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传
黑棋既断,那么下边的变化便近乎必然。
白棋三路打吃,黑棋立下,白棋四路虎补断,黑棋二路拐,白棋扳住,黑棋次序井然地分别在三路、五路点和对方的粘交换后左边七路高高飞起,左边准备攻击对方星位夹击之子,上边准备包封取势,步调可谓顺畅。
鲍春来稍做思考,最后选择小飞挂左下星位,先处理好一边再说。
按照预定计划,黑棋在上边四路贴起封取势。
白棋五路冲,黑棋二路挡:如果此时急于接住防冲,那么白棋在二路拐,黑棋空有厚势对上方白棋一子却无有效攻击手段,失败。
你不接我就冲,如果白棋随手在角上应了步被黑棋抢回接实要点,上方白棋孤子就不好处理了。
黑棋一路渡,白棋扑,黑棋提子,白棋角上紧气。黑棋外边封头,白棋再冲一步,黑棋连扳,看起来黑棋的封锁线极为薄弱,但由于白棋自身的气很紧,来不及冲击对方的薄弱环节。
所以,鲍春来只有回手在角上补棋吃住四子棋筋,而黑棋得以顺利的七路接住断点,把白棋封在角上。
“不简单,真是不简单,走了这么多招鲍春来还没记忆混乱的现象,真是不简单。”台上,鲍春来随口而应不慌不乱,台下彭定远是连声赞叹。
“什么呀,左上角看着手数很多,实际上却是直线计算,中间几乎没有变化余地,换我不看棋盘不会走错。”棋手的水平决定在同样情况上他所能看到问题的深度,论年纪彭定远是比小飞飞大了不只倍,但对论围棋上的理角,恐怕他连做小飞飞的学生资格都成问题。
“呵,小家伙,你又没试过闭着眼下棋,哪里知道下盲棋的困难。我可是试着和张帆下过一盘,没过三十招脑袋就蒙了。”张志朋听到小飞飞说的话笑着以自已的亲身体验教导起来。
“可是我不觉得这有多难啊,有时候做死活题有的题难度比左上角的变化复杂多了,手数也多多了,不看棋盘我也做出来过呀?”孩子自有孩子的想法,小飞飞并不觉得张志朋的亲身体验有多少说服力。
“呵呵,小家伙,还真有主见。我问你,你听说过达芬奇学画画儿的故事吗?”和小孩子斗嘴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张志朋施展其做生意练就的口才笑着问道。
“没有。”小飞飞摇了摇头。
“呵,达芬奇在刚学画画儿的时候老师让他去画鸡蛋,画了几天之后达芬奇觉得太简单,就想让老师教别的。老师就让他先画一个鸡蛋,然后换个角度再画这个鸡蛋,然后再比较两个鸡蛋的不同之处,结果他发现原来看似简单的事情其实并不简单,眼睛所能看到的未必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往往表面越是简单的事情,其最后隐藏着的事情越多,就象简简单单的一个鸡蛋,只需要改变一下角度,就会有一种全新的感受,所以,画一个鸡蛋容易,但想真正把一个鸡蛋画好就非常难了。”张志朋是引经据典,谆谆教导,想要说服旁边的这个小孩子。
“是吗?那跟下围棋有什么关系?”搞不明白说着说着下棋怎么跑到画画儿上去了,小飞飞忽闪着一对大眼睛不解地望着张志朋。
“啊?呵呵,好,算我白忙活了。”夏虫不可言冬语,意识到用成年人的思维去和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讲道理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张志朋只有自认无能,举手投降。
第一百六十七章 时机
台上,梁明泉的讲解还在继续。
“就局部而言,左上角黑棋把白棋封在角部,并把上方边路白棋一子隔开可以说非常满意,但白棋得到先手后转到左下**燕,局部形成多打一的有利态势,站在全局的角度可以说白方已经打了开局,作为二子局,白棋布局成功。
那么黑棋的问题在哪里呢?
以我的感觉是上边的定型有些太着急了。由于角上的三颗黑子还有余味,这里放着不走白棋暂时没有非常好的补棋方法,所以黑棋没必要马上把棋走净。
问题是不走这里那应该走在哪里呢?
考虑到右下白棋抱吃一子棋形极厚,黑棋在下方小飞应是非常简明的一手。接下来白棋若是二路飞角,则黑棋可以立刻左边三路打入,此时上边还未定型,白棋大体只能四路盖住放黑棋回家,再往后白棋先手尖三三实地虽然很大,但黑棋三路拆二,在安定自身的同时还限制了右下白棋厚味威力的发挥也是绝佳的着点,黑棋稳稳保持着让子的优势。
当然,这也是我个人的看法,或许方孟扬就是想让对手主动来攻,那样就可以让棋局早早进入复杂难解的局面,而一旦形成这种局面,无疑对可以看着棋盘进行计算的黑棋更有利。”
“梁社长的大局观真强,黑棋要真是照这么下,白棋就很难找到走棋的目标了。”
台底下,小飞飞小声地说道:围棋是一种很奇妙的游戏,有时候局部最好的招法却不是全局最好的招法,见到梁明泉指出的招法虽然平凡但却得到极好的效果,小飞飞心中是佩服之极。
“呵,那还用说,梁社长曾经是职业三段,参加过正规职业棋战,水平当然比一般人高多啦。”听到小飞飞在称赞梁明泉,张帆得意地笑道。
对于**燕攻角有压强不压弱的说法,现在的情况白棋下边显然比左边强,所以方孟扬理所当然地在下边四路靠压。
白棋扳,黑棋长头,白棋三路长,黑棋挡角。
由于角上的黑子加强,白棋左边的拆三便显得非常薄弱,所以鲍春来没有按普通定式那样补强自身,而是直接左左下二路小飞,采取先发进攻的策略以期获得最高的效率,假如对方害怕被攻而挡角,那到白棋先手长后再补拆三实空出入就差了许多。
面对白棋这寻求效率的一招方孟扬毫不(炫)畏(书)惧(网),先是在下边三路断,白棋打吃,黑棋立下白棋贴住,等这里留下余味之后左边针锋相对的三路打入,破坏对方的如意构图。
“非常漂亮的行棋步调,连贯的数招显示出黑棋在贴身战时有着相当的力量的。由于左上是黑棋的厚味,白棋要是处理不当很容易崩溃,这种地方就算看着棋盘有时都会看花,更何况鲍春来现在还还蒙着眼睛,对他来说,这应该是非常艰苦的战斗吧。”梁明泉说道。
和方才左上角的直线计算不同,这里存在着太多的变数,左边被打入的白棋固然薄弱,黑棋角上的几子同样也没有足够的眼位,如果细算起来,单只这个局部就能摆出几十个大型参考图,即便是职业高手面对这个局面恐怕也要考虑再三才敢落子,而鲍春来连棋盘都看不到,他真能应付这么复杂的战斗吗?每个人都在拭目以待。
沉默了足有五分钟之后,稳坐不动的鲍春来终于开口说话:“D12”,白棋四路盖住。
黑棋三路长,方孟扬走的很快,白棋四路退,黑棋二路飞回。
“方孟扬可以呀,一下子捞了这么多实地。”彭定远赞叹道:如果白棋这里成空至少有十目以上,而现在不仅被黑棋完全掏空而且还飘了起来,和因胆怯而补角相比,实战方孟扬的战斗无疑大获成功。
“不对,黑棋在这里错过一个机会。”就在彭定远为方孟扬的表现而喝彩时,身边的小男孩儿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机会?黑棋这里下的不是很漂亮吗?”彭定远还没来得及反应,坐在另一边的张志朋先说上了:方孟扬现在是烂柯棋社少年棋手中的代表人物,做为烂柯棋社的忠实拥趸他当然不愿意听人说自已的人下的不好了,特别是这个评语是来自一个年纪还没自已零头大的小孩子口中。
“黑棋单长太松了,应该直接顶,白棋只有挡,黑棋再从二路扳,不管白棋是三路退还是二路顶,接下来黑棋都可以向上边二路飞回,虽然比单退再飞棋形薄些,但因为上边的黑棋太厚,白棋没办法分开两边的联络。而只要白棋吃不住这几颗子就得补四路的断点,如此一来,黑棋就能抢到先手中腹出头了。现在黑棋左边的棋形是完整了,可中间轮到白棋先动手,结果当然就差不少了。”小飞飞是就是论事,只要自已认为是对的,就一定要坚持。
“直接顶?行吗?”小飞飞所报的一连串招法说得张志朋是一脑袋雾水,以他的水平还没到可以离开棋盘棋子单凭脑子想象就能够算清一个地方战斗进程的程度,远处的大棋盘虽然在那里竖着,可惜上面现在摆着的的棋形并非小飞飞所说的那样,尽管差别不是很大,但张志朋还是需要时间进行消化。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关键点
“黑棋的打入很及时,只是这步退似乎有点问题,看起来好象似然,但却缺少锐利的着想,假如此时趁着白棋左下棋形薄弱的机会直接顶后再二路扳,逼对方后手补断,我想鲍春来应该会感到很头疼吧?实战黑棋向上长,白棋单退之后黑棋还是只能二路飞联络,虽不能说这么下不行,但没能走出最强的招法还是有些可惜。”大盘讲解和实战的进行是同步的,小飞飞在台底下和彭定远,张志朋小声讨论棋局,舞台上梁明泉也讲述着他的观点。
“哟,小家伙,真行呀!”
是听儿子说这个小孩子有多厉害,但说实话,张志朋心里还有几分不信,觉得小飞飞棋下得好可能是真的,不过要说厉害到儿子形容的那种程度就有些太夸张了,或许那只是因为小孩子在第一次棋社道场对抗赛中输了以后为了面子而故意夸大对手的实力吧。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梁明泉何许人也?那可是曾经的职业三段,放在全国也数得着的业余强豪,一个六岁大的小孩子能够在棋子挂上棋盘后的几秒钟内就能得出和这种级别高手相同的结论,而自已这个玩了十几年棋的成年人却是在对方给出提示之后半天脑筋还转不过弯来,两下对比,这差距也实在有点儿太大了。
看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嘻嘻,那是当然啦,我早就跟您说飞飞的棋不是一般的厉害您还不信,现在没话说了吧?!”大概没少因为自已在第一次对抗赛时输给一个小孩子的事被老爸挖苦,张帆这次总算找到为自已证明的机会了。
“呵,算你有理,我是没话可说了。”张志朋笑道。
鲍春来六路跳方镇头,这里是形的要点,既然黑棋走了缓手,白棋当然要反守为攻。
黑棋下边四路断打,白棋长出,黑棋扳打,白棋弯出,黑棋中腹接住补断:这是方孟扬早就算好的制孤手段,虽然有慢一拍的感觉,但却是此时唯一的处理手法。
白棋继续中腹飞攻,鲍春来的本意也不是要吃住这块黑棋,只是希望利用攻击的机会将下边的阵势围成实地,同时照顾左下白棋,防止对方反扑,终究,上边黑棋的厚味不是闹着玩的。
黑棋五路翻打:在双方刺刀见红的战斗中,方孟扬也使出了浑身的解术,看起来似乎是多送实地的损招,但若是直接在六路压出就什么味道也没了。
白棋当然不能单提,否则被黑棋顺手兜头一打不仅几颗棋形委顿另人惨不忍睹,而且下边实地也被压缩不少。
所以白棋冲出,黑棋挖打,白棋逃,黑棋再打,白棋挺头,黑棋回手接回断点,白棋中间挡住,黑棋中腹再压,白棋退。
这一连串的招法手数虽多但却必然,双方中间均无变化余地。
接下来,方孟扬在天元位左下一路跳起,左面威胁着白棋大龙的死活,右面准备中腹飞起,在右边形成超大模样。
这气势磅礴的一手落在棋盘之后,满座观众无不为鲍春来的处境感到担心。
现在已经到了决定一盘棋胜负的关键点:左边白棋大龙整体眼位不全;随时都有可能遭受对方暴风骤雨般的进攻;搞不好就得丢盔卸甲;大龙愤死;感觉上不能不补;可是中腹若被黑棋飞到;棋盘右面连边带者将形成高垒深沟般的超大模样;黑棋的优势显而易见。
这种局面已经不是单靠感觉和勇气就能解决的问题,比如说怕黑棋右边成大空而脱先他投,那么左边这条绵延四分之一棋盘的孤棋如何做活?如果求稳而自补一手,那么当黑棋右边形成大模样里白棋将只有深深打入一条道路可走,但是面对黑棋的趣大模样从哪里打入?对方将怎样攻击?自已又该如何应对?所有的这一切都需要大量而精确的计算,一招失算便可能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种时候,恐怕每一位坐在棋盘边上的棋手都恨不得多长一双眼睛,生怕看漏哪个变化而一败涂地,然而此时,端端正正坐在舞台左侧被屏风远远隔绝于棋盘之外的年轻棋手却是有目不能看,有耳不能听,完全沉浸在一个黑暗的世界中,面对这么复杂多变,凶险重重的局面,他还能象那才那样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吗?
“飞飞,左边白棋死的了吗?”相临的几个人中年纪最小的水平反而最高,问这句话的时候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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