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传
的机会。
按照老胡的简单计算,黑棋后面走的应该是连继先手两冲再从外边打断和五颗白子进行对攻,而他则准备在对方打吃时强硬开劫,如果用攻击左上几颗黑子做为劫材形成转换,那么全局的胜负还大可以争上一争。
但小男孩向外冲了第一步之后并没有接着再冲,而是直接断打,这一招远出在场众人意料之外。
“漂亮!”,穆建平再一次点头喝彩:这看似突兀的一手实际上是极其漂亮的手筋,由于这一手棋的存在,白棋先前发起的亡命反扑已告失败!
显然,接在外逃三子是行不通的,由于黑棋粘回一子之后存在断吃,白棋只能补在外面,其黑棋再补一手还是将右边两颗白子吃净,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还不如直接在二路压呢,虽然都是弃去二子,但那样至少外边少个断点,棋形要厚上一些。
所以,想来想去,老胡只有反吃,放黑棋把三颗白子提通,至此,整个右上黑角已是如铁桶般坚实,上方中间六颗白子在这样的背景下已是危如累卵,随时都有被黑棋一口吞掉的可能。
只不过此时此刻,老胡已经无暇去顾及上方白子的安危,终究那还只是一种可能,也许有,也许没有,而右边白棋虽然以弃去三子的代价换回将黑棋四子隔断,但白棋自已同样也是两个断点无法兼顾,根本由不得他有闲心去管别处的问题。
足足想了有十几秒钟,老胡在星位点刺,他的想法是如果先手让黑棋粘住,然后再接住外面的断点,由于点和粘的交换走到,白棋里边的断点就没有了。
可是小男孩儿的反应迅速之极,没理白棋的点刺,而是直接从五路断打。
“啊?!”这下子可真是把老胡打蒙了:若是接上二子棋筋,则黑棋三路反冲,白棋打吃,黑棋接上,又是一招两断,不得不让黑子接回,结果白棋忙活了半天除了给自已又造出块孤棋之外一无所获;但若是气合不接而四路冲来个转换呢?则黑棋提掉二子之后还是先手,为防冲断白棋还必需再补一招,这样看似自已在右边围出一块十几目的实地,但所谓中腹拔花三十目,单就实质而言黑棋便已不亏,更何况有此一花,白棋在这里已经难以找到出路,就算黑棋不动手,上方六颗白子自已也是难匿生路,而且,既使白子左冲右撞勉强两眼活棋,那左上角三颗白子也势必会被碰伤,白棋是顾左顾不了右,顾上顾不了下。
“好啦,好啦,不下了,呵,一时眼花,走错了个次序,如果在跳夹之前先点一手,那这几个子就死不了啦。”打个哈哈,老胡头认输了。也是,无论他选择哪个变化,全盘三十目以上的差距是肯定的,如果对手是那些老头子,他还可以厚着脸皮下下去,可现在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五岁大点的小孩子,如果下到最后数出自已输掉二十来个子,那还不如现在爽快地认输,然后把原因推到自已一时大意上为好。
“要是那样我就先冲两下然后在外边单长,两个断点白棋里个连不上,里边的黑棋向外可以出头,向上可以对杀,那样结果更好。”小男孩儿嘴快手快,马上拨开棋子摆出了个参考图。
“啊!”这下子老胡可傻了眼:他原还以为只要防住黑棋的两断之后,对方只能用打劫来和自已进行对杀,却没想到黑棋却还有这么一招。
“哈哈,老胡,这下服了吧?”看到老胡目瞪口呆的样子,旁边有人兴灾乐祸地问道。
“呵呵,服,服了。呵呵,老王,你这个小孙子可是真厉害,我是整不过他。换人换人,换高手上。”老胡的心理调节能力是比一般人强,虽然刚刚输了棋面上无光,但转眼之间便笑着站起来招呼道。
“呵呵,侥幸,侥幸而已。好啦,时间晚了,大家也该回家吃饭了,想要下棋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见小孙子给自已挣足了面子,老王头早乐得合不拢嘴了。
第十七章 争辩
“死老头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玩上棋了!”果不其然,刚走进家门,迎面而来的就是王大妈的大声责问。
“呵呵,老婆子,这你可就说错了,棋是下了,不过不是我,而是你的宝贝乖孙儿!”老王头回来之前早就料到会有这个节目,马上便把小飞飞推到身前做挡箭牌。
“哼,那也是你的问题,他一个小孩子玩起来忘了时间也就罢了,你年纪一大把了还好意思把责任往飞飞身上推!”正反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王大妈认准了是老王头的问题半点不松口。
“哎,飞飞,你来跟奶奶说,爷爷的清白可全看你啦!”老王头见王大妈认准了自已,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小孙子身上了。
“飞飞,实话实话,不要怕,有奶奶给你撑腰。”以为是回来之前老头子曾经向小孙子嘱咐过什么,王大妈搂着小飞飞鼓励着。
“奶奶,爷爷说的是真的,是我自已想和胡爷爷下棋的。”小孩子不说瞎话,老老实实地答道。
“听,这下子没话说了吧。”有了小孙子的证言,老王头的腰杆马上就硬气了起来。
“哼,那又怎么样?吃饭时间不回家你又不是一次两次,这次就当打预防针了。”想叫王大妈改口夸人那是没有可能的,白了老王头一眼,王大妈领着小孙子进屋吃饭去了。
“爸,您还是那么喜欢玩围棋呀?”客厅里,丁立梅一边排放着碗筷一边向公公问道。
“呵,是呀。对了,小飞飞什么时候开始学棋的?学了有多长时间了?”老王头笑着在饭桌旁边坐下来问道。
“大概半年多点吧。怎么了?”丁立梅想了一下答道。
“啊,才半年多点儿?!哈,不得了,不得了,原来我们家出了个天才!”老王头兴奋地叫了起来。
“天才?什么天才?”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把家里的两个女人全搞胡涂了。
“哈哈,你们知道吗,刚才在活动站下棋,咱们的小飞飞把老胡头杀得是落花流水,屁滚尿流,连小穆老师都一个劲地夸好呢。”老王头笑着说道。
“切,我还当什么呢,不就是玩棋,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吗?”王大妈一听原来是因为这个,嘴角一撇不以为然地说道,在她看来,下棋也好,打麻将也好,都是不务正业、消磨时间的无聊游戏,输输赢赢的有什么意思。
“呵,老婆子,这你就不懂了,一个刚刚五岁多点,学棋仅仅半年多的小孩子棋就下得这么好,连老胡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不是天才还是什么?”老王头笑着反问道。
“你不是总说老胡是活动站里有名的臭棋篓子,他和你下让三个子都未必能开和,赢了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王大妈笑道。
“哈,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给当成真的了。没错,老胡玩棋是比我差得很远,但终究也是玩了十几年棋的老人,破船还有三斤钉,他手底下还是有两下子的,小飞飞轻轻松松地就把他给赢了,这就说明小飞飞的水平远远超过他。想想,五岁大点的孩子就把玩了十几年棋的人赢了,这是多么惊人的一件事情!”老王头兴奋地叫道。
“是呀,幼儿园的孙老师也曾经跟我说过,说飞飞的棋下的特别的好,比同时跟她学棋的小朋友远远超出一大截,刚刚教了两个月多点儿,就连她这个老师也没把握一定能赢,有时候提出的问题叫她无没办法回来,结果只能拿出一大堆围棋书让他自已去琢磨,此外,孙老师还问我想不想让飞飞到专门教棋的地方去学棋,如果是,她可以帮我去联系呢。”被公公这么一说,丁立梅也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什么?那你答应没答应?”一听这个,老王头心急地问道。
“没有,当时国立的工作很忙抽不出空,我也要经常加班赶工,没办法每天送飞飞去学棋,所以也就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丁立梅摇了摇头答道。
“唉,可惜,太可惜了!”一拍大腿,老王头大声叹息道。
“可惜什么?以后上学考的是数学,语文,外语,电脑,又没有哪家大学把下棋当成一门课,没学就没学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王大妈说道。
“切,女人家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天天呆在家里哪儿知道,现在下棋早就成了一种职业了,象那些一流职业棋手光出场费就能好几万,要是拿了冠军,光奖金就能十多万,二十多万,要是世界大赛,上百万也不是没有可能,你说说这算不算了不起?”老王头对王大妈的短视是嗤之以鼻。
“切,就你懂!你也不想想,全国下棋的人有多少,真正能下出名堂,拿到冠军的能有几个?为了那种没边的事儿让小孩子吃那么多苦,还不如把时间花在学习正经东西上呢。”王大妈也是有她自已的一套想法。
“你那套只对一般孩子有用,可飞飞是一般孩子吗?没听立梅讲吗,连幼儿园里教棋的老师都说飞飞与众不同,她这个经过专门培训的成年人都教不了,这就说明飞飞在围棋方面有着别的孩子所没有的天赋,老婆子,天赋这东西可不是地里的大萝卜,随便摸摸就能拔出一颗。”老王头据理力争,事关孙子的未来前途,在这方面他不能不争。
“呵,爸,妈,先别急着说这事儿了,先吃饭,先吃饭,孩子还小,以后的事儿咱们慢慢商量。”王国立见二老为飞飞的事儿拌起了嘴,连忙笑着劝道。
“是呀,爸,再说下去菜都要凉了,给您这个鸡腿,您尝尝我炸的怎脆不脆。”丁立梅也笑着从盘子里夹起块鸡肉放进老王头的碗里。
“呵呵,好,先吃饭,先吃饭。等吃完了饭再好好说。”老王头也感到肚子饿了,笑着端起碗来说道,一场辩论暂时告一段落。
第十八章 报喜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进东,接下电话。”厨房里的年轻少妇手中的炒勺不停地大声喊道。
“你接一下不就完了。”阳台上正醉心于照谱摆棋的男人头也不抬地说道。
“玩,玩,就知道玩,玩死你算了!”电话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年轻少妇只得把先煤气关小,狠狠地咒了一句走进了客厅,而被咒的人显然并不把这当成一回事,依旧是忙着翻书打谱。
紧走几步赶到沙发边,年轻少妇把红色的电话机抄起。
“喂,是谁?”年轻少妇急匆匆地问道:没办法,锅里还热着菜呢,时间拖长了味道就不对了。
“噢,小英呀。我是建平,进东呢?”电话里的声音问道。
“他呀,哼,还不是躲在阳台玩棋,什么事儿也不做,真气死人了。”听到是熟人,年轻少妇大声诉苦道。
“呵呵,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电话那边的穆建平笑着安慰道:正在接电话的人叫宋小英,丰台区一家大型百货商场的职员,而正在阳台上摆棋的则叫魏进东,业余四段,去年丰台区运会个人围棋比赛的第四名,穆建平的老朋友,永定机械厂退休活动站的另一位围棋教师。
“哼,你当然能理解了,听嫂子说你在家里比进东还懒,玩棋的时候油瓶子倒了都不管扶,怪不得会凑到一块去了呢。”宋小英哼道。
“呵呵,艺术夸大,艺术夸大,绝对是艺术夸大。”穆建平被人揭了老底儿,只有尴尬地用笑声来掩饰。
“你们这些玩棋的人都一个德性,一辈子都改不了。好啦,不和你贫嘴了,我这就叫进东来接电话。”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宋小英很清楚自已最多也就是发发唠骚,实际上对这些棋迷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是说归说,但该怎么做还得要怎么做。
“呵呵,那就麻烦弟妹了。”穆建平笑道。
“你稍等一下儿。”把话筒放在电话机旁,宋小英重新回到了厨房推开阳台的纱门。
“喂,是你死党的电话,看你还接不接!”年轻少妇大声叫道。
“呵,你叫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聋子。”把棋书放在棋盘上,魏进东从小凳上站起来赔笑问道。
“哼,真是聋子还好了呢,至少以后我可以省下不少唾沫!”哼了一声,宋小英转身回到灶台继续炒菜去了。
“呵呵,真是小心眼。”心里小声嘟囔一声,魏进东穿过厨房走进客厅。
“喂?老穆,什么事呀?”拿起话筒魏进东问道。
“哈,老魏,知道吗,我今天在活动站发现了一个神童!”电话那端穆建平的兴奋溢于言表。
“神童?怎么回事儿?”魏进东愣了一下之后问道:活动站的围棋班已经开办了两个多月,中间也有许多想让孩子学棋的家长带着孩子来入班,朱家坟,云岗,长辛店这就么大点的地方,好苗子虽然也有几个,但离神童的距离就差得很远了。
“呵呵,活动站那个老王头你知道吧?”穆建平问道。
“当然知道了。”魏进东答道,虽然他教的是青年班,但对于老年班号称活动站三大高手之一的王德成还是认识的。
“呵,他还有一个小孙子你就不知道了吧?”穆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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