象我入暑期提高班时必需要赢四个人才行一样,对不对?”小飞飞眼珠转了几转,简单地把陈海鹏的所说具体化。
“呵呵,你说的没错,就是这么个意思。所区别的只是你和我面对的难度不同而已。”陈海鹏哑然笑道。
“那你最后得到推荐,是不是把其他们全赢了?”见自已这句蒙对了,小飞飞兴奋地问道。
“是的,赢了,十三连胜,一盘未失。”抬起头来望向远处飘浮的白云,在陈海鹏的眼前,那意气风发,横扫一片全无敌的景象似乎重又浮现出来。
“十三连胜,你可真厉害。”被陈海鹏的表情所感染,小飞飞由衷地羡慕道。
“是呀,是很厉害,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脑中思绪还在去年的此时,眼神迷离,陈海鹏长叹一声。
“那其他十三个人呢?”既然是十三连胜,自然就是有十三名对手,小飞飞顺理成章地问道。
“当然就是落选了。”陈海鹏落寞地答道:胜者王侯败者贼,当围棋成为一种竞技的工具时,其残酷的一面便也将体现出来。
“啊,这么说他们就不能参加晚报杯赛了?”虽然事不关已,但听说这么多的人不能接着玩棋,小飞飞还是感到有点惋惜。
“没办法,只有一个推荐名额,那种时候,是不会有谁愿意让出来的,所以能依靠的只有自已的实力。”右手捏紧拳头,扬起小臂在面前小男孩儿眼前绷紧远谈不上坚实的肌内,陈海鹏用肢体语言强调着问题的关键。
“对了,既然比赛是在烂柯棋社举办,那宋玉柱有没有参加呢?”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小飞飞马上开口便问。
“参加了。”陈海鹏点头答道。
“咦,不对呀。你不是说推荐名额只有一个吗?你得到了名额,他怎么还能参加?难道说举办地有特别照顾?”侧着脑袋,小飞飞搞不懂这里边的情况。
“呵,你当这是搞世界杯足球赛,承办国的球队水平再臭也可以直接进入决赛阶段比赛?”陈海鹏笑了起来。
“我不明白。”实话实说,小飞飞不解地摇着头。
“呵,他是以普通参赛者的身份参加的。宋玉柱比我大一岁半,去年就已经是业余六段,所以,他是通过选拔赛获得的参赛资格,代表的是北京晚报队,对局结果记入比赛成绩。而我代表的只是我自已,对局结果只记成绩,不计名次,所以可以这么说,在那次比赛中他是正规军,而我,只是个搅局的。”陈海鹏淡然答道。
“搅局?什么意思?就是捣乱吗?”棋盘上的搅局小飞飞明白,就是明知赢棋无望便到处逞强乱下,明明不成立的棋也要走上一走,以期待对手眼花走错,从而得以翻盘,但陈海鹏所说的显然没有这层意思。
“呵,象我这样的自费推荐参赛棋手输也好,赢也好,和自已的名次都没有关系,但是和我对局的人他们的成绩最后却是要算入总分的。所以,我就象《绝代双娇》里那个损人不利已的白开心似的,自已得不到好处,却偏偏在破坏别人的战果。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你说是不是象在搅局?”陈海鹏笑着反问道。
第九十五章 名次的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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