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传
有时候就是这样,天天看着还不觉得怎么样,哪天突然静下心来再一回头,这才发现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喂,冒什么酸气,不过四十刚出头,口气大得就好象七老八十似的,连我都没觉得自已老,你有什么资格玩深沉。”对于沈怀运的感慨高兴宇是呲之以鼻,有人说男人四十一枝花,这个年纪的男人正是精力,经验,体力最丰富的时候,管着这么大一家围棋道场,正春风得意的高兴宇当然不会觉得自已老了。
“呵呵,好了,不开玩笑了。飞扬提的这个问题还真是个事儿。王一飞这一年来的实力进步飞速,现在的实际水平已经接近业余五段,让先的话,连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穆建平和魏进东两位虽然一直尽心尽责,但以他们两位的能力已经很难再对王一飞的棋力提高发挥作用。王一飞上学之后要有相当一部分精力用在学校学习上,而这必然也将影响到他分配在围棋上的时间。
当然,文化学习非常重要,所谓德智体全面发展,咱们不能因为希望他在围棋方面成材就忽视了其他方面的教育培养,而且,就算咱们要求,人家孩子的父母也肯定不会答应。所以,咱们必须要想出一个方法,既能让他接受正常儿童的文化教育,又不把围棋训练荒废。”感慨归感慨,说笑归说笑,但正经事儿还是要做的,沈怀运一条一条地分析道。
“嗯,老沈分析的不错,王一飞现在的年纪正是学棋的最关键阶段,半点儿也不能松劲儿。我想,说出这些的时候,你心里也有盘算了吧?”高兴宇笑着问道。
“呵,何止我有盘算,估计飞扬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也不会没有想法吧?”沈怀运转向李飞扬笑道。
大家一起共事多年,谁是什么样的脾气和办事作风彼此都一清二楚,李飞扬不是那种只会发问不懂思考的人,如果不是心里已经有了自已的看法也不会随便在会上提出来了。
“呵呵,果然都是人精,什么都瞒不住你们俩。不错,我的想法是让他到丽泽小学上学。”李飞扬笑道。
顾名思义,之所以叫丽泽小学,当然是和丽泽桥脱不了干系,只是因为城区改造,所以才从原址向北搬迁至六里桥北里,和忘忧清乐道场的直线距离不到三百米,站在道场大楼的四层甚至可以看到校园里高高竖起的旗杆顶端。
“好呀,这个主意好啊,丽泽小学离道场那么近,每天放完学后都可以来道场进行培训,嫂子不也在丽泽小学教语文吗?正好也可以让她顺便照顾一下。”陆如秋马上举双手赞成。
“先别急着拍巴掌,事情要真是那么简单,他还能特意正儿八经的提出来?说吧,飞扬,都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到底是社长,高兴宇就是比一般人冷静得多。
“呵,王一飞父母那边我探过口风了,他们对王一飞到丽泽小学上学倒不是很反对,只是让一个小孩子要天天坐车上下学,他们两口子都有点儿不放心。另外,王一飞的生日在九月底,开学的时候还不满七岁,而丽泽小学对这项指标把得挺严,小孙说可能不成。”李飞扬把自已想到的问题都说了出来。
“怎么,有小孙帮忙说话也不成?”沈怀运不解地问道。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学校里有自已人,多多少少也会给点儿照顾吧?
“唉,你是不知道,他们那个董校长有多教条,那可是个买把扫帚都要打份报告的主儿,王一飞又不是校职工家属,想说服他同意,谈何容易。”李飞扬苦笑道,显然,他已经通过自已的媳妇做过类似的努力,但结果却并不理想。
“呃,难道说王一飞只能明年再入学?是不是北京所有的小学都是这样规定的吗?”陆如秋既然没有结婚,当然更没有小孩儿,没有小孩儿平时当然也不会去关心什么入托入学之类的问题。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里边的事儿也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明白。社长,兵对兵,将对将,这件事儿恐怕只有您亲自出马了。”李飞扬笑道:所谓术业各有专攻,对于这种拉关系,走后门的事情当然是高兴宇的专长。
“呵,点将都点到我头上来了时间不等人,那我就去试试。”抚着下巴仔细想了想,高兴宇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一年的时间对于正在学棋的儿童意味着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总不能再过一年等年纪符合条件以后再入学吧?所以,无论怎么难办他都要去努力争取。
“学校的事儿有社长亲自出手自是马到成功,那另外的一件呢?王一飞父母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让一个不满七岁的小孩子天天自已坐车不要说是他们,就连我也不会放心的。”沈怀运问道。
们看这样好不好,现在陈海鹏的房间已经空了下来,能不能劝王一飞的父母让王一飞住在咱们道场?一来可以不用天天跑通勤让他们放心,二来咱们也可以随时监督他的学习情况,做出相应调整。”高兴宇想了想提议道。
“怕不妥吧?王一飞才七岁,根本还没有独立生活能力,这么小就离开父母,人家能舍得吗?”将心比心,沈怀运怀疑地问道。
不错,忘忧清乐道场是有专门宿舍供前来学棋的学员住宿,但那些学员最小的也有十一二岁,七岁不到的小孩儿以前还从来没有过先例。
“唉,试试吧,都是为了孩子好,把话说透,也许可以的。飞扬,这两天你抽空到王一飞家里一趟,和他的父母好好谈一谈。争取说服他们同意。咱们双管齐下,争取把事情早点儿定下来。”叹了口气,高兴宇心中也是全无把握。
第二百零九章 家访
轻轻咬着嘴唇;穆建平从棋盒里摸出一枚棋子在棋盘上空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啪嗒一声轻响;将白亮亮的棋子扔回到原处,重新把双臂抱在胸前,紧紧皱着眉头盯住眼前的棋盘。
棋盘右边坐着的是魏进东,和穆建平一样,他现在的注意力也完全放在棋局里,左手托着的大号白瓷茶缸内茶水早已露出茶叶根儿,但年轻的围棋教师却全然没有感觉,右手只是无意识地轻轻转动着拴在茶缸把儿上的吊坠。
棋桌对面,是前两天才刚刚理过发的王一飞,圆圆的小脑袋上顶着一头黑油油不到一公分长的短发,双膝弯曲跪坐在魏进东那把大号扶手椅上,腰背挺直,左手扶住桌面,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应招。
从去年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除了身高有了明显的变化,王一飞的棋力也有了令人瞠目结舌的进步:
去年,当他们刚开始教授王一飞围棋的时候,两个人勉勉强强还能够让动四个子,但到了今天,不要说是让子,就连分先对弈也很难占到上风,事实上,如果不是有师徒名份在那里摆着,王一飞早就该拿起白棋了。
自已所教的学生表现得如此出色,身为老师当然应该欣喜万分,击掌相庆,所谓青出于蓝,这本就是教师的最大成就,但看着小孩子一天天地飞速成长,而自已却已是乏善可陈,无物可教,心中怎么会不暗暗着急?
好在现在以两人的实力还能做为练习的对手再尽一份绵力,但若照着这样的发展势头下去,只怕过不了两个月,就该轮到王一飞让自已二人一先了。
就如现在桌上摆着的的这一盘棋,表面看来白棋主动出击,攻势凌厉,似乎占尽上风,实则王一飞的黑棋就犹如不死小强,无论白棋发起怎样一波狠似一波的攻击,却始终顽强地战斗着,而一旦无法吃住这块黑棋,白方在实空上的差距将无法挽回,所以,尽管此时轮到穆建平先行动手,但心里也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所以左思右想,几番想要动手硬吃,却又举棋不定,难以定下决心。
“当当当。”,三个人在棋盘上鏖战正酣,办公室的房门处忽然传来轻轻的扣门声。
“请进,门没插。”专注于棋局之中,魏进东头也不回地大声叫道。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李老师!”王一飞一眼便认出了门外的来人,正是忘忧清乐道场的金牌讲师――李飞扬。
“啊!是李老师,请进请进!”半年之前,由于王一飞和鲍春来盲棋比赛的问题,穆建平曾经去过一次忘忧清乐道场,也因此曾经和李飞扬有过一次深入交谈,此时见到是他来访,连忙放下手头的棋局站起来惊讶地招呼道。
“呵呵,穆老师,你好,这位是魏老师吧?”李飞扬笑着伸手同穆建平和魏进东寒暄道。
“没错,他就是魏进东。小魏,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忘忧清乐道场的李飞扬李老师。”魏建平为双方做着介绍。
“幸会。”“幸会。”两个人互相握手致意。
“李老师。”三位大人打过招呼,王一飞也跑过来叫道。
“呵呵,飞飞,乖。怎么,是不是耽误你们下棋了?”轻轻拍了拍小男孩儿的头顶,李飞扬笑着向穆建平问道。
“呵,没关系,棋可以以后再下,不碍事儿的。”穆建平答道。
“咦,穆老师,您拿的是白棋吧?”围棋高手对于棋局有着天然的兴趣,略略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情况,李飞扬转头问道。
“没错,李老师,您是怎么知道的?”穆建平奇怪地问道。
“呵呵,飞飞下棋很喜欢治孤,我也是从棋盘上的情况猜的。”李飞扬笑着答道:虽然和王一飞在一起的时间远远不比上这两位老师,但他对于小男孩儿棋风偏好的了解却未必少上多少。
“李老师,您水平高,您觉得现在白棋该怎么攻呢?”反正也下不下去了,穆建平索性把这盘棋当作实战教材。
“难度是不小。让我先看看。”高手相逢,当然想要较量一番,知道穆建平也是在利用这盘棋来试试自已的底,李飞扬当然不能回避。
棋盘上棋局的头绪很多,黑棋有两块孤棋被白棋分隔开来,看起来非常危 3ǔωω。cōm险,而白棋自身的联络也不是很完整,随时存在被黑棋反攻倒算的可能,想要安全运转谈何容易。
能尖在这里会比较好吧。”认真地计算一般,李飞扬用探讨的口吻说道。
“呵,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的感觉也是这里,进东,你呢?”穆建平笑着点头问道。
“嗯,我想的也是这样。”魏进东的实力和穆建平相仿佛,对于局部攻防的感觉也相差无几。
“呵,飞飞,如果黑棋这么下你打算怎么应?”所谓棋逢难处小尖尖,三位高手共同看好的选点当然不会没有道理,有此一招,左右两块黑棋已是无法两全。
“冲断。”对于白棋最强的攻击手段王一飞似乎早就有了防备,见李飞扬在问自已,立刻回答亮招。
第二百一十章 弃而后取
到王一飞的应手,几个人不由得一怔。
在实战对局中,尤其是高手的实战对局中,一般情况下直接吃棋是很难成功的,特别是当对方只有一块孤棋的时候,如果没有其他方面的借用,对方往往很轻易地就能处理好。但是,如果同时攻击对方两块或三块弱棋,对方就可能顾此失彼,无法全身而退,这就是所谓的“缠绕攻击”。
现在,白棋采用的攻击方法正是缠绕攻击。
通常而言,在被对方缠绕攻击时,被攻一方应是想方设法尽快安定一方,在处理一块棋的时候尽量不要影响到另一块棋的安全,而这种目的恰恰和对手的意图相反。
而黑棋此时冲断,在本来就是敌强我弱的地方再添头绪,这不是故意给对方以施展手段的机会吗?
“飞飞,你算清楚了?”这盘棋的性质现在已经改变,李飞扬善意地提醒道。
“嗯,算清楚了。”点了点小寸头,王一飞认真地答道。
既然人家说算清楚了,李飞扬也就不在多言,打吃后虚夹,白棋使出手筋,连这两颗黑子也要吞进去。
中盘作战虽然千变万化,但在具体的棋形却往往早有定论。
白棋的虚夹是中盘作战的基本手筋之一,看起来似乎有点虚,但被罩住的两颗黑子无论怎么走也无法逃出白棋的封锁。
本来这块棋就已经处于非常危 3ǔωω。cōm险的环境中,现在凭白又送去两颗死子,这岂不是负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越救损失越大吗?
难道王一飞看错了吗?
以王一飞的计算力,如此简单的手筋他会看不到吗?
仿佛真的是走火入魔,明明无法逃脱,黑棋却仍然向外连冲。
所谓的手筋是指局部效率最高的手法,既然是最高,当然也就意味着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每一招都不能退让。
所以,白棋也只有全力围捕,强行封杀,因为,对敌人狠也就意味着对自已狠,越强的招法一旦被破,那么其所受到的反扑力量也就越强烈,就象现在,吃住这几个子固然会使相临的这块黑棋无疾而终,可若是让这几个子逃出,那么白棋原本完整的封锁线变得支离破碎,岌岌可危。
对普通棋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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