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寂寞





  “呵,照你这么下当然是黑棋好了。可问题是白棋为什么要从后边扳呢?刚刚你也说了白棋左下存在厚味,为什么白棋不能反击呢?”马金波笑着问道,一般的业余围棋爱好者有一个通病,就是将局部棋形和整个棋盘隔立起来,只考虑教科书上所列出来地常识变化而不想想周边棋子对这个地方所会产生的影响。
  “您的意思是顶完了之后再三路扳?这样下虽说捞回了一些实地但左下的厚味不就全没了吗?”这位棋迷不解地问道,水平不同对棋局的理解当然也就不同,尽管有了提示,但也不是谁都能立刻明白的。
  “哈哈,白棋要是这样反击田村平治朗怕是要笑破肚皮了。”马金波不由得笑出声来,和普通棋迷们一起摆棋有一个好处,就是经常可以听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其中引人发笑的绝不在少数。
  “我说的反击是四路直接扳出,黑棋断,白棋打吃后爬回作战,从棋形,从气势上,这都是必然的一招。”笑够了之后马金波还是认真地解释着,普及围棋知识就是他们这种在棋艺上没有太大发展潜力职业棋手的工作,不能因为问题太简单便不加理睬。
  “呵呵,明白了。”这个棋迷挠挠后脑勺恍然大悟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转换
  果然,白棋反扳而出,黑棋断,白棋打一切都在大家的意料之中,的确,有着左下厚味的背景但凡有些实力的棋手就不可能忍耐。
  但就在大家认为黑棋将长出一子的时候,田村平治朗却不见了动静,整整十分钟过去了,棋盘上还是原来的样子。
  “怎么回事,这颗子可能不要吗?这里要是让白棋拔朵花那还叫围棋吗?!”观战室里不少人奇怪地问道。
  “哪里还有比这儿大的地方吗?一花三十目,别处连走两手也未必比得了啊。”就算是水平一般的普通棋迷也知道这句格言,何况这里还有不少段位级的高手。
  “马老师,怎么回事?这里不能长吗?”疑问的最后还是要落到屋中水平最高的人身上。
  “长是必需要长的,让白棋拔朵花肯定是不行。至于田村平治朗为什么要长考,我现在也有些不懂,按道理在靠压的时候他应该能料到白棋的反击,如果是在那一招之前长考,就算是花上一个小时也并不奇怪,可是既然敢靠,后面打吃时又停止走棋,长考的次序很让人不解,这对职业级高手来说近乎不可能。依我看,他正在想的应该不是逃不逃这颗棋子的问题,而是突然发现原来的计算在哪里出了问题,此时正在寻找解决的方案。”马金波迟疑地答道,对局的双方都是棋力远在他之上的高手,想要猜出他们的真实意图没那么简单。
  “桑原君,为什么田村平治朗要在这里长考?黑棋长出作战不是很有力吗?”日本棋院副理事长办公室内,山本三十六也是不解地问道,虽说左下是白棋的厚味,黑棋在这里做战会有些苦,但因为右边的大场已经占到,所以这块棋只要逃出去就可以了。而这一点似乎并不是很难做到。
  “我想田村先生在走靠的时候可能产生了误算,假如黑棋长出,白棋三路爬,黑棋拐头,正常情况下白棋为了防三路连扳下去的手段只能在四路补,如此黑棋双打吃后担去中腹一子。这是双方正常的进行。
  但因为之前黑棋在下边作了挖接地交换,使得白棋在三路多了两颗子,白方在黑棋拐头时可以强硬的在五路接上,假如黑棋敢从左边扳下去。那么白棋将在把黑子包进去对杀,由于这两颗白子的存在。黑棋将差一气被杀。”桑原秀吉不愧是被称为拥有一流棋士实力的年轻棋士,短短两分钟之内就发现了田村平治朗奇怪长考的原因。
  “啊,是这样呀!刚才我还为黑棋行棋次序的巧妙叫好呢,没想到听你一讲,原来这个交换原来是失误啊。”山本三十六一拍额头叫道,一流职业棋手地感觉和计算力的确不是他这种三流棋手所能想像的。
  “是失误,不过就算是失误黑棋也必须逃出这一子。只是由于白棋强手的存在,当对方接上时黑棋只有先出头,这样当白棋补回左下弱点后,黑棋中间几颗棋子无论在眼位上还是在厚薄上都和提掉一子时差了很多,加上被分断之后。左上这块黑棋薄了很多,一旦白棋从角上二路飞开始搜刮时,田村先生应该会感到很痛苦吧。”桑原秀吉说道。
  棋局在继续。
  又是十分钟之后,田村平治朗终于开始走棋了。
  长出,这一招早在大家地意料中。
  白棋三路爬,黑棋拐头,白棋五路粘。一切果如桑原秀吉所预料。
  不过田村平治朗二十分钟的长考不是浪废地,他终究是拥有八段实力的职业强手,没两下子怎么可以达到这个高度。
  黑棋突然转向下边叫吃二子,这一手棋在放到棋盘上之前没有一个人想到。
  “好棋,田村先生在处理孤棋上确实有独到之处。”十几秒钟之后,桑原秀吉称赞道。
  假如白棋随手接上这两颗白棋了话,那么黑棋三路连扳的一招就成立了:尽管白棋一样可以将中间数粒黑子包住,但由于这两步棋交换之后白棋自己也被分断了,如此黑棋在白棋封头的时候只要拉出这一子,此一局部就成了着名的“里生外熟”的假双活,白棋左下角全军覆没。
  “嗯,的确是以攻为守地好手,说不定白棋因此就崩溃了。”多花了一点时间,山本三十六也发现了这突如其来一手的妙味,不由得有些兴奋。
  “好棋是好棋,不过可惜的就是隐蔽性太差,以对方的实力很容易就看到,中计不大可能。”桑原秀吉轻轻摇着头说道,如果是那种一般的业余棋手也许随手就接上了,但那个人并不是一般地业余棋手。
  “唉,是呀,这手棋是有些太突然,很容易让人起疑心。要是在左边靠之前就在这里打吃一下就好了。”仔细一想,桑原秀吉说得确实是非常有道理,他这种第三流的水准都可以轻松计算出白棋不行,以王子明那种让一流九段棋手都称赞的力量又怎么可能会上当?想到此处,山本三十六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是多希望中国棋手的挑战停止在田村平治朗面前啊!
  “那是不可能的。假如田村先生之前做过这一交换,那白棋在左边也就没必要用出接的强手了,终究在这里已经付出了代价,中腹让黑棋走得舒畅点也就可以接受了。”桑原秀吉只是个年轻棋手,他还以为山本三十六是在叹惜这招棋会被王子明看穿而不能达到最佳结果而叹气,又怎么会理解副理事长心中真正的原因?说到底,山本三十六虽然作为棋手并没什么值得称道地地方,但好歹也是到了职业六段,行棋次序的不同会让棋手对同一招棋采取不同的态度还是很清楚的。
  果然,王子明没有上这个当,直接在中腹扳头制住这三颗黑子。田村平治朗提去二子,白棋加补一手将黑子吃净,双方在这里做了一个转换。
  由于这一转换,黑棋仅仅是在白棋的厚味处提通,更多的只体现出目数上的价值,而白棋吃住三子形成了威慑全局的厚味,总体而言还是白棋占了便宜,但目数就是目数,在全局上黑棋并没有落后太多,至少黑棋还保持着实地上的领先,对于之前处在困境中的田村平治朗来说总算熬过了这第一道难关。
  

第二百一十七章 难局
  由于白棋中腹极厚,所上三颗黑子已经显得极为危险,田村平治朗小飞入角厂方面加强自己,一方面继续抢占实地。
  黑棋入角,白棋自然要在上边拆边,至于拆到哪里则很让人迷惑:星位下,给对方留下拆二逼住的绝好点;再进一步,左边则略显薄弱。
  这种地方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很难说哪一点更好一些,只能说怎么下都是一盘棋。
  王子明的选择是再进一路拆五,他想让局面变得更复杂些。
  面对左边白棋吃住三子形成的强大厚势,田村平治朗也不敢打入过深,五路斜吊,黑棋采用了轻灵的侵消手法。
  白棋老老实实地三路拆一补回,王子明并不急于马上对对方进行攻击。
  又想了十分钟之后,田村平治朗五路飞罩,强手!
  “右上黑棋棋形很漂亮啊!”研究室内的爱好者感叹道:两个小飞加上一个大飞的棋形在视觉上给人一种流动的感觉,的确是非常漂亮。
  “嗯,在中日韩三国棋手中,日本棋手是最注意棋形结构的,这应该算得上是体现他们风格的一手棋吧。”马金波点头说道。
  “是不是白棋刚才的拆太大了?这里让黑棋挡下白棋是受不了的,可是要在三路爬,那帮黑棋加强了右边的阵势,心里也很不舒服呀。”这位爱好者又转而为白棋操起了心。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爬不行,脱先不行,那就反击好了。行棋舒展漂亮,讲求棋形是日本棋手的长处。但下棋又不是光漂亮就可以赢的。”马金波说道,一盘棋是两个人下地。对手没有义务必须遵从你的意图走棋。
  “呵呵,马老师,您这句话好像是从电影《新少林五祖》里边抄袭来的吧?”这位爱好者笑着问道。
  “抄袭?呵,是抄袭,不过也很应景。”马金波回过味来也笑了起来。
  果然,白棋一冲一断,开始了反击,在这种地方职业高手的感觉是相同地那就是如果自己感到不舒服的时候村手也别想舒服了。
  黑棋挡下,田村平治朗紧紧贴住对手:由于刚才地转换已经吃了小亏,这里的战斗他不能有半点退让。高手对阵,一目棋就以经足以决定胜负了。
  白棋向中腹长头,黑棋跳起,白棋贴,黑棋长,白棋再贴。双方在这里争夺中腹的出头。
  棋到此时,田村平治朗再次开始了长考。这次比赛每方限时为两个小时,现在棋局刚刚进行了五十几手,他就已经用去了近一半时间,田村平治朗在这一盘棋里的确是拼尽了全力。
  “黑棋不是应该长头吗?这里难道还能让白棋扳?”爱好者又一次感到了疑惑。
  “白棋左边太厚。黑棋走再多的子也不会对那边产生影响,出于职业棋手地本能,黑棋对于在这样的行棋方向有一种逆反心理。而且假如黑棋长头,那么白棋飞出之后。右边的黑阵显得很薄弱,不说别的,光是在无忧角上一碰白棋就可以轻松地把右上角空破掉,田村平治朗这个时候长考大概是在想怎么才能一举补住两边弱点的办法吧。”马金波揣测道。
  “桑原君。你兑现在地局面有什么看法?”副理事长办公室内,山本三十六向桑原秀吉问道。
  “田村先生在左下的转换中吃亏后,行棋有些着急了。”桑原秀吉放下手中的棋子答道。
  “从哪里看出来的呢?”山本三十六问道,他还没有看出黑棋刚才的招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哦,就是上边那手飞罩。”把多余地棋子拿掉,棋局又还原到白棋冲断前的一瞬。
  “这不好吗?看起来又有气魄,棋形又漂亮。”山本三十六问道。
  “漂亮的确是漂亮,问题是黑棋这一手把对方逼到了无法忍受,只能反击的地步。而因为左边白棋很厚,黑棋此战并没有成算。反观白棋,只要顺调借着攻击把这颗白子走畅,那么便可以掌握着全局的主动,虽然离最终地道路还很漫长,但黑棋却很难找到扳回局面的机会。”桑原秀吉说道。
  “嗯,听你这么一说,到是的确有这样的感觉了。那黑棋应该怎么走呢?”山本三十六沉吟半晌问道,对于这种不是靠计算就能回答的问题以他现在的围棋境界还是需要好好想想的。
  “单关跳回吧。尽管对白棋地压迫力小了些,但当白棋反击时自身所受的压力也小了许多。比方白棋飞出,黑棋只要冲断就可以了,虽说中腹黑棋的处境相差不大,可是右上角却已经不怕白棋的骚扰了,如此黑棋可以放心地处理中间的孤棋,慢慢等待机会的来临。”桑原秀吉边摆着参考图边解说道。
  “那黑棋现在就没有好的处理办法了吗?”山本三十六有些失望地问道。
  “也许有吧。这种地方是田村先生的强项,或许他能找到两全齐美的招法。”桑原秀吉答道。
  对局室里,田村平治朗正在紧张地思考着。作为对局者,他对局面的情况比谁都清楚,同对局室外马金波所分析的那样,黑棋的中腹长头虽然一眼可见,但那样走下去只会进入白棋的行棋步调,而一旦让白棋得到了棋局的主动权,以王子明那种老练的盘面控制能力,除了被慢慢地拖向败局以外自己还能做什么7
  所以,现在只有趁着现在左右白子都还没有完全安定的时候想出办法,否则就将如俄罗斯民歌《三套车》中所唱到的那匹老马一样,“悲伤的命运在?