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独裁者报告
替罪羊是最可悲的,可是为了抚台大人和自己未来的前途又有谁是不能牺牲的?
此次发匪突围让人意想不到,煮熟的鸭子居然就这么飞了。
六千发匪居然没有折损多少,大部顺利突围。
此后张震又追击不利,致使这股发匪经安徽,过黄河,一路不断收容捻军、流民,声势为之大振,竟然达到两万余人之众。
张震急忙上书朝廷请求处分,又派出快马通报向荣,眼下发匪势大,要想在短时期内克复镇江已经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一切,都在按照事先的算计进行。
当消息传到京城之后,开始有风言风语传出,百战百胜之将,原来也有失手的时候,张震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恐怕被之前的屡次大捷冲昏了头脑。
有人开始上书朝廷,应当下旨严厉斥责云云。好在周祖培和张元伟在京城里人缘不错,持这样态度的人并不是很多。
“张震乃是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才,之前屡战屡胜,自发匪作乱以来从未有人如张震一般骁勇,今虽有挫折不过小败而已。古往今来名将,常胜不败者终究少之又少。
臣以为张震年少,屡胜之下不免轻狂,今日挫折或反是朝廷之福,张震之福,此后用兵,张震当慎之又慎,若常以次之败以为警惕即便失败又有何忧?
臣又以为当召张震回京,由圣上当面面授机宜为最妥当。年轻人胜当鼓励,败当慰勉,如此必能感激圣上之恩,从此赤胆忠心为朝廷当差。“
咸丰让人念了这份折子,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这是朕刚刚收到的折子,众卿以为如何?”
底下群臣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周祖培上来说道:
“臣虽和张震有亲,但臣以为断然可行,张震若能得到圣上当面教诲,必然终身受益,至于具体如何,还请圣上明断!”
咸丰点了点头,接过那份折子看了一眼随手放到一边:
“朕以为训斥是必然要训斥的,不要以为打了几场胜仗就能沾沾自喜,这次让发匪经安徽逃脱而与北犯之发匪汇合,已为朝廷大患。
如何处罚朕还没有想好,交由你们去议议吧。只是朕虽然觉得张震这次败了,可有一点却是别人比不上的。让发匪逃脱的当天,张震就已经自上折子自请处分,一点也都没有推卸责任,就从这一点上,也是咱们朝廷里有些人比不上的,咱们有些当将军的,当钦差大臣的,劳师动众却久而无功总还在那编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推卸搪塞“
众臣心里人人雪亮,圣上这说的可是向荣了。
“有功
有错就要罚,朕想着这折子上说的没错,把张震好好教导一番,没准就能为我大清培养出一代名将出来。“咸丰叹息一声道:
“朕的话没有这折子上的那么神奇,说上一番话就能让人从此后百胜不败,可朕总比张震要见得多的多就当是个提醒警惕。
朕还想着张震此前的那些功劳,总不能因为一次小败就全部一笔勾销了吧?不过原本让你们议的暂时不用议了,这江苏巡抚还是暂时让他署理着吧。
来人,传旨张震妥善布防,派军继续追击发匪,本人立即回京,可人是回京了,前线战事却不可掉以轻心,要是再出了差错他也不用再回去了。“
散了朝后周祖培落到后面,等到户部侍郎柏俊走了上来祖培拱着手说道:“静涛兄,这次可真谢了你了的那份折子,也算是给张震提了个醒。”
“张震是个老实们这些做臣子的岂有看着老实人受委屈的道理?”柏俊客套几声,又叹息了一声说道:
“可你的这位女婿也实在实的有些过分了,咱们私下里说句实话,和长毛作战,谁没有几次这样的疏忽?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只要不是大败,你不上报,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你这个女婿倒好,非但老老实实地报告了战况,还给自己弄了这么一份请罪折子出来。”
周祖培苦笑声,自己也实在弄不清楚女婿心里究竟在那想些什么。随着请罪折子一起到达京师的还有女婿写给自己的密信,居然要请自己想办法,找个人上折子让圣上把其召回京师,这不是有些发疯了吗,自己找自己的不痛快?思来想去也弄不明白女婿为什么要这么做,许是有什么自己不懂的地方吧。
好在圣上还不算太生气,也算是幸里的万幸了。只是这次败报,势必引起京里一些原本就看着张震不顺眼的官员一番嘲笑。没准还有人会趁机落井下石,狠狠的在背后整治张震。
早先就有风言风语传:,张震这官可也升得太快了些,天知道暗中花了多少银子,这才能够到了江苏巡抚任上。
现在倒好,张震自把自己送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朝廷已经准备把我放到热河都统上,刻日就要上任,芝台兄,这也是我唯一能帮你的最后一次忙了。”柏俊的话打断了周祖培的思路,周祖培急忙道谢不迭:
“静涛兄的恩情,周祖培记在心里了,将来要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张震亲自登门道谢。”
两人说了一会,也就各自散了。
周祖培轻轻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自己能为女婿做的,可也只有这么多了,等到了京城之后,是福是祸,也只有让张震自求多福了,只求着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才好。
也全是为了女婿,还不是因为心疼自己的那个宝贝女儿
“抚台,小人听说朝廷圣旨已经到了?”
张震点了点头,一切都在莫黑的计划之中:
“刚刚到的圣旨,让我立刻回京,看来我那个老丈人活动的已经有了眉目,刚才家父也已经派人带来了口信,说圣上也不是如何生气,话里责备的也不是太重。还有朝廷那些当官的,据说一个个在散朝之后,都跑到我的老丈人那里,拍着胸脯说那份折子是自己上的,为的是如何如何保护本抚。
***,这些人说起话来都是漂亮,总共就这么一份折子,倒是几十个人出来表功,可真到了朝廷之上,也不见得有几个人出来给老子说些好话。
你之前的那些话我也考虑过了,咱们虽然在京城里大笔大笔撒着银子,可根基终究还是太浅了些,人家当时看在银子面上,自然会帮咱们说话,可等这银子的功效过了,一有什么对本抚不利的风吹草动,这些人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本抚这次回京,非得找几个在朝廷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好好亲近!
你再去给我准备一笔银子,本抚这次回京还得当一回散财童子。老子越想越不甘心,咱们这费劲心机张罗银子,又要招募士兵,又要购买火炮火枪,银子就像流水一样流了出去,可那些京城里当官的倒好,整天坐在家里琢磨着怎么整人,末了还得咱们巴巴的给人家送去银子哭着求着人家收下“
“等大人真正的手握重权,别人就算想动你也不得不掂量下分量的时候就算熬出来了。”莫黑笑了一下,说道:
“眼下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忍,忍到大人出头的那一天,大人千万不要忘记,现在即便在大人的地盘上大人也不能为所欲为。”
是啊,张震叹了口气,在自己的地盘上,头上还有一个钦差大臣向荣。
要说这个向荣也算对自己有恩,可要想成就大事只能狠下心来搬走面前的一切障碍。可能不能够成功,自己心里当真也无半分把握。
“大人千万不能心软,任何的仁慈都会让大人功亏一篑。”莫黑眨动眼睛,好像看出了张震心里在想什么:
“小人说句不好听的,为了大人前途,即便有朝一日,大人的亲人碍事,也都必须毫不犹豫的把他们除掉,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那么你呢?有朝一日你碍事的话是不是也该把你除去?”张震淡淡笑了一下,看着莫黑:
“你的这一些话,我都记在心里了,而且,我会一直记住的,等到有一天我发现你也挡了我升迁的路的话,希望我的刀不要落在你的脖子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拜访肃顺
是张震第二次回到京城。
初次来到京城的时候,可谓意气风发,可这一次来,心情大不一样,只能用如履薄冰四个字来形容了,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长长舒了一口气,从踏进京城城门的第一步开始,自己就已经把这条命和自己的前途,交付到了别人手里。
无论怎样,这条道路总是自己选择的
甚至没有去见自己的家人,还有才结婚就一直分别到现在的娇妻,而是直接去了工部侍郎,郑献亲王济尔哈朗七世孙肃顺的家中。
虽然大家都是二品的官员,不过自己这个从二品和人家这个从二品远远能相比。
虽然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疆大吏,可人家可是正经的皇室成员。
肃顺那是郑亲王济尔哈朗七世孙,郑慎亲王乌尔恭阿儿子,深得咸丰皇帝信任,又和其兄郑亲王端华及怡亲王载垣相互倚重。
已经和莫黑仔细商量过了,到了京城非得先拜访此人不可。
张知道此人,有几大特点,才浅而有远见,学疏而有见识,行事果断,重用汉人,博闻强记加上拥权专权。
肃顺虽然自己就是满人。但其却非常恶满人。总爱嚷嚷“咱们旗人混蛋多。懂得什么?”“满人糊涂不通。不能为国家出力。惟知要钱耳!”与此相反他对汉族文士十分尊重。常说“汉人是得罪不得地。他那只笔厉害得很”。因而他招权纳贿。只敲旗人绣杠。却不受汉人苞。又尽力将汉人名士罗致门下。
有了这层意。张震去地时候也有了几分信心。
听说江苏巡抚张震到了京城。竟然第一个就来拜访自己顺匆匆迎了出去。一见面就说道:
“抚台本是大清重臣。朝廷栋梁。本该我去拜访你才是这怎么说地呢?”
老子要不来拜访你。你小子难道还真会来拜访老子?真他妈地假惺惺地客气。张震一边想着一边陪着笑脸谦逊几句。
引着张震进去却看到肃顺正在那用着晚饭。极尽奢华之宴。一顿饭只怕够张震麾下几个千总一个月地薪饷。
“来,来,抚台想来还没有用饭,若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随便用些。”说着也不等张震说话,就对着下人吩咐道:
“照着全部重作一遍,抚台乃是贵客万不能怠慢,辱没我的家风!”
***这就是你的家风?眼下前线到处等着用钱,老子更是穷得在那勒紧裤带做人,你倒还真是不错,来个客人就用掉如此许多银子?你说你要省下来投到前线该有多好!
肃顺哪里知道张震心里在想什么,只管一迭声地招呼张震坐了下来,先让人给上了茶水,而后说道:
“抚台为了我爱新觉罗家是费尽心思,若是咱们旗人也能人人如此,国家又何尝会堕落到了这步田地?”
老子为你爱新觉罗家在打仗?张震面上带笑,心里却在那儿大骂,老子可从来都是在为自己打仗。
肃顺兀自不知在那里絮絮叨叨:
“孔修大人当年有言,‘当重用汉臣多从田间来,知民疾苦谙情伪。岂若吾辈未出国门、懵然于大计者乎?’肃顺大以为然,要想破除长毛非得用你们这些汉臣不可!”
这人在招揽人心方面颇有一套一见面只几句话,就已经把自己的立场和汉臣放在了一起,不知不觉间就拉近了和客人之间距离。
在那说了一会,饭菜重新上来,肃顺举杯敬了一杯,而后放下杯子说道:
“不是肃顺倚老卖老,总还长着你几岁,称你一声远成也不为过,远成,你在这里和我说上一句实话,前面战局究竟发展到了怎样?”
“是的,左堂大人。”人家和自己客气,自己总不能也称别人一声“雨亭”?张震略略停顿一下,说道:
“要破长毛北犯西侵,原也不是难事,可要迅速克复金陵,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就要困难许多,不是张震为长毛张目,而是以我们目前实力,和调配实在无法做到”
“哦?长毛居然有那么大的力量?”肃顺把个酒杯在手里不断转动,慢慢问道。
张震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左堂,两军对决,总是有胜有败,可是若是大家不能齐心,不能抱着一颗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那断没有成功可能。长毛猖獗如此,不是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也不是咱们士卒的战斗力究竟低下到了什么程度,而是咱们前线指挥作战的一些将领实在无能”
肃顺听着,微微点了点头:“这次你放跑了六千长毛,致使长毛一路长驱直入,朝廷上下对你多有非议,又是怎么回事?”
张震心里恼火,直想着你不过是个侍郎,老子可是正经巡抚,现在倒好,这听起来却像是上司在那询问部下,强行打起耐心说道:
“左堂,那原本是张震无能。张震起先得了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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