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传
对普通棋迷来说,这里的变化或许非常复杂,但于业余五段棋手而言,这不过是一加一等于二般的简单计算题。
四个回合过后,形势明朗,几颗黑子出头之路被封住,自身又只有六气,无论和白棋哪边对杀都差一气,局部作战,黑棋显然失败。
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李飞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虽然这盘棋的前半程并非自已所为,虽然现在的情况更接近于研究探讨,但若是看错了,面子上多多少少也会有点不好看。
穆建平和魏进东也轻轻出了口气,心里暗自佩服:到底是北京地区知名的高手,盛名之下果无虚士,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然而,就在三个人的这口长气还没出完之时,王一飞再次亮招:右边三路托,在白棋在大本营中,黑棋单骑突入,仿佛一把尖刀,直插对方要害。
“啊!”没想到黑棋还有这样的反击手段,刚刚才放松下来三个人的神经又再度绷紧。
这里是白棋的大本营,若让黑棋活出一块儿来当然不成,所以李飞扬只有左边扳下强攻。
王一飞的黑棋就象是一贴刚刚烧制好的狗皮膏药,一贴上去就难以甩开。
黑棋四路反扳,白棋二路打:假如黑棋接上则二路一爬,棋形笨重的三颗黑子很难造出两只眼来。
但是,让三个人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没有老老实实地接住,视对方的叫吃于不顾,黑棋直接在二路挡。
“啊!”这连初学者都不会走的一招让三位高手的心跳速度瞬间加速一倍。
按理说被白棋先手提掉一子黑棋绝无好的道理,但是,王一飞的这一招是同先前中腹硬逃死子相关联的强手:
白棋提子,黑棋打吃,假如白棋接上,黑棋四路一虎,四颗棋子弹性十足,和直接三路接上有天壤之别,想要吃住的机会只怕连一成都没有。
不接上,而在二路叫吃,则黑棋提回后这里将成为打劫,在正常情况下这个劫黑重白轻,黑棋绝无打赢的道理,但问题在于中腹黑棋六子虽然无力和左右两边白棋对杀,但黑棋从外面每紧一气都是绝对劫材,一旦形成打劫,白棋很难找到足够的劫材去和黑棋抗衡。
“呵,没想到黑棋还有这种强手,看样子,刚才的攻击还是太急了。”都是高手,没必要非得下到水落石出的时候才承认不行。
“哈哈,怪不得明知道跑不掉还要逃,搞了半天,原来黑棋是在制造劫材。咱们全看错了。”穆建平(炫)恍(书)然(网)大悟地笑道。
打劫的手段是客观存在的,但若是中腹情况不明,两块黑棋都还是生死不明,王一飞就很难有机会启动这种先损后得的强手,可是,当其中一块棋死去,另一块棋借着收气先手做活的情况下,原本的高额付出反而成了最好的投资,终究,无论黑棋在中腹怎样连走两手也不可能得到比吃回棋筋更好的结果。
所以,从这种意义上讲,白棋看似最强的攻击手法反而促成了对方腾挪转身的条件。
围棋的世界,实在是太过神秘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理解
“呵呵,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小家伙的棋是越来越厉害了。”李孟扬笑着夸奖道。
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高手应有的气度,既然是因为自已没有留意到白空中还存在如此强烈的破空手段而招致败局,那么就应该大大方方地承认对手的高明和自已的疏忽,只有那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半吊子才会一输棋就把原因归之于运气而全然不问自已存在的问题。
“是啊。飞飞对棋形的感觉很怪,越是短兵相接的时候表现的越是明显,尤其在涉及死活治孤方面,计算之准确,感觉之敏锐甚至不逊于职业高手。不怕您笑话,现在和他下棋一碰到攻孤制孤的局面我们就头疼。”虽然每周都有两天去忘忧清乐道场学习,但在心理上,穆建平和魏进东觉得自已才是王一飞真正的启蒙师傅,现在自已的爱徒在实战中让堂堂业余五段高手自认失败,他当老师的面子上自然感到有光,至于弟子胜过师傅,在别领域中或许是一种尴尬,但在围棋,这绝对是一种自豪。
“呵,那你们可以尽量走一些铺地板,磨官子的功力棋呀。”李飞扬笑着说道。
所谓初生牛牛犊不畏虎,年少气盛,头脑中没有条条框框,什么棋都敢下是少儿棋手的普遍优势,相对而言,经验和耐性就是成年棋手的长处,所以,扬长避短,尽量以自已的长处克制对手的短处是获得盘上胜利的不二法宝。
“呵,这个道理我们也知道,不过想是一回事,,做就是另一回事了,”穆建平摇头苦笑。
一个星期王一飞去忘忧清乐道场只有两个下午,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退休活动站和两个人学棋,而且道场的学习主要是老师在课堂上讲解及学员之间的对战为主,活动站的学习则主要就是下棋,换句话,这一年来,两个人和王一飞从让四子棋到现在的分先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如果说有谁对王一飞棋风的感受最有体会,毫无疑问,那肯定是穆建平和魏进东。
“对了,李老师,您可是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这种小地方了呢?”知道李飞扬这种人不可能没事儿到处闲串门儿,魏进东开口问道。
“噢,是这样,我今天去飞飞家家访,结果到了之后一问飞飞的奶奶,才知道飞飞父母要五点半才下班,我一想,左右也是等,那还不如到你们这里来看看。“李飞扬笑道。
“呃?还有家访?呵呵,李老师,您可是真够兢业的。据我所知,现在就连小学老师都不搞家访了,想见学生父母也是把人叫到学校办公室去谈,哪儿来有象您这样大老远亲自跑一趟的。”穆建平笑道。”呵,有那么严重吗?听起来你似乎是深受其苦呀?”李飞扬的老婆就是小学老师,别的学校不知道,但对丽泽小学的情况他还是很清楚的,虽说在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下,本应远离社会喧嚣的校园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些铜臭味儿,不过大多数一线教师还是兢兢业业,全心全意地尽着传道,授业,解惑的职责。
“呵,李老师,您不知道,他的儿子是一个淘气包,三天两头老在学校里闯祸,他们两口子没少被老师叫去学校说事儿,现在,整个三年级教研组的老师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您说,他怎么可能没有体会。”魏进东揭短笑道。
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有感而发,李飞扬也会心地笑了起来。
“别听小魏胡说八道。哪来三天两头那么勤,真要那样,我还不如直接住学校里算了。李老师,您这次家访是不是为了飞飞学棋的事儿?有什么话您直说,我们俩一定全力配合。”推了魏进东一把,穆建平认真问道。
“呵,你说的不错,我这一次来就是为了飞飞学棋的事儿。”劝说王一飞父母让王一飞去市区内上学的事情说起来和这两位也有直接关系,李飞扬也不隐瞒点头答道。
“呃?那到底是什么事儿呢?”原来真的是有正事儿,魏进东连忙关心地问道。
李飞扬笑而不答,轻轻用眼光瞄了一下在旁边老老实实坐着的王一飞。
“飞飞,李老师有事要说,你先到外边玩儿会去吧。”穆建平脑子lfn转得多快,立马儿就明白了李飞扬的意思。
“嗯。李老师,那我玩去啦。”王一飞听话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
“去吧,注意安全。等过半个小时再回来,我还得和你一起去你家呢。”点了点头,李飞扬笑着叮嘱道。
“嗯。”打过招咱,小男孩儿抓起挂在椅背儿上的水枪颠颠地跑出了屋外。
“当年在木谷道场小林光一看到自已连背着水枪四处乱跑的赵治勋居然都下不过,所以才加倍努力,终成超一流棋手,创下棋圣连霸八年的伟业。现在飞飞也是背着滋水枪到处乱跑的年纪,而咱们这些人却绝不可能有小林光一那样的成绩,想想也真是失败。”触景生情,魏进东感慨叹道。
“成为小林光一那样的一代宗师虽不可能,但成为木谷实那样的围棋教育大家却不是一点希望没有,只要飞飞能够成材,咱们的心血就算没白费。李老师,现在飞飞走了,你可以说了吧?”穆建平笑着问道。
“呵呵,事情是这样的”,一五一十,李飞扬开始讲述起自已此行的目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家宴
“哗啦,咣当。”钥匙串响,屋门打开,王国立和丁立梅两口子下班儿回来了。
“哇,好香的味道呀。”刚一进屋,一阵诱人的饭菜香味儿直冲鼻孔,王国立吸动着鼻子夸张地叫道。
“糖醋鱼,油焖虾,手撕鸡,,呵,这么多好吃的,妈,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客厅桌子上满满当当摆了七八道菜,其丰盛程度称之为家宴也不为过,既不是五一,十一,也不是春节,中秋,丁立梅实在想不出婆婆做这么多菜的理由。
“呵,今天有客人,飞飞的老师来了。”围着围裙,正在切着一段香肠的王大妈答道。
“飞飞的老师?小孙老师吗?”幼儿园里也有老师,虽然很多时候会被称之为阿姨。
“不是,是教飞飞下棋的老师。”王大妈答道。
“呃?他们俩来也不至于弄这么一大桌子吧?”王国立不解的问道:为了教自已儿子下棋,穆建平和魏进东没少在下班时间来家里上门补习,一来二去,大家熟得就象是一家人,人熟了,自然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礼数,赶上饭点儿也就是添双筷子加个碗,再多炒个菜而已,哪儿会象这样一摆就是一大桌子。
“不是小穆他们,是城里教飞飞下棋的老师。”香肠已切好,王大妈一边装盘一边纠正道。
“城里的?,妈,您是说李老师?”王国立惊讶地问道。
他好象是说他姓李。”上了年纪,人的记性难免不好,停下手想了一想,王大妈答道。
“咦,李老师怎么会突然到咱们家里来?是有什么事儿吗?”丁立梅虽然没有见过李飞扬,但也经常听到儿子提到这个名字,忘忧清乐道场的老师突然来家家访,难道儿子在那里闯了祸?
“噢,他说是关于飞飞上学的事儿。”王大妈答道。
“飞飞上学的事儿?妈,李老师在哪儿呢?”儿子再过几个月就要上小学,作父母的当然是特别重视,听说李飞扬是来说这件事情,王国立连忙问道。
“噢,他是四点多来的,我告诉他说你们五点半才下班,他说时间还早,想先到活动站转转。我一想飞飞还有你爸都在那里,也就让他去了。”王大妈答道。”这样啊?,妈,李老师有没有具体说什么?”附近的小学校只有永定机械厂子弟一小一家,本来在二老庄还有子弟二小,但因现在实行计划生育,每对夫妻只生一个小孩儿,造成生源短缺,最终入不敷出关门了事。所以,如果没有大的意外,飞飞肯定是进子弟一小上学,李飞扬这个时候突然来,难道是另有变化?
“没有,我一个老太婆跟我说有什么用。好啦,把这端进去,看时间他们也就快回来了。”把摆好的拼盘递到儿媳手中,王大妈答道。
想想也是,孩子的问题当然要和父母去谈,别的人说了也没有用,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丁立梅只好先帮着婆婆准备晚饭。
“对了,国立,你去买几瓶啤酒,冰箱里没了。”无酒不成席,王大妈大声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应了一声,王国立拿起个便携袋准备就走。
“到宜兰去买,那里的便宜。”丁立梅在里屋高声提醒着。
“行啦,知道啦。”应了一声,王国立开门走了出去:朱家坟地区有两家比较有规模的超市,一家是宜兰,一家是万家福,两家超市相距虽是不远,但很多商品的价格还是不同的,就如同是燕京清爽型听啤,宜兰就比万家福便宜三分,尽管这种差价在许多人眼中近乎可以无视,不过精明的家庭主妇不要说三分,就是一分能省也要去省,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而是该不该的问题。
走出楼道没有多远,迎面恰好过来几人,一个小孩儿,一位老人,还有一位中年人。
“爸!”走在最前面的小男孩儿大声叫道。
“哎。李老师,您来啦。”跟在小男孩儿后边的中年人正是李飞扬,王国立连忙紧走几步打着招呼。
“呵呵,王先生,您好。”李飞扬伸出手笑着说道。
“您好,您好,要来您也不早说一声,让您在外边等了这么久,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王国立一边握手一边歉意地说道。
“呵,我这也是临时决定,哪儿能影响您的工作。再说刚才在活动站里和穆老师,魏老师还有王大爷聊了半天儿,时间过得很快,谈不上等了多久。”李飞扬笑着答道。
“那就好,爸,您先带李老师回家,我去买点啤酒马上就回去,对了,李老师,您喜欢什么牌子的?”王国立笑着问道。
“呵,随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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