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独裁者报告
“军门何出此言?向军门是曾失手于发匪,但亦有斩首发匪两千余级之彪炳战功。贼寇攻我武昌,各部均迟疑不前,唯有向军门督促士卒,披星戴月,驰援武昌,此正是我大清之栋梁之材,擎天之柱,况且……”
说到这里,这位布政使也有些口不择言:
“况且自发匪作乱以来,我大清又有何将不败?”
“混帐,大胆!”双福大怒,愤而站起斥道:“不过是发匪事起突然,我大清未曾防备,如今圣上亲自督促,将士用命,上下一心,发匪刻日可灭!”
梁星源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和双福争辩,红着张脸退到了一边。
这里声音大了,就站在门口等着召唤的张震听的清楚,心中大是不以为然,那向荣可比你双福提督本事大得多了,两个双福加在一起,也未必就是人家向荣的对手了!
那巡抚常大淳却是个和事老,急忙阻止住两人,面露愁苦之色:
“两位说的都有道理,武昌是要守的,汉阳也是要救的,不然丢了汉阳,对朝廷也不好交代,只不过武昌兵力单薄也不得不多加考虑啊……”
下面一众官员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巡抚大人究竟是怎么考虑的。
明善最是了解抚台大人在那想些什么,急忙说道:
“不如可派一军增援汉阳,如此汉阳就算丢了,大人总算对朝廷有个交代,不是我们不肯用命,实在是长毛凶悍之极!”
常大淳连连点头:“此言甚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带队将官需得一勇猛干将……”
说着目光在一众官员身上乱扫,那些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官员次时一个个都低下头来,谁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就生怕抚台大人点到了自己身上。
“抚台大人,下官保举一人!”又是那梁星源欠了欠身子,看了一眼双福:
“有一人官职虽低,但勇冠三军,于双军门大人被三千发匪围困,临危不乱,双军门斩杀逆匪赖贼广为,此人却也手刃反贼十余人,若能破格提拔此人,必能解决汉阳之危!”
双福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知道梁星源说的是谁,这是摆明了想要自己难看!
那常大淳却还有些茫然:“提督大人手下还有这等人才?不知是谁?”
“此人就是双军门手下的外委把总张震!”梁星源冷眼看了一下双福:
“双军门才进武昌,斩杀逆匪事迹全城尽知,尤其是双军门手下的那个张震,年少英雄,不出则已,一出必能使发匪闻风而逃!”
底下有些官员已经偷偷窃笑起来,一个屁大的外委把总,在梁星源嘴里却成了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少年英雄,这分明是在那讽刺双福的虚报战功。
双福之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就抽出刀来活劈了此人,但当着抚台大人的面,却只能暂时生生把这口气咽了回去。
人家可是一顶顶的高帽子直往自己的头上戴,自己要是出言倒只怕惹得抚台不快。可将来只要有了机会自己绝对不会放过此人!
常大淳听了却是信以为真,频频点头连连说道:
“既然有这样的少年英雄,是我武昌幸事,是我朝廷幸事,提督大人,快快把那位少年英雄请到这里来,老夫要当面见一见这张震是何等样的风流人物!”
第八章 “少年英雄”……
张震被叫上来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想来是那双福把在自吹自擂了一番之后,顺带着把自己的“战功”报了上去。虽然未必能给自己什么官职,但想来黄金白银总是少不了的。
常大淳揉了揉眼睛,尽管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怎么也无法想像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双福和梁星源嘴里说的那个无双无对的“少年英雄”。
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虽然长得还算一表人才,可总给人一种什么怪怪的感觉,或许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定了定神,问了一些话,张震都按照事先想好的回答了个滴水不漏,这才让常大淳满意许多。
“这个,你官阶虽低,但骁勇善战,本抚总少不了嘉奖,来人,赏白银十两!”
张震心里大骂起来,一个发匪人头才值一两银子不到?
不过随后常大淳的话让他兴奋了不少:“暂委你为把总,将来要好好为朝廷效力,不可辜负了提督大人和我对你的一片厚望。”
“多谢抚台大人!”张震忙不迭地说道。
虽然只去掉了“外委”两字,但却一步跨到了七品官员的台阶之上。前途不可限量,前途大是不可限量。
“还有一事,列位大人以为非你不可!”常大淳的话顿时让张震有些警觉起来,大凡上官说出这话之后十句里有九句不是什么好事情,果然,常大淳其后的话让张震一下从头凉到了脚:
“布政使梁大人保举你少年英雄,发匪闻之动容,今汉阳危急,我委你一军星夜驰援汉阳,迎击发匪,你意下如何?”
我草你祖宗的梁大人!
张震心里把梁星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老子会领什么的军?老子会打什么的仗?千辛万苦跑回了武昌,你他妈的现在又让我带兵去汉阳送死?
别人未必知道,老子可他妈的的清楚的很。
攻击汉阳的太平军将领是谁?那可是太平军名将林凤祥带领的队伍!老子对付对付吴轻祥这些的货色还可以,去和林凤祥对决那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可看了看常大淳又什么话都不敢说,要说不去不定立刻就给自己招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常大淳见他不说话只当应了,又往下说道:
“眼下武昌防御力量同样薄弱,我权且调给你一百,不,两百兵勇,救援武昌,以汝之才当可不负我之所望。”
张震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多少?两百人去和太平军玩命?是去玩命还是去送死?
他妈的常大淳!!他妈的梁星源!!他妈的双福!!有些气急败坏的张震连着双福一起骂了进去。
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座靠山,结果做梦也没有想到是个把自己往死路上推的“靠山”!
“好了,那权且就这样了,一会就请提督大人亲自点两百人给张震,立刻出城援救汉阳,咱们都是忠心为朝廷办事的,一刻也都不能耽误了大事!”
常大淳站了起来,也不管张震答不答应。可不,张震的死活和自己一点关系也都没有。
两百人救援和两千人救援那是半点分别也都没有的,反正汉阳在常大淳的心里是绝对守不住的。
好歹自己派出援兵了,而且是在武昌都已经非常困难的情况下派出的援军。将来要是朝廷追问了下来,自己好歹也能有个交代是不?
至于张震能不能够活着回来?一个小小的把总死了又有谁会去关心?
张震却是失魂落魄,无精打采,自己这命究竟是怎么弄的,为何到了哪里都是那么倒霉?
双福在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大是同情:
“要怪都怪那梁星源不好,他和本官怄气,却把怒气洒到了你的头上,本官却也没有什么办法,终究还是有顶为朝廷效力,为圣上效力的大帽子压着咱们。”
谁和你是咱们?老子现在恨不得一刀捅在你的身上,合着我费了半天劲就是这结果不成?张震几乎就有冲动去摸藏在身上的那把刺刀。
双福哪里想到张震在那动的什么脑筋,只当这少年真的是害怕了,也是,人家送了那么大的一场功劳给自己,可自己却给了张震那么一个结果,未免有些太对不起人家了:
“你也不用过分担心,此去未必就是死路,本官多点一些精壮兵马于你,只要小心谨慎,缓慢行军,未必便能到及时到得了汉阳了……”
张震眼前一亮,双福这几句话,摆明了是在那里暗示着自己什么。
“只要小心谨慎,缓慢行军,未必便能到及时到得了汉阳了……”
对啊,老子为什么非去汉阳不可,去那送死还是成为林凤祥的俘虏?老子给他来个不紧不慢,走一步退十步的,等到汉阳失守的消息一旦传来立刻溜回武昌。
到那时候只要口紧,只推说自己快到汉阳汉阳已经失守,谁还真能追查到底不成?
再说了,真想追查的时候,那个该死的常大淳和梁星源早就因为武昌城破而自杀“报效朝廷”去了!
这么一想心情立刻大好,连连谢了双福指点。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终究比如刚才那么凄凄惶惶了。
这世道也算看出来了,做什么都千万别做英雄,逞什么都千万别逞能!
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第一位的。
双福对这位新收的张震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亲自为其点了两百兵勇,个个膀大腰圆,虽然未必能和太平军作战,但要逃起命来,只怕还是有些把握。
带队的也是个年轻人,姓谢名逸,字奈天,听说读过几天私塾,能识字,有些文化。
又一个和张震倒是本家,叫张荣沅,字天水,祖上中过两任秀才,也不知道到了这一辈,怎么就吃上了一碗饭。
看这两人的样子或许能打仗,张震干脆把他们调到了自己身边,以卫护自己这个堂堂“把总大人”的性命安全。
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再把莫黑调了过来,自己走到这一步,此人也有很大责任,就算将来真的在劫难逃,好歹也能拉到个给自己垫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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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把总大人
自古军令如山,尽管张震再不乐意还是不得不带着他那两百兵勇“浩浩荡荡”出征。
可怎么看这两百人都不像去打仗的,在城里的时候虽然一个个膀大腰圆,可人人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等出了城,精神倒也有了,不过个个东张西望,畏头缩脑,就生怕太平军会忽然从什么地方杀出来一样。
出城约莫二十来里,张震看看四处无人,赶紧下令就地扎营,埋锅造饭,可肚子里一点饥饿感觉没有,算算时间,总也只有下午三点左右的样子。
这也难怪,可不才吃了中饭出来的?
可那些士兵一个个乐得和什么似,忙不迭的遵循“把总大人”吩咐干起活来。
张震一屁股坐到地上,累的只顾喘气,自己好歹也是个“把总大人”,怎么连匹坐骑也都没有,还得和这些当兵的一样用两只脚走到汉阳去。
“大人。”那谢逸走了上来,这段时候他也摸准了这位把总脾气,就喜欢别人叫他大人二字:
“大人,按照咱们这个速度,恐怕到了汉阳,那些发匪早就已经……”
说到这还是觉得得顾忌些把总大人面前,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那张荣沅却有些不知好歹,凑上前来说道:“大人,眼下离用饭时间尚早,我看不如加紧赶路,等到了前面的……”
“胡说,本大人最是爱兵如子,岂有让弟兄们饿着肚子赶路的道理,需知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张震面孔一板,像模像样说道。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脸苦笑。这位“大人”哪里是“爱兵如子”,分明就是贪生怕死,生怕到了汉阳和太平军撞个正着。
莫黑最知张震心意,一迭声地说道:
“大人如此爱兵,弟兄们自然感觉不尽,我看古之名将白起孙武,用兵亦不过如此。”
张震大是受用,只觉得这么些人里还是这个部下说话办事最合自己心意。
如此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日上三竿才会启程,走不了一两个时辰又会扎营,走了将近两天,居然离汉阳还有一大段路。
当日才刚做好饭,饭碗刚捧在手里,就见把风的士兵押着一个穿着百姓衣服的人过来,得意洋洋地说道:
“大人,我们抓到一个奸细!”
“我不是奸细,我不是奸细!”那人只顾拼命挣扎,大声叫道。
“胡说,明明看到你鬼鬼祟祟在那偷窥,不是奸细又是什么,难道还是给我们送饭来的?”
听那士兵呵斥得倒颇有趣,张震哑然失笑,转而看向那个“奸细”,二十出头样子,长得也算眉清目秀,看看也不觉得像个间隙,张震坐那大咧咧地问道:
“你说你不是奸细,那有为何窥视本将大营?”
那人抬起头来,有些莫名其妙。“本将”?“大人”?拢共就两百号人左右,面前这位带队的也就是个把总,哪里来的将军?哪里来的大人?
还好这疑惑只放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否则即便不是奸细,也非被张震当成奸细办了不成。
“我的确不是奸细,我也是个当兵吃粮的,在下姓李名升平,原是取的歌舞升平的意思,祖籍原本山东,后举家迁往安徽……”
张震不过问他一句,这人倒唠唠叨叨地说了半天,听得张震几乎睡着,好容易耐着性子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家道中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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